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5年4月,对南越人来说异常紧张。因为北越的部队即将打进西贡。西贡既是当时南越政府的首都,又是南越最主要的对外港口。大量南越精英、官员及其家属和普通市民都玩命冲向美国外交机构和撤离机场,企图抓住逃往“自由世界”的救命稻草。
二战时期,法国在中南半岛的殖民地,都被日军占领。二战后日军撤退,法国人卷土重来。当时老挝和北越已独立,法国重新占据柬埔寨和南越。1953年,柬埔寨宣布独立。1954年,南越对法国取得军事胜利。在美国的调解下,法国撤兵,南越获得独立地位。但法国不甘心就这么撤走,成功拖美国下水,接盘南越。
1954年的《日内瓦协定》,南北越以北纬17度线为界,北越领土约16万平方千米,首都河内;南越约17万平方千米,首都西贡。双方都有兼并对方的意愿,战争一触即发。
从1955年扶持南越吴庭艳伪政府开始,美国逐渐为越战“添砖加瓦”,最多时派驻超过50万大军。但美军无法消灭北越政权,反而深陷战争泥潭。日趋增加的伤亡数字和不断投入的战争预算让美国国内掀起一股反战热潮。等尼克松上台,“结束越战”成为美国一定要完成的任务。从1969年开始撤军,仅两年美军就撤走了21.5万人。到1970年,越战地面战场行动已实现了“越南化”。
1973年,尼克松政府促使各方坐到谈判桌前,签署了《巴黎和平协约》,旨在实现美国从越南撤军。美军不请自来,不告而别。美军只留下大使馆卫兵等少量部队,给南越提供技术指导和武器支持,其余美军全部撤离,南越只能靠自己了。“南越总统”阮文绍坚决反对该协议,但无济于事。
1974年8月,共和党籍的美国总统尼克松因“水门事件”被迫辞职,北越以及在南越民族解放阵线在同年12月14日发起进攻。继任者福特试图扭转在南越的不利局面,却遭到民主党控制的美国国会反对。
1975年,北越打破势均力敌的状态,南越军开始重新部署,防线退守到北纬13度。3月底,南越军丢掉顺化、岘港两个重镇。败军开始无序撤退,南越100万多万百姓也大规模南撤。越南南北狭长,人们只有一个方向可去,西贡。
1975年4月2日,美国外交机构因北越军队攻城而仓皇撤离,固定翼飞机超载无法起飞,一位美国军事顾问试图将一个强行插队登机的南越官员打落,诞生了这张著名的“西贡铁拳”照片(其实发生地在芽庄)。
4月20日,北越军队占领了西贡门户春禄市。次日,南越总统阮文邵辞职流亡海外。福特政府意识到南越政权命不久矣,于4月23日宣布越战正式结束,美军从此只协助美国人员和“符合条件”的部分南越人撤离。
各国都派飞机和船接本国在越的侨民,可南越本土人怎么办呢?机票一票难求,机场大厅、航站楼当中挤满了求购机票的百姓。护照和出境签证费已暗中暴涨了六倍,海路船票则上翻至原价的三倍。此时西贡的房产已不值钱,想逃走的人拼命抛售房产,单栋豪宅的价格甚至在两周内跌了75%。从4月1日到4月26日,美国共计撤走4100名美国人和25000名南越人。
西贡时刻
从4月27号到4月29号,枪械和炮火震耳欲聋,道路破坏、商铺停业、物资短缺,治安混乱……4月29日凌晨,北越对西贡发起全线总攻,西贡机场在炮火中损毁,固定翼飞机无处起降。
如果想离开西贡,只能坐直升机走。那一天,西贡彻底被恐惧与绝望支配,成千上万的南越人发疯般涌向美国大使馆,想翻墙进去搭乘直升机。南越的散兵游勇脱去军装,在街头烧杀抢掠,尤其盯着奔向美使馆的逃难人群,因为不少人都是携带巨款及珠宝、黄金这个国家的。
29日中午11时15分起,美海军直升机开始执行“常风”撤离行动。每一架直升机都是争分夺秒地超载飞行,平均每十分钟就有一架直升机起降。CH-53原定62人核载,但硬是塞进去90人。为了让更多的重型直升机有地方降落到航母上,美国水兵干脆将甲板上的一些轻型直升机直接推进大海。北越也没有干涉撤离行动,因为让美国人顺利撤离,可以减少美军日后干涉的风险。4月30日早上7时53分,最后一班美军直升机从美国驻西贡大使馆屋顶撤离(直升机共撤离美国公民1373人,他国人员5595人)。
1975年,50493人搭乘美国飞机离开越南,能坐上飞机的都是美军及其盟友或南越里体面的人物。总共有13.8万南越人去了美国,大部分人乘坐美国海军的军舰到达关岛,随后进入美国。这批人分别被安置在美国各个州,有数千人安置在加拿大。
西贡解放的12天后,美国《时代》杂志的封面将这座城市标注为“胡志明市”,代表着美国人对越南统一的看法,不再纠结于过去。1976年7月,“西贡市”改名为“胡志明市”,让这座城市成为越南告别近百年屈辱史的象征。
“国设”崩塌
美国总喜欢吹嘘自己是正义的化身,诱导美国青年“为了民主和自由”奔赴海外战场,担负起“拯救人类”的重任。在投入巨大的人力物力后,美国不但没阻止越南统一,反而眼见越南、老挝、柬埔寨三国全员加入共产主义阵营,一度倒向苏联。
无论是在越南还是阿富汗,武力嫁接的代议制民主都水土不服,不仅没结出民主果实,反而滋生了腐败政府,美国刚一放手就兵败如山倒。2021年,拜登政府吹嘘美国为阿富汗培训了30万大军,坐拥精良美式装备,有能力战胜塔利班。但塔利班发动进攻仅10天,就兵不血刃拿下喀布尔。
无论是南越还是喀布尔,在美军下定决心跑路的时候,你的死活就和他没关系了:在西贡撤退时,面对咄咄逼人的苏联,全力保卫欧洲乃至本土的安全已经成为美国的战略核心;在阿富汗撤退时,美国战略重点毫无疑问将进一步向印太地区转移。当美国国内问题一堆、无暇自顾之时,或许下个“西贡时刻”就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