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二勇在夜间巡线的时候,被一个黑衣蒙面人“牵着鼻子往前走”。
孙二勇已经累得气喘吁吁了,他的脚步都已经挪不动了,可他坚守自己的岗位,为了对得起身上穿的这身警服,为了护住人民的财产,为了人民的生命安全,他上气不接下气地说:你站住,只要你老老实实交代,算你自首。
黑衣蒙面人,确实站住了。
可他并不是要自首,他是故意放慢脚步,等一等跑不动的孙二勇。
他故意伸出手,把孙二勇招过来,就仿佛在说:“来呀,你过来呀,你过来抓我呀,看你能把我怎么样?”
孙二勇有心脏的毛病,他的病犯了,更抬不动脚了。
黑衣蒙面人还挑衅似的向他招手,他的目的很明确,就是故意惹怒孙二勇,故意让孙二勇犯病。孙二勇犯病了,手哆哆嗦嗦地从衣服口袋里掏出那小瓶的救命药丸,可他还没有拧开药瓶子,药瓶子就掉在了地上。
孙二勇想要伸手去捡起药瓶,可黑衣蒙面人却抢先一步,抢走了药瓶,放在一个远一点的地方,等孙二勇使劲往前爬,伸手能够勉强够到药瓶的时候,黑衣蒙面人又把药瓶往前挪一点。
直到孙二勇耗尽所有的力气,抵不住胸口疼痛地倒下。黑衣蒙面人才把药瓶放在孙二勇的手里,制造了孙二勇犯病而死的假象。
一点一点地耗尽孙二勇的力气,一点一点地消耗孙二勇求生的意志,一点一点地折磨着孙二勇往前爬。这个过程,孙二勇是很煎熬的,很痛苦的,很绝望的。
从这一点,也可以看得出来,黑衣蒙面人对孙二勇,是有很大的恨意的。
黑衣蒙面人,他在现场是留下了“证据”的,该“证据”所指向的人,并不是桀骜不驯的张莱西。
汗水孙二勇跑着去追黑衣蒙面人。
他快要退休了,常胜的师娘,也就是孙二勇的妻子,在孙二勇受伤的时候,给他擦脸就说“这是一张退休的脸”。
孙二勇年纪大了,加上他犯病了。
他伸手去拿小药瓶的时候,额头上,脸上,甚至手臂上,全都是肉眼可见的汗水。
这是正常的。
一方面是客观的生理原因,他的年纪,他的身体,他的病,就摆在那里。
另一方面是心理上的原因,孙二勇驻站东寨这么久,他对东寨是有深厚感情的,他对自己的职业更是尽职尽责。他由于自己身体的原因,担心追不上,留下不可弥补的隐患。
体力不支加上心里紧张,孙二勇出很多的汗,是正常的。
从出汗这一点,就可以排除这个黑衣蒙面人是张莱西。
张莱西才二十几岁的样子,他就是一个小混混,桀骜不驯,年轻气盛,他从深圳一回来,回到东寨村后组织了一个货盗团伙。
他用一根木棍,就把原来小团伙的六哥给制服了,可见,他的力气很大。
常胜来东寨驻站,他举着白旗“欢迎”常胜,还开了一辆三轮车去车站拉客,这就足以说明,他的体力是相当不错的。
可是,黑衣蒙面人伸手拿药的时候,很明显就可以看见,他手臂露在衣服外面的部分,全都是汗水,湿漉漉的。
这显然和张莱西的体力是不符合的。
这个黑衣蒙面人,虽然是用慢跑来吸引孙二勇,但是,他慢跑的姿态,也不是张莱西那种属于年轻所特有的轻盈。
这个黑衣蒙面人,不是张莱西。
恨意从黑衣蒙面人折磨孙二勇一点一点耗尽体力而倒下的过程,可以看得出来,这个黑衣蒙面人,对孙二勇,是有很深的恨意的。
也正是因为这份恨,他让孙二勇倒下都要如此痛苦。
也正是因为这份恨,他让孙二勇朝着他的方向,匐匍爬着,匍匐向着他前进,就好像是孙二勇跪下来祈求他一样。
这看起来更像是黑衣蒙面人在报复孙二勇。
张莱西带着六哥他们第一次“作案”,是偷了一批热水壶。
张莱西用他惯用的棍子,打伤了孙二勇的头。
孙二勇是这样说的:
他们用的应该是木棍,如果是铁棍,早跟你师爷并骨了。
孙二勇自知,对他下手的人,没有下狠手。
实际上,刘所对魏处汇报孙二勇的情况“已经出院了,检查不是脑震荡,回家修养几天就好”也已经表明,孙二勇伤得不重,是那伙小偷下手就没有奔着重伤孙二勇去。
张莱西,他没有对孙二勇下重手,他对孙二勇没有仇怨,也没有恨意。
张莱西对孙二勇没有恨意,还有一个细节。
张莱西一回来,上一批货盗就被警察给抓了起来。
张莱西是这样对六哥说的:
我举报的,警察是我打电话叫来的,东寨站室我们村的,别的村不好使,所以我想带你们一起挣车站的钱。
上一批货盗能抓住,根据孙二勇所说,是有民众举报。
这个举报的人,就是张莱西,是他给孙二勇打的举报电话。
他的目的,就是借用警察的手,把那些货盗给抓了,给他腾位置。
货盗果然被抓了,他新组的团伙,果然就能顺利占了这个货盗的坑。
说起来,他应该感谢孙二勇,是孙二勇把这个举报电话通知给花城的,上一批的货盗才会被抓起来。
他带人一起偷了一批热水壶之后,常胜是找他问话了,但是,并没有抓到什么把柄,也没有什么证据,常胜并没有把他怎么样。
也就是说,张莱西偷了热水壶,他是没有被抓的,对他,对他的团伙,没有什么影响。
他自然不会因此记恨上孙二勇。
既然一开始没有恨意,后来也没有记恨。
那么,这个恨孙二勇之入骨的黑衣蒙面人,就不是张莱西。
皮鞋黑衣蒙面人,他穿的鞋子,是一双皮鞋。
皮鞋,一般都是有身份,有脸面的人穿的。
要明确一点,张莱西,他是靠着偷点东西,强行拉客,来获得一些钱,他是没有什么钱的。
他的经济不足以支撑他穿得很好,很昂贵。
如果说,为了某些特别的日子而准备的,买一双皮鞋,倒是说得过去,但是,他没有必要特意换上对于自己来说很珍贵的皮鞋,去伤害孙二勇,这又不是什么值得庆祝的事。
如此游手好闲的他,也不会去买一双皮鞋,那显得跟他的身份,不匹配。
这个黑衣蒙面人,他就不是张莱西。
张莱西惯偷些东西,他在深圳当保安,就是因为手脚不干净,才会被开除的。
他回到东寨村,还是改不了偷东西的行为,才会去当货盗。
可让他去要一条人命,他是干不出来的,他没有那个胆子。
其实,张莱西的胆子,还挺小的。
当常胜说起他在深圳手脚不干净的经历,他的脸色都变了,或许是因为害怕被六哥他们知道他过去的不光彩吧。也或许是怕常胜抓住他手脚不干净这个点,查到他目前所做的事情。
总之,他是有些害怕的。
黑衣蒙面人,他不是张莱西。害死孙二勇的,也不是张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