迭代更新!美陆军坦克射击战术升级

良陆海 2025-04-09 03:19:27

20世纪90年代

随着冷战的结束,世界安全形式发生重大变化,训练有素的装甲部队的重要性也日益突显。在超级大国竞争之后,发生了一系列涉及美国陆军参与的地区和人道主义危机救援行动。此类非战争军事行动通常需要针对非作战行动进行广泛的训练,然后进行部队部署,随即进行一段时间的作战技能再培训。美国陆军缩编、相关专业人才流失和预算削减放大了这些部署对训练的破坏性影响。20世纪90年代的10年还见证了一系列技术举措的出现,统称为“21世纪部队计划”(指美国陆军在21世纪提出的信息化部队建设计划。这一计划是在海湾战争之后提出的,旨在通过信息化手段提升部队的作战能力和战备水平),努力将信息技术应用于战术组织和作战行动。根据美国陆军高层领导的意图,信息技术发展的最初重点在于装甲编队,装甲编队的领导和士兵在相关试验和测试中发挥关键作用。

尽管如此,非战争军事行动、缩编、财政紧缩,以及大量新技术涌现的总体影响导致美国整个陆军训练的中断。缺乏“势均力敌”之威胁进一步促使美国一些政治领导人质疑是否还需要一支大型装甲部队以及相关费用。由此产生的降低训练成本的压力与保持战备状态的努力相冲突,同时还鼓励更多地进行虚拟和模拟训练,并压缩教学训练时间。在美国陆军装甲兵学校内,累积的影响在于从《坦克车长资格认证课程》中取消了坦克主炮实弹射击训练科目,教官职级有所下降(即职级不高的军官/士官担任教官)等。因此,坦克射击技能熟练程度下降了,但还没有“触底”。

20世纪90年代,美国陆军装甲部队的坦克射击训练标准仍然很高,条令也不断发展,同时还吸取了“沙漠风暴”行动中的经验教训。此外,美国陆军在此期间创新性地开发了第一款数字化M1A2“艾布拉姆斯”主战坦克。该坦克的推出标志着美国陆军装备能力的另一个进步,因为其数字系统在通信和数据共享方面经过重大改进,坦克车长配备的独立热像仪提高了在更广泛区域内更快地探测、获取和打击目标的能力。新型坦克的装备与部署激励美国陆军装甲部队更加重视远程精确射击训练和条令的发展。然而,远程射击需要乘员进行精确的射击训练和技能培训(特别是在校炮时),并且了解哪些因素决定弹药是否命中目标;即使是很小的误差对弹道轨迹和精度的影响也会随着射程的增加而增加。因此,火控/炮控和武器系统的维护、弹药状况和校炮成为射击前的关键行动,而经验丰富的炮长应该具备快速反应、与其他乘员密切配合、准确的目标识别,以及弹种选择和精确瞄准等能力。

美国海军陆战队装备的M60A3主战坦克

美国陆军1999年再次启动的转型引发了以新兴技术为基础的新一轮现代化举措。重点是围绕信息技术应用、无人机系统、地面机器人车辆和未来作战系统,组建具有高科技能力和快速部署结构的目标部队。在这支重新设计的部队中,现有的装甲部队成为传统部队的一部分,注定要被替换。相关资金流转向“目标部队”计划。与此同时,初始旅战斗队应运而生,2002年改称为“斯特赖克”旅战斗队(SBCT)。坦克部队成为这一新编组部队的第一批“买单者”,致使一些坦克部队被强制重新分为装甲骑兵部队。分析人士担心,装甲部队的专业人才会因进一步的非自愿重新分类“损伤”士气,同时会越来越觉得装甲骑兵部队不再是可行的职业生涯模式。然而,其他坦克部队照样被重组为侦察、监视与目标获取(RSTA)中队,坦克乘员也被鼓励改行成为侦察兵。因此,美国陆军“转型”的高科技、未来主义倾向以牺牲当前能力为代价,再加上对侦察部队的重视,给坦克乘员带来了对未来不确定性的认识,而最初部署的M1A2 SEP“艾布拉姆斯”主战坦克及其改进的光学、弹道防护和数据共享能力,并没有完全缓解这种对不确定性的质疑。

全球反恐战争期间

全球反恐战争迫使美国陆军重新平衡预算和重点。当目标部队仍在开发中时,传统部队却已经参战了。在2003年“伊拉克自由行动”期间,美国陆军装甲部队在迅速击败伊拉克常规部队、占领巴格达以及推翻萨达姆政权过程中发挥了核心作用;次年,装甲部队再次压制了伊军的反击。总的来说,这些行动不仅展示了精通机动和保持技能的乘员的效用,而且实战验证了现有的《坦克射击条令》和标准。此外,在训练和提高乘员效用方面,装甲部队各单位指挥官广泛依赖各自的坦克炮长。不出所料,遵循条令、追求既定标准,并有各级领导和坦克炮长积极参与的射击训练在战斗中取得了成功。多年来磨练出来的培养个人、乘员和单位射击技能熟练程度的既定流程发挥了重要作用。

参加1987年加拿大“陆军杯坦克射击比赛”的美国M1主战坦克

然而,2004年标志着射击技能“潮起潮落”的又一次转折。美国陆军致力于在阿富汗和伊拉克开展持续的反叛乱行动,并进行了部队结构调整,以支持相关的部署行动节奏。旅取代了师成为主要的作战单位,这是通过重组师的资产来促进组建更多但规模相对较小的旅战斗队。由此实施的组织重组取消了坦克营,取而代之的是由坦克连和机械化步兵连组成的合成兵种营(简称合成营)。营指挥官不再仅限于由装甲部/分队人员担任,导致许多合成营由没有受过装甲专业训练或缺乏装甲兵服役经验的军官和高级士官领导,专业知识和经验的匮乏直接影响了营指挥官对装甲分队人员的监督、培训和指导。此外,坦克营的取消减少了支撑射击训练的坦克炮长的数量,而坦克连(现在是美国陆军中规模最大的装甲作战单元)规模的缩小,放大了人员动荡、技能不足或其他问题的影响,这些问题由于合成营装甲专业人员的减少而无法在本级范围内予以解决。

参加2018年“坚强欧洲坦克挑战赛”的美国M1A2主战坦克

机构培训发生的变化,旨在满足美国陆军下一次部署和当前作战环境的需求。虽然变化使个人和单位为海外作战行动做好了准备,但全球反恐战争的长期性使机构培训调整变成常态,而不是针对单一部署的临时调整。因此,近20年来,美国陆军装甲部队的训练和条令倾向于针对反叛乱行动,而不是更广泛的军事行动。虽然这段时间造就了一代士兵和领导,但其主要军事经验仅体现在反叛乱行动及其相对狭窄的技能范围。

事实证明,这对坦克射击技能熟练程度的影响完全是负面的。对射击训练的初步调整包括更加关注近程、城市和机枪交战。虽然远程精确射击仍然是《坦克射击训练手册》的主要内容,但在实践中,由于需要磨练那些被认为对下一次部署至关重要的技能,远程精确射击训练变得黯然失色。作为摩托/机械化步兵单位,或者作为临时步兵旅部署在海外的坦克分队,需要进行更多的下车技能训练,并熟悉高机动性多用途轮式车辆(HMMWV,“悍马”车)和防地雷反伏击车(MRAP)的使用与操作,而不是坦克射击训练。

此外,较高的部署节奏和对反叛乱行动相关技能的需求掩盖了对其他类型作战行动的准备。比如,在2007年,美国陆军现役旅战斗队仅在部署期间就花费了15个月的时间,而两次部署之间在常驻地只有12个月或更少的时间,致使训练时间被压缩,只是集中针对下一次反叛乱行动部署进行了相关训练。时任陆军副参谋长理查德·科迪将军在美国国会作证时指出,“我们只能训练陆军单位和人员,以执行反叛乱行动任务。他们没有接受过全方位的作战训练。”因此,对其他类型作战行动至关重要的技能萎缩了。根据2007年《职业管理领域》第19类人员的配置和部署情况,其中64%的人员已经部署、17%的人员计划部署(合计81%)。事实上,同一年,坦克炮长培训课程时间缩短,各单位在战斗训练中心进行轮换训练的时间也大幅减少。后者越来越多地侧重于反叛乱行动所需的技能培训,而不是早些年针对高强度战争所需的技能培训(国家训练中心组织实施的实弹射击训练曾经是象征,主要是针对“假想敌”之摩托化步兵团进行攻击的相关训练)。

面对训练时间压缩和一再部署,美国陆军装甲旅战斗队几乎没有时间进行常规的射击和合成营机动训练。射击训练的频次从半年一次下降到三年一次或两次。事实上,一些单位是在没有进行任何核心射击或机动训练的情况下就完成了部署前需要的训练周期。坦克乘员不再按要求每六个月进行一次射击技能测试和乘员资格认证,一些乘员发现,如果在部署期间服役于非装甲部队,自己的坦克专业知识就逐渐丧失了,即使是坦克炮长也概莫能外。

美国M1A2主战坦克乘员装填120毫米炮弹

当装甲兵学校从诺克斯堡搬迁到本宁堡(现在的摩尔堡)并归属美国陆军卓越机动中心(MCoE)时,士官的教学培训方式发生了变化。装甲/坦克士官和步兵士官培训的整合在很大程度上结束了装甲兵学校之前通过其专门开设的《士官训练课程》(NCOA,是美军军事教育体系的重要组成部分,旨在通过系统的培训,提升士官的领导能力、战术理解、人员管理和决策能力。该课程强调实战应用,确保士官能够在实际战斗中发挥关键作用)培养坦克车长和副排长的努力,而且课程设置中与坦克炮长相关的训练内容较少。更糟糕的是,事实证明,装甲部队各单位都不愿意派士官参加坦克炮长培训课程,而装甲兵学校发现自己不得不向部队“推销”坦克炮长培训计划及其助益。那些确实派遣士兵参加坦克炮长培训的单位往往指派的不是已有准备的士兵,而是指派一些对参加培训不感兴趣的士兵,并期望坦克炮长专业学员在校期间继续承担原单位的一些职责和任务。

事实上,即使在2022年,美国陆军装甲部队各单位也不十分情愿派遣士兵参加坦克炮长培训,尽管这些专业人员可以为重建单位的射击技能熟练程度提供关键帮助。被选中参加培训的士兵往往不符合坦克炮长专业课程的先决条件,只能在降低条件的情况下参加培训。装甲兵学校意识到需要更多的坦克炮长,因此取消了先决条件,接受了所有候选人,重新设置了课程,并允许参训人员重复接受测评失败科目的培训。网上也有各种各样的“产品”,旨在帮助参训人员为相关课程做好准备,但太多单位没有派出最优秀的候选人或确保其已经接受过预培训。

后全球反恐战争时期

当美国从伊拉克撤出其作战部队,然后在2021年完全撤军之前开始减少对阿富汗的控制时,陆军已经开始将任务重点从反叛乱行动转向针对均势或近乎均势对手的大规模作战行动。然而,当时存在一个显著的问题,也就是说,与合成兵种机动有关的技能,尤其是射击技能的萎缩,使得美国陆军在没有广泛再训练的情况下,不可能全面执行各种军事行动任务。对于装甲旅战斗队来说,集中精力重建战术的能力也受到了人员动荡和持续部署的干扰,这种干扰在2014年俄罗斯夺取克里米亚后趋于增加。因此,许多装甲部队发现自己要么需要为海外出征做准备,要么被再次部署,从而减少了本土训练的时间。这种节奏严重打击了士气,被认为是现役装甲部队人员自杀率高于正常水平的一个因素。

目前,建立坦克/装甲战术和技术能力仍然是一项正在进行的工作。虽然由于人员短缺,美国陆军装甲旅战斗队不得不从合成营中临时抽调步兵作为坦克乘员,但情况逐渐有所改善。虽然该解决方案提供了人力,但这些人员没有接受过坦克专业培训,致使其资格认证和乘员衔接的问题复杂化。由于装甲旅战斗队内部的战备问题,美国陆军装甲兵学校决定将其《基础军官领导力课程》重点放在坦克排上,并从课程设置中删除了所有不相关的内容。这一修订使得初级军官能够全身心地投入坦克作战和相关技能培训中,成就了一些新任坦克排长比其属下更了解坦克。这种新动态颠覆了新任排长对其副排长技术专长的传统依赖。

在整个全球反恐战争期间,尽管美国陆军装甲部队的坦克射击技能熟练程度和其他技能不断下降,但装备能力却没有下降。“艾布拉姆斯”主战坦克继续从M1A2 SEP v1型发展到v3型,伴随着火控系统、网络能力、光学设备和弹药技术的提高,平台的杀伤力和精度也同步得以提升。遗憾的是,这些改进只会扩大坦克自身的技术能力与乘员能力之间的差距。

纠正措施包括修订条令,最引人注目的是美国陆军通过并采用了《一体化武器训练策略》,该战略使所有武器的训练和资格认证过程标准化。因此,这标志着装甲部队各单位指挥官的射击训练管理程序大大简化。《坦克射击条令》还确定了年度训练周期内要实现的训练目标,并赋予各单位指挥官确定实现这些目标的交战顺序和性质方面的灵活性。不幸的是,这种灵活性导致了各种各样的方法和捷径,阻碍了跟踪训练效果和准备情况的努力。因此,计划于2024年出版的下一本TC 3-20.31-120《射击训练手册:重型坦克》将消除这种灵活性,并提高训练标准。这些变化将使坦克射击训练与针对均势或近乎均势对手的大规模作战行动的需求保持一致,并通过统一性简化跟踪和评估训练进度的工作。

人员动荡仍然是“侵蚀”射击训练和技能熟练程度的主要因素。持续的人员流动和调整影响了稳定坦克乘员和提升凝聚力的努力,而这种凝聚力是通过训练、资格认证和保持训练水平取得进步所必需的。坦克乘员的变动往往导致频繁重启资格认证过程,从而削弱了装甲部队各单位的整体战备状态。装甲兵学校试图通过一项名为《2030年装甲标准化与训练战略》的计划来解决这个问题,该计划包括一个跟踪坦克车长和炮长技能和战备水平的机制;当从一个单位调往另一个单位时,这些炮长和车长的战备水平有助于迅速融入乘员队伍,而不必在每辆坦克的乘员编组发生变化后对其重新进行资格认证。相关行动包括努力恢复坦克专业教学,将其纳入《士官高级领导力课程》,并重新设置坦克炮长教学内容,以完全专注于单独且特定于其单位坦克的课程;装甲兵学校还试图通过任职资格认证来稳定坦克炮长队伍,使其能够发挥专业特长且不危及职业发展,并考虑在营及营以上装甲部队增设一名准尉级别的坦克炮长。

2018年“坚强欧洲坦克挑战赛”期间,参赛坦克手参观一辆带扫雷装具的美国M1A1主战坦克

然而,重建美国陆军整个装甲部队的坦克射击技能熟练程度需要时间,而且没有捷径可走。就像重复体能训练动作的次数和组数被认为是获得健美体魄的关键一样,坦克射击技能也是如此,必须通过实践来学习并通过重复的训练活动来保持。十多年来,坦克射击技能熟练程度不断下降,达到和保持现行条令标准所需的技能和知识无法即时掌握。因此,掌握坦克射击技能需要各单位的士官和指挥官付出不懈努力,并利用一切可用的专业人才、训练辅助工具和《条令出版物》,尤其是在当前面临挑战的情况下。美国陆军的征兵问题以及吸引志愿兵参战的相关困难与装甲部队人员短缺直接相关。最近陆军部队结构的变化、即将部署的新装备,以及正在进行的将无人机系统、机器人战车和人工智能能力整合到部队和编队中的持续努力,也将产生初步的破坏性影响。与此同时,俄乌冲突中相对便宜的FPV无人机(第一人称视角无人机)摧毁装甲战车的日常描述,引发了人们对坦克能否在战场上持续发挥作用的怀疑。

尽管如此,这些挑战并不新鲜,而且是可以应对的。从历史上看,实现坦克射击技能熟练程度的关键因素是美国陆军装甲部队各级指挥官的积极和持续参与、遵守源于对《坦克射击条令》的深入了解而制定的训练标准以及有效的训练管理。虽然外部事件常常能够起到强制作用,但事实证明,这种影响并非总是有助益的。冷战的最后10年倾向于加强坦克射击训练的建设性变革,而全球反恐战争却阻碍了射击技能熟练程度的提高。同样地,技术和人员因素以及预算限制的变化能够持久地“塑造”影响,应被视为规划因素。实弹射击仍然是最重要的坦克射击训练项目,但只有在到达靶场之前和之后充分利用各种训练辅助设备、模拟器和可用设施进行技能训练的单位才能实现最大效益。只有这样,美国陆军装甲部队各单位的坦克乘员才能获取必要的技能熟练程度,从而充分发挥坦克的全部杀伤力。

★ 编译:毕忠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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