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皇上前一晚,我前夫谋反了。
公主把送我的嫁妆砸到我脸上:“夏盐,你费尽心思接近我们,就是为了帮你前夫篡位?”
我坚决否认,皇上红着眼眶说:“杀了他,朕就信你。”
其实,我等的就是这句话。
翌日,我血洗将军府,为自己讨回公道。
后来,皇上在织坊找到我:“你知不知道,这些日子朕有多想你?朕快担心死了。”
1
离家三年,我夫君荆山虎从一个猎户,变成了将军。
他骑着高头大马,带许多兵回村子接我:“阿盐,跟我去京城,做将军夫人!”
在村民羡慕的目光下,我和年幼的弟弟第一次踏上马车。
我们来到将军府,刚安顿完婆母,他就变了脸色:
“我把你接来,是想让你在村人面前体面,并不是真要你做夫人。”
“你先装做伺候我母亲的婢女,等我娶了赵御史嫡女赵沅沅做正妻,再想办法抬你做妾。”
夫人改成妾,还不定能成?
他所说的体面,恐是他自己想要的。
我不过是他回村炫耀时,不得不捡的一颗棋子。
不想留在这受辱,准备带弟弟离开。
弟弟却染了风寒,站也站不稳。
婆母在门口拦住我:“阿盐,婆母知道你的性子,大武让你寒了心,你若气不过,就做我女儿吧。”
“你们成婚当夜他就走了,算不得夫妻,你弟弟身体不好,经不得折腾啊。”
父母去世后,弟弟是我最亲的人,这些年一直跟在我身边。
我娘怀他时正赶上闹饥荒,胎里不足,导致弟弟时常生病,十三岁了,看着倒像十岁。
我虽气,却也知他身体要紧,只好暂时住下。
本想半月后再离开,谁知喝完婢女泡的茶,我忽然中毒了。
荆山虎忙着准备聘礼,没工夫管我,只说婢女是新买的,等娶完亲再帮我查。
府医见他对我不上心,随便扯了个方子给我,连脉都不看。
荆山虎迎娶新娘那日,我卧床昏迷不醒。
弟弟趁乱出府,用身上所有的银钱换来两副解药。
好在医者高明,只听弟弟描述症状就解了我的毒。
可是弟弟尚在病中,他都没给自己买副对症的药。
就在我想着离开的计划时,荆山虎的正妻赵沅沅来了。
她顶着一张脂粉脸蛋,牵了一条黑狗对我笑:
“我知道你是荆郎的乡下婆娘,可你们没有迎书,村里人的酒席不作数的。”
“不过妹妹放心,我会拿出正妻的雅量许你进门,不叫荆郎烦心。”
赵沅沅拿出一个手串,热络地拉起我的手:“这是我给妹妹的见面礼,我帮妹妹带上。”
我刚要挣脱,她忽然把手串扔向黑狗,又把我的手朝狗嘴伸去。
半人多高的黑狗发出低沉的“呜呜”声。
好阴险的女人,她想让狗把我咬死,回头说是我砸了她的手串才惹怒狗。
我反手揪住赵沅沅的发髻,趁黑狗张嘴时将她推到狗嘴边。
那狗一口咬在了它主人的脸上。
赵沅沅吓得连连惊叫,黑狗反应过来后扑向我。
我揪住狗耳朵,将狗绊倒在地。
黑狗在我脚下喘息哀鸣时,荆山虎来了。
“夏盐,你在做什么?”
我没理他,淡淡看着被血糊了脸的赵沅沅:“忘了告诉你,荆山虎不在家的日子,我是打猎为生的。”
“他那些弓箭大刀我样样精通,你们城里婆娘再了不起,也跟我一样,只有一条命。”
2
荆山虎让人把我关进私牢。
他站在铁门外,愤愤的声音里带着不解:“夏盐,你知道我最看不惯村妇撒泼。”
“以前你性子明媚,多可爱一个姑娘,如今三年未见,怎的就跟她们一样了?”
“沅沅许你做妾你就该知足,怎能恩将仇报?如今沅沅毁了脸,为平息赵家的怒气,我不得不杀你。”
赵沅沅自己没来,却命侍女夹我的手指泄愤。
侍女得意地看着我,声音低沉阴狠:
“你这样粗鄙的人还想给将军做妾?夫人用毒是抬举了你,依我看,夹死才好。”
我的怀疑果然没错,这么急于把我铲除的,只有赵沅沅。
数次疼晕后,婆母拿来一把匕首劝我:
“阿盐,我跟沅沅求情了,大虎给她寻了最好的祛疤药,她说只要你服个软,自己把两边的脸都划了,让她解了气,你就能重回我身边伺候。”
“你放心,日后,我一定护着你,不然,她是一定要你死的。”
我终于明白,婆母也不是真心待我。
她只是习惯了被我伺候的日子。
在突然的荣华富贵里,她缺少一个给她拔罐捶腿时,能跟她说上几句家乡话的人。
想来,当初我若执意带弟弟走,她和荆山虎也不会放我们回去。
因为那会让他们在村民眼里有了污点。
嫁入荆家三年,我冒着生命危险进山打猎,卖皮子养家,不辞辛劳伺候婆母。
夫君好容易回来,不承认婚事不说,还要将我磋磨杀害。
真当我是砧板上的鱼肉吗?
我不光要活下来,还要让他们一家为今日的恶行付出代价。
3
我当着荆山虎的面背出一封书信。
是荆山虎劝赵御史不要谋反的话。
信里荆山虎都是忠言,但是他不将此事告诉皇上,还肯娶赵沅沅为妻,足以说明他也不可信。
他效忠的是更有势力的赵家,而不是皇上。
信是我中毒那次,荆山虎掉在我屋里的。
我知道他不会轻易放我们走。
所以让弟弟把信藏起来,到我说的地方等我。
荆山虎最近太忙,居然没发现信丢了。
如今见我背出信上的内容,他惊得好半天才说出话。
“你……你居然识字?”
“村里早就开了学堂,你能跟军师学文化,我为什么不能跟学童习字?”
“信在哪?”
“在我弟弟手上,不过,赵沅沅被咬那天,他就已经出府了。”
“京城这么大,你找起来实在不容易,若是不小心把他吓到,这封信会跑到哪就不好说了。”
荆山虎急得满头是汗,语气倒好了许多:
“阿盐……这封信一定不能落在别人手里,你想怎样?我都依你!”
“听府中下人说,宫中马苑正缺人,你帮我当上驯马女,我就让你拿到信。”
荆山虎警惕地盯着我:“你为什么想进宫?”
我朝他笑笑:“不然呢?你拿到信后,还会放过我们吗?只有在皇宫里,你和赵沅沅才不敢轻易下手。”
见他面露迟疑,我解释说:“你放心,我不会傻到把信的事告诉别人,我是你送进去的,又跟你拜过天地,你若死了,我也活不成的。”
荆山虎果然同意。
离府时,婆母想过来跟我说话,却被赵沅沅扯回了屋。
她既然能习惯我的伺候,自然也能习惯新媳妇的刁难。
总之,她不敢怎样,因为她儿子还得仰仗人家爹稳固根基呢。
4
当上驯马女后,我告诉荆山虎,信早就被我烧了。
我让他放心,信的事也关系着我的生死,我不可能骗他。
他找不到我弟弟,只好作罢。
马苑刚成立不久,里面的马倒是很好驾驭,人却不好相处。
因为这里管事的是皇上的妹妹,秋阳公主。
在荆山虎家,我听丫鬟们说起秋阳公主。
原来,皇上宴请藩国使臣时,有外宾提议公主展示才艺。
秋阳早年一直在民间吃苦,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
是钦天监的女儿临时救场,以精妙的骑射赢得众人赞叹,才缓解了尴尬局面。
秋阳自觉丢了面子,心中愤懑,于是求皇上建了这个马苑,用来学骑射。
可是,秋阳没有骑马的天赋,又不肯好好听人教。
她学不会,无名火发作,处处找驯马女麻烦。
这里每个驯马女都挨过她的打。
我才去三天,就被她打了四次。
她打我的理由千奇百怪。
我牵来的马不好看。
我身上粘了马毛。
我趴在马下给她当脚凳时迟了一点点。
我任由她打骂,没有一丝怨言。
还向技艺好的驯马女讨教专业的御马术,天没亮就起床练骑射。
因为有之前的底子,我进步迅速。
这里的人都惧怕秋阳,时间久了,没人再真心教她,一味说奉承的话。
只有我不顾她的责打,一遍一遍纠正她的错误。
秋阳讨厌我,却知道我说的对,依然许我教她,只在打我时越发用力。
直到我被她的马踢中,扑在皇上怀里。
秋阳满眼惊慌跑过来,声音都变得颤抖:
“皇兄,你没事吧?伤到没有?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怎么会撞到你这边……”
她当然不知,当她在皇上面前炫耀马术时,身下骑马的青马不但没有被驯服,还喜欢冲撞明黄色。
我知道皇上曾是将军,不一定会把一匹冲撞他的马放在眼里。
但是对一个肯舍身救他的女子,必然要多看一眼。
果然,被太监扶起时,皇上先看向我:“怎么样?你流血了!”
我擦掉嘴角的血,忍着身体的疼痛,跪地为公主求情。
“皇上,为学好马术,公主一直刻苦练习,她骑的很好,一定是奴婢没选好马,才差点伤了皇上和公主,奴婢甘愿领罚。”
皇上并未责罚我,还吩咐人传召太医给我治伤。
临走时,他对秋阳说:“她肯舍身救朕,是个好奴婢,告诉她以后若有什么需求,尽管开口,朕自会满足她。”
可是,他连我叫什么都不知道,能满足我怎样的需求呢?
我看向将军府的方向,现在开口还早了些,不及。
5
皇上走后,秋阳问我:“我这样待你,你为何要帮我说话?那马明明是我自己选的。”
我朝她笑笑:“我是公主的奴婢,保护皇上和公主是奴婢的职责。”
“夏盐,以后你就做马苑的总管,我的骑射由你负责,你一定要彻底教会我。”
我领命谢恩,心里一丝愧疚。
毕竟,我明知马有问题,却并未阻止她,算什么好奴婢呢?
不过复仇和做个好奴婢比起来,自然前者更重要。
秋阳对我态度转变后,学东西比之前快了许多。
她一个人骑马基本没问题,只是射猎还不太行。
我本想把自己掌握的技巧都教给她,可她显然没有那么好的耐心。
刚刚学会些皮毛,就急于找人比试。
我劝她不要心急,毕竟是新手,再练些时日更稳妥。
她不听我的话,再次打骂我,不出所料的输给了别人。
吃了亏,她才意识到我说的对,反而更加信任我。
得知秋阳学成了,皇上特意在皇家猎苑举办秋狩。
秋阳第一次在野外射猎,兴奋地追逐一只狐狸。
怕她出状况,我驱马紧随其后。
通体雪白的狐狸钻进荆棘丛。
我跟秋阳翻身下马,蹑手蹑脚靠近。
荆棘丛后的矮山旁传来两道男声:
“今日是杀皇帝的最好时机,你为什么阻我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