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大反派的女儿
魂归地府,
遇见跟我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她全家下油锅,
她说我就是她,恳求我帮她家赎罪,
再一睁眼,我就成了大反派的女儿。
1、
我趴在床上给宋子钰写血书——
“似此星辰非昨夜,我为玉郎立中宵。”
“我心一片痴,奈何玉郎不相伴。”
“念人不睡觉,思君,君可知?”
……
直到这会儿,翠环才明白我为何突然不咬手指,改命她去厨房找血。
就这损耗量,用自己的血不出三天就得失血而亡。
“这事若是被第三个人知道,”我咬牙切齿地盯着她,
“我就砍了你的手!缝上你的嘴!”
翠环噗通跪地,忙不迭地磕头:“小的不敢,小的不敢,”
我在心里连连说,
“我只是吓她的,不是真的。求神佛莫怪,求神佛莫怪。”
前几日我因车祸,魂归地府。
“你总算来了,”
跟我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子挣脱开鬼差,突然扑向我。
我又惊又懵。
“你要替我赎罪。你就是我啊,”
鬼差将女子一家人被推下油锅,那叫声之凄厉,令人心胆俱颤。
“替我秦家赎罪,救我们出去!”
再睁眼,我就成了当朝宰相的女儿。
一听宰相的名字,我立刻慌了。
史上十大奸相之一,
残害忠良,屠杀百姓,通敌叛国。
坏到没边。
在地府亲眼目睹原主全家的结局,那何止是一个“惨”字了得——
我顾不上穿鞋,疯了似地冲出去想再出个车祸。
只是车马走卒的年代,想出车祸难于上青天。
我又想撞柱,被翠环拦了住。
疯疯癫癫的我被婢女小厮拖回了府。
“快去叫老爷夫人,小姐疯了!”翠环喊小厮。
老爷夫人还没到,我自己就先明白了过来。
跑,
我能跑哪去?
能跑到天涯海角,不可能跑过死亡。
一死,
刀山,火海,油锅……
光是想,我就心肝颤,身体控制不住的战栗。
不能跑,罪孽这东西根本跑不掉。。
更不能死。
“啪!”母亲一入内室,就给了翠环一个大嘴巴子,
“乱嚼舌根,无故辱小姐清白!何来‘疯’?”
翠环噗通跪地,额头匐在地面,身子不住颤抖。
“奴婢罪该万死,”
“不关翠环的事。”
翠环是原主的贴身婢女,前世是被原主乱棍打死。
“是我做了恶梦,太害怕。就想见见爹爹和娘。”
见过两人在地府被抽经扒皮的模样,再见到这般好端端,我仿若隔世,心头百感交集。
“怎么哭了?”
我娘焦急地看看我,又看我爹一眼。
爹爹以为是下人惹了我,怒道,“一帮蠢货,下去!”
家奴们吓得一股脑全退了出去。
“莲儿不怕。”
“你哥来信了。明日晌午就到家。他可是给你带了新奇玩意。”
我猛地一惊。
我这个爹先前虽奸滑,但尚重名声,做事会留几分余地。
直到我哥秦天死与宋子钰之手,他彻底黑化,变得狠戾决绝。
凡有过节者,必置人全族于死地。
2、
我花费半日消化完原主的所有记忆,囫囵地画出人物关系图。
我爹是皇帝恩师,又兼宰相。
我哥秦天掌管皇城司。
绝了,
本朝除皇帝之外,就数我家权势最大。
前世我的便宜哥哥就是死与夷戎归来的路途。
他一死,宰相府与将军府的关系再无转圜。
我爹借此说宋家通敌叛国,杀我哥是毁灭证据。
皇上因而对宋家生了嫌隙。
宋家在之后与夷戎对战中,不顾皇命迟迟不主动出击。
皇上认定其有不臣之心,下令诛了宋家满门。
“莲莲,莲莲,”
我不顾母亲的呼喊,直奔后院,让小厮挑了匹快马。
城外。
远远瞧见一挺拔身影举起明晃晃的长枪。
“刀下留人!”
我喘着粗气,滚鞍下马,一个飞身,扑拽住举枪之人的后腰——臀——
“宋将军,老夫人正等你!”
一时情急,竟扒下了他的裤子。
场面瞬间尴尬到静止。
“宋将军,”
我率先反应过来,边替他往上提裤子,边哭嚎求情,
“我哥双腿已残,你就留他一命吧。”
宋子钰十二岁就随宋老将军上场杀敌,身材精壮紧实。
他的裤子好提,但腰带得解。
我跪直了腰,准备给他解腰带把裤子塞好。
“请自重!”
宋子钰快步向前,翻身上马,裤子已被他单手处理妥当。
直到他绝尘远去,也没回头看我一眼。
就那侧脸来看,倒是符合史册上对他俊俏儿郎的定义。
3、
京中名医来了一拨又一拨,皆言我哥双腿无望。
“儿啊,”
爹娘抱着我哥,满目悲愤,
“爹一定替你报仇。”
后院叫声瘆人。
听得心惊肉跳。
我绕过去一瞧,惊愣当场。
我哥的随从被绑缚着,胸膛划开,脏腑被套,肠子血淋淋地垂着。
“莲莲,”我爹一见我,眼中狠戾立消,语调温柔,“回房去。”
“爹,”我一把握住我爹欲把我推出去的手,“您先回房。我来看场子。”
罪恶滔天的爹一走,我就忍不住吐了。
“住手!住手!”
“叫郎中!”
救活一个,就少一份罪孽。
一个都没救活。
我欲哭无泪。
这份罪孽会算在谁头上?
就算不是我,我也逃不了与祸首的血亲关系。
4、
不行,
我不能坐以待毙。
我得主动!
我爹在写折子,
是要求皇上为我哥做主,治宋子钰谋害朝廷命官的死罪。
“爹,你怎么不问问我哥因何同宋将军起冲突?”
“他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
“你现在上书,岂不是给了宋家反咬一口的机会?”
我必须尽快混入关键部门,
“爹爹,当务之急是皇城司该有谁接任?”
我爹这些年之所以能拿捏百官,得皇帝信任,全靠皇城司搜集来的百官隐秘。
就连最后诬陷宋家的证据,也都是出自于皇城司之手。
“不如我吧。”
我知道爹肯定会拒绝,不怕,我提前准备好了一箩筐说辞。
“爹……”
“好!”
他居然一口应了。
“我的儿女都是人中龙凤。”
“莲莲长大了,知道为爹分忧。”
我扮成男装,拿了新身份,被推荐给了皇上。
皇上知我是我爹学生,眸子亮了,
“你我是师从一人,既是兄弟,不必行跪礼。”
初次见皇上,他就称我为兄弟?!
就这智商,难怪会被奸相骗得团团转,
弄到兵临城下,仓皇南逃,悔之晚矣的结局。
“来,为兄为你画相。”
皇帝痴迷作画,到了不问朝政的地步。
5、
陈墨领着一众人皇城司城卒垂首待我训话。
我必须要立威,
才能让他们对我马首是瞻。
日后好为我所用。
我似看到众人对我畏惧又仰慕的眼神,使出洪荒之力才压制飞上嘴角的得意。
“你,带路。”
我气势凶狠地在皇城司视察一圈,
除了几声“嗯”之外,再也张不开嘴。
胃里翻江倒海,张嘴就得吐。
我是彻底开了眼,
刑具超出想象,狱吏下手之狠厉,与地府所见有何差?
想我一个芳龄二八的姑娘,不费吹灰之力就得了个活阎王的称号。
这感觉,真是一言难尽。
6、
“将军府位于何处?”
我有模有样地领着众人在将军府三公里之地频繁活动。
“复仇之事,不能操之过急。”
我爹很满意我的记仇行为。
只是觉得我过于稚嫩,手段直白,不易成事。
我咧咧嘴,哭笑不得。
我明明是想距离宋子钰近点,好跟他偶遇,拉近拉近关系。
冤家宜解不宜结。
我给宋子钰下了拜帖。
被拒。
我便乔装成郎中的马夫,入了宋府。
宋子钰久居边塞。
这次回京,为的就是探望病重的老母亲。
“宋夫人,看,这个小人儿,会唱歌。”
我捏着小人玩具,用腹语唱了几句穆桂英挂帅。
老人被我哄得很开心,乐呵呵的。
宋子钰就是这个时候走进的,
“钰儿,你何时救了这位姑娘。”
我想着是见家长,宜素。
便是一身素衣,长发垂散,简单扎了个发髻。
宋子钰快步上前,眸光微动,便将我一番打量,“秦小姐!”
老夫人瞧出端倪,“秦——小姐?”
“宰相秦如海的女儿!”
老夫人笑意微凝,“秦小姐莫怪,老妇眼拙,没瞧出。”
“老夫人,不用客气,我再让小人儿唱几句——”
“老生累了。”
秦宋两家不和,并非一日两日。
老夫人能维持这般和气,已是大家之女的修养。
“哎呀,你弄痛人家啦。”
我撒娇着,甩开宋子钰的手。
“你可以牵我的手啊,干嘛要捏人家手腕。”我快速握住他的手,直冲他眨巴眼睛。
宋子钰如触雷电,疾步后退,
“来人,送客!”
“嗳,嗳,老夫人挺喜欢我的,你喜不喜欢我?!”
“喜不喜欢啊——”
7、
陈墨正给枢密院的刘副使用炮烙之刑,
叫声撕心裂肺。
“饭桶!都几天了,还没问出结果!”
“都给我出去,我亲自拷问!”
前世就是这个刘副使供出的宋家有通敌之嫌,招致宋家满门入狱。
这一世,我直接把他沉尸江底。
“死了?结案呢。”
“与我们秦家为敌,必杀之!怎会给他说话的机会!”
我爹一口气噎在喉咙。
翌日,户部侍郎田录就因贪墨银两被下狱。
刘副使污蔑宋家的证词被我换成了揭发户部侍郎贪墨。
户部侍郎是专为我爹搜刮银子的人,他倒台,等于断了我爹一臂。
皇帝大怒,抄没田家,所得银两尽分数给各地善堂。
百姓拍手称赞皇帝实乃明君。
我爹下朝后直奔皇城司。
本以为是要对我兴师问罪,我赶紧想托词,大不了就女儿上身,一哭二闹三上吊。
“啊——”
陈墨赤裸上身,被绑缚着。
我爹手持长鞭把空气抽得劈啪作响。
“来了, ”
我爹望向我眼神温柔,转而向陈默瞬间变得狠厉。
“手下要好好管管!”
我……
我接连用此招,接连除掉我爹在朝堂上的几位得力助手。
向皇帝推荐的后补官员名单,都是与将军府亲近的人。
这么赤裸裸的表现,宋子钰总该能感受到我的诚意了吧。
可,他为何还不理我。
8、
“嗖!”
“啊—噢—!”
为避暗器,我从房顶掉落,直摔进沐桶。
不及反应一双手已掐上我脖颈。
“宋将军,宋将军,”
我咳着,努力把湿漉漉的头发甩到一侧。
“怎么是你?”
宋将军往水下缩缩身子。
但他太高了。
腹肌以上的部分赤裸裸地露着。
他警惕地扯过浴布遮掩,怒带羞愤,“你一个女子知不知羞耻二字!”
色字当头,谁还管耻不耻的。
我抹了一把脸的水,凑到他眼前,“你看我怎么样?”
他不知我所问何意。
“你把我娶了吧。”
我哥已残,我是宰相府下一任继承人。
若是我和宋子钰结婚,那宰相将军一家亲,所有的烦恼都没了。
一招解千愁。
如此妙方,焉能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