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那是个闷热的夏夜，蝉鸣声聒噪地回荡在小区里。王翠凤坐在昏暗的客厅里，面前的电视机里正播放着一档综艺节目，欢快的笑声和掌声透过电视机传来，可王翠凤的脸上却没有一丝笑容。

她的目光呆滞地望向窗外，思绪早已飘到了远方。这些年，她把全部的心血都倾注在了这个家里，尤其是4年前外孙女小美娜出生后，她更是寸步不离地照顾着她。从孩子断奶到学会说话、从蹒跚学步到上幼儿园，王翠凤把自己所有的爱都给了这个小天使。

可如今儿子和儿媳又要生二胎了，王翠凤的心里突然泛起一阵苦涩。她知道等二胎出生后，自己肯定又要帮忙带孩子。可她实在是太累了，不知还能撑多久。

“妈，您在想什么呢？怎么不看电视了？”儿媳小冉的声音打断了王翠凤的沉思。小冉挺着7个月的孕肚，缓缓走到沙发旁坐下。

王翠凤心里一紧，犹豫着开口：“那个，小冉啊，我想跟你商量个事。”

“我这把老骨头也不中用了，这几年带孩子也带累了。我在想要不二胎生了之后，我就回老家住一段时间吧。”王翠凤小心翼翼地说出了埋藏已久的想法。

02

“啊？您这是什么意思？二胎马上就要出生了，您这个时候说要回老家？那我和阿涛上班的时候孩子怎么办？”小冉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王翠凤叹了口气，她找了一个借口说自己的退休金太少了，在大城市哪够开销的。

“妈，您别这么说，我和阿涛哪有亏待您啊。这些年您在我们家吃住不都是免费的吗？”小冉的语气里带上了一丝不耐烦。

听到“吃住免费”几个字，王翠凤心里苦笑了一声。她端起桌上已经凉透的茶，喝了一口压了压胸中的郁气。儿媳妇说以后每个月再给她500块钱，似乎想一劳永逸地解决这个问题。

“好，那就先这样吧。”王翠凤无奈地点点头。她知道面对儿子儿媳，自己再说什么也是徒劳。她突然觉得好疲惫，仿佛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想逃离。

“阿涛，你看你妈最近是不是不太对劲啊？”

“哎，可不是嘛，自从知道你怀二胎后就一直闷闷不乐的。”阿涛叹了口气，“也是，妈也上岁数了，这几年带孩子也挺辛苦的。要不咱哪天找个时间，好好跟妈谈谈？”

“谈什么谈，不就是想让咱给她涨点钱嘛。你看我都答应了，以后每月再给她500，她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小冉撇撇嘴。

阿涛无奈地摇摇头，不再说话。

03

深夜，王翠凤辗转反侧，久久无法入眠。儿子儿媳的话像一根刺，扎在她的心口，隐隐作痛。这四年来，小美娜几乎是她全部的精神寄托，她舍不得，也放不下。

天快亮时，王翠凤才迷迷糊糊地睡去。第二天一早，当王翠凤把收拾好的行李搬到客厅时，小冉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妈，您这是要干嘛？”

“我要回老家了。”王翠凤语气平静，眼神却无比坚定。

“可是……可是二胎马上就要生了，您这个时候走我们怎么办啊？”小冉慌了神。

“我知道，可我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我想回到熟悉的地方，过几年清净日子。你们放心吧，二胎的事情你们自己想办法，实在不行就请个保姆，不行我出点钱！”王翠凤的声音里难掩疲惫。

“您……您这是什么意思啊？难道这些年我们亏待您了吗？”

王翠凤苦笑一声，头也不回地拖着行李走出了家门。小美娜在房间里哇哇大哭，可王翠凤硬是狠下心没有回头，她怕自己再看一眼就舍不得走了。

04

王翠凤坐上了开往老家的大巴，当熟悉的风景渐渐映入眼帘时，她的心头涌上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和解脱。她知道，她必须要为自己而活，哪怕晚年生活清苦一点，那也比在儿子家受气强。

回想起这几年的点点滴滴，王翠凤的心里五味杂陈。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含辛茹苦养大的儿子，最后会让她感到如此冷漠疏离。难道真如古人所言，养儿防老终究是一场空吗？

王翠凤茫然地站在小镇的街头，泪水再一次模糊了双眼。四年的辛劳换来儿女的冷漠，她感到前所未有的疲惫和迷茫。她摸出手机，想给老姐妹们打个电话诉诉苦，却发现她们可能根本无法理解自己的处境。

王翠凤抹去眼角的泪水，拖着疲惫的身躯往家的方向走去。夕阳西下，给小镇镀上一层金色的光芒。虽然前路未卜，但故乡温暖的黄昏，似乎在向她许诺着未来美好的憧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