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朋友前脚刚跟我求婚,后脚就跟别的女孩接吻去了。
他说,他利用她赚到钱后,就把出租屋买下来给我做婚房。
可惜,我都成为出租屋的房主了,他们还没赚到钱。
于是,我把他们以及他们未出生的孩子一起,赶出了出租屋。
一、
今天是我和乔献恋爱三周年的纪念日。
他选了一家西餐厅,单间不大,满目烛光。
乔献单膝跪地,把戒指套在我的手上,深情地说:「萧依,嫁给我吧,虽然我现在什么都不能给你,但是,等公司业绩好了,我一定先把咱们租的房子买下来,给你做婚房。」
乔献知道我喜欢现在住的地方,房子临着江,晚上拍江景特别梦幻。
房子里所有的家具物品都是我亲自挑选布置的,我喜欢房子里的一切,自然也包括乔献。
他是个追逐梦想的实干家,唯一的缺点就是不会讲漂亮的情话。
烛影中,乔献真诚的模样,让我觉得,我果然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我说:「好,明天,我们去领证。」
乔献大约高兴过了头,只傻傻看着我笑,手机响了许久也未发觉。
「你电话响了。」我说。
乔献接通电话,面色微变,走了出去。
他许久未回,我出门寻他。
门外的梧桐树下,一个梳着栗色马尾的女孩正抱着他。
乔献推开她,那女孩哭的梨花带雨。
乔献低头帮她擦眼泪,女孩瞥见我后,趁机含住乔献的嘴。
路边车里的蒋卓打电话问我:「那女的谁呀?」
我答:「不认识。」
蒋卓:「那、还跟不跟他签合同?」
我说:「证都不领了,还签合同做什么?你先回去吧,我去看看热闹。」
二、
今天,我原本打算跟乔献说清楚我的身世。
他只知道,我是山里长大的孩子,中学时父母双双病逝,我是被好心人资助才读完的大学。
后来留在这个城市工作,从事了我最喜欢的摄影行业,经常出差。
他不知道,一个月前,去他公司考察的大客户蒋卓,在看到我的长相后,单独找到我,说我可能是他被拐多年的妹妹蒋琪。
我应蒋卓的请求,采了血。
上周,我还在外地出差时,DNA结果出来了,我真的是蒋琪。
后来,蒋卓直接跑去找我,说要弥补这些年我丢失的一切。
震惊之余,我还是挺欣慰的,毕竟,养父母有错在先,而我的亲生父母,寻找我这么多年,终于可以不必如海底捞针般四处奔波,也不用在无数个噩梦中度日如年了。
出差回来后,我没有告诉乔献,而是先回家见亲生父母。
爸爸满目疼惜,擦干眼泪说:「琪儿,咱家是家族企业,我会让你成为公司的股东,你什么都不必操心,可以继续从事你喜欢的摄影行业。」
妈妈将两本房产证塞到我手里:「一本是别墅,早就买好了,一直给你留着;另一本是你的出租屋,现在,房主是你。」
哥哥蒋卓摸了摸我的头:「那个乔献是贷款开的公司吧,虽然公司小了点,但若是作为我的妹夫,签个合同还是够格的。」
做梦都不梦不到的情节突然出现在眼前,我整个人都懵住了,感动的泪水夺眶而出,这世界对我也太好了吧。
乔献这样务实的人,如果不是求婚,是不会约我吃烛光晚餐的。
所以,蒋卓特意跟我过来,只等我把真像告诉乔献后,他再出来谈合作,给乔献来个惊喜暴击。
只是,没成想,接受暴击的人,居然是我。
三、
乔献大约是被亲迷糊了,直到我用戒指敲了敲他僵硬无措的手,他才推开那女孩回头看我。
我问:「戒指要给她吗?」
乔献:「依依,你听我解释。」
我定定看着他:「好,请开始你的解释。」
乔献丢下那女孩带我回到餐厅,他说女孩也叫萧依,是他们公司新来的业务员,因为跟我同名同姓,所以他对她有些照顾。
萧依却误会他喜欢她,于是开始主动追求他,他并不喜欢她,所以一直拒绝。
乔献说:「大约听同事说我要向你求婚,才一时冲动追了过来。」
我问:「既然如此,怎么还亲上了?」
乔献用低头掩饰难堪:「萧依,你知道我向来不会对女子动粗,她那样哭,我一时不知怎么办,是她非要……我连嘴都没有张。」
「我跟她真的什么都没有,萧依,我只爱你,若是还想着旁人,我何必要向你求婚?要不是她跟你同名,我是不会多看她一眼的。」
我笑了:「可是,你连自己都保护不了,将来如何保护我?婚先不结了,等你嘴上的污秽擦干净了,才有资格说爱我。」
四、
我骗乔献说去出差,然后住到别墅里。
夜晚,想起和乔献的许多过往。
我和他是在工作中认识的,那时他的公司刚成立,没钱,需要请一个摄影师拍商品图。
他摸着我们工作室的摄影师简介看了许久,最后把手落在我的名字上:「萧依。」
前台小姑娘热情地介绍:「乔先生真有眼光,萧依姐是我们这的资深摄影师,以您的拍摄量,八千起步。」
知道要来活了,我起身去准备设备。
「啥?八千?太贵了!」很显然,乔献的眼光与钱包并不成正比。
小姑娘丝毫没有被客户的抱怨影响到:「先生,那你看看下面这排摄影师,三千起。」
我将选好的镜头放下,默默坐回椅子。
向来精打细算的乔献居然咬着牙为他的第一眼买单了:「就要她了,萧依。」
拍摄很顺利,我看他办公桌都是二手的,一时心软,将自己赚的那部分钱抹去,只收了工作室的部分。
他为表感谢,请我吃大排档。
烧烤配啤酒,这是结交友人的节奏呀。
就在我盯着不锈钢盘里滋滋冒油的大肉串偷偷咽口水时,乔献从屋里拿出一瓶铁罐椰汁递给我:
「女孩子应该不爱喝凉的,我让老板热过了。」
我默默接过这份来自大男子主义的关心,然后看着他用筷子给自己起开一瓶冰镇啤酒。
于是,我上学时最爱吃的大排档,就这样被他递来的一瓶热椰汁给毁了。
那味道,嗯,就是不香了。
不过,那顿饭之后,单身多年的我,有了男朋友,也是挺欣慰的一件事吧。
我们都是喜欢做事的人,互不干扰,他开他的公司,我拍我的照片,却又彼此欣赏着那份执着。
我们一起租了房子,几乎不用磨合,生活异常融洽,平淡中偶尔夹杂着小惊喜。
我和他一起努力,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合资买下现在的出租屋。
乔献是单亲家庭,老母亲孤身一人在老家,去年,我们把他的母亲接过来同住。
乔妈妈性格朴实,和年轻人相处懂得分寸,加之喜欢安静,总是呆在自己房间,所以她的存在,对我们的生活几乎毫无影响,我也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的家。
如今,这个家是我的,可乔献却不一定。
乔献一直见不到我,去了我谎称出差的城市。
接到他的电话后,我心软了,连夜打车去见他。
他帽子上落着雪,手里捧着热乎的椰汁。
霓虹落在他脸上,是憔悴的感觉。
他说:「再见不到你,我就要碎了。」
我弹掉他头上的雪:「别介,碎成渣我就不要你了。」
五、
乔献把业务员萧依辞退后,我们恢复如初。
一切好像都没变,只是,我没告诉乔献我找到家人的事情,他也没再提领证。
我想,我们感情虽好,却都没有能力擦掉那道小小的污痕,这痕迹需要长久的时间去消磨。
直到有一天,那污痕进了我父母的家,蔓到我哥哥身上,我才知晓,时间不光能消磨痕迹,还能滋生细菌。
我坐在二楼的露台上看书,楼下院门口,保安的声音冷静专业:「萧依小姐,没有蒋先生的邀请,我不能帮你通传。」
萧依?
熟悉的名字猛然撞击着我的大脑,我慌忙起身,向门口望去。
业务员萧依手里捧着一大堆资料,甜软的声音里满是坚持:「保安大哥,麻烦你跟蒋先生说我是乔刻时光的,他考察过我们公司,我只耽误他两分钟。」
乔刻时光。
原来,乔献并没有辞退她。
我每次去他公司,他都把她藏起来。
晚上,我问乔献:「萧依呢?」
他看起来有些无措:「依依,不就在我眼前吗?」
我说:「栗色头发那个。」
他愣了一下,眼神黯淡,许久才说:「依依,我只是怕你看到她会生气。」
我问:「为什么骗我?」
他似乎觉得理由很充分,直视着我苦口婆心:「依依,你知道的,我公司开了三年,一直是亏损状态,都是些零散小客户,萧依她……她业务能力很强,来了不到半年,就拉来两个实力很强的客户,公司需要她这样的人。」
我想起萧依在我家门口想见蒋卓时的样子,竟真的觉得乔献并没有错,说:「嗯,她业务能力的确可以。」
乔献一丝诧异:「什么?」
我淡淡一笑:「没什么,我怕你保护不了自己。」
乔献目光真诚:「依依,我承认我自私,我不该为了赚钱留下她,可是,我太着急了,我怕失去你,我想给你一个稳定的家,这么多年,我什么都没有,只有你,却连你喜欢的安家之所都买不起。」
他有什么办法呢?
我再次被感动。
在乔献黑心老板的理论下,我暂时妥协。
他说,如果萧依能够拿下蒋卓这笔单子,我们就会得到一大笔钱,届时,他会辞退萧依;如果拿不下,也会坚决让她离开。
我说:「好。」
心想,没有我的允许,她和蒋卓,自然是谈不成的。
六、
这次是我看着萧依离开的,她没哭没闹,拿了足够的钱,很潇洒的走了。
她从始至终没跟我说一句话,只在离开很远后,回头对我轻轻笑了一下,那笑容并不明显,却藏着淡淡的嘲讽。
彼时,我并不理解那嘲讽是什么意思,只当是失败者维持自尊的假象。
直到后来,我才知道,自己才是那个被蒙在鼓里的loser。
乔献把她没有带走的茶杯、多肉等私人物品全部扔进了垃圾桶。
他俯身亲我的脸,笑说:「依依,这回你放心了吧,再也没有人会打扰我们的感情了。」
我看他笑的明媚,对他这些日子的防备和担心终于放下,我的乔献,一定是爱我的。
三年来,乔献从未正眼看过其他女子,若说他喜欢业务员萧依,那他为何不直接跟她在一起?
她能帮他谈来生意,而我,似乎只专注于自己的工作,从未真正帮助过他分毫。
是啊,他对我一直都是一心一意的,否则也不会跟我谈了三年恋爱。
我不能因为有女子主动招惹他,就将他一并打死。
我告诉自己,日后,再有类似的事情,若是乔献应付不了,我不能一味闪躲。
要站出来帮他除掉这些梨花带雨的野味。
我后悔那天没有冲上去保护乔献,大耳瓜子扇在野味脸上,打掉她的雨,打落她的花。
她都能帮他给公司盈利,而我,作为他的女朋友,自然也要祝他一臂之力。
晚上,我去找蒋卓:「哥,明天能跟乔献谈合作吗?」
蒋卓无奈地笑说:「看来,公司真的不能交给你管,谈生意像谈恋爱一样随心所欲,什么公司都得被你开黄了。」
我自觉羞愧,胆怯地问:「那,真的会黄吗?」
蒋卓拍了拍我的脑袋:「傻丫头,有哥呢,自然不会,明天你不去吗?」
我说:「明天要去拍一场外景婚纱照,怕是没时间,不过就在他公司附近,结束后,我会跟他说清楚。」
七、
冬日的太阳高高悬在上空,一对新人背靠背坐在雪地里,我的镜头「咔嚓」一闪,红裙白雪配暖阳,这适配度着实不错。
我将照片放大,想看看有没有达到新娘子的要求露出八颗牙齿。
我的手忽地一抖,放大点没有落在牙齿上,而是放大了照片左下角的一颗梧桐树。
梧桐树的树干上环着一双手,手上带着一条玫瑰金U型环扣手链,树干另一端露出一抹白裙,随风轻摆。
我放下相机抬起手腕比对着自己的手链:「不是限定两条的吗?又是一枚黑心老板?」
隐约一丝不安。
我撇下冻在雪地里的新人,蹑手蹑脚靠近梧桐树。
「你真的不爱我吗?」女子的声音沙哑软糯。
「这不是爱。」这是时常萦绕在我耳畔的声音。
我停下脚步,心中狂跳。
「那你怎么还肯出来,不怕女朋友看见?」
「最后一次,萧依,跟你告别,也跟我的执念告别。」
那手离开树干,抚在萧依垂落着的栗色碎发上,萧依踮起脚尖,轻轻扭动。
「萧依,干嘛呢,大冷天的,还拍不拍了?」同事的大嗓门在风中召唤。
我像是一个做错事情的孩子,身旁都是要鞭打我的大人。
我想找个地窖钻进去。
没有地窖,我的身子被冻僵了。
乔献从白裙碎发中清醒过来,猛然抬头,视线转了一圈后才定在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