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胯,拉胯,拉胯。
2021年,有人说是“亚洲恐怖片元年”,理由是有四部分别由马来西亚、泰国+韩国、中国台湾的恐怖片问世。
《南巫》、《灵媒》、《哭悲》和《咒》。
这四部电影不是拿到一些小奖项就是在影展获得空前反响,人们口口相传,在自主安利下造就了一场恐怖片的狂欢。
然而期待越高,失望越大。
随着这些电影揭开神秘面纱,观众们纷纷开始怀疑这口碑从何而来。
《灵媒》号称中泰两位大神合体,结果拍成“摄像师的自我修养”,主角被咬成筛子仍高举摄像机,以伪纪录片的模式向世人科教了摄像师的行为准则。
《南巫》更是披着恐怖片的皮,实则是导演对家乡的托思怀想。
在比肩文艺片的长镜头下,尽情浪费着观众好不容易簇生的肾上腺素。
不过,虽然剑走偏锋,但好歹两部电影野心不俗,立意深远,虽说没吓到观众,跟什么“恐怖片元年”有些落差,但起码还算不上烂。
到了这部《哭悲》,这“恐怖片元年”的称号,就成了贬义词了。
要说皇帝的新衣,《哭悲》应该是穿得最多的一个。
上映前,它说是被金马拒收(其实是没过首轮),上映后它说是被网飞拒收(其实是格调与平台不符)。
在台湾省上映时,它还曾爆出:观影期间有1/3的人因受不了而退场。
紧接着,媒体打出横幅:
“十年最血腥暴力的限制级华语电影”。
然后,那些影迷们嗨了,自媒体们疯了。
虽然没看到实物,却应和着造势,鼓噪起一阵限制级风潮。
比日本更变态,比欧美更血腥,口味之重令人侧目,“绝望”、“猎奇”、“阴影”等词汇一股脑灌输,就差说出不看《哭悲》枉为恐怖片影迷了。
于是乎,人们馋了,《哭悲》火了,都引颈期盼着这一份红黄相间的限制级大礼。
结果,它拉胯了。
随着资源流出,《哭悲》马上被放入展柜哄抢。
然而与锣鼓喧天的造势相得益彰的是,《哭悲》在某豆评分开分也不过7分,仅仅两天时间后,更是光速跌落到6.1,按照趋势,这部电影最终分数也不过是5分多点。
就当《哭悲》马上掉出及格线的时候,某瓣竟然把它封禁,点进去的词条已经变成“未知电影”。
要问如何,当然不是因为它“名副其实的恶心”,而是在质量奇烂之余,还夹带着创作者恶臭的私货。
烂中再烂。
现在,是时候扒下这皇帝的新衣了。
《哭悲》因为同样有追车戏,再加上《釜山行》热度未过。
彼时很多媒体拿《哭悲》和《釜山行》比较,还给它封了个什么“台湾版釜山行”。
可观看完整部片后,我觉得首先要帮电影中的感染者下一个定义。
首先来说,它肯定不是标准意义的丧尸片。
很显然,片中的角色被感染后仍然有理智存在,能说话,能交流,能理解,甚至能思考出作战计划。
痛感也并没有遗失,他们会感觉到累,感觉到痛,甚至还能在被感染的情况下感受到某些身体部位的变化,从而享受鱼水之欢。
正如片尾的病毒学家所言,感染者只是被压制了边缘系统,他们所有的动作都指向一个最终目的——满足欲望。
想喝水就喝,想砍人就砍,没有羞耻没有顾虑。
说白了,他们就是被剥夺道德感的“人”。
孟子言:人之所以为人者,何已也?曰:以其有辨也,好利而恶害,是人之所生而有也。
那么,一个完全没有道德感的人类社会,会变成什么样呢?
看到这里,导演所表达的主题也就不言而喻了。
正如电车上的猥琐男而言,他认为信息时代下的道德感已经成为枷锁,当下社会的人们都习惯性戴上面具生活,把脸藏进手机中隔离真实世界,在不断敷衍对方与压制自己的抗衡间隙中苟活。
为了表现这种思绪,导演还特别设计了一段超现实的戏码:
电车上发生捅人事件,从开始到爆发,围观群众竟然除了尖叫之外,一句台词都没有。
纵然有嘴巴,纵然在现场,但人们似乎都是“失语的”。
所以我们看到,为了抵抗这种束缚,即便在感染之后,这些带着社会符号的角色们仍然没有忘记自己的身份,反而根据身份进行了专项报复——
警察拔枪乱射,播报员污言秽语,中学生轮番霸凌,那些红男绿女们,自然也进入了繁衍季节。
而这种惯性思绪牵引着观众,当医院发生暴动,当女主沉湎于暴力时,我们也会诧异:
是不是有人感染了?
这种惯性主导了我们的思考,模糊了暴力与理智的界限,也在淡化道德感的力量,这其实是一个很好的寓言处理,它表露了暴力其实藏在每个正常人的皮囊之下。
由此可见,导演是有野心的,至少看起来如此。
倘若编剧从这个起点下笔,剖析社会制度与个体的关系,那影片可探讨的方向百花齐放,大有前景。
我还曾幻想过,倘若有一批自带抗体的人,在保持理智的情况仍然把自己伪装成感染者,从而给自己一个实施暴力,满足欲望的借口,也未尝不是一段令人揪心的剧情。
可偏偏,这剧情只是导演释放压力的背景板,剧情一条路走到黑,就是一对情侣在暴乱下的自救,
砍砍砍,追追追,仅此而已。
正如导演贾宥廷所言,这电影就是为了拍“残忍”:
当时觉得,影片制作经费不高,不如拍一部非常紧张、很暴力残忍的电影,来展现人性中的悲伤悲哀 —— 于是就写成了这部“疫情、病毒、僵尸、人类失去人性与理性、血腥、残忍的剧本”。他说,“我想拍摄一部影片,受到某种病毒感染,激发出人性最恶的一面。
贾宥廷原名Rob Jabbaz,是一名加拿大人,本职工作是一名特效师、动画师和独立电影人。
诚然,因为专业对版,《哭悲》的造型完成度很高,很多场面也可圈可点。
但是,作为早就看过十大X片,在各种日式美式血浆浸淫下成长的我,甚至是屏幕前的你们——
这种程度还真算不上令人“感受到绝望”,更配不上它花团锦簇的头衔。
明明打着血腥暴力的旗号,却在很多场面采用回避处理,猥琐男爱上眼珠的戏份也就罢了,连磨具和锤头的画面也略过,实属有些小家子气。
上了跑道还束手束脚,当了X子还立什么牌坊?
论奇绝,它比不上柯南伯格,论血腥,它比不上彼得杰克逊,论美学,它更是拿不出手。
就连《南方车站的聚会》都有“雨伞穿胸而过,迸发出漫天血花”的瑰丽场景,而作为一部高举无底线的影迷专供片,却在本应直观展现画面的情节遮遮掩掩。
总之就是剧情、血腥、创意上,都没什么可圈可点的地方,也不过是某些造型尚可而已。
更何况它还夹杂着那点思之令人发笑的私货。
诚然,我知道这部《哭悲》本来也没打算面向全部观众。
它是一部低成本的独立电影,是cult,是小众,是挑观众的。
我曾试想过,倘若《哭悲》没有被媒体穿上皇帝的新衣,在某些专项电影节拿到奖后,悄咪咪走进市场。
没准观众会给出“我发现了一个巨牛的片儿,没想到华语能拍出这种!”的评价。
但,谁让它走上了舞台中央呢?
甭管它是被推上来的,还是自己走上来的,这种宣传与实物的错位,最终还是消费自己,恶心了他人。
而那些帮忙造势的“专业影评人”又事了拂衣去,再次策划下一场狂欢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