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武侠《魔刀玄剑录》:第四十七章卿心郎心

刀白说小说 2025-03-15 21:13:05
白教法王这回筹谋已久,终于勾引得金国人来到吐蕃,他满心高兴,希望借助金国人的兵力和自己多年韬光养晦培养的白教势力,趁着金国使团求见活佛和国王趁机发难,满心以为此一战可以在吐蕃重建白教根基,与红黄两教并驾齐驱,不料中途杀出来一个姑射紫卿和徐婆婆等四人,竟杀了金国使团的人,除了“隐藏”其中的金国靖南王完颜承烈和兵部尚书耶律元宜不知何时趁乱逃走之外,挟持两教活佛的人被迫退进法王洞,姑射紫卿、范仲恒、丁钰慧和蓝天吾等人随后尾随追到,弄得白教法王骑虎难下,只恐筹措多时的阴谋又要功败垂成,万一红黄两教一起合力,将白教驱出吐蕃,历代白教领袖前赴后继企图独霸吐蕃的梦想必然将要落空,白教还有无存身之地,已是无尽的变数。 此刻白教法王在法王洞外,虽然面色不变,却是心似油煎,饶是白教法王饱读经书,也不禁禅心大乱了。他想起佛经中所说“舍己为人,大发宏愿,普救众生”就更觉不安,心道:“都是欧阳雷这厮弄奸使诈,哄骗我和金国人去达成联盟。国王答应和金国人联手攻宋也就罢了,为什么金国人偏偏要到法王洞来闹事?如果被外人知道我和外教勾结害了两教活佛,我哪还能做一教之主?更遑论带领白教,复兴本教往日的容光了!”但随即又想到即将面临被逐出吐蕃的危险,权衡利害,明知欧阳雷和金国人包藏祸心,却又无法忍耐名利的勾引,心中又想道:“噫!在利害关头,除了大圣大贤,谁不为自己打算?佛祖当年传教,不也为了壮大僧团的声势而收了一千五百弟子,替自己宣扬教义,以求让更多的人信奉佛教?我借用外部的势力光复我教在吐蕃的声名,那又有什么错?” 以他这样的有道高憎,如今也是彷徨无计,一会儿想到应当不顾利害,将欧阳雷抓来严惩,再向两教求和,以取得继续留在布达拉宫、从而化解掉和红、黄两教决裂的危险;一会儿又想到顾全全局,挟活佛以令吐蕃全国和金人达成协议,然后废掉红黄两教活佛,使白教一家肚大,牺牲掉洞中的圣女姑射紫卿,总之林林总总,各种想法,先后闪电般浮上心头。他还正在思潮混乱之际,忽听洞口一阵尖叫和混乱,几条人影已经闪电般从法王洞禁地杀了出来,白教法王一见,不禁大吃了一惊! 来的几个人中,第一个是个不知姓名的白衣少年,背负长剑,牵着未来的“圣女”姑射紫卿的手,两人一齐冲出洞口;第二个是头发灰白的徐婆婆,紧接着红、黄两教活佛在红衣大法师的护卫下,也走出了洞口,率领土司兵马的四大喇嘛和守在洞外的红山土司两下合兵冲了过来,和白教喇嘛混战在了一处,几个金国人却是一个也不见走出法王洞来,也不知他们是死是活。白教法王到底是见惯风浪的人,心中虽然吃惊,立刻带领弟子走上前去,迎着那白衣少年沉声问道:“你是谁?”那白衣少年冷笑道:“我姓杨,是无相神尼的弟子!” 白教法王在三教中是数一数二的武学大师,闻言大吃一惊,心头凛然道:“怪不得里面进去了好几个金国高手,也奈何他不得,原来他是无相神尼的徒弟!”厉声斥道:“你是名家子弟,一身武功足以纵横中原江湖武林,为什么非要跑到吐蕃来和我作对?”杨继周冷笑连声,道:“你是一教之主、吐蕃三教鼎鼎有名的人物,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为什么要听金人的摆布,妄想灭亡我的祖国?”一字一句,尽皆针锋相对,白教法王心中有愧,对答不上,杨继周又是一阵冷笑道:“想不到你也有为难之处!哈哈,你的阴谋已经败露,金国人派来的使团都被全歼了,你还不命令你的手下缴械投降?难道一定要弄得血流七步你才安心么?”无如这少年就是从密道进入法王洞里的杨继周了。 姑射紫卿和杨继周一道安然无恙地走出了法王洞,红黄两教的活佛和吐蕃国王都已安然无恙,这刹那间,白教法王心中已经转了好几个念头,已知金国人大事不谐,想孤身一人马上逃走,又想杀掉这个破坏他“大计”的白衣少年,但又想起自己武功高强,果如杨继周所言,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只怕他孤身一人逃走固然易如反掌,但闯下的弥天大祸,却要自己教下几万弟子来承受,心中越加矛盾。 他面色一端,忽地沉声说道:“你坏我大计,还想着从我掌下脱逃么?我死也要拉你去垫背!”手掌一翻,突然向杨继周顶心拍下,杨继周出掌相抵,蓦觉白教法王掌力如山,迫得人几乎透不过气来,心中一惊,急忙凝神运气,拼力抵挡,只听白教法王冷冷道:“你师父无相神尼武功第一,我可不怕你也武功第一,别人佩服你的师父,我却偏偏不把她放在眼下!你既自恃武功跑到吐蕃来坏我的大事,我就把你的武功废掉,看你死了之后拿什么脸面去见你的师父无相神尼!”杨继周本想说话,但白教法王的掌力骤然之间便越收越紧,掌力源源不断猛压过来,砰地一声,一旁的姑射紫卿被他掌力余威震得飞出三丈,杨继周心中大惊,却已无力分心!  但杨继周尽得无相神尼衣钵所传,无相神尼的内功乃是乃祖王惟一自穴道铜人中悟来,内力运使、修炼法门都自成一家,虽非玄门正宗,但掌力刚劲之处,却堪称武林独步,并世无双,杨继周虽然只有十多年的功力,但他在练成断玉神功之后更得了龙门剑派掌教季洞真一甲子内力相赠,此刻两股内力虽然尚未全部融合,但掌力雄浑之极,半个时辰之内,竟与法王相持不下。白教法王暗暗称异,心道:“可惜,可惜,这样的良材美质,却偏偏不能为我所用!”此时周围的白教喇嘛已渐渐被两教合围,除了死伤一小部分之外,其余的大多数人都已被迫投降,被暂时看押起来了。众人的眼光,也都投射到了杨继周和白教法王的身上来。 两大高手,以内力相拼,杨继周只觉白教法王的掌力忽冷忽热,左掌一股炽热无比的掌力从法王的掌心传来,宛若置身烈日之下,左边身体阵阵发烫;右手却是如坠万年寒潭,阴凉刺骨,右边身躯,阵阵寒冷。对方掌力宛若长江大河,巨浪滔天,一个浪头接着一个浪头狠狠拍击过来,冷热交作,杨继周只觉双眼生花,唇干舌燥,依然咬牙坚持,将两股内力分成左右两掌,以硬抗硬,反击之力,令得白教法王也觉周身骨骼隐隐作痛。 但相较而言,白教法王是三教一人,数十年的功力和独门绝技“阴阳大手印”掌力比之杨继周稍胜一筹,而杨继周却渐渐支持不住。白教法王深吸口气,正要加催掌力,心中忽地想道:“可惜这少年年纪轻轻,就能练到这副本领,我若杀了他,岂不太可惜?”但随即又想:“我若将他放了,又焉知其他两教的同仁是否可以放过我和我的门徒?”就在这时,心中念头真是转了好几百转,心中想道:“我和他无冤无仇,将他杀了,于心何安?但若不杀他,只怕时间再一久,我自己的武功也要废了,没有武功,我的门徒弟子更受其他两教的欺侮,我侥幸不死,活在这世上又有什么意思?”心思一变再变,掌力也已在将发未发之间瞬间迟疑了下来! 他内力比杨继周深厚得多,只要再催一次掌力,立刻能将杨继周活活压得胸骨尽断,鲜血狂喷而死,但也正是只稍微的迟疑,杨继周感觉略松,两人都立刻会意到了对方不忍猝下毒手的心意。两人内功相拼转眼就拼过了个多时辰,法王洞前,人头攒动,却是沉寂无声,一根绣花针掉在地上,只怕也能听得清清楚楚,人人心中都是诧异之极,哪里知道这两大高手都已到了性命俄顷之时! 姑射紫卿和徐婆婆等人都是一等一的高手,见此情形,都紧张得透不过气来,两大活佛和红衣法师,也都手心里宛若攥了满满的一把汗,但见夕阳返照,两人的面色变得极为沉重。正在这时,只听杨继周一声长啸,身形转了半个圈子,掌力忽然向外一引,只听砰地一声巨响,一块山石被白教法王掌力打得粉碎,四处一片灰蒙蒙的,尘沙灰影中白教法王高大的身躯蓦地腾空飞起,手臂在半空挥了半个圆弧,双掌齐发,拍向杨继周头顶要害。杨继周飞身疾掠,一招“倒挂天河”,青釭剑一剑挥出,这招乃是断玉神剑的精华所在,满拟必能将白教法王迫得中途收手,哪知他剑身刚与白教法王手掌相触,白教法王的掌力竟似无形有质一般贴着杨继周的剑身,有如毫不受力的竹枝木条一样,悄无声息地黏附过来。 这种掌力简直怪异得令人匪夷所思,杨继周跟随无相神尼遨游天下时,所见所闻不可谓不多,但从未见过白教法王这样诡谲神异的掌力,心中大惊,剑柄一沉,往下一堕,身形站稳,第二剑第三剑相继而至,混沌三剑,风驰电掣一般飞来。白教法王和他拼了一个多时辰,内力已然耗费不少,眼见对方剑法神妙无方,无法抵敌,虚晃一招,忽如巨鸟穿林的倏地从杨继周身边飞出。杨继周吃了一惊,伸手一抓没有抓着,但见白教法王高大的身形已飞掠出十丈开外!杨继周飞身而起,势若流星,手起一剑,立刻刺到白教法王身后,白教法王倏地转身,振臂一格,杨继周猛觉掌力如山,心知不妙,急忙闪身,只听得“啪”的一声,杨继周的青釭剑刺穿了白教法王的衣袖,但白教法王的反手一掌也击中了他的肩头! 杨继周猛地打了个寒噤,忽地感到压力一松,身不由己退后几步。这正是白教法王阴阳相错的掌力发挥到了极致。他的掌力固然不如传说中的腐骨神掌那么阴冷刺骨,但他阴阳大手印的内功穿透了杨继周的护体神功,寒气攻入体内,也令杨继周一阵难过。只是法王多年来耽于名利之争,阴阳大手印虽然练到了为山九仞之境,离着最高境界,还是尚差毫厘,否则这一掌,足以冻僵杨继周的心脉,令他手足迟钝,掌下受死。正因为他差了这几分功力,伤不了身具两家绝顶内功的杨继周,杨继周才能霎那之间逃过一劫。 白教法王击退杨继周,却不再追击,猛然一声长啸,声若龙吟,良久才熄,淡淡地望着众人道:“自古成王败寇,贫僧一念之差,功败垂成,两位活佛要如何将贫僧发落,只管发下话来罢!”高大的身躯傲然挺立,两条白眉迎风微动,竟是毫无丝毫怯懦之意。 只见红教活佛双手合什,缓缓地走上前来,口宣佛号,道:“善哉,善哉!白教师弟妄起无明,终归水月镜花,莫名成空。今日适逢三教首脑共会,了此因果,白教师弟何须于成败之间耿耿于心?”白教法王见了红椒活佛,也不太敢太过倨傲,当下稽首还礼,道:“当年哲蚌寺论经一别,匆匆又已二十余年,红教二师兄功行精进,善果可期。贫僧掌握半壁江山,无意间动了嗔戒,以至外敌入侵,今日一战,死伤甚众,贫僧有愧于心,请两位师兄将我发落吧,贫僧绝无怨言!”黄教活佛走了上来,道:“二十多年,斗转星移,沧桑物换,后辈中能人辈出,叫人欢喜赞叹,白教弟子众多,岂无一二得意之才?”白教法王声音微微发颤,道:“大师兄的意思,是让贫僧退位让贤?” 黄教活佛淡淡一笑道:“你我都已年近古稀,此时不去,更待何时?你放心,你教下弟子,我当如你在时一般看待,如负此言,天人共击之!”三教首领,论武功,以白教法王最上第一,若论佛法修行,黄教活佛早已名震东西,宇内知名,他曾在少林寺中,一日之间连说二十四经法,前来听讲的各地僧人不下数万,个个闻之心喜,赞叹不绝,自此黄教活佛无人不知佛法精湛,端的如雷贯耳,名传八荒。他既然开口许诺,那是掷地有声,一诺千金,决无虚言的了。白教法王听了他的话,凌厉的眼光渐转柔和,良久才道:“贫僧将欲何往?” 黄教活佛微笑道:“从来处来,往去处去。白教师弟你自大雪山小伽蓝寺得道一证因果,名震沙门四十余载,何不往归?”白教法王听了猛然一省,点头道:“不错,‘从来处来,往去处去’。我便当行。”哈哈大笑,合掌与众僧道别,带着几名白教弟子,下了阶梯,出宫去了。众人见他说行便行,绝无丝毫拖沓,显见已由两大活佛金语点化,受命之快,实在可见佛法修为不浅,也各自叹息。姑射紫卿上前拉着杨继周的手,轻声问道:“继周,你没事吗?”杨继周心中一暖,紧紧握着她的手,点头道:“我没事,你呢?”他借着些须暮色,看见姑射紫卿身上那条白裙上染了不少的血点,因此担心。 姑射紫卿嫣然一笑,道:“我也没事,多谢你啦。”一阵红晕,登时满布俏脸,杨继周不由看得痴了。只听背后红衣大法师道:“两个孩子过来,活佛要见见你们!” 红衣大法师平素喜怒哀乐不形于色,这时却是满含欢喜之意,杨继周和姑射紫卿手牵着手走到两位活佛跟前,双双下拜道:“俗人杨继周、姑射紫卿拜谒活佛大尊者。”黄教活佛微微一笑,把两人搀起来,问杨继周:“无相神尼是你何人?” 杨继周道:“那是先师。”黄教活佛听了,不禁为之叹息,道:“昔日贫僧东游,曾请令师指点贫僧内功窍要,那时你大概还小呢,贫僧没能见着你。想不到一流的高手收的徒弟,也真是一流的徒弟。因为令师指点过贫僧的内功心法,所以如果按辈分来算,体念令师慷慨应之的情份上,贫僧最多算是你的佛门师兄而已。令师已传你上乘武功的心法,只是你的火候还欠修养,内力未曾融合,龙虎未能融洽,三气未能搬移如意。想不到你年纪轻轻,不须修习,又得了龙门剑派第一高手季洞真季真人的上乘内功,这是天意,希望你好生用它,不要令先人失望。”杨继周见他只不过看了自己几招剑法武功,便判知自己身具两家内功,如此学问,简直惊为天人,心中惊骇莫名,躬身道:“未尽之道,弟子斗胆请大师指点。” 黄教活佛略侧半身,受了杨继周半拜之礼,接着道:“令师与我,实是半友半师,指点你的武功,贫僧愧不敢当。你两个孩子,都跟我来吧。”传下令去,命令各处弟子妥当洒扫,抓获的白教弟子一一放归,准他们各自面壁思过,不作其他责罚,白教弟子愿意留在布达拉宫中继续执役的,准其自便,不愿在宫中执役的,发给路费,准他们带法苦行,以后苦行修完,再回布达拉宫来归正。伤者妥善安顿医药,毋须令其痊愈方可,金国漏网之鱼,令四大喇嘛率领僧兵,四处缉拿归案,以正视听。众人听得两大活佛的法旨,知道两大活佛言出必行,果然不加害白教弟子,顿时欢声雷动,然后各自散开,各司其职去了。蓝天吾等人受伤的,都去安置妥当了。 两大活佛带着杨继周和姑射紫卿并俗家护法徐婆婆等几人回进斋宫,活佛传令赐斋,杨继周和姑射紫卿吃了斋饭,香汤沐浴,收拾整齐,前来朝拜两位活佛及红衣大法师。两位活佛见了杨继周和姑射紫卿,都不禁微微一笑,道:“红衣师弟说的是一对璧人,贫僧等还有些不信,今日一见,唉,以往见过的都比下去啦。”徐婆婆听了,急忙单膝下跪道:“活佛这是答应了?”杨继周和姑射紫卿十分惊诧,正想发问,只听一旁的红教圣母有些怒气,大声道:“杨继周,你这个俗人,难道不愿意娶我们未来的圣女做妻子吗?” 杨继周措手不及,顿时面红耳赤,徐婆婆笑道:“按照三教的规定,三教首脑选定圣女,等她过了三十四岁,尚未婚嫁,那么说明她没有尘缘,那时就必须要落发出家,成为三教第一位处女圣女的。不过紫卿历来未曾答应三位掌教,三位掌教也对紫卿格外法外施恩,并不相强。杨公子,你喜欢紫卿吗?”杨继周只觉喉头干得紧,偷眼一看身边的姑射紫卿,姑射紫卿早已是红晕满脸,低头不语了,连忙静下心来,道:“继周愿意,只是继周双亲早亡,恩师不在,所以还要请三位大尊者为证。”轻轻地拉着姑射紫卿的手,道:“我也还未知紫卿的心意,不知是否过于唐突。” 红教活佛笑道:“紫卿的心意,贫僧和徐婆婆都知道,不用难为她了。我们看着紫卿从一尺多长,长到亭亭玉立,谁还能比我们更知道她的心意?她等杨公子,已经等了好多年了,这缘分是无法逃避的。不过把你们俩叫来不是为了别的,是有件重要的事要告诉你们。”话音刚落,只听红教圣母尖声叫道:“是谁!”身形一晃,已向斋宫门口扑了过去! 杨继周吃了一惊,回身一看,但见斋宫门口,一位蒙面少女长发飞扬,已和红教圣母接上了手。那女子宝剑上下翻飞,数招之间,迫得红教圣母步步后退,吃了一惊,道:“是她?”姑射紫卿道:“她是谁?”杨继周道:“她是金国第一高手完颜小我的侄女,名叫完颜虹霓。”姑射紫卿看他脸色,心中不禁一沉,正要问他,只听杨继周道:“大约一年多前,我伤在金国国师龙象法王手下,就是这位完颜姑娘替我要来了龙象法王的解药,替我治好了伤。”一边看着两人动手,一边把当日的情形一一说了出来。 姑射紫卿听了,不禁一阵难过:“继周是人中之龙,原来早有女孩子爱上他了,否则她也不必孤身犯险,跑到斋宫里来捣乱。”一边又是一阵淡淡的宽慰:“我总算看人不走眼。继周虽然有人爱他,他对我还是坦坦荡荡,毫无避讳,什么都肯告诉我。唉,哪怕继周这时候反悔不要娶我,我也不应该怪他。”把手一挣,想挣脱杨继周的掌握,谁知杨继周看着两人动手比武,手上略微用劲,依然把姑射紫卿的手牢牢捏在手心。姑射紫卿心中一阵忙乱,欣喜却多于猜疑,当下也就不动,任他握着,自己也不想挣脱开来了。 红教圣母和完颜虹霓斗到三十招上下,但见完颜虹霓剑力加强,红教圣母手中只有一对短短的镔铁峨眉刺,渐渐不敌完颜虹霓的凌厉剑招。徐婆婆正要上前,红衣法师低声喝道:“且住!”那时杨继周立刻便知红衣法师的心意,急忙飞纵而出,半空中宝剑和剑鞘伸出,只听叮的一声,完颜虹霓一剑刺在他青釭剑剑鞘最下端的护铁之上,爆散出点点寒星。完颜虹霓横剑护身,抬起头来,冷冷说道:“你的命不是我救的,从此和我毫无干系。 你既有了姐姐做妻子,哪里还管我这敌国蛮夷?正好,我要请教请教你的剑法,不知你是否愿意赐教?”脸颊上星光一闪,竟是隔着面纱,落下了晶莹的泪水。杨继周听她这几句话殊无友善之意,心下也不禁暗暗难过,道:“你救我一命,我欠你一份情,但我们之间,似乎并非要弄到拔剑相向啊!”完颜虹霓声音清冷之极,道:“断玉神功,铜人图谱都是并使无双的绝学,能向你讨教,我完颜虹霓何幸如之?拔剑!咱们比划比划!”提起长剑,一剑缓缓刺出,向杨继周刺去。 杨继周见她剑势来得缓慢,只道她并非真的生了自己的气,当下宝剑轻挥,将来剑挡开。他虽然认识完颜虹霓有一阵子,但完颜小我的绝学她学了多少,自己却心中丝毫没谱,两人虽然有过“同床而眠”的一夜,但却从未动手比试过剑法和武功。他也知完颜小我的剑法名为“太乙三才剑”,乃是道家门中数一数二的内家剑法,整套剑法以圆转为形,绵密无极,这时完颜虹霓施展出来的剑招,果然招招成圆,余意袅袅不绝,显然已深得完颜小我剑法神髓。 红黄两教活佛和红教大法师都是武学高手、一代宗师,于天下武林中的知名剑法可谓无所不熟,眼见完颜虹霓一套太乙三才剑使得凌厉无极,往往只是一招极平凡的招式中竟是锋芒暗藏,深合内家剑法中“棉里针”的使剑要诀,无不暗赞,却又无不担忧。他们都知太乙三才剑乃是内家剑法中第一著名的“棉里针”剑术,旁人若不侵犯,棉柔且软,于人无害,但若有外犯之意,棉中所藏坚针便瞬间刺入手掌,外力小而受伤轻,外力大而受伤重。三位佛门高僧担忧的是棉里针的暗劲一旦发作,难免两败俱伤,不但伤人,也能伤己,作为三位佛门高僧所愿则是大大有违,且是徒添双方之间的误会了。 殊不知杨继周在遇见完颜虹霓之前,便已受过颛孙子规的指点前往拜谒剑魔独孤求败的衣冠冢,暗中指点他得到了青釭宝剑,还令他机缘巧合看到了独孤求败留在石壁上的“无招胜有招”的剑法精要,此后杨继周豁然贯通,用剑出剑,全然不依古格,渐渐深得独孤求败所谓“重意不重招”的剑理根本,这时所使的剑法,方位变化与原来招数固有相同之处,次序却明显颠倒错乱,在他手下使出,依然圆转顺义,毫无滞碍,三大高僧见了,不禁暗暗叫绝,均道:“这少年身为中原武林第一高手的关门弟子,果然不是幸致!”只有姑射紫卿看了,却是暗暗诧异。 她在岳州鸣翠峰上和杨继周一战,那时杨继周剑法却是中规中矩,毫无蹊跷,哪知二人同行数月,到了吐蕃,杨继周大小三四战,剑理已然大不一同,剑法的含意,体会得远比原先更加深切,心中不觉叫好,完颜虹霓的突如其来给她带来的一丝不快和惆怅,竟然随着看剑入神,转眼抛诸脑后去了。 拆到三十余招后,完颜虹霓剑招越发使得绵密,出招越来越快,杨继周瞧着她婀娜的身形,想起昔日同处一室的情景,不由心神激荡,眼见完颜虹霓一剑刺到,顺手一划,倏地还了一招。这一招却是混沌三剑中威力最强的“千古神龙”。完颜虹霓一怔,一剑削向杨继周额顶,手上不缓,再接一招“云龙九现”,长剑削向杨继周左腿,杨继周腾空飞起,踢她长剑。完颜虹霓剑刃一沉,急攻杨继周右腰,剑锋斜转,铮地一声,双剑相交,火光震起。 完颜虹霓手腕微微酸麻,立即变招,出剑再不容情,一边出剑,一边心中酸楚,种种往事,霎时间都上心头眉头,想起自己巡游至阴山附近遇见杨继周,竟至双目相对,那时便已一见情生;那日杨继周受龙象法王毒掌所伤,自己趁夜前往送药看伤,为使不被人发现,两人竟是同床共处一霄;此后几次看病,每看一次,心中情愫就重几分,相别日久,饱怀相思之苦,终于在岳州相会。那时完颜虹霓心中的想法大概便是:“有他陪我一生,功名利禄丢了便丢了,清贫一生,又有何可惧?只需他好好爱我,我的命给他,也心甘情愿!”······这许许多多念头,都是一瞬之间在她脑海中电闪而过,便在此时,杨继周解了她一剑,随即中指弹出,铮的一声轻响,正好弹在她长剑剑脊之上。 完颜虹霓把捏不住,长剑脱手飞出,直射上天。但见那长剑直冲殿顶,又自半空中向下垂落,下面完颜虹霓当即身子一晃,蓦地双臂一振,凌空飞起,半空接剑,剑光闪处,一剑斜斜下飞。这一剑从弹剑到接剑再到刺杀,三个过程恍若电闪,正是太乙三才剑极为凌厉的一记杀着。只听姑射紫卿尖叫一声:“继周小心!”只听噗的一声,完颜虹霓已然一剑从他右胸直插了进去。杨继周向后一倒,登时口中鲜血狂喷。 这一下变故来得突兀无比,姑射紫卿已冲了上来,手指急点,连点了杨继周伤口周围好几处穴道,拔出长剑,抱起了杨继周。杨继周伤口中鲜血狂涌,两大活佛和红衣法师都是措手不及,红教圣母和徐婆婆也是一呆。完颜虹霓心中一冷,手中一软,长剑叮当掉地,不知杨继周生死如何,正要上去查看。只见姑射紫卿把眼泪一抹,狂叫道:“好狠心的女子!我杀了你!”完颜虹霓一怔,连退几步,闭目抬头,静静等她一剑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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