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元年间,万邦来朝,大唐盛世登顶巅峰。可就在人人歌功颂德的时候,一位宰相却站在朝堂上,冷静地说出一句话:“此人一脸反相。”说的是安禄山,劝的是玄宗。没人信他,没人听他。
几年后,长安城陷,皇帝仓皇西逃,那句话成了应验的预言。
此人就是张九龄,一位来自岭南的进士,一位用诗写心、以政为骨的名臣。
诗人的一生,从岭南走来岭南韶州,年幼的张九龄坐在屋檐下背诗。他的家境虽不算富贵,却书香弥漫,父亲常带着他读古文、谈治国。七岁能文,十三岁写信请见刺史,口吻沉稳、言语得体。那年,刺史王方庆看着这封信,摇头笑说:“南方有才子。”
进京赶考时,韶州只来了他一人。张九龄考中进士,又连中制科,入朝为官。他的人生,不靠出身,不靠裙带,靠的是笔墨与胆识。

开元年间,张九龄在考功司任职时,有一次主持殿试,有人拿着关系来打招呼,他不理。录取名单贴出,榜上一个熟人都没有。那些走门路的人气得跳脚,但他只是淡淡一句:“考的是才,不是人情。”
从拾遗、补阙,到工部侍郎、知制诰,再到中书侍郎、中书令。
张九龄走得并不快,却走得稳。做的是朝廷大事,用的是天下公心。

张九龄的诗句“海上升明月,天涯共此时”,其实写于被贬岭南时的中秋夜。
他站在江边,看一轮明月从海上升起,心中所思,却不只是远方亲友,更多的是朝堂风波、家国安危。
读懂这首诗,便能明白,张九龄从不是只会吟诗的文人。
一场被忽视的预言开元二十四年,幽州送来一名军犯,押解至长安。这人是边关小将安禄山,因违军令导致战败,幽州节度使张守珪按军法拟斩,皇帝李隆基犹豫了。
朝会上,众臣讨论这件事。张九龄看着安禄山,眉头微皱,劝皇帝按军法办事。他没有高声疾呼,只轻描淡写说了一句:“此人一脸反相。”
李隆基没有采纳。他一向惜才,特别是边关勇将,更愿意赦免后加以使用。安禄山被免死,还给了军职,回到边地继续任职。
这句话没有被记录在皇帝的圣旨里,也没有写进诏书,却被很多官员记在了心里。

后来,安禄山拥兵自重,在范阳、平卢、河东三镇如同土皇帝一般。他表面恭顺,暗中却养兵十余万。十几年后,他借口讨伐杨国忠起兵反唐,直取东都洛阳,攻破长安,掀起八年战火。这场战争,让盛唐从巅峰跌入谷底。
张九龄的那句话,从朝堂上传到民间,被后人称为“先见之明”。他为什么能看出安禄山的问题?不是算命,而是长期与军政大员交往后,对人才的识别能力。他看到的是一个野心勃勃、表里不一、情绪暴躁而不守法度的军人。在那个以军功为晋升捷径的时代,这种人是最危险的。
可惜,当时的朝廷已经开始用人不察。宠信、裙带、表功成风。张九龄坚持说“不能破例”,却招来“不识时务”的批评。他没再说第二次,也没机会说了。
三次苦谏,换来的是三次失望张九龄当宰相那几年,是盛唐的黄金期。也正是在这期间,国家大厦的梁柱开始松动。
朝中最受宠的,是武惠妃。她的儿子李瑁,生性聪慧,颇得玄宗欢心。宰相张九龄多次提醒皇帝:“储君乃国之根本,岂可轻动?”
一次上朝,他语重心长地讲了晋国废太子、汉朝巫蛊祸的旧事。说到动情处,朝堂一片寂静。玄宗听完,没有回应。
几天后,李林甫冷笑着对他说:“你太把自己当回事了。”那年夏天,张九龄被罢相。
离开长安那天,他未带一车一马,只让老仆牵着驴,踏上南归之路。有人在坊间看到这位前宰相,瘦了许多,依旧衣冠整齐,脸上没有怨气。
但事情并没有结束。

牛仙客,一个边将出身、识字不多的人,被李林甫举荐为尚书。这在朝堂引起哗然,张九龄再次进谏,陈述尚书一职应由博学多识之人担任,不能轻授。
玄宗这次动了怒:“你看不上人,就你最能?”
张九龄依旧跪地回答:“陛下不弃臣愚钝,使臣居相位,臣不得不言。”
这一次,他没有再坚持多久。话音落下,诏书已下,牛仙客拜相,张九龄再被贬至荆州。
很多人说他不懂权谋,不知趋避。但熟知他的人明白,他是看得懂权谋,也懂趋避,只是不愿学会。
为人处世,张九龄有自己的底线。这个底线,就是公义二字。
张九龄死后,唐玄宗才真正理解他荆州任上,张九龄没有怨言。他继续办差、修水利、兴学校,还写下大量诗文,晚年诗作多平实淡雅,有种看透的平和。
七月,他病重,知自己时日无多。坐在窗前望月,吟诵着那首《望月怀远》。这首诗传遍大江南北,也成了千百年读书人心头的明月。
去世前几天,他嘱咐儿子:“不要争名,莫贪权。为官如为人,平心处世,自有清风留。”
这一年,长安风波再起。张九龄死后不到三年,安禄山叛乱爆发。

唐玄宗逃至马嵬坡,丧爱妃、失长安,孤身南渡,百官流散。再回京时,已经不是皇帝,而是太上皇。
他曾在夜中召来高力士,问起张九龄。“他当年劝朕,朕不听。如今果然应验。”
唐玄宗遣人前往韶州祭祀,并追赠张九龄为司徒。诏书下达,朝堂老臣无不落泪。
很多年后,人们提起盛唐宰相,有的记得姚崇的务实,有的记得宋璟的清廉,但提到张九龄,总会说那句诗:“海上升明月,天涯共此时。”

也许世人都忘了他三度进谏、两次被贬的经历,但那句“此人一脸反相”的警语,早已镌刻在大唐史册上。
他曾一人力挡潮水,也曾被潮水淹没,但他没有离开岸边。他死于盛唐,却也为衰唐预言了命运。
他不是帝王,却给帝王上了最后一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