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残肢怪刃
由于这一搅扰,使他一时无法定下心来! 他由衷的感到对不起尉迟琼姑娘,人家好心关怀体贴送饮食来,却被自己大意误伤,但不知伤势如何? 足足一个时辰之后,他才又定下心来,重新继续行功。 前后共是一百个周天,感觉到全身罡气蓬勃,收发由心,意动则气动,惊喜莫名的站起身来! 睁眼看处,海上晓雾初开,已是第二大的早晨。 身前— “南痴愚骏钓叟“老脸含辉,盯视着自己。 琼姑娘,粉脸含春,眉眼带笑,紧傍着她的爷爷。 杨志宗疾行几步,首先向南痴老人行了一礼,然后目视着琼姑娘,长身一揖,歉然无限的道:“昨晚在下失手,误伤了姑娘,十分愧疚,不知……” 尉迟姑娘展颜一笑道:“不妨事,你看我现在不是好端端的吗?” “南痴愚骏钓叟”接口道:“以后在江湖上你俩互相帮扶的时间还多,别在下在上的闹那些虚伪了,干脆就以兄妹相称吧!“ 尉迟姑娘粉脸一红,偷瞥了杨志宗一眼,缓缓低下头去,拨弄着裙带,芳心之中,升起了一丝绮念。 杨志宗冷漠的脸上,全无表情,仅恭谨的应了一声:“晚辈遵命!” “娃儿,现在你就试试看,这一夜的工夫,你学透了几成、” 杨志宗汕汕的应了一声:“是!” 转身面对三丈之外的一丛石笋,凝视有顷,蓦然双掌齐扬一道里风,锐啸而出,隐挟风雷之声。 单这出手之势,就使一旁的祖孙吃惊不少。 “轰隆隆!“一声震天巨响中,三丈之外的一丛石笋,根根折断,石屑洒了一地,尘沙蔽天而起。 “南痴愚骏钓叟”激动得全身发颤,道:“娃儿,够了,老夫精研一个甲子的绝学,被你六个时辰领悟,这是一种奇迹,老夫复有何言,可惜你……” 杨志宗聪明逾恒,闻言知意,恭谨的道:“晚辈已有师承,所以无法再弃师别投,但老前辈授艺之德,晚辈永记不忘,如有差遣,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南痴愚骏钓叟”略一额首道:“娃儿,那疯和尚可曾对你说些什么?” “半悟老前辈嘱晚辈敬告两句话!““什么两句话?“悠悠青梗关不住,破钠芒履了前因!” “南痴愚骏钓叟”突然仰天发出一阵激荡风云的狂笑,笑声清脆雄浑,如裂金石,半晌始停,像是自语般的道:“好!好!疯和尚既然已重下青梗峰,再入江湖,我这痴愚人说不得也只好重做冯妇了!” 这话杨志宗当然听不懂! “南痴愚骏钓叟”激动平复了之后,道:“娃儿,现在随老夫回草舍,有些话要和你谈谈,今天你就可离岛,老夫命琼儿驾舟送你一程!““是!“一老二少,又回到了那草舍之中,尉迟琼自去准备小舟,杨志宗与老人在草堂中对坐饮酒。 杨志宗突然想起一事,道:“老前辈昨日所说的传在下武功是为了一个赌约……”“哈哈!你不问,老夫也要告诉你!“杨志宗奇异的看着老人,静待下文。“南痴愚骏钓叟”感慨万千的道:“娃儿,事从十五年前说起,你可曾听说过武林中有三个怪人?” “晚辈曾听先师提及武林中三位异人,叫作双奇一异!” “嗯!这双奇一异指的是什么人你知道吗?” “双奇就是指您和半悟若前辈二位,那一异是否指的那号称天下第一人的‘西岳之主凌夷风’?”“不错,娃儿见识还算丰富!”“听说这位一异凌老前辈武功确实……” “你听老夫说,十五年前,双奇一异会于巫山神女峰,印证武学,之日三夜,老夫与半悟两人不幸双双落败……” “啊!”杨志宗不由惊啊出声。“西岳之主凌夷风遂以天下第一人自居!”“后来呢?” “老夫二人落败之后,西岳之主曾言二十年后,老夫与半悟和尚仍非其敌,相约再聚神女峰!” “现在距约期还有五年!” “不错,老夫与半悟下得巫山之后,各自分手,觅地隐修,老夫隐居乌石岛,疯和尚则遁迹青梗峰!“ “老前辈所研创的‘乾元真罡’难道还不敌那……” “老夫所练的‘乾元真罡’十年前才算完全成功,当时仅具有现在的半成之功而已,而疯和尚的拂穴功也是近十年练成!“ “五年之后,两位又将履约与西岳之主凌夷风重会巫山神女峰,再争那天下第一的名号?” “哈哈!娃儿,赌约只是为争一口气而已,谁还会去要那虚名,何况这件事江湖中无人知晓!” “现在老前辈已告知晚辈了!” “这其中自然有道理!““晚辈洗耳恭听!” “三年前,半悟和尚突然来访,说是接到西岳之主凌夷风的传书,凌夷风本人已因练功不慎而走火人魔……” “那这二十年后的赌约是不是取消了?” “如果取消了,疯和尚又何必徒劳跋涉!” 杨志宗被弄得满头玄雾,讶然道:“西岳之主即已走火入魔,难道还能履约?” “命他的唯一传人代为履约!”“他的传人是谁?” “目前不得而知,只说五年之后,在华山候教!”“两位老前辈是否要履约?”“老夫与半悟和尚都是近九十岁的人了,怎能与后生晚辈互争长短,岂不被武林中人耻笑!” “老前辈将做何处置?” “老夫与半悟生平俱未收徒,双方约定物色资禀上乘的人,各授予一项绝艺,并由老夫以千年灵鳖之血,助长其功力,然后代老夫二人赴约!” 杨志宗闻言已明白了几分,心头电转之处,脱口道:“老前辈传授晚辈绝学的用意就是在此!“ “不错,娃儿,以你两度奇缘所获,已不需老夫牺牲千年灵鳖来助长你的功力,虽然稍有因人成事之嫌,但双方并无仇怨可言,只是印证一下武学而已!” 杨志宗不由豪气顿生,能会一会这号称武功天下第一的西岳之主的传人,也不错,使目之中,不禁流露湛然神光。 老人又道:“疯和尚一生游戏风尘,突兀滑稽,玩世不恭,青梗峰十五载幽居,可真难为了他,可是这和尚真也滑秃,他自己不向你说明,反而卖关子要你来寻老夫!” 杨志宗淡然一笑之后,突然正色道:“晚辈得蒙老前辈慨赐千年灵鳖之血,解去身中的奇毒,恩同再造,又蒙传授绝艺,晚辈誓以所学扫荡妖魔,为苍生造福,以报大恩于万一,至于与西岳之主的传人履约一事,晚辈在江湖中随时听候召示!” “不过娃儿你如仗所学为恶江湖,老夫不会放过你!”“晚辈理会得!”“如此一言为定,届时老夫将亲出江湖卜……” 尉迟琼姑娘恰在这时走进屋来,娇声道,“爷爷,小舟已弄妥帖了!” “好,琼儿,你送他离岛吧!“ 杨志宗立起身来,向老人行礼作别,道:“老前辈,晚辈在江湖中随时听候宣召!” “娃儿,保重,你就随琼儿去吧!” 杨志宗这时对这位老人,似有些依依不舍,老人不但赐赠千年灵鳖之血,解去他身受奇毒,而且还传了他武功。 两小一先一后出了茅屋,一箭之外,已傍岸系了一条小舟,登舟之后,杨志宗轻声向尉迟琼道:“有劳琼妹操舟相送!” “嗨!用不着说这么多客气话了,坐稳,我要发舟了!“说着,两只玉掌,向岸边虚虚一拍,那小舟箭也似的离岸向海上射去,接着玉掌交互向后斜拍,小舟轻若一片苇叶,穿波逐浪而去,既快捷又稳当。 这种别开生面的操舟法,看得杨志宗惊奇不已。 杨志宗望着海天深处,俊面之上一片黯然神伤之色。 他想起了伴他同来南海的红衣女上官巧,竟惨遭风浪吞噬,如今自己所求得遂,而伊人何处,已成一了人间天上。 尉迟姑娘见杨志宗那付沉痛的面孔,不由脱口问道:“宗哥。你在想什么?” 一个人当他被一种痛苦侵蚀着心灵时,如果你不把它点明,也许他能默默的忍受,如果一旦被揭开,可就不同了! 杨志宗经这一问,眼睛顿时湿润起来,泪水几乎夺眶而出,停了半晌之后,才冷冷的道:“我在想一个人!” “是谁?”“与我同来南海的伴侣!” “是男的还是女的?”“和你差不多!” 尉迟琼粉脸之上,立时飘过一丝嫉妒之光。“她长得美吗?““哦!““她现在哪里?““浪花深处!““什么?““她已葬身鱼腹!” “真的?”“来时我们是两人,现在归去只有我一人!” 琼姑娘歉然的一笑道:“宗哥,原谅我问出使作痛苦的话!“说着低下头去,玉掌拍击更速,舟如箭发。 杨志宗摇摇头,不再答话,他已深深地陷在痛苦的回忆里! 两个时辰之后,小舟泊岸。 杨志宗一跃离舟,转头向尉迟琼道:“琼妹,容再相见!” 尉迟琼一颗芳心紊乱已极,离情别绪,使她有不胜依依之感,明醉蕴泪,凝视了杨志宗半晌,幽幽的道:“宗哥,珍重!” 她有千言万语,但说不出口,他们从见面到分手,只有短短的两日啊!虽然是此心已属君,但怎开得了口! 杨志宗望着满脸幽怨的尉迟琼,心中暗道:“琼妹,我将辜负你的一番心意了,巧妹因我而死,我只待本身事了,将一死以酬知己,望你勿效春蚕作茧。” 心念之中,再度一扬手道:“琼妹请回,并代我致意尉迟老前辈……“尉迟琼明艳如春的粉脸,这时布满了愁色,颤声道:“宗哥,有一天我会来寻你的!” 说着一袖掩面,一手催舟,如飞掉舟而去。 杨志宗望着逐渐隐人浪色之中的小舟,微喟了一声,展开身形,疾若流星般划空而去。 他自服下“天鹏彩卵”之后,原先存于腹中的那粒“牛龙蛟内丹”,已完全消溶渗人经穴之中,顿获百年功力。 以他现时的功力,施展轻功身法,真个是疾苦风飚,快如电闪,与一个月前的他,已判若两人。 两日之后,他到了桂林!桂林为西粤首邑,以山水之胜名闻天下。杨志宗找了一间招商客寓住下,夜深人静,孤灯独对之下,他拿出了“甘露帮血海深仇录”一阵翻阅。 一股骇人的煞光,自眉眼之间透出。他在深思一件重大的事 宁静的桂林城,突然被恐怖的气氛所笼罩。 “残肢令”…… 这令人丧胆亡魂的怪令出现在桂林城。 不久前轰动了整个武林的“残肢令”竟然在桂林出现。 这亦刀亦锯的怪兵刃,第八次出现江湖,每出现一次,必有一个人被残肢而死,没有一次例外。 接到“残肢令”的人,最多活不出三天。 以往的七次,已有七个名闻江湖的高手,被残肢令断魂,但却没有一人能道出“残肢令主”的面目形象。 这的确够恐怖,够神秘! 这一次第八次! 接到这催命怪刃的,竟然是名满两粤的十八家镖局的总镖主“铁臂神猿蔡精一”,却出乎人意料之外。 “铁臂神猿蔡精一”主掌两粤十八家镖局,武功则可列为武林顶尖高手,威震两粤,黑自道中人,均畏之如虎。 单只手下具绝佳身手的镖头,不下百人之多。 而“残令胶”竟然光顾到他的头上,令人震惊莫名。 令主是谁? 在武林中是一个谜。 虽然江湖传言,“残肢令主”曾自称是“甘露帮”帮主,但“甘露帮”帮主早于二十年前,死于武陵山中。 由于“残肢令”在桂林城出现,于是那些以前追踪“残肢令”的黑白道高手,又纷纷扑奔桂林。 “铁臂神猿蔡精一”昔年也是参与血洗“甘露帮”的人物之一,想不到二十年后,敌人来索取血债。 鉴于历次“残肢令”送达的对象,证明这恐怖的人物即使不是“甘露帮”帮主本人,至少也与“甘露帮”有极深关系。 “铁臂神猿蔡精一”于接到这催命符般的“残肢令”后,惊恐莫可名状,飞令调集镖局中拔尖高手五十人维护宅院。 他存心要与这神秘而恐怖的人物,倾全力周旋。 这一次的“残肢令”送达方式,与以前几次略有不同。 是由一个自称“残肢使者”的奇丑少年登门送达。 当时“铁臂神猿蔡精一”曾派手下四个门徒跟踪,但这奇丑少年“残肢使者”功力竟高得出奇,轻易的摆脱了追踪的人,由这“残肢使者”的功力,可以想见“残肢令”本身的功力是如何的惊人了! 由四个奉命追踪的门徒回报,“残肢使者”在他们八目所视之下遽而失踪,这种功力几乎近于邪术。 于是 桂林城附近的武林人物,闻风涌向“铁臂神猿”的宅第。 他们都想一观“残肢令”的庐山真面目。 在第三天的正午时分,一个面目冷漠的俊美少年,也到了“铁臂神猿蔡精一”的宅院。 他是谁? 他就是南自南海鸟石岛归来的杨志宗。 “铁臂神猿”身为两粤十八家镖局之主,交游之!“,任何江湖人物登门,他都得接待,这是干镖行买卖的规矩。 蔡宅正院之中,华筵大张,挤满了各式各样的江湖人物,杨志宗也混杂其中,以他这区区无名之辈。当然不会受到什么礼遇,也不会被人注目,他坐在普通席上。 各处的镖师,已于第二日星夜驰回,人数近五十之间。 这些镖师,都是“铁臂神猿”认为百中选一的高手,所以才被长令召回,把一座宅院布置得像铁桶似的。 酒席中,在纷纷谈论着“残肢令”以往出现江湖的事迹。 空气在紧张之中透着恐怖。 “铁臂神猿蔡精一”年已六十开外,精神矍铄,从接到“残肢令”的那一刻起,他一直坐候在厅堂之中。 今天是第三天,也是最后一大。 二日来,他一直处在焦急与恐怖之中。 他度时如年,他盼望今天能侥幸脱得“残肢令”的魔手,则他将解散镖局,永远退出江湖。 虽然蔡宅之中,拥满了不一下三百的江湖人物,但仍然掩不了那一片愁云惨雾,每个人的心弦都扯得很紧。 像是暴风雨欲来之前的片刻,空气沉闷得使人窒息。 杨志宗,面色冷漠得使人不愿多看他一眼。 他不时的游目四顾,也不时的把那冷电般的目光,放到厅中那垂头丧气的“铁臂神猿蔡精一”的身上。 厅前横梁之上,插着一把长仅尺半,一边是锋利的刃口,一边是森森巨齿的怪兵刃,精光雪亮。 那就是两日前送达的“残肢令”! 怪兵刃散发着夺目精芒,使人看了不寒而栗。 它不啻是死亡的标志,而且象征着 神秘! 恐怖! 血腥! 惨酷! 任何一个人的目光接触到它时,都会不自禁的打一个冷额,从心底泛出寒气,缓缓低下头去。 蓦然—一 一个美如天仙的黑衣少女,从院门走人。 她的美艳,使得群豪为之心中一动。 但这黑衣少女,粉脸之上,却布满了怨毒至极的神色,眉眼之间,杀机隐泛,这又使群雄为之一愕,不知这少女此刻的来意如何? 杨志宗一眼瞥见这黑衣少女,心中不由一震,忖道:“她不是‘黑凤凰赵丽珍’吗?怎的也会在此现身? 只见那黑衣女子,径自穿过席间,向厅堂走去。 她来的太过突兀而且神色异常,群雄疑念顿起,莫非她就是? “铁臂神猿蔡精一”首先变色立起,接着所有座中人,也跟着纷纷立起身来,空气骤呈紧张。 黑衣少女见状,先回眸向院中群雄微笑点头,然后停身厅堂之中,瞥了一眼顶上的“残肢令”,粉脸更寒,一顿之后,向厅中的“铁臂神猿”一拱,脆声道:“小女赵丽珍冒昧造访,清蔡前辈原谅!” “铁臂神猿”大声喘了一口气,紧张之色顿消。 座中群雄也跟着纷纷落座,但两眼仍紧紧注视厅堂。 杨志宗剑眉不由一皱,暗道,“怎的她会突然前来拜访,看她的神色,莫非也与‘残肢令’有关?“ “铁臂神猿蔡精一”面色沉凝的道:“赵姑娘,老夫今日有事,如果姑娘没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事,请改日再来如何?请恕老夫 黑衣女凄然一笑之后,无限悲愤的道:“我正为‘残肢令’而来!“此语一出,举座皆惊,这少女竟为“残肢令”而来! 杨志宗心头不由巨震,黑凤凰赵丽珍,竟然专门为了“残胶令”而来,这真大大的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松林墓地中的那一段往事,又电闪心头:“黑凤凰赵丽珍被白面僵尸怪芮木通抢去身怀宝物,复被击成重伤,他曾为她施行‘推人过宫’,他的手指,几乎触遍了她的娇躯的每一部分。” 黑凤凰含情脉脉的双眸,撩人情丝的话语,还未曾在记忆中消失。现在他们又重逢了…… “铁臂神猿蔡精一”讶然道:“姑娘是为了‘残肢令’而来?” “不错!“ “老夫愿闻其详!” “家父‘云龙三现赵亦秋’丧命在‘残肢令’下,小女子誓要报此血仇,诛灭此獠!” 说完,粉面陡现骇人煞光! “哦!” 群雄不由议论纷纷:“原来这黑衣女子是风闻‘残肢令’在此现身,为父报仇来的,但她的功力是否能敌……” 在座群雄全在心里替她打了一个问号。 杨志宗有如焦雷轰顶,“黑凤凰赵丽珍”竟然是“云龙三现赵亦秋”的女儿,真是做梦也想不到。 “云龙二现赵亦秋”在“甘露帮血海深仇录”内,已被除名,这证实了他已在“残肢令”下丧命。 只听“铁臂神猿蔡精一”哦了一声之后,道:“如此姑娘请进小坐,老夫初闻令先尊被害之时,也曾愤慨莫名。没想到这魔头竟然光顾到老夫头上! “蔡前辈做何打算?” “尽力周旋!“ “小女子今天誓以此身与这恶魔一拼,虽死不惜,以慰先父在大之灵!“说着,随步人厅中,在侧座坐下。 “黑凤凰赵丽珍’身方落座,美国顾盼之下,忽然一眼瞥见坐在院中席上的冷面少年杨志宗。 芳心一震之后,突然又作无比的愤怒。 冷哼一声,离座而起。 “铁臂神猿蔡精一”紧张的道:“姑娘发现了什么?” 黑凤凰随口答道:“没有什么,只是一个熟识的朋友,我去去就来!” 说话中,已向厅外走去。杨志宗见黑凤凰满脸怒容的向自己走来,心中为之一愕,惊诧的看着黑凤凰渐行渐近的雨影。 黑凤凰走到杨志宗席前一丈之地,俏生生的立定身形,凝视半响之后,才从鼻孔里冷哼出声道:“杨志宗,我有话和你说!” 杨志宗冷冷的道:“姑娘有什么话请讲吧!“这时周围的人,都把既羡慕又妒嫉的眼光集中在这一对金童玉女似的少年男女身上,不知他们之间到底有什么纠葛。 “我们到外面去谈!” ‘在这里说还不是一样?” “不!“ “好!“ 杨志宗道了一声好,随即立起身来。 两人一先一后出了蔡宅的大门。 转眼之间,他们已停身在城外的一簇枫林之中。 杨志亲首先发话道:“姑娘有何见教?” “杨志宗,我来问你,身为武林人,最重要的是什么?” 杨志宗茫然道:“信义两字!” “那你为什么弃重伤的我而不顾,一去无踪?” “在下那日……” “若非红衣女上官巧及时现身的话,我已被宵小……” 杨志宗恍然而悟对方怒气不息的原因。 但提到红衣女上官巧,他的心不由一阵剧痛,一个刁蛮泼的情影,又浮上心头,然而他永远再看不到她了! 她已葬身在南海的滔天巨浪之中,永伴波臣。 他一时之间,完全沉缅在痛苦的回忆中,忘了答话。 黑凤凰柳眉一竖,厉声道:“杨志宗你得还我一个公道!““公道?” 杨志宗惊奇的反问一句,又道:“姑娘这话未免……” “怎样?” “在下当日失信于姑娘,乃是情不由己!” “你且说说看!” “当日在下离开姑娘之后,本拟尽快的雇车来接姑娘,不料中途突遇仇家,险些一命不保!“ “真的?” “在下当日不自量力,既先对姑娘援手于前,又何必失信于后?” 黑凤凰紧绷着的俏脸,开朗了不少。她对这冷摸的少年一见倾心,当日在墓地之中,杨志宗对“白面僵尸怪芮木通”那一股不畏死的干云豪气,深深打动了她的少女芳心,而且她在重伤昏迷之时,杨志宗曾为她施行推穴过宫。 一个黄花少女,被一个陌生的少年男人,触摸了全身,虽说是疗伤,但毕竟事非寻常,她觉得除了以身相许外别无他路。 所以她才说出这种强词夺理的话来! 她很想表明心迹,但却羞于启齿! 她曾把这事告诉了她的师父红巾蒙面人,红巾蒙面人答应为她做主,如果杨志宗确是寡情无义的人,他不惜把他毁去。 杨志宗语冷如冰的道:“姑娘如果没有别的事,我要走了!” 黑凤凰粉面又寒,看样子是自己落花有意,但对方却是流水无情,那冰冷的言语,有如利箭射向她的芳心深处。 “你要走了?” 杨志宗心里暗道:“奇怪,难道她还要留住我不成?”但俊面上依然毫无表情,淡淡的道:“不错,我该走了!” 说着,转过身形,脚步方举— “你回来!” 杨志宗惊诧不已的止步回过身来,道:“姑娘还有什么事?” “你……你……” 黑凤凰一张粉脸变化着极其复杂的表情,似有什么话难于启齿,你了半天,竟然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她想向他表明心意,却提不起勇气,但又不甘心看着自己暗中心许的他,就这样一走了事,一时之间,倒窘住了。 杨志宗本来对于这武功非凡,面貌如仙的黑凤凰印象不恶,但今天知道了她的身世以后,那一点印象消失了。 更何况,他的心已随红衣女上官巧而去,他之所以活着,只是为了未了的心愿,他的感情已核竭了。 黑凤凰窘了片刻之后,无话找话的道:“红衣女上官巧妹妹说她认识你?” “不错!” “你遇到她了吗?” 杨志宗黯然的一点头。 “她人呢?” 这句话勾起了他的满腹伤心事,惨然一笑道:“她死了!” “什么,她死了?” “是的,死了! “是怎么死的?” 杨志宗语带悲哽的道:“被海浪吞噬了!” 黑凤凰心细如发,从杨志宗不轻易激动的表情上,她看出这冷漠的人和红衣女上官巧关系决非寻常。 她悲痛红衣女之死,因为红衣女曾在松林墓地之中,对重伤无助的她,施过援手,使她保全了少女的清白。 但另一个意念,却又使她感到一种近乎可鄙的快感,她想自己将可单独占有杨志宗,心情矛盾至极。 由此可以看出,爱情是彻底自私的。 黑凤凰心念百转之后,突然下了最大的决心,她知道机会不可多得,不顾少女的矜持,粉面含羞的道:“你似乎很讨厌我!” 杨志宗不由一怔,但立时就会过意来,冷冷的道:“人生的机遇,有细天际的浮云,偶然的相遇,又偶然的分开,我们之间谈不上讨厌两个字!” 这话说得黑凤凰一颗芳心候往下沉。 这不啻告诉她“妾虽有意郎本无心”! 时近黄昏,夜色渐浓,晚风吹得枫林沙沙作响。 杨志宗冷漠无情的话语,深深地刺伤了黑凤凰的处女芳心,她仰头望着天边第一颗出现的星星,感到无比的空虚。 突然…… 她想起自己星夜驰赴桂林的目的,是为了要会见“残肢令主”,为自己的父亲报仇,万一错过的话,岂不一 心念之中,向杨志宗狠狠的一瞥,道:“我们之间的这一笔帐,迟早要算的!” 说完风驰电掣而去。 杨志宗望着黑凤凰逝去的身影,摇了摇头,苦笑一声,喃喃自语道:“是的,我们之间有一笔帐!” 他所说的帐与黑凤凰所说的帐,完全是两回事。 接着,他的身影也消失在夜幕里。 且说“黑凤凰赵丽珍”关切她父亲“云龙三现赵亦秋”被“残肢令”以残酷手法杀死的大仇,深恐错过了机会。 她把身法展到极限,电掣般朝城内蔡宅驰去。 复仇的意念,冲淡了杨志宗给与她的刺激。 正行之间,一条黑影,有如轻烟般从她身旁不远处飘过,瞬眼即沓。 黑凤凰看得心惊胆颤不已,这种奇快的身法,她只从她师父红巾蒙面人那里见识过一次,“莫非这快得出奇的身影就是?“ 心念动处,身形又加快了一成。 “铁臂神猿蔡精一”的宅院中,罩满了愁云惨雾。 随着时刻的消逝,恐怖的气氛越来越浓。 宅院之内,灯明如昼,但仍觉阴森恐怖。 那斜插在厅檐上的“残肢令”在灯火的辉映下,更显得闪亮刺目,森森的寒茫,意味着死亡和血腥,使人心悸神摇。 “铁臂神猿蔡精一”,不住的打量着包围在他四周的五十个镖师,和那些闻风而来的江湖豪客。 表面上他存心和这使人闻名丧胆的“残肢令主”一拼,但内心却惶恐无限,似乎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在压迫着他。因为传闻中,“残肢令主”的武功,神鬼莫测。虽然整个院落之内,都是不俗的高手,但他仍有孤立无助的感觉,他想:“自己恐怕也逃不掉这悲惨的命运!” 死亡的阴影,老是隐现心头,挥之不去,使得他坐立不安,这种被恐怖慢慢啃噬的滋味,比死还难受百倍。 闻风而来的群豪,这时也显得焦灼不安起来! 气氛紧张得使人透不过气来! 远远传来二大二小的四声梆声! 时间是二更二点。 马上就是三更,但“残肢令主”还未现身。 厅内厅外,鸦雀无声,所有数百双惶恐的目光,不停的向夜空中探索,但除了寒星点点外,什么也没有。 蓦然 远远的夜空中,飘来数声冰寒至极的阴笑。 笑声如一柄利剑,插进众人的耳鼓。 死寂的空气被冲破了! 群家一个个面目失色,心跳加速,屏住了呼吸。 “铁臂神猿蔡精一”面色如死,手心中竟捏出汗来! 那五十个镖局中的高手,全部刀剑出鞘,蓄劲而待。 阴笑声时断时续,但一次比一次近! 气氛紧张得似要爆炸! 无边的恐怖,笼罩着整个宅院。 “蔡精一,索债的人来了!“ 声音不大,但却冷得有如出自死人之口,听得所有群家,一个个头皮发炸,毛发直立,心寒胆颤,橡是世界末日来临似的。 接着众人眼前一花,一个左袖空空的白发独臂老者,已如鬼魅般的现身厅檐之下,那柄残肢怪刀已被他持在手中。 “铁臂神猿”颤声叫道:“你……你……你是……” 所有群豪,一个个呆若木鸡。 连那五十个负责保护“铁臂神猿”的镖局高手,一时之间,也不知所措,痴痴的瞪着这恐怖人物。 “老魔,姑娘与你势不两立!“ 娇喝声中,一条娇小身影,凌空泻落。 就在这电光石火之间,厅外传出一声凄绝人寰的惨嗥。 接着一条人影冲天而去。 那条娇小人影也跟着飞射而去。 那五十个镖局高手,惊醒过来时,眼前已失去“残肢令主”的踪迹,暴吼声中,纷纷纵身上屋。 群豪一阵鼓噪之后,齐涌向厅中。 只见“铁臂神猿”两臂被齐肩削落,胸前被洞穿一孔,倒卧在血泊之中,死状之惨,令人不忍车观。 总领两粤十八家大镖局的“铁臂神猿蔡精一”仍然无法逃过“残肢令”的毒手,他是“残肢令”下被残毙命的第八人。 “残肢令主”如何出手,竟然没有一个人看得出来,这种身手,简直是匪夷所思,如非目见,谁敢相信。 那出声叱喝,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友的娇小人影,正是“黑凤凰赵丽珍”,她一步来迟,“残肢令主”已得手而去。 黑凤凰眼含恨泪,心怀怨毒。舍命苦追。 她是“海鸥令主”红巾蒙面人的弟子,身手在武林中已算是顶尖高手,这一亡命紧迫之下,竟然追了个首尾相连。 眨眼之间,已越出城外。 前面的人影,冷笑一声,身形突然加快。 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拉越长。 黑凤凰使出浑身劲,仍然无法把距离缩短,瞬息之间,距离已拉长至五十丈开处,她急得出声厉叫:“恶魔,有种的停下来接姑娘几招!” 但前面的“残肢令主”恍若未闻,刹时消失在一片树林之中。 黑凤凰电闪也似的投身人林! 这片树林,正是她一个时辰前离去的枫林。 蓦然 她发现林中空地之上,立着一个孤零零的人影! “恶魔,拿命来!” 娇叱声中,长剑已出鞘,连人带剑,快若飚风的向那人影扑去,疾劲凌厉的攻出八剑,快得有如一剑。 那人影闪电般向侧横移五尺,顺手拍出一掌。 “波!”的一声,黑风凰被一股骇人听闻的罡风,震得连人带剑倒翻到两丈之外,一闪身又待…… 当她看清这人影是谁时,不由呆了! “咦!是你!” “不错,正是在下,姑娘何故对在下出手?” “你怎么还没离开?” “嗯!” 原来这人影正是杨志宗。 就在这时,另一条人影已如鬼魅般的悄悄掩人了枫林,了无声息。 黑凤凰清楚的记得杨志宗的功力,差她甚远,何以方才劈出的一掌,会有这般吓人的劲道,她茫然了! 她不知杨志宗方式才的一掌,用了几成劲道,但她自忖:“我自己可能接不下来。”一时之间心念百转:“难道他以前是假装武功平平,但他为什么要隐瞒武功呢?以刚才的一手来说,在当日自己身负重伤之时,他若以内力为自己疗伤,易如反掌,但他却为自己推穴过宫,自承无力为自己疗伤,这是为了什么?”她百思不得其解。 片刻之后,移步到杨志宗身前,道:“先前我误以为你是那恶魔,所以向你冒昧出手,幸而你功力深厚,否则,岂不使人遗恨终身!” “姑娘以为我是谁?” “残肢令主!” 杨志宗心中一震,脱口道:“残肢令主?” “不错,你曾见有人人林吗?” “没有!“ “这就怪了,我亲眼看见那恶魔人林而逝,难道……” “姑娘为什么要追?” “那恶魔与我有不共戴天之仇,我决不放过他!“杨志宗不自觉的打了一个冷颤,冷漠的道:“什么样的仇?” 黑凤凰无限怨毒的道:“家父‘云龙三现赵亦秋’丧命在‘残肢令’下!” “哦!但姑娘你可能不是他的对手!“ “你怎么知道我不是他的对手?” “江湖传言,‘残肢令’的武功神鬼莫测!” “哼!若不是我的那件东西,被‘白面僵尸怪’抢去的话,凭他“残肢令主”来上十个,也得陈尸当场!” 杨志宗不由惊奇万分,不知她说的东西,是什么样的东西,竟有这般威力,看来她的话,当非虚言。 这东西既然引动“白面僵尸怪芮木通”这等不世的魔头出手抢夺,不言可喻必然是稀世珍宝。 当日“白面僵尸怪芮木通”抢夺之时,杨志宗曾在一旁亲眼所见,但事后,却又不好意思追问黑凤凰。 现在既经对方提起,不由好奇的道:“究竟是什么样东西,姑娘敢夸出大言?” “告诉你也无妨,乌木宝录真诀。” 杨志宗心中这一震,非同小可,几乎失声而叫。 “乌木宝录”是师门遗物,也是二十年前导致“甘露帮”血案的导火线,恩师临死遗言,要自己无论如何设法寻回这半片“乌木宝录真诀”,配以自己身边的另一片“乌木宝录真解”,练成上面的五招绝学,方可谈得上报仇雪恨。 想不到今天无意中得知师门造宝的下落,更想不到的是竟然又被师门最大血仇之一的“白面僵尸怪芮木通”得手。 “白面僵尸怪”是“甘露帮血海深仇录”首页所载“阴、阳、丑、怪、婆”五个顶尖仇家之一。 但又转念想到,乌木宝录深奥绝伦,如果没有真解,没有人能参透得出真诀…… 杨志宗只顾沉思,几乎忘了还有黑凤凰在侧。 “咦!你怎么不说话了?” “我……我在想……” “想什么?” “乌木宝录既然这么珍贵,姑娘为什么带在身边?” “因为上面所载的武学,艰奥至极,先父窍二十年岁月无法参透,我想去请教我师父红巾蒙面人参详,也许……” “令师一代奇人,也许能参悟出来亦末可知!““但现在已落人‘白面僵尸怪’之手!” “令师知道这件事吗?” “他已派出十二名海鸥使者查访‘白面僵尸怪’的下落!” 杨志宗心中又是一动,忖道:“我必须加紧查访,一定要赶在海鸥令主红巾蒙面人之前,把它寻回!” 杨志宗激动得无以复加,但在他生性冷漠的肠上,却丝毫末显露出来,他不显旁人无从觉察。 如果此刻,黑凤凰知道她一心属意的人是谁的话,恐怕早已拼个你死我活了,但她做梦也不会想到。 “赵姑娘,我要走了!” 黑凤凰粉脸候寒,语言微颤的道:“你要走了?” “是的,我该走了!” ‘哼!没有那么容易! 杨志宗大惑不解的道:“姑娘这是什么意思?” “杨志宗,你真的不懂?” “在下不明白!” “我们之间的那笔帐!” 杨志宗冷漠的脸上飘过一片疑云,讶然间道:“我们之间有什么帐?” “你敢再狡辩的话,我先杀了你?“ 黑凤凰粉脸顿现杀机.手摸剑柄,看样子如杨志宗不说出一个所以然来的话,她真的就要出手。 如果是在一个月以前,杨志宗决不是她的对手,但现在杨志宗两次奇缘巧遇,本身已具备了百年功力。 而且又得到两位盖世奇人,各传了一记绝学。 黑凤凰如果真的出手,准讨不了好。 杨志宗闻言之下,怒气顿生,冷笑一声道:“赵丽珍,你且说说看,如果事实俱在,我杨志宗绝不赖帐,无须你出手,我会自了,如果你无事生非的话…… “怎么样?” “你要杀我,恐怕办不到!“ “好,我问你,以你刚才向我拍出的掌力看来,你的内力修为已有相当火候,你不否认吧?” “微末之技,谈不上火候!” “如果以你的内力修为替一个人疗伤,是否举手之劳?” “尚可勉强而为!” “那当日我被‘白面僵尸怪’击成重伤,你不以内力为我疗伤,反而以推穴过宫手法,触追我周身穴道!” 杨志宗至此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在当时他确实是无能为力,他获得绝高功力只是近日的事,但他不想分辩。 “不错,难道我这样做是错了吗?” “你意存轻薄!” 杨志宗肺都几乎气炸,自己好心救人,却落得个“意存轻薄”,当下气呼呼的大声叫道:“赵丽珍,你讲不讲理?” “我为什么不讲理?” “难道我救你救错了?” “你舍近求远,意存轻薄!” “哈哈哈哈!赵丽珍,我杨志宗如果是那种人,在你昏迷不醒的时候,什么坏事做不出来!” 黑凤凰一时为之语塞,她之所以如此苦苦纠缠,目的是要杨志宗就范,因为她的身体已被他触摸过,她只有嫁给他。 但她的做法,却得到相反的效果,莫说杨志宗一颗心已随红衣女之死而告冷却,即使没有,他也不会爱她。 黑凤凰美若天仙,却动不了杨志宗的心。 现在他已知道了她的身世,他不能爱她。 两人各怀不同心思,在这黑夜荒林之中,默默对视。 黑凤凰心痛如割,对方对她竟然毫无半丝情意。 天下的事物,尤其是爱情,越是得不到,越想得到,似乎那得不到的东西,才是十全十美的,珍贵可爱的。 她现在正是这种心理。 意志薄弱的人,在得不到所追求的东酉时,会摧残自己,做消极的抗议,仅刚强的人,得不到所要的东西时,也不许穷人得到,会把这东西毁去。 黑凤凰是属于刚强这一类型的人。 “赵姑娘,在下忠告你一句话,希望你凡事三思而行,在下自问心怀坦荡,对姑娘决无轻薄的意图!” 其实这一点黑凤凰怎会不知,不过因为她太爱他,而他却流水无情,只是一种藉口而已。 “杨志宗,我不问你居心如何,这笔帐如何算?” “我们之间没有帐!“ “你以为我是好欺负的?” 这种强词夺理的话,使杨志宗再也忍耐不下,冷冷的道:“你准备怎么办? 黑凤凰银牙一咬:“我要杀你!” 杨志宗气得哼一声道:“凭你的身手还办不到!” “你不妨试试看!“ 声落,娇躯猛地弹击,一口气刺出八剑。 杨志宗身影连晃,避过这凌厉无比的八剑,喝道:“你真的要下手?” “难道会是假的!” 黑凤凰口中说话.手却未停,又是数剑攻出。 杨志宗闷哼一声,单掌一挥,劈出一道罡风,这一掌,他用了五成劲道,但却已相当惊人。 黑凤凰却是识货,掌中剑改劈为圈,杨志宗五成劲道的一掌,竟然在她这一圈之下,被消却于无形。 杨志宗微感一凛,对方的剑势,又告罩体而来。 这下他可动了真怒,“呼!“的一掌又告劈出。 掌劲之中,已用上了学自“南痴愚骏钓叟”的“乾元真罡”,匝地理风,暴卷而去,势如骇浪惊涛。 黑凤凰的剑势,竟然被震得倒卷而回,迫得她忙不迭的收剑暴退,她惊奇对方的功劲竟不亚于她出道以来所逢的最大劲敌“白面僵尸怪芮木通”。 愈是这样,她就愈觉得对方可爱,而恨意也就更浓。 这种因爱生恨的心理,是很难解释的。 杨志宗一掌迫退对方之后,并未跟踪进击,他只是气她无理取闹而已,并未存心伤她。 黑凤凰羞怒交集之下,粉面失色,眼圈微红,颤声喝道:“杨志宗,我与你拼了!” 寒芒展处,奇奥无比的猛攻而出,招紧式密,如风雨速至,挟着刺耳的破风之声,卷向杨志宗。 杨志宗一时之间,被迫退了三步之多,边退边想:“若不给你一点厉害尝尝,你决不会知难而退!“ 心念动处,右掌挥出一股如山劲道,把黑凤凰迫得连人带剑向后直退,身形电闪欺近,左手虚空拂去。 这一手是“北疯半悟和尚”所传的“流云拂穴”。 黑凤凰再恨,也无法避过这奇奥无比的一拂。 如果拂中,黑凤凰就得当场倒地。 蓦然 一声低沉但却摄人的语音传自身后:“娃儿住手!” 杨志宗硬将拂出的劲势收回,电闪向侧一飘身。 星目转处,只见丈外之地,立了一条人影。 他这一惊,非同小可,这人影欺近到自己身后丈外之地,而不被自己发觉,这一身功力,真是骇人听闻。 细一打量,来人赫然以红巾蒙面,正待…… “师父!” 一声娇叫,黑凤凰已掠身拜倒红巾蒙面人之前。 “珍儿起来!“ 杨志宗疾行两步,长身一揖道:“晚辈杨志宗参见前辈,孽龙潭畔承前辈援手,使晚辈不致葬身地穴之中,谨此当面谢过!” “咦!娃儿,是你,哈哈!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黑凤凰赵丽珍,依言立起身来,眼圈一红,撒娇似的道:“师父,他……他欺负我!” 红巾蒙面人缓缓说道:“珍儿,为师的自有主张,不过男女爱悦,最好是双方彼此投缘,一丝也不能勉强,你是聪明人,当能想透其中道理!“杨志宗心中暗道:“红巾蒙面人说话倒是在情理中!” 黑凤凰像是受了无限委曲般的,香肩一阵抽动,以抽掩面,背转身去,竟然伤心的哭出声来! 她何尝不知道爱是不能勉强的,但情难自主啊! 红巾蒙面人,不由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场面显得尴尬异常。 片刻之后,红巾蒙面人突然道:“娃儿,你叫杨志宗?” “是的,晚辈叫杨志宗!” “你师承何门?” “晚辈目前不便奉告,尚祈鉴谅!“ “嗯!” 红巾蒙面人嗯了一声之后,忖道:“奇怪,这娃儿的武功招式,凭自己的江湖阅历,竟然看不出端倪来,还有一月之前,他武功平平,何以突然之间变了一个人?” 两道神光湛湛的电芒,从蒙面红巾的两个小孔中,逼射过来,宛如黑夜里的两颗寒星,一不稍瞬的凝视着杨志宗。 杨志宗被看得不由有些扭促起来! “娃儿,自你在孽龙潭畔,得服‘牛龙蛟内丹’之后,是否另有奇遇,不过如你认为另有隐衷的话,你可以不必回答我!” 杨志宗毫不犹豫的道:“是的,晚辈又巧获‘天鹏彩卵’!““娃儿,奇缘福分,集汝一身,愿你好自为之!““谢谢前辈!“ 黑凤凰闻双方一答一对的话语,不由拭干了眼泪,转过脸来,忖道:“师父与他好像很熟悉的呀!“ 红巾蒙而人,把目光从杨志宗的身上,移向漆黑的苍空,久久无语,不知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黑凤凰与杨志宗之间,已成了僵局,谁也不会开口。 静寂之中,略微带了些苍凉的气氛。 良久之后,红巾蒙面人缓缓收回目光向黑凤凰道:“珍儿,你碰见‘残肢令主’没有! “ “徒儿已和他朝过面,是一个白发白须的但因功力有限,徒儿竟把他追丢了!““嗯!“ 杨志宗心内不由一阵激跳。 “师父,您看这‘残肢令’是否真的是当年‘甘露帮’帮主‘古道热肠杨震寰’本人? “目前还无法断定,据江湖传言,杨震寰本人确已在二十年前,被黑白道高手瓦解甘露帮之夕丧命!” “但徒儿在家父被害之夕,亲耳听到‘残肢令’自称是‘甘露帮’帮主,难道这其中……” “江湖鬼蜮,魑魅横行,在真相末查明之前,无法断定!” 杨志宗的心里,仇恨之火又告点燃,师门血仇,又涌心头,但他冷漠的脸上,依然一无表情。 黑凤凰道:“师父不管‘残肢令’本身是谁,珍儿生死不计,务要把这恶魔挫骨扬灰,以慰先父在天之灵!” “珍儿,父母之仇,不共戴天,为子女的仗剑报仇,自属天经地义的事,不过,你不是“残肢令”的对手!” “但徒儿宁为玉碎,除死方休!”” 杨志宗在旁,不由打了一个冷颤。 “珍儿,目前最要紧的是寻回你失落的东西!” “师兄们不知是否探查到‘白面僵尸怪’的行踪?” “还未见回报!” 杨志宗心念一转,向红巾蒙面人道:“前辈,晚辈还有事待办,我想走了!” 红巾蒙面人尚未开口,黑凤凰突然插口道:“师父,你说过为我做主的!““珍儿,你何必如此固执?” “但徒儿的清白女儿身,已被他……” “哈哈!珍儿,他并未侮辱你呀!” 黑凤凰珠泪双抛,哽咽道:“师父,女儿家的身体,岂能被人随便触摸!” “傻孩子,江湖儿女岂能拘这些小节,他是好意呀!” “好意?我看他是存心轻薄!” 杨志宗在一旁听得心火直冒,木然看着她师徒俩。 红巾蒙面人突然沉声道:“珍儿怎地不听话,噤声,有人来了!“杨志宗凝神细听,果然不远处,传来一阵极轻微的破空之声,如果不是红巾蒙面人道出,他真还察觉不出来! 不禁对红巾蒙面人的功力,暗服不已。 就在红巾蒙面人话落之后的转眼之间,四条人影,已电疾射落当场,点尘不惊,看来都具绝高身手。 四条人影落地之后,举眼向三人一扫,突然齐齐惊“咦”一声,退后半步,骇然至极的看着红巾蒙面人,颤栗不已。 来人是四个五十上下的威棱老者。 其中一个身材较高的,干咳了一声,抱拳为礼道:“不知是‘海鸥令主’大驾在此,多有冒犯!“ 红巾蒙面人冷哼了一声道:“你们是干什么的?” 口吻托大得咄咄逼人,杨志宗不由忖道:“看来这红巾蒙面人在江湖上名头不小,竟然使人畏惧如此!” 那发话的高个子老者,低声下气的道:“在下等四人为‘阴魔教’刑司殿弟子,奉命追查‘残肢令主’的行踪!” 杨志宗心头不由一震,他还未听说过江湖中有“阴魔教”这个组织。 窥一斑而知全豹,以四个人的身份而言,仅不过是什么“刑司殿”的弟子,竟然具备了这高功力,看来这“阴魔教主”必然是一个不可一世的魔头。 黑凤凰心急父仇,听说对方也是追踪“残肢令主”而来,顿生同仇之心,突然接口问道:“四位可有线索没有?“ 那高个子老者神秘的一笑道:“姑娘也是要寻找这神秘的人物?” “不错!” 那老者回顾其余三个同行的老者一眼,干笑一声道:“有句话告诉姑娘,那‘残肢令主’不是‘甘露帮’帮主本人,而是另有其人!” 杨志宗闻言之下,脑内嗡的一响,俊面之上,杀机一现而隐,场中各人都没有注意到他的表情。 他并不奇怪他们的话,而是奇怪他们何以知道事实真相。 同时“甘露帮血海深仇录”之中,并没有“阴魔教”这个名称的记载,但四个老者自称是被派出来追踪“残肢令主”的,这其中又有什么原因,他百思不得其解。 “我必须要弄个水落石出!”他在心里做了决定。 黑凤凰最关心的就是这个问题,急道:“阁下何以断定残肢令主不是甘露帮帮主本人?” 那高个子老者微微一笑道:“这个姑娘不必问,反正我说的决非信口雌黄!“黑凤凰怀疑不释的道:“家父‘云龙三现赵亦秋’被害之夕,我亲耳听见‘残肢令主’,自称‘甘露帮帮主’难道是假的不成?” “那或许是真的,不过今晚光临桂林城的这个‘残肢令’决不是几个月前的那个‘残肢令’,这点不会有错!” 黑凤凰不由茫然了! 难道“残肢令”会有两个? 这一点,场中只有杨志宗心里明白,而“阴魔教”的四个老者,却是知道一半真相! 红巾蒙面人在旁,始终不发一言。 那高个老者,向红巾蒙面人道了声:“扰驾!”一挥手,四个老者,相继纵身离去,瞬息无踪。 黑凤凰突然向红巾蒙面人道:“师父,依您看,他们所说的会是真的吗?” “目前很难说!“ “这‘阴魔教’是怎么回事?徒儿还是第一次听到!” “阴魔教崛起江湖,是最近的事,详情我也不太清楚,不久前川陕道上,二十五个黑白道高手陈尸,即是阴魔教所为,看来,这魔教将为武林带来一片血雨腥风!” “阴魔教何以要追查‘残肢令主’的行踪呢?” “这却不得而知!“ 杨志宗心里另有打算,不愿久耗下去,向红巾蒙面人一揖遁:“晚辈有急事待办,请前辈海涵!” 说完,不待回答,身形电射而起,越林而去。 黑凤凰欲待纵身拦阻,却被红巾蒙面人止住。 就这眨眼工夫,杨志宗已消失在茫茫夜空里。 黑凤凰木然的望着杨志宗逝去的方向,芳心之中,升起一种难言的感觉,不知是根还是爱。 一个豆蔻年华的少女,第一次属意一个男人,而这男人并不爱她,这刺激够深、够大。 她哺哺向无尽的夜空自语道:“杨志宗,你有什么了不起,有一天我会杀掉你!” 两行情泪,顺腮而下。 红巾蒙面人,向着她的背影摇摇头,温声道,“珍儿,你平时很听师父的话,是吗?” 黑凤凰幽幽回过头来,颇首微微一点。 “那你听为师的一句语!“ “徒儿恭听教海!” “凡事应该随缘,切不可任性孤行!” 本来她想说:“师父答应过为我做主的!”但她不敢开口说出来,由于这一念之差,致产生尔后无穷祸患。 红巾蒙面人,目如电炬,似乎已照澈了他这女徒的心,轻轻叹息一声之后,无可奈何的道:“珍儿,我们该走了!” “是!” 两条人影,身形展处,如流星般划空而去。 且说杨志宗飞身离开枫林之后,疾向那四个“阴魔教”的老者逝去的方向追去,快得似一缕轻烟。 “阴教魔”竟然派人追查“残肢令主”,而且还说出“残肢令主”决非“甘露帮”帮主本人,使他震惊莫名。 他要追查这个谜底,因为这对他关系太大。 他百思不解的,就是这新出现江湖不久的“阴魔教”属下徒众,何以会知道“残肢令” 的内幕。 飞驰了约莫四十里左右,果见前面官道之上,四条人影,缓缓而驰,杨志宗也倏地放慢了身形。 那四条人影赫然正是他所追寻的目标。 杨志宗紧紧缀在四个“阴魔教”“刑司殿”属下老者之后,四个老者,竟然无法发觉已被人盯上了梢。 只听其中一个老者道:“吴兄何由知道‘残肢令主’不是‘甘露帮’帮主本人?” 杨志宗不由心头一震,注意听下去。 四老者之中的那高个子道:“嘿嘿!教主获悉‘残肢令’出现桂林城之后,曾召集各殿堂堂主开紧急会议,我是无意之中听到的!” “吴兄怎的对那黑衣女子道出这一段因由,如果此事被本教‘巡稽堂’派出的弟兄们发觉,扣你一顶泄露帮机的帽子。恐怕难免要受那拔舌挑目的酷刑,这……” 那高个老者口中“嗅!”了一声,默不做答,想是被这句话唬住了,“阴魔教”的教规使他不寒而栗。 半晌之后,另一个老者又道:“可惜我们来迟了一步,不曾亲见那‘残肢令主’的真面目,不然查访起来,倒是方便得多!” 高个老者道:“据目击‘铁臂神猿蔡精一’被残杀的江湖人道出‘残肢令主’是一个白发白须的独臂老者,武功之高,简直莫测高深,反正我们只奉命查探行踪,管他呢!” 前面道上,突然发现一片黑黝黝的苍林。 杨志宗在心里冷笑了一声,身形一展,向侧方绕了大半个圆弧,越过四人之前头,没入林中。 四个“阴魔教”的老者,一路谈谈说说,转眼来到林前。 忽见一条人影,如鬼魅般的从林中幽幽出现,昂然拦阻在官道之中,不言不动,有若幽灵显形,令人毛骨悚然。 四个老者齐齐骇然止步,定眼望去,不由亡魂皆冒。 这个拦阻道上的人,赫然是一个须发如霜的老者,左袖虚飘,两道眼神,在黑夜之中,犹如两颗晨星,与传言中的“残肢令主”一模一样! 四老者在“阴魔教”中,也算是一流身手,在一怔神之后,各各蓄劲戒备,仍由那高个子发话道:“阁下阻路意欲何为?” 那白发独臂老者语冷如冰的道:“咦!你们不是在找老夫吗?省得你们奔波劳累,老老实实自行投到!”说罢,嘿嘿一声冷笑,阴森刺耳,有如发自极地冰窟之中,使人听了,感到极端的不舒服。 四老者不由机伶伶打了一个冷颤,各自在心里想道:“奇怪,对方怎地会说出这等话来,莫非他真的就是……” 独臂老者又道:“咦!四位不是口口声声说要追寻老夫吗?” 高个老者心中忐忑不已,硬着头皮道:“阁下此言从何说起?” “不是你们亲口说的吗,你认为老夫是谁?” 高个老者骇得退了一步,颤声道:“阁下亮个万儿来!” “老夫就是你们要找的人!” “阁下是‘残肢令主’?” “不错!” 四个老者,不由自主的发起抖来。 高个老者为此行之首,当下心头电转道:“自己四个仅是负责寻踪的数拨人之一,其他的几拨人尚未现踪,而自己四人,决非这恐怖人物的敌手,弄不好,白赔上四条命,不如暂时敷衍一下,再与了主力取得联系,脱却关系,是为上策!”想罢,嘿嘿一声干笑,上前两步一躬到地道:“想不到前辈就是鼎鼎大名的‘残肢令主’,在下等不知,多有冒犯,尚望前辈包涵!”说完又是一揖。 其余一个老者,立时会过意来,齐齐施了礼。 独臂老者大刺刺的道:“你们用不着怕,我老人家还不致于要你们的命,不过你据实回答老夫一个问题,就让你们上路,否则 目光炯炯,如冷电寒芒,逼视着那为首的高个老者。 高个老者下意识的低下头去,道:“前辈有什么问题,只要在下能力所及,知无不言!” “哼!你倒很爽快,这问题极简单,是你亲口说的! “在下亲口说的?” “不错,你们系受何人主使追踪老夫,用意何在?你根据什么断定本令主不是昔日‘甘露帮’帮主本人?” 高个子老者恍若挨了一个当头霹雳。想不到他逞一时之快,向黑衣女等人说了这么一句话,却招来这大的麻烦。 看来这恐怖人物,一定是早已尾随在四人身侧,不然他怎会知道得这么清楚,追人反被人盯,真是栽到了家。 一时之间,张口结舌,答不上话来! 对方说得这样清楚,他要想否认也办不到。 “残肢令主”,身形微微一动,阴阴的道。“今天如果不还老夫一个明白,你们四个就别想活离此地!嘿嘿!堂堂‘阴魔教’竟出了这等脓包。” 话锋犀利,极尽威迫讽刺。 四老者当堂变色,但惧于对方的威势强忍住。 “你到底想不想回答老夫的问话?” 高个子老者哺哺着道:“这问题已超出在下能力范围,无法奉告!” “嘿嘿!你既然不愿意回答老夫,可别怪我老人家手下无情了,现在我由一数到十,如果得不到答案的话,只好请四位屈驾到阎王老五那儿报到了!一““了”声才落,一字已经出口。 四个“阴魔教”下老者,平日自恃了不起的人物,现在却被人视作掌中之物,面面相觑,不知如何办才好!” “二” “三” 场中充满了杀机,随着那数字的增加而呈浓厚。 “四!” 每一个数字,恍如一柄巨锤,敲在四人的心上。 如果数列十,而得不到答复的话,“残肢令主”毫无疑问的要毁去这四个“阴魔教”下的徒众。 “五” “残肢令主”五字出口,那高个老者似已被迫无奈,顿生拼命之心。“呼!”的劈出一掌,另三个老者,也如法的各各以毕生功力,拍出一掌。 四个老者,武功亦非泛泛,只是惧于“残肢令”的威名,而表现不济而已,这一下亡命出掌,合以四人毕生的功力,其势非问小可,不啻裂岸狂涛,怒海掠波。 “找死!” “残肢令主”怒喝一声之后,独臂一抡,猛然挥出,一股如山劲道,暴卷而出,迎向四老者的掌风。 “轰!”的一声巨响过处,沙飞石走,劲气激流成涡,“残肢令主”巍然绛立,四个老者被震得气翻血涌踉踉跄跄,一连退了五步之多,方才勉强站稳身形。 “六!”“残肢令主”若无其事的又接着数下去! 高个子老者向另三个老者一使眼色,三个老者,同时进身,扑向“残肢令主”,亡命狠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