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完结】
1在我大婚拜堂那天,我看到站在廊下的江家养女。
她穿着大红色的衣裙,金丝勾勒出并蒂海棠花的样式,和我的婚服很像。
站在灯火阑珊处,眼里含泪,泫然欲泣的地看向这边。
准确的说是看我的未婚夫江骁。
而江骁也回望着她。
衬得我这个刚跨门的正牌新娘像个小丑。
扶着我的丫鬟捏紧拳头,被我一把按下去。
周围人的讨论声声声入耳:
“那个女子是谁啊?怎么穿得和新娘一样?”
“那是江家养女,江家公子养在身边十八年的妹妹,和江公子感情可好了!”
“这么大的养女?这江家……还挺博爱的?”
“切!谁知道这丫头又存的什么心思!从小就被养在江家大公子身边,但是江家百年书香门第,没有自家人爬自家人床的道理!”
“江老太太看不惯她,硬逼着江公子娶向家嫡女当儿媳!”
在江老太太的逼视下,江骁不情不愿地收回视线。
而穿着仿喜服的养女江春棠也被人拉走,整个仪式下来再没见过。
我面不改色的撑着却扇,和江骁拜完堂。
红妆下,我笑颜如花,艳色绝世。
而江骁模样仪表堂堂,俊朗潇洒,就是表情不太好看。
我眼里闪过一丝讽刺,笑吟吟的对江骁说道:“相公放心,我以后会把春棠当亲妹妹照顾的。”
江骁脸色更加难看,我脸上笑容不减,“相公,我们俩好不容易才成亲,别冲动呀!”
我是在警告他,江、向两家的联姻是江老夫人求来的, 让他好自为之。
江骁狠狠瞪了我一眼,强忍着怒火,在众人的捧场下与我一起进婚房。
2婚礼结束,预示着江家和向家都会更上一层楼。
江家说好听点是百年书香门第,现在是一代不如一代,内里的底蕴快被耗干。
而我向家世代经商,资产丰厚,但是商人身份不高,家里也不想沾染官场,就和江家这种寒门联姻。
江家现在缺钱,向家缺身份,两家一拍即合。
江骁第二天被叫去和向家店铺管事谈合作,没时间去平衡新妻子和养女之间的关系。
我独自一人给婆婆敬茶,婆婆拉着我的手安慰,还给了我管家的权力,我一笑了之。
回来后,就看到我的几个箱笼被扔在房门外。
而那江春棠一副女主人的样子站在我的婚房门口,一脸高傲地等我回来。
我是向家嫡女,在向家也是娇生惯养长大的,即使是商人之女,也没人会这样对我。
我嗤笑一声,身旁的丫鬟夏秋表示拳头硬了。
我示意她检查散落在地上的首饰盒,夏秋惊呼一声。
“天爷啊!这可是难得的琉璃头面,一套值千两银子!江小姐,你赔的起吗!”
江春棠扬了扬头,不屑一笑:“下jian的东西,本小姐才不稀罕!我梳妆台上多的是,要我赏你几件吗?”
我轻笑:“江姑娘就是大方,既然江姑娘都这么说了……冬春,带人去江姑娘闺房拿够数。”
江春棠脸色一变,像是没见过我这么不要脸的人。
我指着地上碎掉的琉璃头面,“这千两银子的头面可是我精心准备,要送知府家小姐的礼物,江姑娘既然能配得起是最好的,赔不起就去找姑爷,毕竟江姑娘是他养大的妹妹,做哥哥的自然要付得起责任。”
身后丫鬟会意,冬春带着四个婆子转身就去江春棠的院子。
江春棠气的跳脚,“你敢!那是我的闺房!谁准你们进去拿东西的!”
夏秋上前推开她身边的拦路丫鬟,“江姑娘,您现在站着的位置是您哥哥的婚房,您一个早就及笄的姑娘家应该不好站着这里吧?难道贵府就是这么教导身份尊卑的吗?”
院子外江家的下人都翻白眼了,显然也是瞧不上这个养小姐。
江春棠身边的丫鬟刚要叫喊,夏秋一个巴掌扇过去,把丫鬟直接打趴在地上。
夏秋冷笑一声:“我家小姐就是性子好,纵得你们无法无天,真是什么东西都敢在我家小姐面前大喊大叫!”
我假装听不见,欣赏着我刚做的栀子花丹蔻。
夏秋轻飘飘的给后面丫鬟一个眼神,我身后的丫鬟撸起袖子直接把那丫鬟押在我脚下。
3暂时动不了江春棠,那就拿她的丫鬟开刀。
江春棠尖叫着上前要推开我的人,但我母亲精心挑选的陪嫁怎么会是柔弱的丫鬟。江春棠不仅没推开,反而被挤倒,狼狈的坐在一边。
夏秋随手一指,江春棠的贴身丫鬟就被拖下去打了板子。
“这丫鬟以下犯上,不知尊卑,先打三十板子以儆效尤!”
“小姐救我!”
江春棠气得浑身发抖,恶狠狠的盯着我:“向佩云你敢!她是我的丫鬟!这个家还轮不到你做主!”
我漫不经心的用团扇抬起她的下巴,打量了一下她那娇养大的小脸。
清秀可爱,一双眼睛含着秋水,不尖酸刻薄的时候湿漉漉的惹人怜爱。
难怪江骁一直养在身边。
随后毫不留情的扇了她两耳光,“江春棠,我现在是你的长嫂,现在江家就是我说了算!”
江春棠捂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我,我冷笑:“收起你那些小心思,不然我见一次打你一次,打到你长记性为止。”
说完,江春棠还想骂我,我又干脆利落地甩了她两巴掌,成功让她脸颊肿的说不出话。
4江骁的表弟江骆来找江春棠玩,被下人一路带到这里,就见狼狈的跌坐在地上被我打的说不出话的江春棠。
一路小跑过来扶起她,指着我厉声怒骂:“向佩云你别太过分了!刚进江家就欺负棠棠!”
少年郎脸上还带着稚气,我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毫不留情的扇少年的脸上。
顺手又打了江春棠一巴掌,看着两人的同款捂脸姿势。
我没忍住笑出声:“江少爷,我现在是你的表嫂,你父母没教你什么是长幼尊卑?”
看着小少爷羞恼的脸,我一句话让他彻底闭嘴:“江春棠已经十七了,该谈婚论嫁的年纪,表少爷还是少和人家来往的好,不然我这做嫂子的不好给她说亲啊~”
“你!毒妇!你不是真心待棠棠的人,我要让表哥休了你!”
我噗嗤笑出声,“我可是江家老夫人求娶来了,你有本事跟老夫人去说。”
江骆脸色难看,显然是不敢,江春棠柔弱的依偎在他身上,捂着脸说不出话。
我一个眼神给夏秋,夏秋立马带人把依偎在一起的两人分开。
“表少爷还是别和江小姐拉拉扯扯的靠这么近,免得误人家清白!”
夏秋这一嗓门院子外看戏的下人都听清了,捂嘴偷笑。
江春棠被江骁宠得无法无天,都不知礼义廉耻了。
江骆烫手似的缩回手,恼羞成怒的瞪着我,“你乱说什么!”
在众人的注视下慌慌张张的跑了,而江春棠被我身边力气大的婆子押送回房间。
冬春正好带着人满载而归,把江春棠房间里的首饰全搜刮来了。
“小姐,就这些了。”
夏秋扒拉两下,嫌弃的别开眼,“就这,也不怎么样啊……”
我摆摆手:“拿去当了,然后再去找江骁要赔偿,双倍。”
夏秋笑嘻嘻的应下。
冬春可惜的收拾好那套琉璃头面,“可惜了,总共就两套琉璃头面,一套送了知府家小姐,一套小姐自己留着,这下好了,小姐自己的没了。”
我淡淡一笑:“这下她的就成了独一无二的,下次哄她两句就能给我撑腰。”
知府家四个儿子,好不容易盼来一个女儿,自然是宠到骨子里,什么好东西没见过。
但只有我家天南海北的做生意,各种稀奇的好东西是最多的,所以我和知府家小姐的关系可不浅。
这下江春棠在京城里的名声可要变味儿了。
5江春棠和江骁之间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但是江骁却是真的把江春棠捧在手心里养大。
两人对外是兄妹相称,就连江春棠的院子都在江骁旁边。
江家的下人说,是江春棠晚上总是时不时梦魇,两个人住得近,方便江骁去哄。
夏秋嫌恶的搓搓胳膊,“这算哪门子的兄妹?少爷和小姐这亲兄妹都没这样。”
冬春呸了一声,“掩人耳目罢了!”
我不会去管江骁和江春棠之前的事情,前提是江春棠别来招惹我。
江老夫人亲口放话江家现在是我管家,江家下人也都识趣的乖乖做事,没人会来惹我。
江骁好像是知道了自己宠爱的小姑娘被为难,第二天就赶回来兴师问罪。
饭厅里,我慢条斯理的用饭,江骁带着江春棠尬坐在一边。
江春棠脸上过药,只看得出绯红一片,脆弱可怜的模样让人保护欲大涨。
江骁冷眼看着我:“向佩云,我是不是给你脸了?昨天竟然敢打棠棠!”
坐在一边的江春棠眼里闪过快意,却还装的一副无辜样:“哥哥你别怪嫂子了,她刚进门……”
在我旁边布菜的冬春脸色沉了沉,紧紧捏着公筷。
我擦了擦嘴,撑着桌子慢慢起身,我定定的看着江骁,“江家这么就生出了你这个蠢货!”
随后干脆利落地一巴掌呼在他脸上,“江骁,我给你脸了?敢这么对我说话!”
江骁的脸被我扇歪了,脸上瞬间浮现红痕,我手上精心保养的指甲也出了一份力,划破他那张英俊的脸。
江春棠错愕,轻轻用手指碰了碰江骁的脸,“哥哥你没事吧?疼不疼呀?呼~”
江骁傻眼了,猛拍桌子,“向佩云!你竟敢打我!”
我冷笑着揉了揉手腕,冬春一个眼神,旁边的小厮上前压住他,我反手又是一巴掌。
“我什么身份,你什么地位?对我大喊大叫?”
江骁脸颊跟江春棠的脸一样红,神色狰狞破坏了英俊的样貌,“向佩云,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找死!别忘了你现在是什么身份!”
我猛得把餐桌上的残羹剩菜全扫下,餐盘砸在地上瞬间四分五裂,飞溅起的碎片和菜肴好巧不巧,都溅到到了江春棠身上。
江春棠尖叫一声,蹦的三尺远,向家的下人帮我摁住了愤怒到想要进攻我的江骁。
我微笑着接过冬春递来的锦帕擦手,“我什么身份?江大少爷,下嫁给你是委屈了我,婆婆已经把江家的管家权交给了我,现在江家我说了算。”
江骁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我顺手把锦帕团了团砸向他,“江大少爷别忘了替你的好妹妹赔我千两银子,她可是打碎了我要送人的珍贵礼物,你赔不出来的话,可别怪我把她卖了抵债!”
江骁一下子明白我想干什么,却挣脱不开人高马大的下人,只能无能狂怒对我吼道:“向佩云!你敢!”
我充耳不闻,扶着冬春慢悠悠的走出饭厅,“江骁,如果你有本事,就别娶我。你既然有求于向家,娶了我,就给我跪好。”
6饭厅这么大的动静,江老夫人也闻声赶来。
只见饭厅里一片狼藉,江骁一身狼狈,江春棠浑身脏污,却不见我的身影。
江老夫人拄着拐杖敲了敲地砖:“这是怎么一回事!”
江骁还没开口,就被我留下的下人一个箭步上前插话了。
说我被江春棠大小姐给了好大一个下马威,连江骁也帮着江春棠欺负我。
江老夫人听完沉着脸,也顾不上江骁和江春棠,拄着拐杖快步去我的院子。
我这个孙媳是她舍了老脸求来的,向家和江家的互帮互助才刚刚起步,江老夫人害怕我回娘家告状,巴巴的跑来安慰我。
我装无辜又柔弱的倒在床上,一副被气的起不来床的样子。
当天晚上,江老夫人费尽力气安慰我,还送了一堆好东西。
随后就怒气冲冲地去江骁那里收拾江春棠。
据小丫鬟所说,江老夫人到江骁的院子时,江骁正抱着江春棠安慰,给老夫人气得脸都歪了。
7回门当天,江骁被江老夫人硬压着跟我回向家。
我向家的待客之道可不像江家那么蠢,起码表面功夫做得好。
我与母亲、嫂子在房里说话,把江家的事告知的一清二楚。
母亲脸色难看,嫂子拉着我的手安慰的拍拍:“这江家是越来越不成气候了,待会儿我与你哥哥说,让他狠狠的给他一个下马威。”
母亲点点头:“云儿做得很好,若不是这江家好下手,断不会委屈了我儿。”
我依偎在母亲怀里,“现在江家女儿说了算,他们让我受委屈,我就让他们全还回来!”
午膳时,我哥哥和我父亲收到嫂子和母亲的暗示,不动声色的对江骁施压,江骁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更何况现在是江家要和向家合作赚钱。
江骁在岳家抬不起头,最后被灌得昏死过去。
我哥脚尖踢了踢昏死的人,嫌弃的撇撇嘴:“江家现在怎么就只有这种货色?”
我笑嘻嘻的挥手,让下人把江骁拖上马车,“江家的那个养女倒是被他千娇万宠的养着,重视的很。”
母亲若有所思:“那就好办了,夫君,早日让我儿脱离苦海。”
父亲揽着母亲的肩,认真的点点头。
傍晚,我带着昏死的江骁回了江家,却没见到江春棠。
“怎么不见江小姐?”
恭候的管事殷勤道:“江小姐说怕扰了您的清净,自个儿搬去城郊別院了。”
我挑眉,似笑非笑的看着管事,“都是一家人,只要她不招惹我,她就还是江家小姐,这下搬去别院,倒像是相公养在外面的小情,见不得光似的~”
我嘴角带着讽刺的笑,管事汗颜不敢多说什么。
8江春棠不在府里,江骁就更少回来了,不用猜都知道是在别院看“妹妹”呢!
我让人留意着,手下的动作不停,把江家翻了个底朝天,江家底细被我探得清清楚楚。
等了一个月,却还是没见到江骁对江春棠做些什么实质性的举动,我无趣的翻了个白眼。
对身边的丫鬟说道:“他在装什么?”
夏秋捂嘴轻笑:“毕竟还隔着一层兄妹的身份,如果出了什么事,那才真是毁了他的好妹妹。”
冬春掰着手指算日子:“江春棠都十七了,却还没谈婚论嫁,小姐不觉得奇怪吗?”
我嗤笑:“江骁把她当眼珠子一样盯着,怎么可能会让她真的议亲。”
我向家虽是商贾之流,但在江南一带说是首富也不为过,在京城经营人脉关系,也没人会给我向家甩脸色。
但是江春棠却对此一无所知,那就是江骁搞的鬼。
江骁切断了江春棠对外界的联系,让江春棠心甘情愿地做他的金丝雀。
江骁那点扭曲的心思,恶心是真恶心。
我身边的丫鬟看江骁的眼神立马不对劲了。
9江春棠在别院安分了几个月,但转眼就快到她十八岁的生辰,就找了由头让江骁带她回江家。
江骁把她送回来后就出了躺远门。
夏秋撇撇嘴:“这时候求着回来,指定是憋着坏呢!”
我披上大氅缓步出门,“无所谓,反正今天我们都不在家,任她一个人当跳梁小丑吧。”
我带着丫鬟一身华丽的行头准备赴宴的架势,江春棠立马警觉。
江春棠对外界的社交少得可怜,自然不知道我去的宴会是知府夫人办的赏花宴,请的是大家氏族的夫人来相看儿女亲事。
我假装没看见她,偏头吩咐冬春:“今天沈家夫人和少爷也要来,记得叫倾倾收拾好待在我身边。”
冬春也瞥见藏在柱子后面的江春棠,配合着我表演:“是,倾倾小姐和沈少爷郎才女貌,沈夫人也很满意呢!”
我上马车前果然看见焦急的跑回院子的江春棠,嘴角勾起意味不明的笑意。
江春棠对江骁确实抱有几分期待,但随着年龄的增长,江骁一直没有给她安全感,加上江老夫人对她的不满,还逼得江骁娶了我。
这事稍微一打听就知道,京城里要脸人家都不会娶一个和哥哥纠缠不清的养女,纳妾还差不多。
江春棠自知做不了江家夫人,她不想再拖下去,就做了件大胆的事。
她主动去勾搭沈家少爷。
这沈家少爷也不是什么好人,花街柳巷的常客,风流成性来者不拒。
两个人你来我往,也悄悄生米煮成熟饭,让江春棠珠胎暗结。
我自然不会把这种酒囊饭袋的草包介绍给我表侄女,但是却能刺激一下江春棠。
沈家自然也不会要这个和哥哥不清不楚的江家养女。
我就喜欢看她着急得不知所措、破釜沉舟的样子。
10马车很快到知府宅邸,丫鬟热情领路到了后花园。
在知府夫人的热情招待下,我遇见了沈夫人,沈夫人现在对自家不成器的儿子的婚事很着急,所以打听到家里有适龄姑娘的都热情的上去寒暄。
而我现在是江家长媳,娘家向氏虽然是商贾之流,但娶了向氏姑娘就会有丰厚的陪嫁。
以沈夫人打听到我表侄女正好合适,见到我就两眼一亮,热情的凑过来。
我微笑着回应她,没把话说死,但也没答应。
沈夫人就觉得多少有戏,对我更加殷勤。
我的嘴角微微翘起,眼睑半阖,掩盖住眼里的讥讽。
我表侄女向卿倾明年及笄,模样生得俏丽,从小精细教养,多少好人家求娶,轮得到一个草包?
就你们沈家少爷也配?
沈夫人正把自己儿子夸得天花乱坠的,冬春上前在我耳边低语两句。
我的眼里泛起笑意,随后对沈夫人笑道:“说曹操曹操到。”
话完,花园入口圆形拱门那就出现一个娉婷袅娜的身影。
向卿倾一身烟水百花襦裙,双色披帛搭在手肘,眉眼含笑着朝我走来,在一众夫人小姐中气质不输半分。
向卿倾上前亲昵的揽着我的手,“表姑,卿倾可是来晚了?”
我轻轻拍拍她:“不晚不晚,这位是沈夫人。”
向卿倾笑吟吟的对沈夫人行礼问好,不怯场也不过分迎合,是大家风范。
看到未来的儿媳妇教养得如此优秀,沈夫人满意地不得了,连连赞叹。
要是有这么一个儿媳管着她那没出息的儿子,那沈家就前途无忧了!
11“沈夫人,卿倾现在到了,我们长辈的说再多都不如让两个孩子见个面的爽快。”
沈夫人笑着点点头。
知府夫人的赏花宴就是变相的相亲宴,各家带来的公子小姐们远远的瞧上一眼,或是由长辈引荐隔着屏风聊两句,都不会失了礼数。
沈夫人连忙让人把沈公子叫来,我带着卿倾在屏风另一端候着。
夏秋疾步走来轻声耳语,语气里是不加掩饰的期待和幸灾乐祸:“江春棠到门口了。”
向卿倾依偎着我的肩头,“表姑,今日这热闹陪您看了,明日可要陪我去吃醉仙楼!”
我轻轻点了点她的鼻尖,“自然。”
沈夫人带着沈少爷与我们隔着屏风交谈,沈少爷虽然浑,但还是给母亲面子,恭恭敬敬的回话。
向卿倾自然不会让话落地上,把沈少爷和沈夫人忽悠得眉开眼笑的。
因此在江春棠冲进来的时候,就看到廊下沈少爷隔着一道屏风和一女子相谈甚欢的样子。
江春棠在江骁的保护下,对外的社交宴会就没去过几次,在我安排的丫鬟有意引导下,很快就冲到这里。
拉扯间发髻微微散乱,惊动了宴会上的众人。
大多数人都只知道江家养女的名字,没见过几次她本人,看到她闯进来,还以为是哪个不知礼数的小丫鬟。
知府夫人都被惊动,沉着脸让丫鬟把人赶出去,但江春棠这时候使不完的牛劲,竟挣开了几个丫鬟的包围。
大步冲到沈少爷面前,一巴掌打在他脸上。
“沈景文你这个混账!你不是说要对我负责的吗!我现在有了你的孩子,你却在这里和别的女人谈笑风生!”
话完,周围的人齐齐倒吸一口凉气。
沈夫人也愣住了,立马回过神来,对身旁的丫鬟说:“你们是死人吗还傻站在这儿?赶紧把这个疯女人拖出去!”
一圈丫鬟围上来,还没抓住江春棠的手,就听见江春棠大喊道:“我是江家的大小姐,谁敢动我!”
知府夫人脸色难看,却有些犹豫的看向我,京城的人都知道江骁护犊子,藏了这么多年的妹妹从没让她在公众场合出现过。
我绕过屏风上前一步,干脆利落的一巴掌扇在她脸上,语气隐含怒意,脸上尽失失望。
“江春棠,是我平时太纵容你了,竟然敢偷跑出来大闹宴会,还如此不知廉耻的乱说话!”
江春棠立马被身强体壮的婆子按住,看向我的眼神里带着恨意。
“你把我关在家里,就是为了让你表侄女嫁进高门是吧?我告诉你,没门!”
“你!”
我一副被气极的样子,高高举起手就要再打,江春棠立马亮出她的底牌。
“你不敢打我!我已经怀了沈景文的孩子,是沈家的亲骨肉!”
我捂着心口靠在夏秋身上,表现出了对她的极度失望和无奈愤恨。
“江春棠!你哥哥供你吃穿、供你读书、教你礼义廉耻,千般万般宠着你!纵使你在家里耀武扬威争夺你哥哥的爱我都一一忍让,没想到竟让你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在这里丢江家的脸!”
我抖着手指着她:“我!我——”
“表姑!”
说着我两眼一翻昏过去,在众人眼里就是我被江春棠的荒唐气晕过去。
江春棠傻眼了,被我在这么多人的场合挑明这些事,她也知道是不想她好。
骂骂咧咧的想解释,就被两个婆子堵住嘴拖出宴会。
知府夫人连忙让人扶着我去客房,又是传大夫,又是维持场面。
众人唏嘘,今日的赏花宴没想到竟然能看到这么热闹的大戏。
沈夫人脸色铁青,混乱中她看了儿子一眼,看到自家儿子一脸做贼心虚的样子,就知道江春棠说的是真的。
知子莫若母,沈夫人平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现在眼看着和向家的亲事就要有苗头了,却直接被这么搅黄了,还多了一个拖油瓶。
正妻未娶先纳妾,谁家好姑娘会愿意来收拾这个烂瘫子。
沈夫人积极败坏,一巴掌却也只是打在他肩膀上。
“招惹谁不好,招惹了这么个不清不楚的玩意儿!”
12我在客房悠悠转醒,先是对知府夫人道歉,再是言明拒绝了沈夫人的好意。
经过我刚才的一翻真情实意的表演,知府夫人也知道我是难处,并未为难我。
“今天这事儿不怪你,是小丫头破罐子破摔的要讨个名分,你这长嫂做得是着实委屈。”
经我一通不要脸的发挥挑明,江春棠和江骁不清不楚的关系直接摆上了明面,加之江春棠现在还怀了沈家的骨肉,名声是彻底臭了。
和养自己长大的哥哥不清不楚,还和沈家少爷暗结珠胎,玩得是真花。
江春棠已经被知府夫人押送回江府,我拜别知府夫人也慢悠悠的回去。
江老夫人应该知道江春棠大闹宴会的事了。
我到家时,就听到下人说将来夫人差点晕过去,缓过劲之后直接把江春棠关入祠堂。
我先去看了江老夫人,入门前揉了揉脸,装出满身疲惫感。
江老夫人质问我的话堵在嘴边,我把事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通,又哭哭啼啼的表示有这么个小姑子,以后都没脸见人了。
“呜呜呜呜江家姑娘的名声都被牵连了,以后谁还刚要江家的姑娘啊呜呜呜呜……”
江老夫人这下是气上加气,脑瓜子都气得嗡嗡的。
“来人!给我狠狠的打那个不要脸的娼妇三十大板!”
我连忙拦住她,“婆婆不可!春棠现在怀了沈家的骨头,不可就这么打没了!”
江老夫人气得下不来床,摔了一套茶具,让人把江骁叫回来。
我一边泪眼婆娑的安慰她,一边亲手喂她喝安神茶,“婆婆别气坏了身子,我们要先压下这悠悠众口啊!”
江老夫人捂着心口无力的倒在床上,“这件事你去办吧,干净把那个不要脸的给我送走!”
我恭顺的低垂着眉眼,帕子捂着嘴角,掩盖得逞的笑意。
13我让哥哥那的人先绊住江骁几天,亲自带人光明正大上沈家要说法,沈夫人想赶人走都没办法。
我悠悠抿了口茶,“沈夫人,这事儿怎么说都是我们江家姑娘受委屈,但我们也不为难你们,您给个交代就行。”
沈夫人小心翼翼的看了眼我的脸色,试探着开口:“这三书六礼、四聘五金、八抬大轿的才是正妻,江姑娘这私下与我那不成器的儿子私定终身……不符合规矩啊……”
我懒懒的抬眸看她:“沈夫人是想我江家姑娘做妾?”
“不是不是。”沈夫人讪笑,心里多少有点恶心,但正妻之位肯定是不可能,咬牙:“平妻!”
我眉眼含笑,“那就赶紧的吧,免得夜长梦多,落人口舌。”
沈夫人爽快应下,平妻礼没有那么复杂,两天就搞定,届时只要把江春棠迎进门就行。
本来我是懒得管江春棠是妻还是妾,但我现在的身份是她嫂子,还是得做个样子。
沈夫人自然是瞧不上江春棠这种巴巴凑上来的,但是闹得这么大,外面基本都知道沈少爷和江春棠私下苟且。
为了两家颜面,沈家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江骁被我哥那的人绊住,人还在隔壁镇,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好妹妹造出了多大的事。
两天后沈府迎人,我把江春棠从祠堂里放出来。
江春棠只是三天没睡好面色有些憔悴,被几个丫鬟驾着梳洗。
江春棠惊疑的看向我:“你又在耍什么花招?现在知道讨好我了?”
我微微一笑,亲手倒了杯茶给她,“今天是沈府迎你进门的日子,自然要好好梳洗打扮一番,好妹妹,你梦想成真了!”
江春棠还没反应过来,丫鬟不由分说的把茶给她灌了下去。
“咳咳!你什么意思!”江春棠又有些欣喜:“我母凭子贵成了沈家少夫人!?”
我看傻子的眼神看向她:“怎么可能呢?但沈夫人大度,允许你做沈少爷的平、妻。”
说好听点就是平妻,其实只是比普通的妾室好上那么一点的妾。
江春棠大脑一瞬间空白,喃喃着不可能:“我可是江家的大小姐!这么可能会是妾!江家在京城百年世家,和沈家联姻那是沈家三生有幸!怎么会是妾!”
说着她猛地瞪我,“是不是你搞的鬼!见人!抢我哥哥还作贱我!”
她还想说什么,却被我脸上讽刺的笑意逼退。
丫鬟们摁着她打扮,我漫不经心的开口:“都说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妹妹如今的平妻身份还是我作为嫂子据理力争来的,这不就是你豁出一切想要的?嫁进沈家吃香喝辣?沈家怎么说也是有头有脸的大家族,今后妹妹可要好好珍惜。”
江春棠手脚一下就软了,浑身使不出半点力气挣扎。
我站在院子门口看着她被扶上喜轿,喜轿摇摇晃晃抬出江府。
14解决了江春棠,江老夫人却彻底瘫在床上下不来了。
“这件事你办得很好,江家有你,是我江家的福气。”
我贴心的为她捻好被子,又伺候她吃药,“婆婆好好养身体,儿媳才放心。”
江老夫人被伺候的舒坦了,满意的拍拍我,赏了我一堆宝贝,迷迷糊糊的睡过去。
我放下药碗,就这么坐在床边守了半晌。
冬春在老夫人的香炉里添了两勺香料,递上湿帕子给我擦手。
“小姐,已经安排好了,死不了,只能一辈子瘫在床上。”
我满意的笑了,看着睡得安详的江老夫人,轻声呢喃:“婆婆,你可要长命百岁啊……”
夏秋接到消息:“江少爷在回来的路上。”
江春棠被接入沈家的第二天,江骁才堪堪赶回来。
一身风尘直奔我来,厉色质问我:“向佩云,棠棠在哪?”
我端着茶盏,不耐烦地看他,“她拼了命的也要和沈少爷在一起,我自然是成全她了。”
江骁怒不可遏地打落的我手里的茶盏,“你胡说!棠棠那么乖的人这么会和沈家那个混账在一起,是不是你做的!”
我翻了个白眼,夏秋上前护在我身前,“是江小姐和沈少爷苟且在先,大家都知道江小姐未婚先怀了沈少爷的孩子,姑爷您对夫人发什么疯!”
江骁怔了一下,我不紧不慢的说了句:“婆婆已经被江春棠气得下不来床,大夫说是瘫了。”
我看到江骁脸上难以置信的神色,笑得轻蔑。
江骁是长得不差,家世也好,但不会真的以为自己的魅力震天撼地,能让江春棠和他玩一辈子的“伪骨科文学”吧?
江春棠可是急着嫁人呢!
我看着江骁失魂落魄转身,踉踉跄跄地往江老夫人的院子去。
不过一会,管事的来报,江骁夺了马厩的一匹马去了沈府。
16半个时辰后,江骁被一堆人抬回来了,浑身狼狈,肩膀和腿骨诡异的扭曲,肋骨处有些凹陷。
昏迷时还呐呐自语,叫着江春棠的名字。
帮忙抬回来的大夫说是江骁状态疲惫下当街纵马,从马上摔下来,惊慌中被马踩了两脚。
就是自作自受。
但我还要装出一副贤良妻子的样子,假装急切地询问着江骁的情况。
大夫说好好医治,肩膀和腿虽然会不利索,但好歹有一条命在。
那我自然不可能让他好过,我多叫了几个大夫来,把样子做足了。
每天守在江骁床边衣带不解的照顾,还要照顾一个瘫痪在床的婆婆。外人都觉得我情深意重,对江骁不离不弃。
我在外博了个好名声,暗地里偷偷让人把江骁的药换了。
江骁在床上伤势没怎么好转,反而有一辈子站不起来的风险。
江骁身边的人都被我各种理由调走或是发卖,半天也不知道已经被我圈禁。
他其实不蠢,但就是太过自负,对江春棠的占有欲和掌控欲太变态,让我钻了空子。
我让人每天在他耳边说着江春棠为了嫁给沈少爷有多么的不容易,在沈家又过着怎样的生活。
这些话如梦魇一般在江骁的脑海里挥之不去,渐渐的对江春棠心灰意冷,对自己身体变化毫不重视,让他的性子日渐偏执阴郁。
江家没了主心骨,我身为江骁明媒正娶的妻子,入过祠堂上过族谱,名正言顺是江家的人,江老夫人没瘫之前也很重视我,所有事理所当然的全都落到我头上。
我自然要担得起这偌大的江家。
江家所有的东西在我眼里全部透明,摸清楚后,耗时三个月的温水煮青蛙,和父亲哥哥配合,把江家基层的人都换成了我向家的人。
我也找了各种理由调开了江家的几个有话语权的长辈。
偌大的百年江家成了我的一言堂。
17等到江老夫人瘫在床上尚有最后一丝神智,猛然间发现有些不对劲的时候,江家大半资源已经被我换到向家去了。
江老夫人像是从来没见过我似的上下打量我,嘴角控制不住的抽搐,努力把话说得清晰。
“不愧是向家的女儿,向佩云,你好得很!”
我脸上笑容不减,说出的话一点都不客气:“婆婆谬赞了,这段时日都是儿媳衣不解带地照料您,伺候您洗漱吃药、换衣梳头,连您身边跟了您二十年的丫鬟都没我做得熟练呢~”
我歪了歪脑袋,脸色挂着善意的微笑,说着风凉话:“您那好儿子为了江春棠摔成重伤,这辈子都站不起来了,您现在不依靠我,还能指望谁呢?”
“你!”
江老夫人气急攻心,这下加速身体里的毒素蔓延,说话也不利索了。
我上前扶她躺下,“婆婆别激动,您可要长命百岁,儿媳的好名声才能深入人心,儿媳的好日子在后头呢!”
母亲和嫂子结伴来看我,知道江家老夫人的惨状后,母亲痛哭流涕。
“女儿,做得好!这见人终于遭到报应,你们姨母终于能瞑目了!”
18母亲的姐姐,我的姨母,曾经是江骁的嫡母。
因为祖父不赞同她和江家人在一起,她毅然决然的脱离向家,终究还是看错了人。
怀孕七个月的时候,夫君纳妾,带着一岁的儿子认祖归宗。
那个妾室就是现在的江老夫人。
她野心勃勃,觊觎姨母的正妻之位,卑躬屈膝的做小,低眉顺眼的伺候我姨母直到生产那日,她才露出獠牙。
用了肮脏的手段指走江老爷,让丫鬟、产婆和大夫被绊住手脚,又在她的参汤里下药,刺激药性。
姨母得不到及时的救治,参汤里药效发作,肚子一人拼了半条命却生出个死胎,姨母也血崩而亡。
那时的江老爷伤心欲绝落下病根,后来看在江骁的份上把那妾室提为正妻后撒手人寡。
祖父和祖母偶然间知道这件噩耗后,一夜白了头,母亲立下誓言,说什么也要让江家付出代价。
精心筹谋多年,只为了把江家全部吞入腹中。
19我一人撑起江家,在外人看来我一介女流重情重义,同情我也怜悯我。
但我不在意,我年轻、有钱、相公被圈禁,背地里偷偷养几个男宠也没人能管得了我。
父亲母亲问过我要不要回向家,我摇摇头,“父亲当初让我选江家,不就是看在他们的身份吗?比商贾的身份强上不少。有了这个身份,我们能办更多的事。”
江家的身份确实好用,只要江老夫人和江骁还活着,我就能一直坐稳江夫人的位置。
等后面从哥哥那过继一个孩子,或者我自己整一个孩子,对外说是江骁的骨肉,名正言顺的继承江家。
江家可以一直姓江,但是只要我活着,话事人就必须是我。
我百年之后的江家家主,也必须是有我血脉的子孙。
我是商人之女,骨子里血脉让我利益大于一切。
完结啦!✿✿ヽ(°▽°)ノ✿
这篇没有感情,全是为了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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