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副连长的第二年,连长由于年龄偏大被安排转业,知道自己要转业的事情后,连长心情极其低落,他让指导员负责连队工作,剩下的几天他收拾一下自己的东西。
等待转业批复命令的那几天,连长门也没有出,每天不是坐在办公桌前发呆,就是躺着睡觉。
晚上没事时,我找他去聊天,连长话很少,问他以后有啥打算,他说能有啥打算,走一步算一步吧,本身自己就是中专毕业,学历不高,考公务员估计够呛,靠命运安排吧。
我劝他别这么悲观,以前转业的中专也有的是,别人能考上,他差啥。实在不行能去烟草局或者国家电网也相当不错,并非走行政路线。
和他聊了大半宿,他突然说真是,真是人走茶凉啊!
我笑着问他怎么有这样的感叹!他说这还看不出来吗?以前无论排长、还是班长每天都围着他转,如今知道他要转业了,两名排长、六名班长到现在,谁也没有到他办公室来过,更不要说连队的其他战士了,再说当初自己待班长也不薄吧,并不是说让他们过来安慰,哪怕是过来闲聊一会也可以吧。
我对他说这不是连队忙吗,指导员抓得也比较紧,白天训练、晚上不是学歌,就是学条令的,想过来看他也没时间。
连长听后说拉倒吧,午休前、看新闻前都有时间,也没见哪个人过来看他,这就是典型的人走茶凉,知道自己要走啦!说话也不管用啦。
我说他别想这么多,战士们只有服从,想法也简单,他们也想过来,但又不知道他是啥心情,即使过来也不知道该说些啥。
转业命令下来后,连长把办公室钥匙交给文书后,准备下楼离开。指导员和我过来送他,连长往楼下走眼睛不时地四处看了一下,我知道他想的是自己马上要走了,至少连队战士们过来送他一下吧。
连长看了一眼后,发出轻微的叹息,他扭头对我和指导员说不用送啦!没有不散的宴席,以后打电话常联系吧。指导员笑着说再怎么着也得送到楼下吧。
连长心情极其低落,脸上没有一点笑容,到楼下后指导员大声咳嗽了一下,便听见一排长喊“敬礼”的口令。连长看到全连战士分列两排为他送行。
此情此景,连长的眼睛顿时红了,他赶紧抬起右手还礼,扭头对指导员说这是整哪一出,谁安排的,让战士们赶紧解散。
指导员说这可不是咱们连队的作风,再怎么着也得和战士们道个别吧。连长只得走到队伍前,挨个与战士们握手。
几名班长哽咽着和他道别,连长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快速与战士们握完手,最后向战士们敬了个军礼,然后扭头便登上了车,告诉司机开车。
车子开动后,战士们也控制不住情绪,纷纷跑过来与连长道别,司机本想把车停下来,连长却命令他开车。司机只得换档启动,战士们跟着车向连长摆手。
连长看着车后的战士,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趴在车后面哭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