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杨头蹲在田埂上,望着眼前这片金黄的麦田,浑浊的眼睛里泛着光。七十多岁了,他依然每天天不亮就下地,像守着命根子一样守着这片地。
"爹,该回家吃饭了。"儿子大壮在田边喊他。
老杨头摆摆手:"你们先吃,我再看看。"
这片地是他爷爷那辈传下来的,整整十亩,是村里最好的地。老杨头记得,小时候爷爷常说:"地是庄稼人的命,宁可饿死,也不能卖地。"
可现在,大壮说要卖地。
"城里开发商看中了咱们村,一亩地给二十万呢!"大壮兴奋地说,"卖了地,咱们也去城里住楼房!"
老杨头一听就急了:"放屁!地是能卖的吗?那是祖祖辈辈传下来的!"
"爹,您老糊涂了。现在谁还种地啊?年轻人都进城打工了,就剩咱们这些老骨头在地里刨食。"
老杨头不说话,只是死死盯着麦田。风吹过,麦浪翻滚,像一片金色的海洋。
那天晚上,老杨头做了个梦。梦见爷爷站在麦田里,手里捧着金黄的麦穗,说:"娃啊,地是咱们的根,可不能丢啊..."
第二天一早,老杨头就去找村长。村长正在村委会门口跟几个西装革履的人说话,见老杨头来了,赶紧迎上来。
"老杨叔,您来得正好。这是城里的张总,想跟您谈谈买地的事。"
张总笑眯眯地递上名片:"老爷子,您这块地位置好,我们出高价..."
"不卖!"老杨头斩钉截铁地说,"给多少钱也不卖!"
张总脸上的笑容僵住了。村长赶紧打圆场:"老杨叔,您再考虑考虑。卖了地,您和大壮就能过上好日子了..."
"好日子?"老杨头冷笑,"没了地,还算什么庄稼人?"
说完,他转身就走,留下村长和张总面面相觑。
回到家,大壮正在收拾行李。
"爹,我想好了。您不卖地,我就自己去城里打工。反正这地也种不出什么名堂。"
老杨头没说话,只是默默走进厨房,给儿子烙了几张饼。
大壮走的那天,老杨头站在村口,看着儿子的背影渐渐消失在尘土飞扬的路上。他想起自己年轻的时候,也曾经想离开这片土地,去外面的世界闯荡。可最后还是回来了,因为舍不得这片地。
麦子熟了,老杨头一个人在地里忙活。割麦、打捆、装车,累得直不起腰。村里人都劝他:"老杨头,别逞强了。把地租出去吧,自己享享清福。"
老杨头摇摇头:"地就像孩子,得自己照看才放心。"
一天傍晚,老杨头正在地里干活,突然听见远处传来轰隆隆的响声。抬头一看,几台推土机正朝这边开来。
"老爷子,您的地我们已经买下来了。"张总从车上下来,手里拿着一份合同,"您儿子大壮签的字。"
老杨头只觉得天旋地转。他颤抖着手接过合同,上面果然有大壮的签名。
"不...不可能..."老杨头喃喃自语。
"老爷子,您就别犟了。这地我们是要定了,您要是不同意,我们就强拆了。"
推土机轰鸣着向前推进,老杨头死死挡在前面。
"要推地,就先推死我!"
张总皱起眉头:"老爷子,您这是何苦呢?"
老杨头不说话,只是死死盯着推土机。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像一尊雕塑。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警笛声。几辆警车呼啸而来,后面还跟着一辆电视台的采访车。
原来,村里有人报了警,还通知了媒体。
张总慌了神,赶紧让推土机停下。记者们蜂拥而至,长枪短炮对准了老杨头。
"老爷子,您为什么要阻止开发?"
老杨头看着镜头,浑浊的眼睛里闪着泪光:"地是庄稼人的命啊...没了地,我们还算什么庄稼人?"
当晚,老杨头的故事上了新闻。第二天,大壮从城里赶了回来。
"爹,我错了..."大壮跪在地上,"我不该瞒着您卖地..."
老杨头摸着儿子的头,老泪纵横:"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最终,在舆论的压力下,开发商放弃了这块地。老杨头依然每天天不亮就下地,大壮也留在了村里,跟着父亲学种地。
麦子又熟了,金黄的麦浪翻滚。老杨头站在田埂上,望着这片祖祖辈辈传下来的土地,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爹,您看这麦子长得多好。"大壮说。
老杨头点点头:"是啊,只要地还在,希望就在。"
夕阳西下,父子俩的身影被拉得老长。远处,村里的炊烟袅袅升起,飘散在金色的麦田上空。
这片土地,承载着太多故事。有欢笑,有泪水,有坚守,有传承。老杨头知道,只要地还在,根就在。而有了根,就有了希望。
风吹过,麦浪翻滚,仿佛在诉说着这片土地的故事。那些坚守的故事,那些传承的故事,那些关于土地与人的故事,将永远在这片麦田里流传。
老杨头蹲下身,抓起一把泥土,深深吸了一口气。泥土的芬芳,是这片土地最动人的味道。他知道,这片土地,将永远属于那些真正爱它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