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皇太一,作为中国古代文献中最早记载的天帝形象,其源流可追溯至屈原的《九歌》之《东皇太一》篇。在《九歌》的描绘中,东皇太一是中国北宋以前祭祀体系中的至高神祇,主宰着宇宙与星辰。实际上,东皇太一被认为是中国人最初信仰的至高神。相较之下,玉皇大帝的形象则是后来道教所塑造的。
起初,东皇太一在楚地被尊为至高神,汉武帝时期成为国家祭祀的中心,唐代再次被奉为祭祀的焦点,直至北宋时期,玉皇大帝的传说开始兴起。然而,为了确保帝王独享天帝的庇佑,民间被禁止祭祀东皇太一,仅允许帝王进行祭祀,这也导致了东皇太一在民间的逐渐淡出。
关于东皇太一的真实身份,史料和文献中并未给出确切的解释,学界对此众说纷纭。有观点认为东皇太一象征着“星”,有的则认为是“太乙”,或是“战神”、“伏羲”、“春神”,至今未有定论。由于道家认为太一无形,楚人难以为太一神赋予具体形象。在《九歌•东皇太一》中,全文仅描绘了祭礼的典礼和祭神的形势,而未对东皇太一的形象进行描述。太一,也作“泰一”,在《史记•封禅书》中被提及:“天神贵者太一”,索隐注解:“……天一、太一,北极神之别名。”《天官书》亦言:“中宫天极星,其一明者,太一常居也。”正义解释:“泰一,天帝之别名也,……泰一,天神之最尊贵者也。”作为北极神,天一与太一并无二致。《天官书》中保留的黄帝时代的观念十分明显,但在神祇体系中,黄帝的地位并不如太一显赫。
《汉书•郊祀志》中亦有言:“天神贵者太一。”“皇”作为最尊贵神祇的通称,“太一”在楚人中代表着东方最尊贵的天帝。现代许多人仅凭名字认为玉帝比东皇更为尊贵,实则不然。东皇的“东”并非指地域方向,而是象征着尊贵的程度。在中国传统文化中,“东”为五方之首,帝王受封禅于东岳泰山,日月亦从东方升起,照耀万物。而“玉”同样象征着尊贵,中国传统观念中,金为重,大地承载万物;玉为贵,洁净无瑕。东皇与玉帝这两个尊号,均代表着至高无上的尊贵,区别仅在于一个是方向的象征,另一个是物质的象征。东皇这一尊号最早出现在春秋时期,《楚辞•九歌•东皇太一》注解中提到:“太一,星名,天之尊神,词在楚东,以配东帝,故曰东皇。”《史记•封禅书》中也提到:“天神贵者太一,太一佐曰五帝,古者天子以春秋祭太一东南郊。”
既然东皇太一在远古时期就被视为尊贵的天神,为何后来人们转而推崇玉皇大帝?这与宋真宗时期的历史背景有关。宋真宗为了掩盖澶渊之耻,在王钦若等人的策划下,伪造天书,并自称梦见神人传达玉皇之命,要求他“善为抚育苍生”。于是,玉皇被正式列为国家的奉祀对象,并被尊称为“太上开天执符御历含真体道玉皇大天帝”。宋徽宗更是将玉皇与传统奉祀的昊天上帝合为一体,上尊号为“太上开天执符御历含真体道昊天玉皇上帝”。自此,道教信仰与国家信仰合流,诞生了一个新的至高神——玉皇上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