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瓶梅》里小叔子武松为什么不敢正眼看嫂嫂潘金莲?

文一史二讲吧 2025-01-17 05:26:45

众所周知的是,兰陵笑笑生的《金瓶梅》是“借树开花”,一招“乾坤大挪移”,从施耐庵的《水浒传》里把“武松杀嫂”的故事拿来,搬演了一出活色生香的西门庆传奇。

《金瓶梅》的前面几回几乎都是“抄袭”《水浒传》武十回的内容,好在那时候的作者没有我们现在这么强的版权意识,抄也就抄了,也没有人追究兰陵笑笑生的剽窃他人著作权的责任。

不过,话又说回来,兰陵笑笑生的这个作业抄得还是很有水平的,有些地方甚至达到了“青出于蓝胜于蓝”的地步。

不妨试举一例来加以说明,便知分晓。

在《水浒传》中,关于潘金莲的相貌,是通过武松的视角来进行介绍的,而到了《金瓶梅》中,兰陵笑笑生却将介绍潘金莲相貌这个任务,交给了另一个人,大家都知道这个人就是西门庆。

那么,现在问题来了,兰陵笑笑生为什么要做这样的写作处理呢?

我们先看施耐庵笔下,从武松视角观察到的潘金莲的形象。那日,武大郎和他的弟弟打虎好汉武松武都头在县前街上相遇,便热情地将他带回家,并介绍潘金莲和这个小叔子见面。

这是潘金莲第一次出场亮相,按照当时小说写作的规律,但凡一个重要人物的出场,都有必要对他进行一番介绍,施耐庵也没有免俗,我们且看他的处理:

武松看那妇人时,但见:眉似初春柳叶,常含着雨恨云愁;脸如三月桃花,暗藏着风情月意。纤腰袅娜,拘束的燕懒莺慵;檀口轻盈,勾引得蜂狂蝶乱。玉貌妖娆花解语,芳容窈窕玉生香。

施耐庵通过武松的视角,以“但见”二字起头,对潘金莲来了一段外貌描写,说实话,这段外貌描写基本上都是些古代白话小说的陈词滥调,并无多少新意。施耐庵似乎对我们现在读者颇为注意的女性第二性征并无多少兴趣,对于潘金莲的胸部竟无一言提及。

但到了《金瓶梅》里,兰陵笑笑生对武松和潘金莲这叔嫂二人的第一次见面,并没有沿袭施耐庵在《水浒传》中的描写,而是做了更加高明的改写,在我看来。谓予不信,请看原文:

那妇人叉手向前,便道:“叔叔万福。”武松施礼,倒身下拜。妇人扶住武松道:“叔叔请起,折杀奴家。”武松道:“嫂嫂受礼。”两个相让了一回,都平磕了头起来。少顷,小女迎儿拿茶,二人吃了。武松见妇人十分妖娆,只把头来低着。

我觉得兰陵笑笑生的这番改动,似乎更合乎武松的性格和当时的情境。

毕竟在小说故事发生的那个时代,讲究的是男女有别,所谓“男女授受不亲”,即便是叔嫂这样的近亲,为了避嫌,也不方便第一次见面就盯着自己的嫂子,进行从头到脚的这般细看。

当然,别忘了这里也有一个前提,那就是怪就怪潘金莲实在长得是太漂亮了,所以“以既做好汉,便不可溜骨髓”为己任的这位未来的梁山好汉武松,瞄了一眼“十分妖娆”的这位嫂子,便死活不敢再看第二眼了。

兰陵笑笑生把交代潘金莲相貌的这个人物交给西门庆,则就是顺理成章的了。因为西门庆在书中的“人设”是个成天寻花问柳的浮浪子弟,用书中的话来讲就是“嘲风弄月的班头,拾翠寻香的元帅”,见了女人,尤其是见了漂亮女人就迈不动腿了。

那日,正是天气回暖的三月春光明媚时分,潘金莲打扮光鲜,等武大出门卖炊饼,就在门前帘下站立。这一日也是合当有事,等到武大快回家时,潘金莲拿着叉竿放帘子,忽被一阵风将叉竿刮倒,正打在恰好从此路过的西门庆的头上。

西门庆好端端地走着,不想被潘金莲一叉竿打在头上,当即就要口吐芬芳地发作出来。但是等他回过脸来,却不想对方是个美貌妖娆的妇人。

但见她:黑鬒鬒赛鸦鸰的鬓儿,翠弯弯的新月的眉儿,香喷喷樱桃口儿,直隆隆琼瑶鼻儿,粉浓浓红艳腮儿,娇滴滴银盆脸儿,轻袅袅花朵身儿,玉纤纤葱枝手儿,一捻捻杨柳腰儿,软浓浓粉白肚儿,窄星星尖翘脚儿,肉奶奶胸儿,白生生腿儿,更有一件紧揪揪、白鲜鲜、黑裀裀,正不知是甚么东西!

就这样,兰陵笑笑生便很自然地从西门庆的视角,将潘金莲这个美貌妖娆的妇人形象呈现在我们读者的面前。而且,兰陵笑笑生借西门庆的这双眼睛,几乎把潘金莲从外到里都“透视”了一遍,也把这位性感迷人的雌儿潘金莲“意淫”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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