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6年我部队提干,回家探亲时在火车站偶遇公社书记。因为报名参军时我俩已经相识,在得知我提干之后,公社书记显得特别开心,一定邀请我去他家里坐一坐。
我不好意思推辞,在公社书记家中喝了几杯酒,不知不觉中天色已晚。担心我路上的安全,公社书记的妻子将她女儿的房间收拾了一下,让我对付一晚。哪里想到,在我睡得迷迷糊糊当中,竟感觉到有人躺在了我的身边。
回望我这一辈子,其实算是特别幸运的,每当到了人生的十字路口,总会有“贵人”帮我一把。就像是当初报名征兵时,也多亏了公社书记的一句话。
1971年我高中毕业,因为本来就是农村孩子,能够上到高中已经实属不易。不过在那个年代里,农村家庭普遍都认为“学习无用”,无论是初中还是高中毕业,终究是要回家种地的。
当然了,如果家里有关系,即便是在农村,最起码也能在队上安排一个相对轻松的活计,不至于每天搞得灰头土脸的。
不过这样的情况,却是我从来不敢奢望的。我的父母,都是老实巴交的庄户人,只知道一心的侍奉庄稼,哪里还有什么社会关系可言?
我也不知道选择上学这条路,到底是对还是错。如果我像其他的小伙伴那样,早早的退学,估计就不会有那么多的想法了。
可是如今,在高中的课本中,我不仅收获了知识,同时也拓展了视野。可能有朋友会问了,难道拓展了视野不是一件好事吗?
可是我想说的是,在那个特殊的年代里,懂的太多可能并不是一件好事,反而会因为改变不了什么,产生一种无力感。
并非是我过于自负,也不是我心气太高,而是上了真的多年的学,依旧不能改变不了现状这件事,让我的心理压力很大。
一定要想办法“逃离”这里。
我做了很多的设想,什么去县城揽工,学门手艺等等,不过却被我一一排除了,唯独剩下了入伍当兵这条路。
为此等到部队来公社征兵的时候,我几乎是第一时间便报了名。
报名时有多么激动,过程就有多么曲折,如果不是遇到公社书记,估计这个兵,我是怎么也当不上的。
在体检前一天晚上,因为心情过于激动,导致我上半夜根本就睡不着。更糟糕的是,我越是强迫自己睡觉,越是没有任何的困意。直到隐约听到鸡鸣的时候,我才有些困意。
可是感觉这里才刚睡着,就听见母亲在催促我起床。
因为我家距离公社武装部,差不多20多里地,步行的话怎么也得走一个小时。为了不耽误体检,我只能早早的起来准备。
等我换好衣服洗漱完毕之后,母亲已经熬好了一锅面汤,让我欣喜不已的是,母亲还递给我一个煮熟的鸡蛋。
我只喝了两碗面汤,至于那个鸡蛋,我没舍得吃,而是放在了兜里。
父亲本想要跟我同去,但是被我拒绝了。一来是因为父亲还需要劳动,实在是没有必要因为这件事,耽误一天的时间。二来我对公社武装部比较熟悉,再加上我认为,自己是一个即将当兵的人了,一定要要做独立自主。
等我赶到公社武装部的时候,已经有几名准备体检的青年,在门口等待了。他们三五成群的凑在一起,好像是在说些什么。
我凑近一听,心顿时凉了一大半。
“我听我三叔说,今年咱们公社报名的人太多了,可是部队一共才要8个兵。”
见讲话的青年一脸得意的模样,估计他对这次参军,有着很大的把握。
听他说完,周围的人都不约而同的叹了一口气,脸上满是担忧的表情。我同样也不例外,但是来都来了,总得要试一试,万一那八个人当中,就有我呢?
可是等到体检的时候,我却遇到了一个大问题。
当时是武装部的人带领我们去体检,在外科门诊,我望着排成长队的队伍,心里竟然莫名的紧张起来。
我试图通过深呼吸的方式来缓解一下,可是却没有任何的效果。当体检医生将听诊器放在我的胸前时,我似乎能够听到自己的心跳。
“不用紧张,没事的。”体检医生一边听着,一边还安慰我。
我虽然点了点头,身体却很诚实,已经开始微微颤抖起来,就连脑门上也沁出细密的汗珠。
果然,因为我过于紧张的缘故,在经过两次的测量血压之后,我的血压依旧是不合格。
“小伙子,我知道你是太过于紧张了,不过即便你的血压没有问题,你要是调整不好心态,这边重新测量,也没有任何意义!”
医生说完,挥了挥手让我出去调整一下。
因为给我测量血压的缘故,已经浪费了太多的时间,此时我后面还有几个等待体检的青年,耽误了他们的时间,他们自然对我有些不满意。
“就这种心理素质也能去当兵?没准听到打枪的声音,就吓得尿裤子!哈哈哈……”
听着他们肆无忌惮的嘲讽,我却不敢与他们争辩什么,都怪自己太不争气了。
我从卫生室门口出来,跑到厕所边上的水龙头那里,狠狠的洗了一把脸,有了自来水的掩饰,此时我再也忍不住流出眼泪。
正当我无比难过的时候,一个中年男子从厕所出来,准备过来洗手。我见状赶紧用袖子随便擦了擦脸,自己往边上靠了靠。
“准备体检当兵的?”
这个中年男子穿着一身在平常不过的粗布衣裳,一条裤腿还向上卷着,鞋子上净是泥土。
我只以为他是陪孩子过来体检的家长,于是便点了点头。
“体检不太合适?”
听了他的话,我心里顿时咯噔了一下。还真是神了,他怎么知道我体检不太合适?
不过我此时并没有太大的戒备心理,于是便跟他说,是自己太过于紧张了,导致血压一直都高。
那个中年男子听完,却笑着说没事,只要是确定身体没有问题就好了,另外他还让我喝一些自来水,这会对我有帮助。
我听了这个男人的话,对着水龙头就咕咚咕咚的灌,直到觉得肚子里装不下去了,这才听了下来。
“感觉好一些了吗?你跟我来!”
我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信任,只是跟在这个中年男子的身后。
再次来到外科门诊,当时体检的医生见到这个男子,慌忙的准备起身,不过却被男子制止了。
“辛苦你再给这个小同志测量一下血压,他实在太紧张了。”
中年男子说完,便拍了拍我的肩膀,随后便走出去了。
医生对我的态度,也发生了很大的转变,还没用一分钟的时间,我的“血压”一栏,就被签上了“合格”。
通过体检之后,我兴奋的一蹦老高,准备去找那个中年男子,一定要好好的感谢他一番。围着卫生室转了几圈,终于在一间办公室里找到了他。
此时他正在跟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大夫说话,而那个大夫喊他“张书记”。
在新兵欢送仪式上,我才知道,原来他就是我们的公社书记。
来到部队之后,我深知自己这次能够当兵,有多么的不容易。为此,我只能比其他人更加努力的去训练。
好在部队是一个大熔炉,不管你出身、也不管你来自哪里,只要好好干,不怕吃苦、思想觉悟高,就有机会得到连队的肯定。
我很幸运,再加上我高中生的身份,当兵的第四年终于提干了。
没想到在我回家探亲的时候,竟然再次遇到了公社书记。
在当时我都没来得及跟他当面感谢,如今他主动邀请我去他家里,我怎么敢再推辞呢?
酒过三巡,我们俩聊的很投机,公社书记见天色已晚,便要求我必须住下。
躺在床上,我不禁感慨万千,如果当时没有碰到公社书记,我如今又在干嘛呢?
正当我迷迷糊糊的时候,突然觉得有人躺在我的身边,这可把我吓了一跳,我赶紧起身喊道:是谁!
而来人同样被吓得不轻,直接大声尖叫起来。
很快公社书记听到声音,赶紧把灯打开,我这才看清,原来在我跟前是一个姑娘。
“平时你不是喊着天不怕地不怕,这次怎么吓得哇哇乱叫?”公社书记笑着说道。
“这是我的女儿晓霞,是县中学的语文老师,平时都是住在宿舍里。”
听了公社书记的话,我这才知道,原来这个姑娘竟然是他的女儿。不过实话实讲,他女儿长得可真好看。
到了第二天,公社书记让他女儿送我去坐车,在路上,晓霞主动跟我要了联系方式,并在我归队之后,给我寄了第一封信。
后来,我俩从相识、相知,然后到相恋,至今已经走过了几十个年头。
—完—
【王安顺 投稿 声明:故事非本人亲身经历,根据投稿人口述整理编发,部分情节作虚构处理,请理性阅读。图片来源于网络,与正文无关,如若侵权联系必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