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中岳武侠小说《霸海风云》第十六章僵尸毒魔

张郃评小说 2024-09-18 08:50:45

第十六章 僵尸毒魔

中州三义走在最后,老大赛孟尝向逸云拱手笑道:“在下沈刚,下榻北门悦来老店,兄台如有暇,请移玉一顾,我兄弟虽是一介武夫,但颇识文词!兄台如肯下交,足慰平生。”

  逸云站起笑道:“沈英雄人中豪杰,小生如有暇,当专程拜访。”

  三义一走,他含笑坐下。由于硬着头皮喝了好几杯,玉面红云飞起。他生得俊美绝伦,酒一往上涌,玉面像个大姑娘一般,他还用手去拈杯,如黑伸手一拦,捉住他的虎掌温柔地轻声说:“哥,酒能乱性,足矣!你能依我吗?”

  逸云笑道:“不妨,我可用内功迫出。”

  如黑不依道:“那多脏!身上衣着又得我费神。”

  逸云推开杯,笑道:“好弟弟,依你,我们用餐。”

  店小二一窝蜂登楼,七手八脚整理残局,梯口足音又起,大踏步上来了三个怪人。

  先头一个年约八十以上,头上灰发挽成一个道士髻,内衣穿大红紧身,外罩淡青绣红云彩袍衣,袍内悬有长剑,身材奇伟,高有八尺,短帚眉,铜铃眼,狮子大鼻,血盆大口下有一绺山羊胡,貌极狞恶,他目中泛煞,像是怒气未消。

  后两人中有一个长相十分唬人,长发披肩,其色青绿,秃眉毛,双目深陷,只见两个大眼眶阴森森的目光使人不寒而栗,鼻子无梁,只看到两个大孔,两排森森白齿参差不齐而十分尖利,颔下特长而无须,整个脸上不到四两肉,一层惨白带青的头皮,紧紧包住头颅骨。身材高瘦,身披灰袍,鬼爪似的枯手上掂着根苍白色似金非木的哭丧杖,假使夜间出现,胆小朋友不被吓死,也得大病三十年,这家伙就是金面狂枭栗飞的大弟子毒僵尸古奇。

  另一个年约七十,高大雄壮,全重大概约三百来斤,端的其壮如牛,一头金发闪闪生光披散四周,脸上黯黑,粗眉大眼,双眸略带青色,定然是个西羌人。一丛与发色同色的兜腮短须,毛茸茸像个刺蝟,身穿两截青色大褂,腰带中斜插一把连鞘长刀,这家伙正是西羌人,经常在祁连山一带为非作歹,与祁连阴魔同称塞外双魔,名叫金毛吼景泰,与大明上一代景帝年号相同。

  三人一上楼,店伙忙上前招呼,但三怪理也不理,向楼上打量,雅厢内奔出五个狞恶大汉,向三人行礼,惟恭惟谨,证明三怪地位极高,五大汉其中之一躬身道:“禀山主,前来迎接的三步追魂已经返回青龙岭去了。”

  毒僵尸怒道:“他们怎敢不等山主?”其声无半点人气。

  大汉悚然答道:“有人闹场,章詹两位前辈同时受伤。”

  山主凶睛怒突问道:“什么人伤了他们两位?”

  大汉道:“出面的是几个小辈,章詹两位前辈被人暗中用暗器所伤,凶手下落不明。”

  金毛吼冷笑道:“三步追魂乃是暗器祖宗,竟会被暗器所伤,奇闻。”

  山主阴森森地道:“昨晚那一双人影,功力确已登堂入室,本山主追逐一夜,连面目也未看清,江湖中确有名手,三步追魂章老弟恐怕也遇上了硬点子,吃亏当在意料之中,咱们先赶往乌枫岭,先一见栗老兄。”

  众人迈步下楼,片刻消失在楼门口。

  如黑突以传音入密之术,向逸云道:“我想起来了,这人号称山主,长相特异,定是传闻中的桐柏山主,慑魂魔君太叔权,他练有魔音慑魂之术,那特制的慑魂剑中有三孔,孔中张有三根鬼虮蛇筋弦,舞动时音浪亦可令人心脉下沉,束手就死,内力修为不够之人,必死无疑,我们此行凶险万分,要小心啊!”

  逸云也有传音入密之术问道:“另两个呢?”

  “我也弄不清,但看他们的长相,可能是毒僵尸古奇,和金毛吼景泰,都是一等一的恶魔。”

  “看样子,明日有一场生死相搏,我们得好好准备。”

  两人匆匆膳毕,下楼结账出店,转入大街,迎面便见亡命花子尹成,和一个瘦小走方和尚一面低谈一面信步向南走。亡命花子一见逸云和如黑,怔了一怔,注视两人一眼,匆匆走了。

  走不多远,迎面看见三名村妇冉冉而来,三人中,内有五妞儿如烟,她们一身土灰衫裤,灰布包头,脸上微微黄带灰,病容甚显,显然经过化装,但逃不过两人神目。她们低首前行,用眼角余光搜寻可疑人物。

  两个书生甚是岔眼,大个儿俊美绝伦,微红的俊面令人心醉;小个儿奇丑,五官却又俊秀,明亮如黑玉的星眸,委实动人。

  三女看了两人一眼,看他俩并肩携手而行,轻摇折扇,文绉绉地低语谈笑,倒未在意,只是感到大个儿像个大姑娘,未免有点好笑。

  前面是一条十字路口,不远处现出一对身穿布褂的年青夫妇,正一前一后由东面小街上转出。

  如黑突然一拉逸云,转身向一条小巷走,逸云莫名其妙,一面走一面问道:“错啦!这是万寿巷,可以穿出朝阳街,该由那边走哩!”

  “且往朝阳街走走,还早哩!”

  两人转入万寿巷,身后不远,那对夫妇向南走了,他们正是玉麒麟夫妇,也在易装踩探。

  辰州府城墙高仅两丈六,说小不小,说大不大,所有的客店大多临江门和大南门,北门只有几家清静些儿的老店。

  近北门有一条丁字路口,正中通市中心区的是北大街,街西一条窄小街道,名叫石狮巷,街口有一对年代久远的石狮子,故有此名,在大明时代,街道除了通行要道之外,大多窄小得可怜的很,既名为巷,自然更小。

  石狮巷口,北大街的右面,有两家老字号客店,一叫“悦来老店”,一叫“兴隆客栈”。这两家客店住的大多是江湖朋友,悦来老店住有中州三义和无情婆婆。兴隆客栈则住了谢韬父子,还有洞庭八寇。

  石狮巷也有一家,“安居小筑”,那是一家小有名气的老店,地方不大,但后面有一座颇为雅致的小花园。平时,这小店是府县的投考府试的士子们寄寓之处,极少有商旅在这儿投宿,巷子小车马不能进入,有钱的富家子弟也不屑在这儿驻驾。所以这小店确是雅人所居。

  逸云和如黑就投宿在这家安居小筑内,一出大门,远远地可以眺望街口对面的悦来老店。

  安居小筑再往左十来家小店面,是一家“盛兴布庄”,那是一家殷实老店,生意并不十分的好,地方太僻啦!平常上门买布的人大多是北门外一些村夫农妇,就在店后阁楼上,住着天魔夫人一行众女,深居简出,等待时机,这小小布庄,竟是天魔夫人的秘密隐身之窟,可见他们十余年来苦心孤诣经营,倒挺有成效。

  逸云和如黑并未走出朝阳街,万寿巷走不到三百步,小如黑不走了,他道:“哥,还是回安居小筑歇歇吧?天气炎热,不如小睡为佳;夏日炎炎正好眠,咱们傻得竟会冒着烈日逛街,哈哈哈!”

  “那就往回走,今晚咱们有得忙,养精蓄锐,大有必要。”

  走回北大街,如黑走入一家刺绣店,定做了一个三层夹底内衬防水油绸,外绣一只飞凤的小锦囊,多加三倍工钱,言定日暮时分必须完工。有钱能使鬼推磨,好办事。

  逸云被他弄了个一头雾水,出了店门问他道:“你像是定做暗器囊,我不是看见你已经有一个了么?”

  “傻哥,那是给你定做的,你身上没有一样兵刃,多糟?防身是必要的,酒楼中我看你那手惊世绝学,确是有带暗器的必要。”

  “不干,我不需此物,摘叶飞花扬尘击石,随处可以找到作为暗器的材料,何为带在身上?而且,你怎么在上面绣上一个凤儿,我又不是女孩子,多难看?”

  “摘叶飞花扬尘击石,并不惊人,武林高手常用的平常材料,不易令人惊骇,我送你的暗器管教挨揍的人惊骇,你且等着瞧,至于凤儿,不打急,藏在衣底下不露于外,怕什么?我有一个小妹,凤儿绣得栩栩如生,等回家之时,我叫她依样给你绣一个。”

  逸云不和他夹缠,两人回到了安居小筑,各自回房歇息,行功调息养神。

  日落西山,如黑悄悄溜上街,走了一圈,回来叩开逸云的房门,将小暗器囊交给逸云,笑嘻嘻地道:“打开它,看看里面盛的是什么?”

  逸云打开瞧瞧,喜道:“黑弟,果然是妙,谢谢你。”

  夹底是绿豆,三层里中的是黄豆、米。

  如黑笑道:“平常之极,可也使人吃惊。如果是我,在山林旷野中,让人用米粒打中我一两粒,我也会骇然变色。”

  “高明之至,亏你想得出,不但有惊人的功效,而且不需费神打造,真妙。”

  如黑接过囊合上,替他撩起衣尾,用囊上绣带替他系在里面青绸子劲装的鸾带上,那神情,真够亲热的。

  逸云并未在意,一路上,他的换洗衣裤鞋袜,全是如黑费心,小家伙刁蛮时花样百出,可是照应逸云的起居,倒像一个女孩子般温柔而细心,尚令逸云心感。

  掌灯时分,两人在房中进膳,膳罢梳洗后,逸云道:“方夫人日间已派人至青龙岭乌枫岭两地踩探,今晚咱们要在那儿过夜,该准备了,黑弟,可别穿那幽香阵阵的衣着,三丈之内逃不过有心人之鼻,换上新衣好么?”

  “没法儿,包裹内有茜兰草,多少带些香气,你别管。”他回房更衣去了,逸云只好摇头。

×       ×       ×

  到青龙岭刚好十里地,到乌枫岭则有六十里,都在西河之旁,好找,白天里,两人已将道路问清,以他们的功力来说,六十里地简直是近如咫尺,不劳费心,二更时启程,足有余裕办事,所以他们从容等待。

  城中人声渐疏,大明圣律,地方官可视各地府州县匪盗猖獗情形,自行决定宵禁的举措,辰州府这几天下令宵禁,军民人众等三更一刻,不但城门早闭,市井必须闭户,加以这些天人心惶惶,二更正一过,夜市渐散,逗留市井游荡的人,纷纷归家安歇。军兵和司吏四出巡查,以防宵小乘机活动。

  远远地传来二更的更柝之声,这座山城成了死寂之城。

  逸云内穿青绸紧身,外罩一面天青的四川薄绸,为夜行人专用的披风,无月之夜用天青一面穿上,月明之夜用银灰,今晚是初八,新月已下西山,故用天青,脚下是软鹿皮人发织底的短靴子,灯光下,显得英武出尘,比穿起青衫文绉绉的书生又是一番光景。

  如黑也是同样装束,只是背上多了一把用紫色剑囊裹着的一把长剑,这把剑,他从来就未曾用过。

  两人相对一笑,套上头罩,逸云笑道:“黑弟,你那一天才丢掉那什么茜兰草儿?等我有了小婶子,大概你就可以丢掉了。”

  如黑轻轻擂他一拳,嗔道:“胡说。”

  逸云吹灯,说道:“我等那一天,看看是否胡说。请先出去。”

  如暗穿窗而出,逸云翻出窗口,带上窗门,用借物导力神功将窗内之扣放下,两人不立即上房,闪入后面小花园,到最后园墙边贴墙顶越出园外,沿这一带矮屋循角,飞射盛兴布庄后面阁楼。

  逸云将手中一团纸卷儿弹入纱窗灯影之内,身形未停,绕左疾掠,径扑北面城根。

  他俩在这一面越城而出,右侧五十丈外,二连串的黑影也一一飞越城墙,向城外急射。

  逸云耳目锐敏,早已发现他们,遂向如黑道:“看那些黑影,咱们追。”

  相距甚远,只看到一条条小黑影,模糊地纵跃,无法分出是人是鬼,但逸云却看清是人。

  如黑说道:“盯住他们!”两人同右疾掠,一闪即没。

  这一群黑影中,先头三名身法奇快,像三头大鸟贴地急掠,不属六大门派的任何一派。

  后面三人略为差些,身躯直立,向前狂泻,逸云道:“那是‘流水行云’,少林轻功绝学,准是中州三义。”

  后面还有六人,又略次一筹,身躯前俯,双膝微弯,那是“草上飞”轻功,最后那三个身材娇小,似是女人。

  如黑道:“武安居酒楼上的人全来了。”

  十二个人展开轻功,衔尾急追,先头三个显然未用全力,引后面的九人沿官道急赶。

  这是一条仅通行人的官道,倚山傍水直达永顺宣慰司,平时行旅甚少,所以沿途人烟更为稀疏。

  转眼到了五里亭,小道进入一处突出的山麓,下面是西河的流水,山高林密,在夜色中阴森恐怖。

  前面三人在五里亭倏然止步,发出一阵似是午夜枭啼毫无人气的阴厉长笑,星光下,赫然是三步追魂章钧,拘魂无常詹化和毒僵尸古奇。

  后面的九个人先后到达,一字排开。中间是中州三义,左是无情婆婆和两女,右是谢韬父子们。

  九个人一看清毒僵尸面容,全都大吃一惊,倒抽了一口凉气,只听毒僵尸狞恶地笑完,说:“小辈们,你们白天里没死成,老夫没在场,让你们平安如意,可是老夫可不能等到明天,明天你们的魂魄可以参加也是一样,尤其是谢小辈,你那死鬼爹爹正等着你呢!”

  谢韬踏前数步,厉叱道:“老狗,你可是毒僵尸古奇?”

  毒僵尸暴发出一阵狂厉狞笑,说道:“老夫这副长相还用问?你今晚死得不冤哪!”

  拘魂无常也狞笑道:“小子,白天暗算老夫的人呢?”

  谢韬冷笑道:“暗中出手的人自会找你,今晚在下要替先父一雪乱刀分尸之仇,老狗,你上吧!”

  拘魂无常仰天长笑道:“你就会与你那死鬼爹爹见面了。”他蓦地疾闪而出,伸手便抓。

  三步追魂向无情婆婆点手叫道:“老虔婆,你来!”蛟筋带一闪,突然扑上。

  毒僵尸阴森森地厉叫道:“谁是中州三义?你们一起上。”

  赛孟尝提棍掠出,冷哼道:“侠义门人,从不倚多为势,沈刚来也。”齐眉棍一体,当胸便点,招出一半,蓦地一晃,挫腰吸腹,就是一记“铁牛耕地”,点搭挑三诀攻取下盘,变招奇快速,一气呵成。

  毒僵尸嘿嘿冷笑,略一斜身,双手未动,飞起一脚踢棍身,沈刚叱喝一声,信手猛扫,毒僵尸一仰身,“噗”一声单脚上掩,镔铁齐眉棍脱手而飞。

  沈刚只觉手中一震,虎口欲裂,握棍不牢,棍飞五丈。

  毒僵尸“呸”一声吐出一口浓痰,疾射沈刚胸腔,说道:“丢人现眼!”

  沈刚正怔神间,以内力发出的浓痰呼啸而至,他还没有看清,乃弟通臂猿已扔出齐眉棍。“得”一声响,棍痰相交,似乎冒出一涌火花,沉重的铁棍一退即坠,险些将沈刚压倒。

  同一瞬间,那边也起了巨大的变化,三步追魂已存心将无情婆婆置之死地,蛟筋带一招“平分秋色”,震得盘龙杖向左一荡,带尾“啪”一声向里一震,向老婆婆右胸奔雷似的拍去,老太婆错步急退,垂势斜飘,带尾掠胸扫过的霎那问,盘龙杖向前急点。

  “着!”三步追魂叱喝,饺筋带突然向上一挥,杖向上一荡,带尾已由腹下向上猛拂,招式恶毒而又下流。

  老太婆感到杖上传来一般直撼心肺的无穷巨力,双手如被火烙,顾命要紧,向上凌空一纵,并向后倒飞,几乎被带尾扫中下阴。

  章钧号称三步追魂,就怕对方不逃,逃则走不脱三步,可知他另有绝着。蛟筋带向上一拂之时,左手中已悄然飞出三枚银桃花。

  老太婆盘龙杖上荡之势未竭,且身在空中,银花来势奇疾,白芒一闪即至,想避已是无能为力了。

  眼见无情婆婆命在顷刻,旁边压阵的两个少女还来看出危机,茫然杖剑准备截击。突然黑影快逾电闪,与银花几乎同时到达,一股罡风先期而至,银花突然向侧激射,去势更疾。

  在银花崩裂声中,黑影已反扑三步追魂,老贼只知淡淡黑影扑到,定然是敌非友,不管三七二十一,又飞出一组五枚银花,蛟筋带迎面抽出一招“怒鞭督邮”,并大喝一声“纳命”!

  银花一近黑影,被黑影一掌横拍,似被罡风所扫,全向一侧激射,老贼连人也未看清,只觉带尾已被抓实,一般无穷潜力由带身突然震到,他身不由己,“哎哟”一声扔掉带,人凌空震起来,连翻三个筋斗,跌出五丈外。

  他总算艺业超人,功力深厚,头晕目眩一落地,仍能分清方向向前一窜,落入路侧河中,“噗通”一声,英雄落水,迳自逃命去了。

  这不过是眨眼间事,来得十分突然,这边,三步追魂落水逃命,另一面谢韬和赛孟尝同时命在须臾。

  拘魂无常功力比谢韬要高明得多,白天对掌之时已决定了命运,谢韬心切复仇,以仅有四成的天罡掌力全力进击,恨不得一掌将老魔毙了,可是老魔强得太多,一切努力全属徒然。

  拘魂无常已知对方虚实,先是连接八掌,只打得“砰啪”之声震耳欲聋,罡风如狂飙般四方八面狂射。八掌硬接,谢韬已退了八步,气血浮动,内力损耗了七成,双腿也无法保持马步了。

  “你也接我八掌!”拘魂无常蓦地大吼,踏前一步,一掌斜劈,恍若开山巨斧,潜劲如怒潮滚滚。

  “第二掌!”拘魂无常叫时已经如影附形扑到,猛地一掌吐出,人随声至。

  一旁的两个少年人已经看出乃父遇险,同是叱喝一声双双抢出。

  拘魂无常冷哼一声,吐出的右掌向右一拍,接住两个少年人,左掌突出,猛袭谢韬。

  两声蓬然大震,人影乍分,两少年人飞退丈外,谢韬向后一挫,登登登连退十余步,哇一声喷出面口鲜血,终于不支坐倒,显然内腑受伤极重。

  “第三掌!”拘魂无常已到谢韬身前,一掌猛拍。

  突然他心生惊兆,眼角但见晶芒一闪,一件原是三步追魂蛟筋带的晶芒,已经到了肋下,他骇然一惊,半途撤招反掌向晶芒猛拍。

  “叭”一声掌带潜功接实,他狂叫一声,带着血淋淋的一只右掌,侧飞丈外,双足一软栽倒在地。他眼角瞧见另一条黑影正和毒僵尸杀得劲风怒号,人影难分,取胜极为不易,他心中发毛了,身躯一定,爬起就跑。

  在逸云将三步追魂迫落河中逃命,反手扑拘魂无常的瞬间,赛孟尝三兄弟已同时下场,被毒僵尸一双大袖追得险象环生,岌岌可危,性命呼吸之间。

  如黑到得正是时候,在毒僵尸一袖将沈雷最后一根齐眉棍震飞,大袖疾卷赛孟尝要将他击毙袖下的瞬间,救星自天而降。

  如黑救人心切,竟然夭矫如龙,凌空疾射老魔身后,一掌向他脑后拍落,他知道老魔功力了得,用上家传无上绝学,先天真气如怒涛澎湃,随掌而出。

  毒僵尸突觉暗劲如山自后一涌而至,护身的僵尸功竟然有难以抗拒之感,他骇然一震,火速旋身,大袖猛扔。

  “嘭”一声巨震,如黑被震落下地,毒僵尸身形一挫,足下陷入地中三寸。如黑吃亏在功力不足,且身在空中,所以略差半筹,他心中一凛,依然而惊,暗说:“这是我离家以来,最强的对手,我得小心了。”

  毒僵尸更是骇然,他鬼眼射出炯炯烈火,沉声道:“练有先天真气之人定然不是无名之辈了,脱下你的头罩让老夫见识见识,留下名来。”

  如黑嘿嘿大笑,说道:“你这僵尸怎会说话?怪!打!”

  说打就打,双掌如惊涛骇浪,连绵涌到,先天真气直迫丈外,暗劲若排山倒海,几有裂肤侵骨之功。

  老魔厉号一声,僵尸功运至十成,浑身肌肉缩紧,似若粗钢,纵跃如飞,大袖罡风倏发。

  两人只一照面间,各攻十招以上,端的快捷险极,为武林罕见一场好杀。

  如黑心中嘀咕:这老魔功力奇高,先天真气不能持久使用,正面又攻不破他那双袖,老魔又不取下他腰带上的铁鬼爪,自己当然不能亮兵刃,这样斗下去,准吃亏的。

  他心中一动,身形倏变,意动身动,鬼魅似的欺身抢攻,忽而在前,忽焉在后,竟然贴身而斗,专攻老魔肋下后腰,他将如幻步用上了。

  只三五盘旋,几乎结结实实地击中老魔五六掌,潜劲震得老魔已经收缩肌肉隐隐作痛,他愤火中烧,只感到四周都是黑影,大袖所攻处却又全部落空,令他悚然而惊,也杀机炽盛。

  他发出一声凄厉锐啸,身形突向下一挫,突然,千丝万缕腥鼻而强劲的真气自体内向四面八方飞射,整件罩衫连同一双大油,化为万千碎屑向外一震,破空之声慑人心魄。

  如黑正在老魔身后,不料有此突变,距离又近,躲闪已是不及,腥臭之劲风夹着万千碎布屑密如骤雨,往哪儿躲?他只好临危拼命,尖叱一声,也身形一挫,扫云山庄旷世绝学“朝元真气”突发。

  可措他晚了半步,真气刚发,就在肌肤表面与袭来的如山暗劲相触,固然免了毒气侵肌之惨重,但他也被自己所发而受强力反震的力道所伤,内腑一震,真气一窒,眼前一阵黑,口角突现血沫。

  但他神志尚清,在倒下的瞬间,突闻逸云一声怒极的大吼,那奇特的慑人心魄啸声怪异掌风已到,身躯突然到了一个气息十分熟悉的温暖胸怀里,接着是一声凄厉万分的厉啸发自身后,瞬即愈去愈远。

  逸云刚伤拘魂无常的右掌,正想取他性命,突见毒僵尸恶斗如黑,那排山倒海似的罡风端的凶猛浑雄,而如黑却不知道厉害,近身相搏,确是危险。

  他不知如黑已可用先天真气制敌,更不知他练有朝元护身真气,一见他大意地近身相搏,与老魔一甲子以上的修为相较,委实太过危险啦!使舍了拘魂无常,飞射如黑身畔,他想换下他去呢!

  可是晚到了半步,老魔已用“僵尸毒功”如雷霆的一击,想救应已是迟了,他狂怒地扑到,“梵音掌”全力扔出,抄起如黑挽入怀中,正想再加上一掌。

  岂知老魔确是不等闲,掌劲一到,他刚向前窜,僵尸毒功仍源源发出,劲道一接,他只觉浑身如泄了气的皮球,正想回身运功却敌,那股力先至声后到的奇异啸声,令他大吃一惊,这不是传说中的梵音掌么?

  他还不知已受内伤,刚想运气逃命,突觉心中一疼,内腑如被万千刀剑所扎一般,他厉号一声,吐出腹腔内浊气,咬着齿逃命去了。

  三魔先后撤走,除了逸云之外,其余的人多多少少都受到伤害,他们九人伤在功力太差,如黑则失之于大意。

  逸云心中难受已极,他捧起已经昏迷了的如黑,向众人道:“诸位,请听我良言相劝,对方功力太高,不是逞匹夫之勇的时候;丧身辱命,罪莫大焉,诸位好好权衡,免致重蹈覆辙;最好四出邀请能人出面,在下一人实难兼顾,别了,请自珍重!”说完,向城内一闪即逝。

  九人面面相视,只好垂头丧气返回客邸。逸云抱着如黑飞掠入城,由后园返回安居小筑,一入房,将如黑放在床上,掌起灯。首先,他在厨中取出包裹,检出一包大大小小药瓶,他家学渊源,在龙吟尊者处受益更多,对医道真是几不作第二人想,平时带在身边的膏丸丹散为数不少。

  他一一放置停当,将如黑背上的长剑和披风一一卸了,一把如黑脉息,不由剑眉紧锁,脉细而沉,而且零乱不堪,这是内伤沉重之象,可能是经脉滞塞之虞。

  他目光落在如黑胸前,想查看他的呼吸,这一定神细看,吃了一惊,如黑里面穿的是薄绸紧身,在外表可以看出身躯的形态,只见他呼吸似已静止,而胸前隆起老高,难道胸上被重物所击伤,因而肿起的么?

  他先且不管,倒出瓶中一粒护心丹,用水先灌入如黑口中,先护住心脉,然后他七手八脚替如黑卸装。

  外衣绊纽一解,里面是硬帮帮的胸围子,乃是翠绿缎子紧缀数层而成,幽香阵阵,直冲鼻端里去,他一皱眉,自语道:“这小家伙,硬是娘娘腔。”

  他无从着手,索兴将如黑的鸾带子解了,腰细得可怜,不像是个练武的人,外衣一递,他又吃了一惊。

  如黑的手臂,肘弯以上直至肩窝,细腻晶莹几如羊脂白玉,小臂以下颈项之上,却青中泛灰的颜色,这真令人莫名其妙,怪事。

  胸围子的带儿在肋下,结儿一松,胸前突增高数寸,他向下一拉。

  突然,他像被人踩着尾巴的小猫,倒抽一口凉气,赶忙给他掩上,一蹦而起,呐呐地叫道:“我该死,早该知道她是……是……是个……女孩子,真笨!这……这怎好?怎好?”

  怎好?人还能不救?他硬着头皮探二指在胸围子轻按。手太阴肺经无妨;足阳明胃经略有阻碍;手少阴心经有阻塞之象;足少阴肾经最严重,气血凝滞;最麻烦的是全身上下的足少阳胆经了,其阻塞的程度也够人吃惊。

  他检查了一遍,自语道:“她竟被自己的真气内震所伤。这丫头,唉!竟不知护身,还想伤人,怎不吃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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