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本故事纯属虚构。
正文:
竹簸箕在青石板上滚了两圈,金灿灿的稻谷钻进李花香的千层底布鞋。
她弯腰去捡,看见刘爱青白布衫下摆沾着暗褐色痕迹,像极了去年秋收时碾死在打谷机里的田鼠血。
"建春倒是热心肠。"李花香直起身,指甲掐进竹篾缝里,"前些天还帮我家小宝瞧作业呢。"
苏建春的蓝钢笔从袖口滑出来,在水泥地上磕出清脆的响。刘爱青盯着那支笔,想起开春时这支笔在记分簿上勾画的弧度,和草垛里落在她锁骨上的烟灰一样烫人。
诊室窗外闪过马金莲的灰布头巾。刘爱青突然抓起铁盒里的针管,冰凉的玻璃抵住腕子:"都别过来!"
王大夫的听诊器撞在门框上,金属部件叮当作响。

苏建春的解放鞋碾过满地稻谷,碾出青浆的味道。
杜娇连的尖叫声和惊雷同时炸开时,刘爱青看见婆婆的脸贴在玻璃窗上,皱得像腌过头的梅干菜。
暴雨冲刷着卫生院的红砖墙,血水顺着排水沟漫进油菜花田。
马金莲在雨幕里举起竹扫帚,扫帚柄上的铁钉划破刘爱青的蓝布衫:"丧门星!老苏家的脸都叫你败光了!"
刘爱青踉跄着跌进泥水里,小腹的绞痛比昨夜苏富阳的皮带更狠厉。她摸到裤腰里藏的针剂瓶,碎玻璃碴扎进掌心,和那年接生晓敏时攥碎的艾草梗一个滋味。
祠堂方向传来铜锣声,暮色里浮起星星点点的煤油灯光。
苏建春缩在卫生院门廊下,袖口的蓝钢笔不知何时染了血,在暴雨里洇成诡异的紫。
杜娇连抱着泼剩的半簸箕稻谷往家跑,裙摆扫过路边的苍耳丛。

她想起晌午晒谷时,马金莲往她手心里塞的两块桃酥,油纸包上还印着镇供销社的红章。
"建春媳妇,帮婶子盯着点卫生所。"马金莲当时往她衣兜里又塞了把炒南瓜子,"听说王大夫新进了打胎的药。"
雷声碾过屋顶时,刘爱青在泥水里摸到个东西——是苏建春那支蓝钢笔,笔帽上刻着"奖给先进工作者",落款日期是去年腊八,正是苏富阳在粮站值夜的头个月。
祠堂的铜锣又响了三声,这是要开族会的信号。
刘爱青把钢笔塞进嘴里,铁锈味混着雨水往喉咙里灌。
她想起晓敏满月时,族老用朱砂笔在婴孩额头点的红痣,如今怕是又要多一个了。
油毡屋顶漏下的雨滴在王大夫的白大褂上晕开,像极了化验单上那些潦草的红字。
马金莲的扫帚柄再次落下时,刘爱青突然笑了。
她听见自己牙齿咬碎钢笔的声响,和那天夜里草垛中烤烟头灼透棉袄的声音一模一样。
此时刘爱青的男人苏富阳一颠一跛的来了……

苏富阳一瘸一拐地走进卫生院,看到眼前的混乱场景,他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
“这,这是咋回事?”他怒吼道。
马金莲看到儿子来了,立刻哭诉起来:“儿啊,你可算来了,你媳妇干的好事,把咱苏家的脸都丢尽了!”
刘爱青望着苏富阳,眼中没有了往日的畏惧,只有深深的绝望和决绝。
苏富阳冲过去,想要拉起刘爱青,却被她狠狠地甩开了手。
“别碰我!”刘爱青喊道。
苏建春站在一旁,手足无措。
苏富阳转向苏建春,挥起拳头就要打:“你个混蛋,敢欺负我媳妇!”
众人连忙拦住苏富阳。
这时,刘爱青缓缓站起身来,声音沙哑地说:“都别闹了,这日子我过不下去了,要打要骂随你们。”
苏富阳愣住了,他从未见过刘爱青如此坚决的样子。
刘爱青抚摸着自己的小腹,眼神空洞:“这个孩子,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雨还在不停地下着,每个人的身上都湿透了,心也仿佛沉入了冰冷的深渊。
就在这时,族老带着一群人赶到了卫生院。
族老严肃地看着众人:“苏家的丑事,不能外传,今天必须在族里解决。”
刘爱青冷笑一声:“解决?怎么解决?”
大家陷入了沉默,未来的路仿佛被这茫茫的雨幕遮住,看不清方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