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国留学期间。

初恋女友跟我的替身在一起了。

回国那天，她与着现男友出席我的接风宴。

圈子里的朋友都在等着看我笑话。

笑话我倒是没准备，不过，我也带了新女友回来。

1

分手那天，秦暮歌在微信上告诉我：

「抱歉，驰彦。

我违背承诺了，我不想等了。」

当时距离我完成学业还剩一年。

我们熬过了前三年，关系却在最后一年崩盘。

她的变心早有征兆。

所以我并没感到太意外，我压抑着内心的酸楚，回复他道：

「没关系，那我们做回普通朋友吧。」

「好。」

可后来，我发现她把我拉黑了。

一名合格的前任，就该跟死了一样。

我不怪她，也顺手将他拉黑。

回国前夕，过去的友人非要给我安排一场接风宴。

他们并没有告诉我，秦暮歌和她的新男友也会去。

还是我兄弟看不下去，向我透漏的。

「驰彦，别去！他们都等着看你笑话呢！

秦暮歌那现任，生怕她对你余情未了，非要搞这一出，当面宣示主权。」

我不在意道：

「除了他俩，还有其他人，都是我认识的，算了，当给他们卖个面子吧。」

「别了吧，都是秦暮歌的姐们。

哎！我那天正好有事，不然有我陪着你，肯定不会叫你吃亏了去。」

「谢谢你告诉我。

有人搭好戏台子想看我表演，我怎能叫他们失望？

你放心，我有办法应对。」

回国那日，我如期赴约。

服务员推开包厢大门，我前脚刚踏入，便看到坐在首座的秦暮歌。

一年多没见，她还是那般从容优雅，一派上位者的精英做派。

她身旁坐着个俊朗的男子，便是她男友了。

曹君乐，秦暮歌公司新签的艺人。

长得与我有八、九分相似。

我心头一紧。

还记得两年前，秦暮歌把曹君乐的照片发给我看。

她说道：

「今天来面试的新人，吓我一跳，以为是你偷偷跑回来给我惊喜。」

当时的曹君乐，比起现在更像我。

发型和穿衣风格，都如出一辙。

我那时没太放心上，还开玩笑道：

「该不会跟我有血缘关系吧？不行，我得去问问我爸。」

秦暮歌道：

「应该不是，他是外地人，父母都健在，还有个双胞胎妹妹，跟他长得不像。」

「你还查过人家啊？」

「当然，签新人都要了解清楚底细的。」

想不到啊，当初那个我没放在心上的替代品，如今堂而皇之地取代了我的位置。

回到当下。

秦暮歌的姐们「周静」站起来。

「欢迎我们的大才子，荣归故里……」

她正说着开场白，声音蓦地顿住。

众人齐齐看向我身后的女子。

我气定神闲地跟他们问候：

「好久不见，谢谢大家还惦记着我。」

周静干笑一下，好奇问道：

「驰彦，这是哪位？不介绍一下吗？」

我往侧面让开，好叫他们瞧个仔细。

我落落大方介绍道：

「这位是沈星童，我的女朋友。」

女朋友三个字砸出，在场众人无不面露诧异之色。

沈星童笑出两个甜甜的酒窝：

「大家晚上好，很荣幸能参加你们的聚会。」

沈星童本就长得花容月貌，这么一笑，可想而知有多大杀伤力。

在场男士眼都看直了。

一黑长直美女酸溜溜道：

「哇，驰彦，你这女朋友也太漂亮了吧？」

其余人立马跟上：

「漂亮得过分了，沈小姐，是明星还是模特儿啊？」

没等我开口，沈星童旋即卖乖道：

「谢谢姐姐夸奖，姐姐也很漂亮呀，大家叫我童童就行了。」

不但长得好，嘴巴还甜。

原先等着看我出糗的众人，注意力都被沈星童吸走了。

就连曹君乐也没忍住偷瞄沈星童。

秦暮歌的脸色明显不大好，她沉声道：

「都坐下聊吧，别总站着。」

2

她发话后，其余人这才收敛。

服务员给多加了一个座位，我与沈星童亲密地并肩坐在一块。

坐下后，我向沈星童挨个介绍桌上的人。

原本今天的主角是我，可大伙儿全围着沈星童问长问短。

沈星童从初中开始在外留学生，她作风西化，自来熟且人来疯。

我并不担心她会冷场。

黑长直打趣我道：

「驰彦真是瞒得严实，不声不响就交了新女男友。」

这话有些微妙，一些人安耐不住八卦的小眼神，在我与秦暮歌、曹君乐身上扫来扫去。

我疏朗一笑道：

「人嘛，总得往前看的。」

那头的曹君乐，蓦地揉了揉眉心。

秦暮歌立即关切问道：

「怎么了？」

「昨晚拍大夜戏，有点困了……」

曹君乐说完，又强打起精神，笑道：

「我没事的，待会在车上打个盹儿就好了。」

秦暮歌体贴道：

「赶紧吃点，我送你回去休息。」

她催促众人：

「快点菜吧。」

旁人揶揄道：

「秦总真是宠夫狂魔。」

「有曹先生这么帅气的男友，谁不愿意宠着？」

曹君乐得意地揽着秦暮歌的肩膀，谦逊道：

「大家别笑话我……」

一些玩味的目光落在我身上，似乎在等我的反应。

我心里又苦又涩，但我不能表现出来。

交往多年的女友，被一个顶替自己的替身抢走，还当着我面前秀恩爱。

说没受刺激是假的。

有种正品被赝品打败的憋屈感。

宠夫狂魔？

呵……

过去投注在我身上的深情，如此轻巧就能转移到其他人身上。

也不知道这是我的悲哀还是她的悲哀。

周静客气地让我点菜，把转盘上的菜单转到我跟前。

我努力让自己神色淡然，我很有风度地表示：

「这家店我不熟悉，不知道大家爱吃什么。

今天这顿就让我来请吧，大家看喜欢什么，随便点。」

秦暮歌淡漠道：

「这店是会员制，从我账上扣除就行。」

我哦了一声，客套道：

「谢谢秦总，那下回让我做东吧。」

沈星童老实不客气地拿起菜单，贴着我耳边问道：

「小彦，这个花胶煨鸡片是什么？」

「美容养颜的菜，你要试试吗？」

「我想尝一下。」

她又指着菜单上的菜问我，凡是我知道的，我都认真作答。

我俩说话时，脸都几乎挨在一起。

我不其然听到秦暮歌俩姐们凑一起说悄悄话：

「找来演戏的吧？」

「肯定是，故意要气暮歌的……」

「还以为真有新恋情。」

「太好面子也是一种悲哀。」

他们说的是沪城本地方言，沈星童应该听不懂。

甭管他们说的是不是事实，只是当着我面前这么讨论我，也是不把我放眼里。

秦暮歌应该也听见了。

她唇边噙着一抹玩味的笑，眼带不屑地瞟了沈星童一样。

沈星童事不关己地继续翻菜单，她看到一份海参汤后，冲其中一个嘴碎的女子道：

「赵小姐，要不我帮你单点个海参汤吧？」

那赵小姐客气道：

「谢谢，这怎么好意思……」

沈星童笑容可掬道：

「我看你眼袋很大，嘴唇周围都是灰黑色，应该是肾虚了，正好吃点海参补一补。」

没有女人愿意被说丑，赵小姐顿时变了脸色。

她立马否认：「我没有……」

沈星童无比真诚道：

「脸色暗淡还很油，鼻头也发红，应该是内分泌失调了，最好找中医调理一下哦。」

3

赵小姐满脸懊恼，又不知如何反驳。

我用责怪的语气道：

「童童，赵小姐有没有肾虚，她自己还不知道吗？你就别瞎操心了。」

沈星童立马赔礼：

「抱歉，赵小姐总，是我说话太直接了。

你大人有大量，应该不会在意的吧？」

赵小姐能说自己在意吗？

只能哑巴吃黄连。

黑长直看热闹不嫌事大，故意问沈星童：

「童童还会看面相啊？要不帮我们也瞧瞧呗。」

「也不是，只是我爷爷是老中医，我小时候跟着学了点……」

沈星童嘴上刚谦虚完，立马将枪口对准方才另一位碎嘴女：

「譬如李小姐，眉毛跟睫毛都很稀疏，头发却很浓密，这种一看就是戴了假发的。」

那李小姐常年受脱发困扰，出门见人都得戴假发套。

这在我们圈子里不算秘密，大家也是看破不说破。

在场几个人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又赶紧捂住嘴。

李小姐却没了笑容，她语带愠怒道：

「你什么意思？」

沈星童继续装模作样，吃惊道：

「啊？我又说错话了吗？

不好意思，我以为你戴的是假发。

还想说这假发也太逼真了，打算帮我奶奶也买一顶呢。

抱歉，原来不是假发啊？」

李小姐最恨别人说假发，沈星童还连说三个，她不气炸了才怪。

她正要发作，我用沪城方言悠悠补了句：

「太好面子也是一种悲哀。」

这可是李小姐方才说过的原话。

她登时蔫了，愤恨地把气憋回去。

沈星童一脸天真地问我：

「小彦，你刚才在说什么？」

我笑道：

「没什么，我们还是点菜吧。」

菜上来了，我和沈星童跟在自家似的，热络地招呼大家多吃点。

秦暮歌在那边体贴地曹君乐帮剥虾。

我也在这边体贴地帮沈星童切牛排。

他们秀他们的，我们秀我们的。

本相安无事，偏偏有些喜欢挑事儿的显眼包坐不住。

某女阴阳怪气开口：

「哎呀，如今世道变了，男人都抢了女人的活儿干咯。」

她又赞赏地冲秦暮歌道：

「还是咱暮歌贤惠。」

没等秦暮歌回应，一些女同胞可听不下去了。

黑长直冷哼：

「瞧你说的，你是找女朋友还是找女佣啊？」

另一短发女士附和：

「女人就活该要服侍男人是吧？」

显眼包瞬间沦为在场女性的公敌，她忙找补道：

「开个玩笑嘛，你们也太敏感了。」

沈星童笑嘻嘻插嘴：

「在我家，男人照顾女人是天经地义的。

我妈从来都不用自己剥虾，都是我爸帮她剥好的。

现在我妈快五十岁了，手还是又嫩又白。」

她一面说着，我三下五除二就剥好一只虾，还把虾线挑了出来。

我把虾放沈星童碗里，她含笑道谢。

秦暮歌脸上闪过不自在的神色。

就连曹君乐也满脸局促。

一顿饭吃下来，比我预料的舒坦得多。

就连看到昔日的恋人与新欢卿卿我我，也没那么刺眼了。

返程时，我怅然若失地望着车窗外的夜色。

沈星童讨好地问：

「小彦哥哥，我今天表现怎样？」

4

我宠溺笑道：

「表现得可太好了，比我想象中的还要精彩。」

「那当然，怎么能让哥哥落了下风？」

「对了，你懂沪城方言？」我问出方才就存在心中的疑问。

「会啊。」沈星童臭屁道：

「我懂四国语言，还有十五种方言。」

她献宝似的，跟我如数家珍：

「沪城方言，两广方言，闽南话，客家话……我都会。」

我叹息道：

「你可真是个人才，做艺人屈就了。」

「哪里的事？艺人也是不好做的。」

没错，沈星童也是我公司签下的艺人。

我与她是校友，我学的是经济学，他是艺术学院的。

沈星童外形出众，个性活泼外向。

她天生表演欲强，擅长即兴演出，还有过参演舞台剧的经验。

她经常在社交软件晒日常，成了国外小有名气的网红。

好几家艺人经纪公司都想签沈星童，她也有意进军国内演艺圈。

四处打听之下，沈星童得知我家产业之一是电影投资公司。

她便主动来抱我大腿。

我家那公司是圈内老字号，几乎不签新人，旗下都是科班出身的实力派演员。

沈星童虽学历漂亮，但资历尚浅，本不够格被录用。

可我正好需要一个演技精湛又美艳逼人的演员，配合我回国见秦暮歌他们。

于是我俩一拍即合，达成合作关系。

沈星童卖乖道：

「以后如果还需要我演戏，尽管开口。」

「谢你了，不过你最好还是把重心放在工作上。」

我装出严肃的模样：

「我对待你和对待其他员工，都是一视同仁的，希望你能凭实力留在公司里。」

「遵命！老板！」沈星童向我敬了个礼。

我回到家里，刚洗过澡躺下，兄弟「老唐」便给我发来语音微信：

「听说你今天带新女友去了？好家伙！什么时候谈的？」

隔着手机屏幕，我都能想象到他此刻八卦的兴奋模样。

我苦笑，将情况如实告知。

老唐乐呵呵道：

「原来真是找来演戏的？

那也不错啊，俊男美女，日久生情，搞不好能假戏真做。」

我无奈道：

「我是不会对员工出手的，我不喜欢公私掺杂，会影响工作气氛。」

「也是啦，关系不对等，总觉得别扭。就怕她另有图谋。」

老唐打岔道：

「听珊珊说，你这小女友不得了啊，把秦暮歌那群小娘们怼到找不着北。

真可惜，我今天临时有事，不然我也要去一睹你小女友的风采！」

珊珊就是那位黑长直酷姐。

「她嘴皮子是很厉害，反应又快……」

我正讲着，手机屏幕上方弹出个好友申请信息：

「君乐宝，请求添加你为朋友」

我点进去一看，竟是曹君乐。

前女友的现男友要加我好友？

我有点懵比。

他是通过周静推的名片添加我的。

我思考了几秒，最终还是通过了验证。

我在忙这些时，老唐问我：

「哥们，还在吗？」

我：「还在，曹君乐加我好友了。」

老唐：「【吃惊表情包】这男的想干嘛？」

我：「不知道，可能有事找我？」

老唐：「戏真多。」

我通过曹君乐没多久，他给我发来问好信息。

我也礼貌地回了个【你好表情包】。

随后他给我发了一段录像。

尽管视频的光线很昏暗，但还是能看出来，是光着膀子的秦暮歌。

她正背对着镜头，拍摄者半边结实的胳膊露了出来。

看样子，此人也是裸露的。

我意识到这是什么，顿时跟吞了苍蝇般恶心反胃。

曹君乐：

「暮歌睡着后就喜欢缩成一团，像小猫似的，好可爱……」

5

老唐没说错，他真的戏很多。

我不知道该如何配合她的表演，干脆退出对话框，眼不见为净。

老唐还在追问我：

「他加你做什么？他有找你说话吗？」

我很无语地把曹君乐发的视频和对话录屏给老唐看了。

老唐看完后发了一堆——

【不是，他有病吧】、【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大鲨币无处不在】等表情包。

我：「我想删掉他。」

老唐：

「别！不然他还以为你怕了呢！

把他留着，我看他还能作什么妖！」

我：「好吧，我准备睡了，你也早点休息。」

老唐：「你还睡得着啊？

我被这二货气到了！

秦暮歌那傻der！为了这么个货劈腿你！」

我：

「原本今天看到他们在一起，我还挺难过的，现在反而看开了。

一次不忠百次不用，感谢曹君乐让我看清了秦暮歌。」

老唐：

「也对，真羡慕你，情绪这么稳定。

换做我，早TM骂死那对狗男女了！」

我发了个【我现在冷静得可怕】的水豚表情包。

我：「好啦好啦，别为了不值得的人生气。」

我一直没回复曹君乐，他也不再挑衅。

只是偶尔能看到他在朋友圈秀恩爱，发自己跟秦暮歌的贴脸照和亲嘴照。

刚开始我没在意，后来才知道，这些动态他只发给我一个人看，其他人都被他屏蔽了。

好家伙，这么在意我的看法吗？

我干脆屏蔽了他的朋友圈。

说回沈星童，她正式成为我公司的签约艺人。

公司准备筹拍一部民国谍战剧，叫《暗雾迷影》，我帮沈星童争取到了女三号的角色。

她不是好高骛远的人，对此很满意。

「小彦哥哥，我看过剧本了，这角色戏份不多，但很带劲。」

我鼓励他：

「你好好演，以后走电影路线，咖位很快就能飞升。」

电影男女主角都是有口皆碑的实力派，能与影片互相成就。

结果临开拍前一个月，男主被换了。

而且，还是换成了曹君乐。

我作为制片人，居然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资方代表抱歉地告诉我：

「秦总亲自来找我，说曹先生很喜欢这个剧本，一定要参演。

还望江总通融一下……」

曹君乐参演的话，必然是带资进组的。

我不大乐意道：

「曹君乐的形象支撑不起这个角色，可以给他安排男二。」

资方代表为难道：

「秦总说只要男一号……投资平台和发行商也答应了。」

意思就是他已经打点好了，我愿不愿意都得就范。

我心中来气，觉得对不起原本的男主角。

人家都签约了，就这么生生被挤掉。

无奈这件事我竟做不了主。

我刚接手公司，根基不稳。

这电影是我第一个大项目，我需要雄厚的资金支持，不能在这种时候得罪资方。

有种被人摁头吃翔的感觉，非常不是滋味儿。

我如鲠在喉，板着脸道：

「秦总财大气粗，麻烦转告她，演员的违约金也请他一并付了。」

那代表忙打包票道：

「这是自然的……秦总说了，一切损失由她承担。」

于是，此事便敲定下来。

开拍前要进行封闭培训，加上拍摄周期，沈星童得在剧组里待小半年。

我新官上任，平时忙得不可开交，几乎没时间跟她沟通联系。

电影开拍两个月后，沈星童在微信上跟我撒娇：

「小彦哥哥，你能不能来给我探班啊？」

6

我爽快道：「正有此意，我过几天去看看你们。」

沈星童开心得挤出夹子音：

「哇哦！尊嘟吗？伦家好开森！」

我知道她为何会提这个，听说前几日，秦暮歌去给曹君乐探班了。

我宠溺笑道：

「嗯，别人小朋友有的，你也有。」

「谢谢小彦哥哥！」

天气渐冷，探班这日，我特意为剧组成员准备了足量的热饮。

沈星童刚下戏，还穿着戏服。

她一身剪裁合身的民国歌女打扮，将她衬托得丰姿如玉。

沈星童见我来了，开心得像小狗遇到失散多年的主人，狂甩着尾巴朝我扑来。

我摸摸她脑袋，又拍拍她肩膀。

不好过度亲热。

正好今天有媒体来采访，沈星童喝过热咖啡，便被导演拉过去做访问。

她与曹君乐正好有空，两人拿着话筒端端正正坐在镜头前。

记者问了些模式化的问题后，便有意问沈星童：

「星童跟君乐都是新人，对彼此的表现有什么评价？」

曹君乐绿箭侠上身，模式全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