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九死一生为绝嗣皇帝生下了一个健壮皇子，却被进宫待产的庶妹换成了一个病弱女婴。

我没有声张，倾尽全部心血把女婴培养成了最聪慧灵秀的公主。

而皇子却被庶妹关在府里日夜虐打，成了个手脚尽断的废人。

在公主的立储大典上，我即将被封为皇后。

庶妹却拖着早已痴傻的皇子出现，说这个废物是我生的孩子，她才是公主的亲娘。

皇上大怒，扬言要诛我九族。

我站在公主身后，忍不住笑出了声。

……

1

明华公主的周岁宴上，庶妹沈云依抱着当初我生的小皇子也进了宫。

才一年时间，小皇子就从刚出生时的活泼好动变成了如今这副呆愣木然的模样。

沈云依随手把面黄肌瘦的小皇子打发给了小丫鬟，就只专心逗着我怀里玉雪可爱的公主。

“看看姨母给我们小公主准备什么礼物啦？”

她手上拿着一颗硕大无比的夜明珠，眼神万分慈爱。

自明华公主出生以来，沈云依总是借口进宫看望我，每次都会费心准备各种价值不菲的礼品。

有她亲手缝制的云纱小衣，也有耗费无数宝石打造的拨浪鼓。

人人都夸沈云依惦记我这个嫡姐。

只有我知道，她是记挂着自己的女儿。

皇上见状开口道：“宋夫人倒是大方，这颗明珠可价值千金呢！作为回礼，朕也赐你儿子一个封赏吧。”

皇上钦赐，对普通人来说乃是天大的恩宠，沈云依却脸色一变。

“皇上不可！法明寺的大师批算过，宋狗儿生来命贱，是承受不住皇家福气的。区区一颗夜明珠而已，就是再珍贵的东西，也配不上明华公主的身份，她可是皇上您唯一的女儿，是我们大周朝最尊贵的孩子！”

沈云依早年间被父亲嫁给了宋氏皇商，那皇商病故后就在夫家守寡，肚子里的孩子算是宋家的遗腹子。

皇上听了不再坚持，只专心让宫人抱过明华公主去抓周。

我听见席间有人问沈云依：“你家小公子也是同一日生辰，怎么不在家办一办？”

沈云依厌恶地翻了个白眼：“一个下贱种子，也敢和公主同一个生辰？他不配！”

小皇子身上的衣衫单薄，又被丫鬟胡乱放在了风口下，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

沈云依脸色大变：“晦气东西，公主的好日子你也敢哭？快拿我的安神药来给他喝下，省得他惹人心烦。”

丫鬟拿出拇指盖大小的药丸，就要掺在水里给小皇子喂下。

我忍不住出手拦住了。

“云依，这大人的安神药可不是乱喝的，小孩子娇嫩，当心伤了脑子。”

沈云依眼里闪过一丝嘲笑。

“姐姐不知，这个贱种天生就是一副蠢笨痴呆相，跟明华公主的天资聪颖可不同，可能是娘亲的血脉太低贱了，所以都报应到自己孩子身上了吧。”

我没再多说什么。

这时大殿突然一片寂静，我回头看去才发现明华公主抓周居然抓中了皇上的玉玺，忙过去把公主抱在了怀里。

“皇上，公主年幼无知……”

皇上静静盯着明华公主天真无邪的脸，随后发出一阵爽朗的笑来。

“好，你是朕唯一的女儿，要这天下又何妨？”

皇上绝嗣无子，为此我修炼禁术亏空了身子才怀上孩子，生产时更是几乎丢了半条命，以后也不可能再有第二个孩子出生了。

皇上的意思是将来要把皇位传给公主了。

沈云依闻言比我还要激动，甚至当场哭了出来。

“明华公主真是天命所归啊！”

小皇子不知是感应到了什么，再次大哭不止。

沈云依黑了脸，戴着尖利护甲的手直接扇向了小皇子的脸颊。

2

细嫩的皮肤上瞬间出现一道深深的血痕。

小皇子痛到极致直接晕了过去。

我怀里的小公主看见血吓得哭了起来，皇上立刻皱了眉。

“宋沈氏，你要教子也得分场合，下这么重的手，惊扰了公主该当何罪？”

沈云依忙跪了下来：“皇上恕罪！皇上有所不知，大师批算说这孩子天生就是个丧门星，越是对他好就越会夺走身边人的福气，我是怕这个贱种和公主同一日出生的，若是妨碍到公主的气运就不好了。”

涉及到公主的安危，皇上一时也失了态。

“此话当真？如此孽种，不如直接杀了为好！”

沈云依突然抬头与我对视一眼，笑容格外诡异：“皇上不可，这孽种虽然有罪却杀不得，只能让他日日活受罪，我们公主才能越来越好呢！等道时机成熟时……上天会决定他的死活的。”

我心里一阵恶寒。

皇上见沈云依如此为小公主着想，面色稍缓。

“难得宋夫人如此深明大义，愿意大义灭亲，你在家里想怎么对他朕不会管，不过以后这孽种还是不要进宫了，免得吓到了公主。”

沈云依忙应下了，此后她进宫探望我和公主时，再也不会带上小皇子，甚至话语间连提都没有再提，仿佛小皇子已经人间蒸发了般。

转眼明华公主已经成长成了一个亭亭玉立的十岁少女。

沈云依还是如同每一年那样，天不亮就等在了宫门口，等着进宫给明华公主送生辰礼物。

她不知从哪里弄来了一副骨头，请了名家雕刻成复杂精美的风铃。

“公主，这骨雕挂在房间里，能驱邪祈福的。”

明华公主眼光轻扫过去，语气平静无波：“谢谢姨母。”

随后叫宫女把风铃收了起来。

明华公主对所有人的态度都是这样不卑不亢，沈云依不以为忤，满眼都是欣赏。

“公主喜欢就好，你是全天下最尊贵的女子，你喜欢什么姨母都会给你去寻的。”

明华公主只是淡淡笑着。

我的心腹嬷嬷捧着盒子，来送今日出巡的骑装，明华公主眼神才亮了亮。

“姨母失陪，我先去里面换衣服了。”

沈云依表情有几分落寞，随后怒瞪向我道：“姐姐！明华公主怎么说也是个金枝玉叶，你整天叫她学些骑马射箭，那些又脏又臭的东西做什么？不会因为她是个女孩，当初没能让你成为皇后，你心里对公主不满吧？”

当初皇上对我肚子里的胎十分珍视，扬言如果是个皇子，就会封我为皇后。

后来看见女婴后，皇上面色有几分复杂，又有几分惊喜，捧着明华瘦小孱弱的身体，像是捧着某种失而复得的宝物一般。

我还是妃位没有被封皇后，可明华公主却得到了皇上超乎寻常的宠爱。

对于明华公主的培养，我从不曾有过一日懈怠。

她的文治武功全都是我请最杰出的师傅来教导的。

明华公主聪慧异常，过目不忘，朝臣都称她身上已经隐隐有了明君之相。

看着沈云依紧张担心的神色，我淡淡开口：“明华不是一般的女子，她将来是要继承这个国家的，她的教养我心里有数。”

沈云依这才松了一口气。

“那就好，你要是敢因为公主是个女子就故意苛待她，我第一个不饶你！”

皇上为了庆贺公主十岁生辰，在京郊围场举办了盛大的围猎会。

明华公主穿着崭新的骑装策马狂奔拉弓射箭时，我再次见到了当初的小皇子。

他头发干枯结团，身上的布料勉强遮羞，隐约可以看见身上深浅交错的伤痕，瑟缩着跪在围场的马棚旁一动不动。

我沉吟着开口：“你……站起来。”

小皇子没有一点反应，像是听不到我在说话一样。

我干脆直接把他拉了起来，却发现他的两条小腿都软绵绵的，根本站不起来，像是被人活生生剔了骨！

难道今天早上的骨风铃是……

我松开拽着小皇子的手，几乎快要吐了出来。

身后突然传来了沈云依轻柔的笑声：“咦，姐姐，你发现了呀？”

3

沈云依一步步向我靠近，脸上全是癫狂和快意。

“姐姐，你发现这个马奴是我家宋狗儿了吗？这个贱东西，我打他的时候居然敢逃跑，我突发奇想就剔了他的骨，正好给明华公主做生辰礼了。”

我忍不住低声怒喝道：“你疯了么？他是……他是你的亲骨肉啊！”

沈云依的表情更加得意了。

“对对对！他是。姐姐你就别多管闲事了，还是快去看看明华公主吧公主身娇体贵的，你快去看着点，别被火伤到了！”

远处突然传来明华公主欢快的声音，她像只小鸟飞扑到了我怀里。

“母妃，我猎了一头鹿，父皇高兴得不得了，要做烤鹿肉，我们一起吃吧，姨母也来！”

她低头看见地上狼狈虚弱的马奴后，好奇地问：“他是谁呀，怎么这么瘦，也去吃点鹿肉吧？”

沈云依笑着把宋狗儿踢开，温声对明华公主道：“我的小公主，别管他了，一个贱奴而已，不配吃你猎的鹿，我们快走吧，当心污了咱们的眼睛。”

我注意到，宋狗儿在明华公主说话时，居然有了一丝反应，茫然的眼神里流露出来了深深的羡慕。

沈云依不管不顾拉着我们离开，我回头看见宋狗儿重新垂下了头，重神情呆滞，眼神空洞。

宴席上，皇上特许明华公主坐在他旁边的位置，我都只能退居一旁。

皇上凡事亲力亲为，细心地为明华公主布菜添羹，所有人都感叹，皇上对公主的感情着实深厚。

酒过三巡后，皇上宣布，待明华公主及笄那日，正式册立为皇太女。

而我这个沈贵妃，母凭女贵，也会被封为皇后。

沈云依听后表情复杂，既有欢喜，又有不甘。

她附身在我耳边轻声开口：“恭喜姐姐，能有明华公主这样出色的女儿啊，等姐姐被封为皇后那日，我一定会为姐姐备上一份大礼的！”

我回眸看向她期待的目光，淡淡一笑：“是吗？我也会回礼的。”

那一天，我比她更期望早点到来。

转眼到了明华公主及笄的日子，她如今比六年前更加沉稳，喜怒不形于色，是个优秀的掌权者。

朝堂内外大小事宜也全都熟稔于心，游刃有余。

立储大殿选在了神坛，皇上亲自焚香告知神明，百官俯首，万民跪伏。

我牵着明华公主的手，一步一步走向神坛最高处。

法明寺的大师亲自为明华公主诵经祈福，皇上也把册立明华公主的诏书昭告了天下。

我看向坛下的人群，沈云依正一眨不眨地盯着我，眼神就像即将进食的毒蛇一般，兴奋贪婪。

在她身后放着一个黑色布袋子，看不出里面是什么。

皇上欣赏地看着明华公主落落大方的模样，转而看向我时，带了些非最亲近之人无法察觉的厌恶。

“沈贵妃诞育公主有功，今日封为皇后，以全明华嫡公主之名。”

我恭敬等待凤冠加身，沈云依果然出声阻止了。

“慢着！启禀皇上，沈云澜她根本不是明华公主的生母！”

此言一出，百姓瞬间哗然。

皇上皱紧了眉头：“宋沈氏，你是沈贵妃的妹妹，你们自幼姐妹情深，为何要当众胡言乱语诬陷你姐姐？”

沈云依愤恨地瞪着我，笑容里有几分嘲讽：“因为，我才是明华公主真正的母亲！嫡姐她生下来的根本不是什么金枝玉叶，她的孩子是这个天生不祥的废物！”

沈云依身后的黑布被掀开，宋狗儿浑身恶臭，手脚尽断瘫软在地上。他舌头像是受过重伤，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一双眼睛死死盯着皇上。

皇上看着明媚秀丽的明华公主，又看看丑陋不堪已然是废人的宋狗儿，不住摇头。

“不可能，沈贵妃用禁术生下的孩子不可能是那个样子的，宋沈氏，你的意思是说，宋狗儿才是真正的皇子？”

沈云依不卑不亢道：“皇上！您若是不信，大可以滴血验亲！沈云澜这个贱人，根本不配当皇后！”

皇上沉声开口：“宋沈氏，你要是敢现在认罪，朕可以既往不咎，一会儿滴血验亲的结果出来，若证明你在胡言乱语，可是杀头的罪！”

围观百姓见此骇人听闻的事情，也忍不住议论了起来。

“这宋狗儿好像从出生起就被大师断言不祥了啊，怎么可能是皇上和贵妃的孩子？”

“就是啊，大师都批算了明华公主有王者之气，错不了的，一定是沈云依嫉妒嫡姐可以当皇后，我听说啊，当初原本是选中了庶女进宫伴驾的，是贵妃娘娘抢了入宫机会，沈云依心怀怨恨编出谎言要报复自己的姐姐也说不定啊！”

我看着众人义愤填膺的表情，平静开口。

“不用滴血验亲了，明华公主的确是沈云依所生，十六年前，是我亲眼看着她调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