对于莫言被起诉，我一直有种莫名的悲伤。原因是一个文学艺术大家，竟然会因为某些描述再次被人扣上“立场”不正确的帽子。最近几天，整个社会网爆农夫山泉的事情，总让人感觉有点愚蠢，不过偏偏我们的互联网就喜欢做这种愚蠢的事情。对于这种反智文化的泛滥，我觉得有必要说点什么，哪怕我也被网爆，也想将内心的想法写出来。
莫言被毛星火起诉的事情，距离今天整整过去了一个月了。批莫言的文字中提到，莫言为辽沈战役纪念馆的题词：炮火连天，只为改朝换代，尸横遍野，俱是农家子弟！认为莫言的题词为反动言论。
稍微有点理智的人，都能明白莫言这几个字后面的大历史观。中国几千年来频频治乱循环，改朝换代。哪一次的王朝更迭不是血流成河？哪一次的战争死的是官宦子弟？贵族阶层？别说在中国，就算是放眼全世界，平民不是战争博弈的炮灰？
3月7日 法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劳冬燕在微博发文说：最近有一种强烈的感觉，就是向下坠落的拉扯力量越来越大。以致原来被认为处于安全区的人员或组织，现在都成了被攻击与清算的对象。
其实，我过去讨论过我们内部的所谓戾气，这种建立在经济寒冬体感上的躁动，正在变成一种看什么都攻击的戾气，而这种戾气发泄的出口，又显得那么粗鄙和无知。并且自己无知和粗鄙的攻击他人，竟然还不觉得羞耻，反而觉得很光荣。我们那么多年积累的知识，在这群愚蠢的无知眼中狗屁不是，一文不值。
攻击者根本不用脑袋思考问题，而是以敌我立场界定对错。但凡是他们认可的敌人，无论做了正确或者错误的事，都是需要反对的。凡是朋友或者盟友，无论做的事情对错，他们都表示赞成。这种以立场界定对错，不客观看待问题，只在意骂的爽不爽的反智行为，似乎已经开始肆意蔓延，根本就得不到遏制。
我在互联网上看到一句很贴切的话，过去也曾经多次写出来。这句话的原文是这样的：对外不行骂美国，对内不行骂资本，实在不行骂日本。就像现在中美博弈取代友好了，日本火中取栗的大环境下，但凡美日的任何行为，都会成为我们攻击的对象。而一些俄粉在对待俄罗斯和乌克兰的问题上，更是无脑的站在俄罗斯一边。大家想过没有，俄罗斯的行为到底是什么性质呢？乌克兰可是一个主权国家啊？俄罗斯的行为逻辑真的值得赞扬吗？在无脑挺俄的时候有没有换位思考，站在乌克兰一方思考过对错吗？
说真的，起诉莫言的毛星火，算是给中国的舆论场，起了一个不好的头。这种人一旦得逞，中国文学界还有未来吗？文学存在的意义，就是以文字的方式，留下我们这个时代真实的状况。只有敢于将真话说出来，甚至以自我揭丑的方式夸张地描述真实发生的事情，都应该是被允许的。只有这样我们才有对与错的基本判断。如果莫言因为说了真话而成为被打击的对象，此后中国的舆论场势必进入寒蝉效应的状态中，大家唯唯诺诺，生怕那句话说错了带来灾难。难道那种只看立场，不看对错的方式真的是应该被提倡的吗？
确实，每个人对历史的解读有其不同的切入点。莫言只不过从生命关怀的角度，说出了自己的看法。说到这里我多说一句，我们对于解放战争的说法是我们的立场，对岸的台湾又是怎么说的？难道他们也会用跟我们一样的立场看问题吗？如果不能保障他们的立场跟我们一样，毛星火之类的渣渣为何不出征，将宝岛的文学家们也告上法庭呢？典型的窝里横，拿着一个相对片面的立场，就认为可以包打一切，这种人，可恨。
劳冬燕发表对我们社会下坠难以置信的同一天，胡锡进看不下去对农夫山泉的网爆，发文表示：很多网友构陷农夫山泉的理由庸俗滑稽，是对爱国主义的侮辱。老胡坚决反对向任何企业发射这样的政治毒箭。
老胡一贯以来的善于叼盘的自信，在这篇小作文发出后没想到遭到了粉丝的反噬。一众网友开始调转枪口，对胡锡进开炮。称其为汉奸。胡锡进看着这个阵仗，不得不将自己的文章删了。说真的，如果老胡不删除，很有可能在一轮网爆过后被公众遗弃。谁想一直生活在紧张对峙的舆论氛围里呢？胡锡进所有的言论只是做个快乐的公知，对于过度需要表明立场的话，还是会选择退让的。
说说我个人对老胡的看法，说真的，像他这样的边缘官方媒体性质的退休人员。当下的舆论场，事实上是将其当作唱赞歌的工具使用的。而文字作为艺术的一种，只有揭露黑暗的金句会被历史记住，煌煌几千年人类文明史，任何时代唱赞歌怕马屁之人都是舆论的主要力量，但是大家从文字中看到多少这种内容呢？很显然，他们不具备历史价值。老胡能够偶尔说点人话，有时候说的还非常隐晦，已经算是非常不错了。大家不要期望他做个像鲁迅一样唤醒世人的醒世者，说真的，我感觉他也做不到。
对于老胡口中农夫山泉跟爱国的立场问题，浙江宣传部门也发声表示，不要动不动就以立场标注企业。什么不是中国人，不爱国，搞道德绑架这一套，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似乎成为了我们舆论场斗嘴从不失败的真理，说不过了，就朝着立场不正确上做文章。就像夹头一样，管你是不是合规，只要说你不爱国，只要说你侵吞国有资产，那么你就是有罪的。
说真的，这一套路在中国舆论场的对战中屡试不爽。他们借着所谓爱国的名义，做恶意的逢迎以及恶毒的政治化攻击，甚至不惜用编排的方式煽动无知者。用这种方式让自己的流量生意做的风生水起。
这种内容的统一思路是这样的，用一个耸人听闻的标题，为了达到自己的立场，动不动就扭曲事实，甚至阴谋论等容易吸引人的方式，将网友带到他们设定的赛道上，变成他们的盟友。就像这次对农夫山泉的攻击，浙江的宣传部门出面，都没有能够制止这股跟风的潮流，最终将高尚的爱国主义情怀，变成了廉价的买卖。
那么问题来了，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这种反智力的，恶毒的互联网攻击行为，到今天尾大不掉，严重影响舆论环境，甚至营商环境的？
说到底，还是利益。浙江宣传指出，用爱国，正能量当作立场的所谓大V，他们往往通过自己设定的话题，收割大家的爱国情怀，通过制造流量来赚取利益。当广大网友的爱国情怀，成了某些大V的韭菜的时候，大家是时候该清醒清醒了，不要盲目的跟随这些自设的话题进行无端的攻击，他们本身跟我们的生活真的毫无关系。
那些打着爱国，正能量立场的大V，用骗流量的方式赚得盆满钵满。他们才不会在意，在他们的攻击下有没有企业倒下，有没有工人失业。如果这种爱国贼的行为是有风险的，是会遭到制裁的，相信这样的风气也不至于成长起来吧？我们舆论场上的人，哪一个大V不是这样的人？那些个敢于说真话的人，谁有成为大V的机会？
他们只要站出来客观公正的描述一些不光彩的黑暗面，分分钟就会遭遇到封禁。所以有时候，看着那些爱国贼割爱国韭菜的时候，我们是时候反思到底什么才是真正的爱国了吧？不要觉得逆耳之言不利于大家的团结，相反的，当这些爱国贼将舆论场搞得乌烟瘴气的时候，才是真正对国家危害最多的时候。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们的互联网上形成了一种通过嘲笑别人，显示自己优越感的习惯。前几年这种内容动辄上千万的浏览量，简直到了骇人听闻的地步。当下短视频取代了曾经的文字阅读，同样的内容经过视频平台的推广，开始变本加厉。这种内容还是同样的配方，除了博人眼球的夸张表述，甚至造谣煽动之外，根本没有任何价值。只要这些内容的立场没问题，内容生产者就没有任何风险。可是大家想过没有？肆意的攻击，嘲笑，已经让中国的文化包容性大打折扣，中国人在国外之所以如此不受欢迎，中国企业走出去举步维艰，跟我们的自负和傲慢不无关系。
此外，这种内容的生产者，对国家和民族造成恶劣影响的同时，并没有将我们伟大的文化传播出去。相反的，我们被外界所知无非是一群狭隘的民族主义者。内容生产者站在所谓的爱国立场上，表述他们的内容也是为了表述爱国。你敢批判他，他就会给你扣上汉奸卖国贼的帽子，网爆你。通过这种疯狂的方式，获取无知者巨量的打赏。平台自然也热衷于这种内容的推广，结果，大量打着爱国旗号的流量贩子，成为了舆论场呼风唤雨的人，疯狂收割着爱国韭菜。
当舆论场中充斥着这种内容的时候，真正的有利于国家民族发展的内容开始被掩盖起来，群众在鼓动之下，视野开始变得狭隘无比，内心也变得狂热。享受着来自攻击，制造对立的快乐中无法自拔。
而那些个制造话题的大V，早就在一次次的话题预设中赚的盆满钵满，他们将资本转移到海外，投资购房。他们在互联网上搔首弄姿，一会摆出S型，一会摆出B型，留在他们身后的，不过是一个没有精神支柱的文化荒漠。在这样的废墟中，大家会发现，当爱国的话题被用尽，斗天斗地斗空气，斗无可斗的时候，话题也开始转移到了内耗这种更深的层次上去了。
胡锡进对大家网爆农夫山泉的事情看不过去，就写了小作文想要纠正一下舆论的导向。结果，一大堆的人出来骂他，扣上汉奸卖国贼帽子的同时，还表示他一定是收了农夫的钱，才出来做资本走狗的。这种事儿，似乎套路都是一样的，就像曾经夹头斗联想一样，谁给联想说一句话，那就是走狗汉奸卖国贼，就是收了联想的钱了。一样的套路，再次成为了大家网爆老胡的方法。
其实，无论是农夫还是娃哈哈，他们都是中国经济增长过程中，得益于国家经济快速发展而成长起来的两家企业。他们短时间内成长，说真的，对于国民经济来说是好事儿。但是，作为饮料企业，国内市场足够大又限制了民族企业的进取心，可口可乐和百事可乐全球竞争的故事人所共知，无论农夫还是娃哈哈，都没有在海外获取一定的市场份额，也没有拿得出的功能饮料碾压国际产品。
当你在网上攻击农夫山泉的时候，会给孩子喝娃哈哈的营养快线吗？实际上大多数人都明白，这种包装饮料添加剂太多，并不利于身体健康。即便是农夫山泉的水，也不会成为你日常煮饭的常用水吧？只有在你家停水的时候，才会用来对付一下。所以，它们之间的对决，比的不是谁的技术和口感更好，谁更加健康安全，而是人们心目中的民族含量。
不错，两家企业也都表明，自己是民族企业。但是同样是企业，美国的企业正在AI发展的路上狂飙，英伟达等等一系列科技公司开始冠绝全球。这个时候，我们的企业在做什么？我们又在这场企业的对决中做着什么呢？我们在意的，是他们是不是爱国，甚至还出现了那么多人用抵制农夫山泉的方式表达爱国的立场。说真的，你这能算爱国吗?真的挺荒唐的。
再往深了说一层，当你认为抵制农夫喝娃哈哈就是爱国的时候，是国家的税收增长了？还是国力增加了？这种表面上的爱国一点作用都没有，只会加速内部的分裂。这不是爱国，是害国。
另外对于认知层面，不要觉得别人不跟着你一起抵制农夫，就是不爱国。动不动给人扣帽子行为，是一种懦夫的表现。一个人真正的爱国方式不是整天将爱国的挂在嘴上，而是做好自己的事情，好好工作，努力赚钱。国家是一条大船，我们每个人都是推动大船前进的水滴，只要每个水滴都努力向前，大船自然可以快速前进。当推动大船的水滴分成多股，总在攻击对方不出力的时候，这艘大船就会停下。
从这一层面上讲，我们应该从国家层面上对舆论场进行管制，我说的管制不是限制言论，而是对于打着爱国立场的恶意网络攻击行为进行打击，不能任由这些爱国贼在舆论场中制造对立。同时应该让那些真正说实话的，表述不那么好听的言论出来。不能将我们的舆论场当作某些人的工具，而是应该鼓励大家都出来讲真话，而不是在讲话之前加上爱国的前缀。动不动给别人戴帽子。不允许逆耳之言的存在，我们迟早会受到这种愚蠢行为反噬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