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985年9月，北城国家军工科研大学，新兵营训练场。
“嘭！”
姜晚玉摔在稻草上，疼的眼前发黑。
“姜晚玉，你这几天怎么回事，训练也走神，这要是在战场上就是给敌人送菜，你有几条命耗？”
教官怒斥奔来，抬手要拽姜晚玉起来。
她被烫手般躲开宋言衷的手，无措后退：“宋教官，千万别靠近我，我会害得你没了命……”
她三天前重生了。
重生后做的第一个决定，就是远离宋言衷。
这辈子，她再也不缠着他，不想害他了。
但宋言衷却蹙眉一把将她拽了回来：“你是摔傻了，还是不满我骂你闹脾气了？我是你教官，也是你喊了二十来年的邻家哥哥，你跟我生分是闹哪样？”
他留着板正的寸头，军装严挺，此刻一双好看的桃花眼微蹙，严肃不羁的面容多了三分柔情。
姜晚玉垂头不敢和宋言衷对视，苦笑着挣脱男人干燥温暖的大手。
“……对不起。”
她该怎么告诉他，她是从三十年后重生回来的？
又该怎么说，她上辈子耗尽了情分逼他娶了她，可他只拿她当妹妹，接受不了她的感情，为了躲她不停接任务，最后不到三十岁就牺牲……
她异常惨白的脸，叫宋言衷不由软下语调：“行了，到饭点了，跟我去食堂吃饭。”
姜晚玉只好跟着一起走。
九月微风出来，空气中都是混着荷尔蒙的汗水味，红砖白墙上的刷着醒目标语‘磨炼军事精英，砥砺铁血军魂’。
这样的拼搏和生机，和姜晚玉身上的压抑格格不入。
她凝着宋言衷挺拔的背影，眼眶又一阵酸涩。
重生三天了，她晚上都没敢闭眼，她怕这一切只是一个美梦。
怕一闭眼，怀里就只剩宋言衷的血衣……
出神间，姜晚玉没注意前路。
结果“砰”地一声，撞到了宋言衷硬邦邦的背。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姜晚玉捂住鼻子抬头，宋言衷已经给她点好了菜，端着两份餐盘走向最近的桌椅。
把两道餐盘并排放下，又示意姜晚玉过去：“我记得你从小爱吃红烧肉，特意给你点了。”
姜晚玉看着餐盘，除了红烧肉，其他的才都是她爱吃的，心口又是一痛。
上辈子，如果她没有逼宋言衷娶她，他或许就不会牺牲。
因为自己的私心，她却把一个这么疼她爱他的人害死了。
她真的错得离谱。
有幸重来，她会藏好不该有的感情。
这辈子，只要他好好的，哪怕她以后只能远远看他一眼，她也满足了。
正这么想着，就听宋言衷忽然说：“吃完饭去宿舍好好休息，我下午要相亲，这次你可不能跟着去，免得又搅黄我的相亲。”
姜晚玉顿住，眼中飞快闪过一抹痛楚。
上辈子，宋言衷的每一场相亲，的确都被她卑劣搅黄了。
缓了一秒，她放下筷子，凝着对方一字一句：“哥，以前是我不懂事，你好好相亲，希望你早点碰到你喜欢的姑娘。”
“哥，这辈子你一定要幸福过一生。”
第2章
“年纪轻轻怎么说话老气横秋？”
宋言衷笑着站起，揉了揉她的头：“放心吧，我从前答应了会永远照顾你，就算有了媳妇，也会对你好。”
姜晚玉想笑，却发现怎么也笑不出来。
“那我回宿舍了。”
说完，她就转身离开，走了很远，她才回头看。
宋言衷正朝校外走去，他的背影和飘扬的红旗一样挺拔。
真好，他还活着。
姜晚玉笑着，视线却一点点模糊。
这辈子，没有了她的干扰，宋言衷一定不会遗憾早死。
而后她没回宿舍，而是转头去找了指导员。
“指导员，我愿意接受组织安排，转学去军工科研大学第二校区，进行为期四年的封闭式学习。”
指导员一脸惊喜：“哎呦，姜同学，你可终于想通了，你可是全国化学竞赛第一名，天生适合去第二校区做化学研究，我这就帮你申请转校区。”
“不过这半个月你先跟着宋言衷教官继续军训，等审批下来，我立马安排送你去南方第二校区。”
“好。”
既然决定要放下宋言衷，离得远远的是最好的办法。
看不见，就不会太痛，时间会慢慢淡化感情。
姜晚玉回到宿舍，从抽屉里拿出一个装满千纸鹤的玻璃糖罐。
当初，也不知道是听谁说的，拿糖彩纸折满一千只纸鹤许愿就能实现愿望，她就兴冲冲拉着放假的宋言衷陪着她大街小巷买糖。
上辈子，她许愿要嫁给宋言衷，真的实现了。
她以为那是幸福的开始，换来的却是一生的后悔和煎熬……
姜晚玉取出一张糖纸，在上面写下——
【愿宋言衷这辈子，一生幸福平安。】
至于她自己，这辈子没打算结婚，她愿投身科研，为国家的发展建设贡献一生。
写好仰望，折成千纸鹤放进罐子，里头的纸鹤恰好985只。
只差15只，就满一千。
真巧。
她15天后离开这里去南方第二校区，临走前，正好可以把这罐纸鹤送给宋言衷。
下午，新兵营的训练是负重20斤跑五十公里。
终点是到校门口集合。
姜晚玉绑着沙袋抵达校门口，已经到了晚上六点半。
肚子抽痛的厉害，双腿几乎麻木，休息的口哨声一响，她就颤抖朝黄土地上栽倒。
“小心！”
熟悉的双手拖着她的腰，姜晚玉抬起汗涔涔的脸。
模糊的光线下，宋言衷蹙眉低斥：“你一裤子的血还不申请休息，不要命了？”
姜晚玉僵住，这时宋言衷身后忽得传出一声轻笑：“宋教官，这位同学是来了月事，你一个大男人不懂，把人带去医务室吧。”
姜晚玉这次看清来人。
叶英华，学校医务室的医生，上辈子差点嫁给宋言衷。
心头忽得一紧，接着就见宋言衷点头。
“叶同志，那麻烦你了。”
叶英华却羞涩一笑：“不用这么客气，都是一家人。”
姜晚玉的心又控制不住一揪。
她僵硬侧过头，看到宋言衷摸了摸鼻子，很不好意思似得，说：“晚玉，我和叶同志决定谈对象了，以后私底下你可以喊她嫂子。”
第3章
姜晚玉的心仿佛一瞬间被刺穿，手脚冰凉到无处安放。
明知道这是迟早的事情，明明也已经做好了准备，可这一刻想要笑出来还是好难。
她用力掐着手心，才强撑着喊：“嫂子。”
叶英华红着脸，娇羞锤了一下宋言衷：“现在喊还太早呢。”
宋言衷低沉一笑：“迟早的事。”
高大严肃的宋教官，此刻温柔的能摘下天生的星星。
曾经这份温柔只属于她……
姜晚玉没有办法再看下去，低头哑声说：“我没事，不用去医务室，就先回宿舍换裤子了。”
说完不等他们回答，她就匆匆离开。
一口气跑回宿舍，姜晚玉才察觉两条腿已经累到麻木了。
她颤抖着扶着墙走进浴室，打开花洒，温热的水从头浇下
37度的热水冒着腾腾热气，却暖不了她的心。
闭上眼，她满脑子都是宋言衷。
逗她开心，带她下河摸鱼的他；哄她吃饭，给她讲孙悟空三打白骨精的他；凌晨带她到天安门看升国旗，把她裹紧怀里的他……
放下宋言衷，比她想象中要难。
但是，她会努力拔出他在心口的位置，努力扮演好一个乖巧的妹妹。
……
接下来一阵子，姜晚玉专心训练。
走正步站军姿，会操拉练……她每天认认真真，次次都是方阵队里的标兵。
玻璃糖罐里的千纸鹤已经存至第993只。
7天后，军训就要结束，姜晚玉就要去第二校区。
这天下午，方阵队进行搏击对组练习。
初入伍的兵，下手难免不知轻重，学校特地安排了医务室的医生来现场候着。
姜晚玉这个方阵队来的人，正是叶英华。
叶英华一直站在宋言衷的身边。
姜晚玉和队员搏击的时候，余光一瞟，见到叶英华踮起脚尖吻向宋言衷，她动作一顿，下一瞬，就被人一脚踢飞！
“晚玉！”
姜晚玉‘嘭’的砸在墙壁上，疼白了脸。
宋言衷一个健步冲过来：“伤到哪里？快让我看看！”
他紧张抱起倒地的姜晚玉，抬手一把扯开她的衣领，只见雪白的肩膀上肉眼可见青紫一片。
他眉头皱得更紧：“是不是很疼？我抱你回去休息。”
姜晚玉还没说话，却见叶英华走来：“言衷，只是些皮外伤，你不用太紧张，擦点药油就好。”
宋言衷这才松了口气，拿过叶英华手里的药水倒在手上搓热，抬手就要给姜晚玉上药。
但下一秒，叶英华的话却炸响：“言衷，知道你疼晚玉这个邻家妹妹，但毕竟男女有别，给肩膀擦药这么亲密的事……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你的小媳妇呢。”
宋言衷动作一顿，垂落的眸光暗得发沉。
这一瞬，姜晚玉有些不敢看他的眼。
她无措颤着眼睫，挣扎着要起身：“我还是自己来……”
宋言衷却按住她：“哥哥疼爱妹妹，这多正常。”
他笑笑，抬手盖在姜晚玉肩膀上，视线却睨向叶英华：“叶同志，玩笑不能乱开，以后别拿小媳妇这种话恶心人。”
恶心？
刹那，姜晚玉脸上的血色褪尽。
原来她的心思，于宋言衷而言是恶心。
第4章
擦药事件过了之后，姜晚玉有意躲着宋言衷。
除了在训练场，他们没再有其他交集。
她一直绷着神经，高度紧张，在训练场上也不敢多看宋言衷一眼，生怕自己的心思被他识破，到时候连妹妹都做不成……
直到三天后的晚训，学校组织安排全校一起看一场露天谍战电影，姜晚玉才有片刻放松。
教官、学生还有医生都分开坐，但姜晚玉却看到宋言衷高调搬着椅子，坐到了叶英华身边。
周围顿时传来了起哄的喧闹声。
叶英华羞涩垂下头。
宋言衷把手搭在叶英华的椅子上，用一个保护她的姿态，挥散那些八卦的目光：“叶同志脸皮薄，你们不要起哄了。”
众人的声音反而更大。
姜晚玉坐在人群里，也很想强迫自己不去看。
但目光又不由自主的从电影幕布转移到宋言衷身上。
她看到宋言衷低头不知道在叶英华耳边说了什么，叶英华娇嗔似得打了他一下，亲密极了。
姜晚玉猛地别过视线，明明是燥热的九月，心却飕飕冷。
目光失焦盯着电影幕布，但其实什么都没有看进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坚持到眼睛都发疼的时候，手臂被人轻轻拍了一下。
坐在姜晚玉身边的一个男生凑过来和她搭话：“姜晚玉同志，你看过爱情电影吗？”
姜晚玉回过神，茫然摇摇头。
男生嘿嘿笑了下，提出邀请：“等军训结束，我们组织几个同学一起去电影院看新上映的爱情电影吧，我听说……”
“你们两个忘了军队纪律是不是？”
宋言衷低沉严肃的嗓音在两人身后凉飕飕地响起：“不想看电影就去旁边站着，简直无组织无纪律。”
姜晚玉和男生立马站起身，乖乖站到了旁边操场。
期间，姜晚玉低着头不敢看人，倒不是觉得丢人，而是她能感受到宋言衷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奇怪，他怎么不回去陪叶英华看电影，一直站在她身边做什么？
三人就这么一直站着，直到电影完毕。
大部队离场，快到休息时间了。
宋言衷放了男生走，却把姜晚玉留下。
男生一脸歉意离开，很快，操场只剩下姜晚玉和宋言衷两人。
宋言衷沉着脸：“那小子要约你看电影？”
姜晚玉依旧低头没说话。
宋言衷的脸色更加难看：“这种毛头小子心里想什么我还不知道？老想着搞对象能有什么出息？不要和他们走得太近，你现在还小。”
姜晚玉终于抬头看向宋言衷，脑海却浮现他之前凑近叶英华的模样，鬼使神差反驳。
“我已经成年了，我妈这个年纪已经生了我了。”
宋言衷哽住。
沉默了一瞬，他气得抬手捏上姜晚玉的脸：“小没良心的！你就为了那么个男的怼我？我白疼你了？”
“我训你是为了你好，你这么小，都不知道喜欢是什么东西，谈对象这种事，一定得长大了才能做。”
姜晚玉眸光一痛，别开眼忽然就卸了力气。
活了两辈子，她不小了，而且她喜欢的人就是他。可这话，她怎么敢说？
只闷闷示弱：“知道了。”
宋言衷这才满意松开人：“这还差不多，走吧，我送你回宿舍。”
他们一前一后走着，此刻，夜色温柔，他也很温柔。
时间好快，还有四天，军训就结束了。
姜晚玉静静享受着这份温柔，她想，等去了南城第二校区，她大概会把今晚的夜色记很久很久。
……
静谧的一夜，很快过去。
第二天下午是爆破试炼课。
所有新兵都要轮流去沙包土壕沟处，练习扔爆破弹。
爆破试炼课是最危险的训练之一，医务室的医生们都在旁边严阵以待，叶英华就站在队伍最前面。
轮到姜晚玉时，她刚引燃火线，忽然被人狠狠一推！
“扑通”一声，身后是同学惊恐大喊：“教官！姜晚玉和爆破弹一起摔下了壕沟，她会被炸碎的！”
第5章
姜晚玉心一沉，当即爬起来要逃。
可来不及了，爆破弹冒着烟，眼见就要爆开。
千钧一发之际，一个高大的身影纵身一跃，长臂一揽，将姜晚玉抱起，一起跌入侧边的土沟。
“嘭！”
震耳欲聋的爆炸，姜晚玉被宋言衷死死护在身下。
等到所有声响退去，宋言衷就猛地推开了她，眼中是姜晚玉从未见过的冷色。
“你怎么回事！训练的时候站都站不稳，你知不知道你刚才差点丧命？”
“后面的训练你不要参加了，去操场罚站，我没说停你就一直站着！也给其他人一个警醒。”
姜晚玉想解释自己是被人推下去的，话都到了嘴边，却见叶英华忽然走上来，把宋言衷拉了过去。
“好了言衷，晚玉又不是故意的，她也吓得不轻，你就不要再为难她了。”
宋言衷依旧板着脸，厉声说：“我这不是为难，大家作战是一个团体，任何一个人的疏忽都有可能连累所有人死亡。”
“若真有这一天，姜晚玉，你就算是后悔自责一辈子，也不会得到原谅！”
后悔自责一辈子……
姜晚玉踉跄一步，前世记忆忽然刺入脑海，宋言衷的血衣被送回来，她被所有人骂‘扫把星’……
她曾在无数个深夜一次又一次说‘我错了’，宋言衷会原谅她吗？
现在她知道了……
原来她不会得到原谅。
姜晚玉颤抖站着，再也不敢去看宋言衷的眼睛，低头认错：“对不起教官，对不起各位同学！是我的错，我现在就去领罚。”
说完，她就转过身，站到烈阳下站军姿。
9月下午的太阳很灼人，身体被烤着，冒出了一层又一层的汗，可姜晚玉的手心却始终冰凉。
从下午到晚上，直到夜幕降临，训练场上的大灯被灭掉，宿舍楼睡觉的号角也被吹响，姜晚玉还站在这里。
摇摇欲坠时，一只手臂忽然从旁边伸出来扶住了自己。
姜晚玉一愣，在夜色下看到了宋言衷绷着的脸。
“腿酸不酸？”
只是一句话，姜晚玉的眼眶就红了，摇摇头，哑声说：“不酸。”
一声叹息从耳边传来：“生气了？怪我今天罚你了？”
姜晚玉忍着鼻酸，认真说：“没有，细心谨慎是军人的基本准则。如果我不改正粗心大意，将来在战场上只会害了自己的战友，今天是我的确该罚。”
宋言衷盯着姜晚玉看了好几秒都没做声，像是没料到她是这个反应。
半响，才低笑一声：“不错，从前手破个皮都扑进我怀中哭的小姑娘，终于长大了。”
“肚子饿了吧，我给你带了吃的。”
宋言衷把手里的餐盒递给姜晚玉，扶着她在台阶上坐下。
随后，他又动作自然的按上姜晚玉的小腿，拧着眉说：“我帮你按一下，不然明天你连路都走不了。”
姜晚玉下意识缩了缩：“不用了，男女授受不亲，我们以后还是离远一点……”
宋言衷手顿了一下，但随即又轻轻的给她按揉起来，垂着眼笑：“跟我还客气什么？”
“你忘了，今年暑假我们去海南玩，遇见个算命的，说你和我命格犯冲，最好离远一点，你气得直接把人家的批语撕了，撂话说我们一辈子都会待在一起。”
姜晚玉暗下眼眸，盯着宋言衷俊朗的侧脸，感受到他放在腿上的温柔力道，心头一阵刺痛。
那个算命的其实说对了。
她也真的不是和宋言衷客气。
她只怕自己控制不住爱他，她不想自己的爱害了他……
可宋言衷做事有他自己一套准则，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听她的话。
好在，军训结束后，她就要去第二校区读书了。
快了，三天后她就会抽离宋言衷的生活，还他一世安宁平安。
姜晚玉沉默吃完饭，宋言衷也按好了腿，收手拉她站起身。
“走吧，送你回宿舍。”
“嗯。”
两人并排走，没走两步，宋言衷忽然停下问：“你觉得什么样的求婚能打动人？”
姜晚玉僵在原地，脑海一阵空白。
求婚？
他这么快……就要向叶英华求婚了？
但这个年代，男女看对眼了，马上扯证办酒并不奇怪。
缓了好几秒，姜晚玉才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抬头看着宋言衷，缓缓一笑：“这你确实问对人了，我恰好知道一个很时髦的求婚方式。”
“需要你买上戒指，抱上九百九十九朵红玫瑰，再单膝跪地说一句‘我爱你，嫁给我好吗？’。”
这个场景，也是姜晚玉上辈子临死都在做的梦。
第6章
宋言衷听完没夸人，反而狐疑打量姜晚玉。
“你从哪儿知道这些？该不会在我没看到的地方，有哪个臭小子对你求过婚吧？”
这一打岔，姜晚玉心头的难过都散了不少。
眼见也到了宿舍楼下，她干脆告别：“很晚了，我上去休息了，哥你也早点回去睡。”
晚上入睡。
姜晚玉闭眼想起上辈子。
那时，宋言衷不情不愿娶了她，只扯了证，没有求婚，也没有办酒……
大概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睡着后，姜晚玉做了一个梦。
梦里，她看到宋言衷和叶英华结婚了，看到宋言衷穿着好看的军礼服，笑着亲手为叶英华戴上一朵大红胸花。
姜晚玉惊醒，发现天还没亮，枕头已经湿透，她的脸上也是没干的泪痕。
她再度躺下，却怎么也睡不着。
做着深呼吸，翻涌的心情慢慢平息。
虽然现在还放不下宋言衷，但只要她坚持，总有一天，她能从容站在宋言衷面前，喊他一句哥。
……
夜幕散去，天亮了。
今天，是军训的倒数第2天，所有新兵全军进行实战测试。
后天姜晚玉就要离开了，玻璃糖罐里的糖纸千纸鹤，已经存了998只。
姜晚玉已经做好了离别的准备，所以这场实战测试，她很认真很卖力。
激烈的混战，到处是砰砰枪声。
一个个战友被淘汰，最后为了抢夺阵地，姜晚玉从几十米高的悬崖上跳下水！
“嘭！砰——”
最后0,01秒，她淘汰敌方取得训练胜利。
从水里爬上岸那一刻，她还没站稳，就被冲过来的宋言衷一把抱紧怀里。
姜晚玉愣住，男人的力道很大，仿佛要把她箍进他的皮肉里。
“哥？”
宋言衷这才松开她，却没有放开她，他扶着她的肩膀，深幽的眼眸暗沉盯着她，一字一句叮嘱。
“晚玉，你刚刚吓到我了，答应我，以后就算为了任务，也一定保护好自己。”
他后怕的眼神，他眼里的在意，这一刻像极了爱情。
可姜晚玉知道不是，宋言衷只是把她当做妹妹。
她笑着推开男人的手：“这么紧张做什么？我拿了第一，听说第一名能上台领奖戴大红花，多光荣啊。”
“不如，就让你给我颁奖戴大红花好不好？”
宋言衷收回手垂在身侧，喉咙滚动了一下，才恢复平常的笑容。
“好，都依你。”
姜晚玉也松了口气。
不知道为什么，刚刚的宋言衷叫她陌生，有压力。
不过，能在临走前戴上他送的大红花，就全当……圆了昨晚的那场梦。
……
但等到下午，姜晚玉上台领奖时，给她戴大红花的是另一个领队的教官。
他说：“宋教官临时有事，叮嘱让我来给你颁奖，戴大红花。”
宋言衷失约了。
姜晚玉有些失落，但一想到她以后要习惯没有宋言衷的日子，也就没有那么难受了。
颁奖结束后，回宿舍的路上，她正巧在路上碰到了匆匆赶回学校的宋言衷，而他身边，还跟着叶英华。
宋言衷一看到她，就走上前解释：“抱歉，今天叶同志的爸妈来北城了，我们去车站接人，没能赶上你的颁奖礼。”
姜晚玉笑笑：“没关系。”
宋言衷还想说些什么，叶英华却突然走来：“晚玉，我和你哥准备在军训结束后安排两家父母见个面，你也去吧，人多热闹，大家一起高兴一下。”
宋言衷下意识看向姜晚玉。
但姜晚玉一直从容笑着：“确实是件值得高兴的事。”
“不过我可能去不了，军训结束之后我就要转去千里之外的第二校区读书，今天就在这提前祝你们百年好合。”
宋言衷有他的生活，她也要追逐未来，过没有他的新生活。
第7章
姜晚玉说完，有些紧张的看着宋言衷，想知道他的反应。
宋言衷却玩笑似得抬手给了她一个爆栗子。
“又乱开玩笑，你从小就跟在我身边，还特地跟我考上军校，第二校区在千里之外的南城，你有胆子一个人去？”
宋言衷的话音落下的瞬间，他身旁叶英华皱了皱眉，眸光扫过姜晚玉。
却笑着冲宋言衷说：“你这话可就小瞧晚玉了，她虽然小时候粘你，但她已经长大了，还拿了训练第一，早就有胆魄一个人生活。”
“况且，她以后也会有喜欢的人，还会嫁人生子，你们迟早要分开，晚玉，你说对吗？”
姜晚玉被叶英华的视线看得很不舒服。
宋言衷不知道是为什么，也收起了笑，眸光涌动着叫人看不清的情绪。
“她还小，连喜欢是什么都分不清，嫁人还早得很。”
气氛一时尴尬。
姜晚玉不想待下去，随口说了句：“我回宿舍还有事，就不打扰你们了。”
说完她就立马离开，不再给宋言衷再开口的机会。
一口气走到宿舍楼下。
又正巧遇上指导员，指导员告诉姜晚玉，她的转校审批已经通过，需要她去拍证件照。
并且还给了她后天早上7点去南城的火车票。
姜晚玉握着火车票，有种尘埃落定的轻松感。
入夜，回到宿舍。
姜晚玉抽出大红花上的红纸，用心折上一只红艳艳的千纸鹤放进玻璃糖罐。
至此，罐子的千纸鹤已经有999只。
等满一千，她就能许愿了。
……
第二天上午。
姜晚玉特地请假出学校拍寸照，直到吃午饭才回来。
不料，刚回到校门口就碰上了宋言衷，还一副等她的模样。
正想着，就见宋言衷朝她走来：“你爸妈明早7点的火车出差回来，我明早带你去火车站接人。”
“对了，刚刚去你宿舍找人你没在，去哪了？不会正和男同学约着看电影了吧？”
姜晚玉看着他眼中的怀疑，有些无奈。
“怎么会特地请假去看电影，哥，我在你眼里就是那么不懂事的人吗？”
说着，她掏出兜里的寸照递过去：“之前不是跟你说过要转校区吗，审批文件需要寸照，我就去拍了。”
宋言衷接过寸照，从中抽出一张仔细端详：“照片拍的不错，不过以后不要一个人跑出去，想去哪里我可以送你。”
他像是被照片吸引，完全忽略了姜晚玉的前半句话。
姜晚玉垂下眼，眼中漫起一丝苦涩。
宋言衷不相信她转走其实也正常，毕竟从前她确实恨不得24小时粘着他。
“走吧，去吃午饭，这张寸照我就没收了。
宋言衷将她的寸照放进口袋，玩笑般说：“要是我哪天见不到你，又没有你的消息，我就用这张照片满街去贴寻人告示。”
姜晚玉笑笑：“放心，不会让你不知道我的消息。”
她只是离开他去别的地方生活，又不是和他断绝关系。
……
军训的最后一天，大多是文艺活动。
下午，新兵营组织了歌唱拉练比赛。
休息时，叶英华过来给宋言衷送热水。
有男同学大着胆子开始拍手起哄。
“军训要结束了，宋教官折磨我们这么惨，我们提点要求不过分吧！宋教官和叶医生一起给咱们唱首情歌呗！”
“对！对！宋教官来一个！”
“宋教官，来一个！”
姜晚玉混在人群中，看宋言衷痞笑着瞪向始作俑者：“胆子大了是吧？”
叶英华倒是没有以前的害羞，还主动走到宋言衷身边，红着脸说：“他们想听，我们就唱一首吧。”
“行吧。”
周围的欢呼声更大，一个比一个的胆大起来。
同学们还特地选了一首腻歪的情歌。
男女声线交错在一起，在夏日的夜晚，带着种别样的温和与宁静。
姜晚玉捂着心口的位置，好像已经没有刚刚重生时那样难受了。
她看着宋言衷飞扬的笑，也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冲他笑，甚至还能和人群一起鼓掌。
宋言衷，我们就这样安安静静做兄妹。
挺好。
第8章
晚上7点。
距离姜晚玉离开，只剩下最后12小时。
学校举办了汇演，他们连队表演时，姜晚玉被选为主持人，特地被画了个妆，穿上从未穿过的抹胸礼服和高跟鞋。
姣好的身材，精致的面容，再加上姜晚玉实战测试第一的成绩，她毫不意外成了新兵营中最受关注的人。
表演结束后，她被高兴的人群欢呼着，推搡着往下走。
结果高跟鞋没站稳，脚下一滑，在差点崴脚的时候，一只有力的手臂伸过来，轻轻松松就将她拢在了怀中。
姜晚玉愣了下，抬头就撞进宋言衷的视线。
“怎么还是和小时候一样，走路不看路？”
宋言衷斥责，眼中却带着笑。
姜晚玉愣了下，连忙站直身体，小声说：“哥，我……”
话没说完，又很快被推搡着挤压在一起，宋言衷的手臂不可避免触碰到姜晚玉裸露的锁骨。
姜晚玉的唇更是不小心擦过宋言衷的喉结。
熟悉的两人，对视间头一次有了男女之间的尴尬。
夜色下，宋言衷眸光暗了几许，喉结滚动几下，声音难得沙哑：“小心点。”
姜晚玉有些尴尬站起身：“嗯，那……我去换衣服了。”
“好。”
宋言衷也拉开距离，他们又回到了从前的从容姿态。
好像那一瞬间的尴尬，只是姜晚玉的错觉。1
汇演结束，姜晚玉回到宿舍已经晚上12点。
距离姜晚玉离开，只剩下最后7小时。
她抱着玻璃糖罐，带着微笑，用心折下最后一只纸鹤。
最后又检查了一番布书包，确保没有东西遗漏，这才休息。
思绪繁杂，这晚注定难眠。
早上六点半。
宋言衷来宿舍门口接姜晚玉，发现她已经把行李都收拾好了，还穿着一身整齐的军装。
他顺手接过她的布书包，笑道：“走吧，我们一起去接你爸妈。”
或许是布书包不大，宋言衷也没好奇姜晚玉为什么带这个。
宋言衷开的是部队的吉普车，上车后，姜晚玉就从布书包掏出装了一千只纸鹤的玻璃糖罐递给宋言衷。
随后深吸口气，认真又诚恳说：“哥，这是我送给你和嫂子的结婚礼物，祝你们以后平安顺遂，幸福一生。”
宋言衷愣了下，语气无奈接过：“东西很用心，我喜欢。但现在就准备结婚礼物，是不是太早了？”
姜晚玉笑了笑，没说话。
她去第二校区学习，是封闭式的四年，现在不送结婚礼物，等宋言衷结婚了，她恐怕没时间回来参加婚礼。
很快，两人到了火车站。
火车站人来人往，此刻，已经早上6点55分。
姜晚玉拎着布书包抵达站台，扭头对宋言衷叮嘱。
“哥，去南城的火车快要出发了，我这次怕是见不到爸妈，拜托你告诉他们，我转去南城第二校区进行封闭式的四年学习，让他们别担心我。”
宋言衷却敲了一下她的头，不在意笑笑：“都说了别开这种玩笑，你这认真的样子还怪唬人。”
“前边有卖桂花糕，知道你爱吃这个，我去给你买来当早餐，你在这里等我。”
说完，他就转身走了。
姜晚玉都没喊出下一句，站台内的广播响了起来——
“各位乘客，开往南城的列车即将发车了，请大家带好自己的行李物品，及时有序上车。”
来不及好好告别了。
姜晚玉最后垫脚望了一眼人群中的宋言衷，转身上了火车。
挤上火车，她找到靠窗的座位坐下。
放下布书包，她遗憾叹了口气，此去一别，四年不见。
她要学习，宋言衷要结婚，以后就算是再相见，他们也再回不到从前了。
很快，火车缓缓启动。
“姜晚玉！”
一声撕裂般的大喊从窗外传来。
姜晚玉一愣，扭头就撞见宋言衷眼中的惊慌和无措，还有从手中骤然滑落的桂花糕。
不知怎么的，她忽然就红了眼眶。
她颤着手打开车窗，忍着眼中的泪，笑着冲迎着风追着火车跑的宋言衷，用力摆手大喊——
“哥——我走了！你要保重，要一辈子幸福平安！”
第9章
去南城的列车在下午六点到达。
姜晚玉来之前做足了攻略，原本打算自己去学校研究院报到。
“请问你是姜晚玉同志吗？”
姜晚玉才走出火车站，一个穿着军装的高大身影猝不及防的走到了自己身边。
她愣了下，点点头说：“是，请问你是？”
面前的人身形高大挺拔，相貌带着一种高大冷冽的英俊，神情中带来的压迫感很强，让姜晚玉下意识有些警惕。
男人主动伸出手，自我介绍道：“姜晚玉同志你好，我叫商辞，也是国家军工科研大学第二校区的学生，现在在陆军航空兵学院，是校长特意安排我来接你的。”
姜晚玉见他神态严肃认真，有些相信了，笑着伸手和他握了握。
“那麻烦你了。”
而姜晚玉在看到路边那辆军用绿色吉普时，已经完全相信了商辞的话。
去学校的路上，姜晚玉不禁好奇道：“为什么校长安排你来接我呀？”
商辞目不转睛的说：“去办公室送资料时校长正在讨论你转学的事情，撞上了。”
姜晚玉没想到这人这么诚实，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商辞的脸绷了下，抿了抿唇，似乎是不太好意思。
国家军工科研大学第二校区和北城的规模差不多，也是同样的严格管理。
商辞带着姜晚玉去校长办公室报道，又带她领了日常生活用品，帮她把东西拎到了寝室里。
姜晚玉怪不好意思的，临别前认真说：“谢谢你商辞同志！”5
商辞点点头，淡淡说：“举手之劳。”
就这样，姜晚玉正式开始了她在南城的大学生活。
……
另一边，宋言衷几乎目眦欲裂。
满脸恍然的站在站台内发呆。
对啊，她都对自己说过很多次她要走了。
可是他总以为姜晚玉不会离开自己，所以从来没有放在心上。
是他的疏忽……
“言衷，你怎么一个人在这？晚玉呢？”
宋言衷愣了下，转身看到了姜晚玉的父母。
此时的宋言衷双眼血红，吓了姜家夫妇一跳。
姜母疑惑道：“哎哟，这是怎么了，和晚玉吵架了？哎，怎么没有看到晚玉？”
宋言衷摇摇头，眸色微黯，嗓音低哑：“晚玉去南城了，您知道吗？”
姜母点点头，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啊，这件事情她指导员倒是和我们提过一嘴，不过我当时也没放在心上，以为你在北城，她不会走舍得走呢。”
那一瞬间，宋言衷大脑一片空白。
是啊，所有人都下意识里以为她不会走，可事实是她比所有人想象的都要果断。
他掐了掐自己的手心，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先将姜父姜母送回了家，从院里走出来时，却撞见了叶英华。
“言衷。”
宋言衷一愣，看到来人，皱下了眉。
“有事吗，我现在有点事情要处理，你自己去忙你的事。”
叶英华眸色一暗，点点头说：“是因为姜晚玉吗？”
宋言衷面色微黯，沉声问：“关你什么事”
叶英华冷笑一声，说：“宋言衷，你为什么会对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妹妹这么关心？而且我看得出，她喜欢你。”
最后一句话让宋言衷的心跳了跳，他眯了眯眼，冷冽的目光盯在她身上，语气沉沉。
“我们是假装处对象，又不是真的对象，你有什么立场来管我和姜晚玉之间的事情？”
叶英华的神色瞬间变得难看至极，但随即又红了眼眶：“言衷，我是真心喜欢你。”
宋言衷却丝毫不为所动，沉声说：“叶英华，你是不是忘了，是你哭着说有流氓骚扰你，拜托我和你假装在处对象，吓走骚扰你的流氓？”
“本来就是一场戏，我陪你演了这么久对你仁至义尽，现在那个流氓已经进公安局了，我们也到此为止吧。”
宋言衷转身就走，没再管身后的叶英华。
他去了火车站，买了最近一班去南城的票。
第10章
姜晚玉原本以为自己才到南城来会很不适应，不过她的三个室友都很不错，和她都是一个专业的。
并且她对化学的热爱竟然战胜了那些初来乍到的不安和焦虑。
教授很看好她，一直夸她有这方面的天赋。
而且姜晚玉运气还不错，一来就赶上一项重要的化学研究，需要封闭式进行三个月。
这期间她只能在研究院内活动。
不过除此之外，也会有人进来给他们送物资。
商辞就是其中一个。
有一次姜晚玉来了月事，肚子疼的厉害，正好碰上商辞来送物资。
商辞见她面色苍白，立马拧下眉头问：“需要我送你去医院吗？”
姜晚玉摇摇头，沉声说：“能不能麻烦你，帮我找些红糖来？”
“红糖？”
姜晚玉点点头，说：“我给你钱和票。”
商辞立马道：“你们这些科学家的物资都是国家报销的，不用你出钱，我现在就去帮你买。”
原本姜晚玉以为至少也要登上半天，但是没想到不过一个小时上次就回来了。
而且他带来的还是一碗热气腾腾的红糖煮鸡蛋。1
商辞说：“我去问了医生，医生让我这样煮，你这样吃下去可能会好受一点。”
姜晚玉愣了下，看向商辞严肃的侧脸。
明明这张脸和那个人没有半点相似的地方，可是她还是不由自主地想到了那个自己肚子疼时背自己去卫生所的人。
“怎么了姜晚玉同志？如果你觉得不好吃的话，那我……”
姜晚玉立马端过来，说：“没事，我想吃，闻着好香。”
商辞看着姜晚玉小口小口吃鸡蛋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心中涌起一股异样的感觉。
吃到一半，姜晚玉又转过头看，笑眯眯的看着他，真心道：“谢谢你商辞。”
商辞抿唇，难得的露出一点笑意，说：“不客气。”
他笑起来还挺好的，姜晚玉心想。
这次以后姜晚玉和商辞的关系就拉近了一些。
不知道是不是姜晚玉的错觉，她总觉得每次上次过来，都会有意无意的在他们研究室门口转一圈。
因此每次自己出来都能撞到他。
一碰到，商辞就很镇定的朝自己点点头，板着一张俊脸说：“好久不见，姜晚玉同志。”
姜晚玉乐道：“我们不是昨天才见过吗？”
商辞抿抿唇，有不说话了。
姜晚玉觉得他很有意思，也很喜欢和他说话，自己和他说想要什么，他也总是能很快给自己买过来。
三个月的研究比姜晚玉想象的要结束的快。
再次见到外面的太阳时姜晚玉还有些不太适应，第一时间去电话亭给家里报了平安。
父母听说她研究出了成果，都很欣慰：“不愧是我们姜家的女儿！”
姜晚玉心里高兴，又不免想到了宋言衷。
三个月过去了，或许他都已经订婚了吧。
现在再想到宋言衷，姜晚玉竟然也不觉得难过了，反而是一身轻松。
研究院给他们放了三天假，姜晚玉正在宿舍休息。
结果宿管过来说：“姜晚玉同志，你哥哥来找你啦！”
姜晚玉一愣，一瞬间头脑发蒙
她立马收拾好出门，果不其然在宿舍门口看到了那个三个月不见的熟悉身影。
“姜晚玉，你知道我等你了多久吗？”
第11章
只是三个月不见，姜晚玉再见他却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她愣了一下，下意识问：“你怎么在这里？”
宋言衷的状态看起来不太好，眼眶通红，眼下都是乌青，嗓子也哑的听不出往日的清亮。
“为什么要转校？你一个人跑到南城来，知道不知道我有多担心？”
宋言衷如同一头发怒的兽，死死的盯在她的身上。
宋言衷很少这样对自己发火，姜晚玉的鼻子也不由得酸了。
“哥，从小到大我总是追在你的身后跑，这一次我只是想做自己，而且你总不能一辈子保护我吧。”
宋言衷冷笑一声，嗓音低沉：“跟在哥后面有什么不好吗？我可以一直保护你，有我在，谁也没法欺负你。”
姜晚玉深吸口气，认真的对他说：“可是宋言衷，我们说白了只是邻居，不是什么亲兄妹，你这样对我好，只会让你身边的另一个人伤心！”
宋言衷愣了一下，很快捕捉到姜晚玉话语中的意思，立马道：“是叶英华？对不起晚玉，这件事情我不应该瞒着你，我和她其实没有谈恋爱，是因为有一次她被流氓纠缠，我救了她，她怕那个流氓再来找她，才拜托我和她在一起的。”
“而且一周前，也有同学举报了，爆破课是她推你的，她被送去了公安局，得到应有的惩罚，我和她不会再有来往。”
“哥和你道歉，不应该不分青红皂白就凶你，好吗？”
姜晚玉一愣，没有想到竟是这个理由。9
而且原本心底的猜测成了真，可是她却没有觉得后怕和生气。
因为她看得出，叶英华是真心喜欢宋言衷的，喜欢一个人的眼神做不了假。
“可是哥，我们之间的问题不只是这些啊。”
姜晚玉对上他的视线，心中一片凄然，终是说出了那句埋藏在心底已久的话。
“什么？”宋言衷还是不明白。
“你对我太好了，你说过你只是把我当成妹妹，而你未来会有自己的妻子，你这样对我，只会让你未来的妻子误会，也会让我……误会。”
宋言衷怔愣在原地。
而姜晚玉已经不想再和他说下去，叹了口气，垂下眼说：“哥，你回去吧，你好好找个喜欢的人，好好生活，到时候你要结婚了，就给我发请柬，我有时间一定过来……”
“够了！”
这些往前平常的话现在落在宋言衷的耳朵里却分外刺耳。
他垂眸沉沉地盯着姜晚玉：“你要离开我是不是？
姜晚玉垂下头，不敢去看他的神色，闭上眼睛，狠下心说：“你又不是我亲哥，你没有资格管我。”
见姜晚玉的神色态度这样认真，宋言衷要被气笑了，一双眼睛里都布满了红血丝。
“好，所以你现在是要我撇清关系？”
姜晚玉不语，是默认的意思。
毕竟也只有这样，才能确定自己不会影响到宋言衷未来的生活轨迹。
宋言衷走了，而姜晚玉又恢复了往常的生活，每天泡在试验和研究里。
这天，姜晚玉去食堂的路上，碰到了很久不见的商辞。
“姜晚玉同志。”
他朝她走了过来，他身后的朋友意味深长的笑了笑，然后走开了。
姜晚玉没察觉，笑着说：“感觉好久不见了啊商辞同志。”
商辞点点头，看着她沉默两秒，忽然语出惊人：
“外面都说上次来你宿舍楼下找你的那个，是你的男朋友。”
第12章
姜晚玉吓了一跳，连忙左右看看，压低声音惊讶道：“这种话怎么能乱说呢，那是我哥哥！”
商辞的神情看起来好像放松了一下，点点头，恍然大悟似得：“哦，原来不是？”
“当然不是！”姜晚玉瞪着他。
商辞从容的笑了下，又很快转移了话题：“你要去食堂吃饭吗？我陪你。”
姜晚玉疑惑的看着他：“你不是刚从食堂回来吗？”
商辞淡淡说：“没吃饱。”
他说的一本正经，姜晚玉也没怀疑他。
不过很快姜晚玉就发现商辞根本没吃几口，还把自己的肉往自己的餐盘里面夹。
姜晚玉拧下眉头，无奈道:“商辞同志，请你不要浪费粮食！”
商辞沉默片刻，最终把盘里的东西都吃完饭。
走出食堂的时候商辞又提出要把姜晚玉送回宿舍。
到这里姜晚玉还没发现不对劲，毕竟她说到底前世今生也没有过什么真正的恋爱体验。
直到第二天、第三天……商辞都用这样的方式和自己偶遇，然后和他一起去食堂吃饭后，他才明白了点什么。
晚上睡觉时，舍友夜间谈话，第一个说到底就是商辞和她。4
“姜晚玉同志，我敢保证商辞同志喜欢你！”
姜晚玉忙道：“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而且这可是商辞同志同学院的同学亲口听见的！就连追你的法子都是别人想的呢！”
姜晚玉沉默了。
难怪这人一点新意没有，想起来怪可爱的。
不对不对！姜晚玉赶紧把脑子里面其他想法甩出去。
她现在正式以为祖国化学研究蓬勃发展的时候，可不能再为情情爱爱扰乱了节奏。
于是在上次有一次来假装偶遇的时候，姜晚玉说：“商辞同志，我现在没有谈恋爱的打算。”
商辞大约也没想到她会这么大方，咽了一下，立马道：“没关系，我可以等你。”
他承认的那么坦荡，反倒让姜晚玉有些意外。
姜晚玉也不太会拒绝人，毕竟从前在学校那些追她的人都被宋言衷给赶走了，说年纪小不能谈恋爱。
宋言衷那么高大，那些男生看到他就发怵，因此一直到现在也只有商辞来追过自己。
就在这时，商辞笑了下，说：“没关系的，你当然可以拒绝我，但是我也不想放弃。”
姜晚玉愣了下，看到他眼中的认真，心中微动。
这时，商辞忽然伸手。
姜晚玉愣了下，看到商辞的手拿下了一片落在她肩头的落叶。
姜晚玉笑了下，说：“谢谢。”
“你们在干什么？”
就在这时，一个低沉的男声从旁边传来。
姜晚玉愣了下，和商辞同时侧身看去，都看到了穿着一身挺拔军装的宋言衷。
宋言衷眸色晦暗的看了商辞一眼，然后走到姜晚玉身边，将她拉到了自己身后。
“离她远点。”
宋言衷的威胁丝毫没有让商辞面色有多波动，他淡淡对宋言衷说：“你不是她男朋友，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哥哥，你在用什么身份遏制她的自由行动？”
宋言衷冷笑道：“那你呢，你又是……”
“商辞是我男朋友。”
姜晚玉突然开口，那一瞬间宋言衷整个人都僵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