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杯茶”专栏|瓦尔登湖不是一个湖?大学里要做哪几件事?顾彬为什么万里迢迢将柿子带回波恩?

羊城派 2022-09-18 08:04:23

羊城晚报每周日推出“七杯茶”专版,特约来自北京、上海、广州、新加坡四地六位不同领域的专家学者撰写专栏文章,再加上面向广大读者征稿的“随手拍”图文专栏,文章虽短小,七杯茶有韵,请诸位慢慢品——

·有一说一··

瓦尔登湖不是一个湖

文/廖俊平[广州学者]

梭罗的《瓦尔登湖》应该是大家耳熟能详的了。

几年前,我曾经去探访过瓦尔登湖,到了以后的第一个感觉是过去被误导了。一是所谓的湖,小得可怜,而且因为公路比湖面高出很多,从上往下看,水面一览无余。下去沿着湖走一圈,也就大概不到一个小时,还是边走边看边拍照。整个湖东西最长不超过900米,南北最宽不超过500米——这还是加上了靠近梭罗小屋遗址的“梭罗湾”突出的那部分长度。其实是汉译成“湖”在误导读者,梭罗原书的标题就是Walden,没有带个“湖”字,地图上标注这里是WaldenPond,通常应该译成瓦尔登池塘。二是这地方并非远离尘世——梭罗在书里也说了:距离任何邻居不过一英里,他还提到铁路“接触到湖”。我去看的时候,仍然看到火车在铁路上擦着湖边经过。而且在书中梭罗提到很多他与周边村民交往的情况。所以我觉得梭罗在瓦尔登湖“隐居”其实有着多重目的或展现出了多重含义——而不是后来很多人理解的那样仅仅是为了亲近和观察大自然,也不是为了隐遁或避世,或许更像一个社会学家的田野调查过程,如实记录下各种观察:经济的、社会的、自然的,等等。

正因为《瓦尔登湖》只是一部观察记录,所以每个读者可以从这些记录中读出自己的感受。我的感受就是梭罗是以一种亲近的态度与各种事物为伴——既与植物、动物、大地、星空、朋友、邻里为伴,也与寂寞为伴、与孤独为伴。如此,各种事物在他眼中也就都有了意义,世间万物有世间万物的意义。

·拒绝流行·

大学里要做的事

文/曹林[北京时事评论员]

走过高考,尘埃落定,又一拨新人带着憧憬走进大学校园,开始人生中最美好、最自由、也最容易陷入迷茫的一段时间。容易迷茫之处在于,大学生活看上去很自由,逃脱了高中全景敞视般的监看目光,没有规定性,没有他律目标,内卷却无处不在,无形的精神内耗很容易让人精疲力竭。不给你方向,没有标准答案,却在最终的赛跑中分出优劣见到分晓,处处暗藏陷阱。四年给你一种“时间很长”的幻象,当你意识到其实很短时,已经晚了,陷入后视的、不可逆的懊悔。

作为一个已经毕业了20多年,接触过无数名校优秀毕业生、目睹过无数成功的喜悦、也倾听过很多失败诉说的老大哥,也说说大学里要做的一些事。以后我会不断修订这个版本,等我孩子上大学时,作为一份成人礼带到大学校园。当然,因为我读的是文科,平常接触的也是人文社科方向的年轻人,这些建议主要针对人文社科类大学生。理工科我不太懂,不过估计差不了太多吧。

第一,养成运动的习惯,最好能擅长某项体育运动,成为兴趣。保持体育运动,不仅是锻炼身体保持健康,更是磨炼意志,在运动中去培养一种自律的品质,也是一种有益的社交方式。运动交到的朋友,往往能成为挚友。在大学,要通过体育运动让自己有一点“野性”。坚持跑步、打球、游泳的人,一般都能很好地管理好自己的时间,有生活规律和秩序感。

第二,学好英语。到了大学,英语不仅是一门语言,一个分数,一个资格证明,更是打开世界的一扇窗户。我特别羡慕那些外语好的同学,他们多了一个世界。语言乃是形成关于“我们”的自我观念的重要通道,一门语言是一个世界的总和,背后是一个世界以及这个世界的人、生活方式和人文艺术。特别是英语,一个学科最好的论文,最牛的专家,往往都是用这种语言写的,不能流利使用这种语言,就把自己隔绝在了一个狭窄的认知世界中,无法与世界交流。

给自己创造使用外语的机会,多开口说,多看外语文献,大学是学习并掌握一门外语最好的时间,别指望“以后以后”,以后哪有这大把的时间。再退一万步讲,即使你大学没学到什么,起码掌握了一门外语,也是很棒的。(下周待续)

·昙花的话·

油光与泪光

文/尤今[新加坡作家]

每回看到我在沙坝拍摄的这帧照片,便有遏制不住的难过。

照片里,一名老妪坐在原始的土灶旁,为她的儿孙熬煮地瓜粥,淳朴的香气静静地氤氲着。没有水电供应的陋屋暗沉沉的,可通红的柴火却残忍地将她脸上的褶皱和寿斑照得一清二楚。有两名金发碧眼的游客,拿着相机,在很近、很近的距离里,对准她的脸,左一张右一张地拍着、拍着,镁光灯肆无忌惮地闪了一次又一次。木无表情,是老妪脸上所有的表情;心里翻江倒海的苦楚,都硬生生地化成外表若无其事的漠然。

沙坝位于越南北部山区,是苗族等民族的聚居地;这些朴实的山民,多年以来,在“云深不知处”的崇山峻岭里,遵循着古老的传统,过着与世无争的生活。

省城的旅行社,从沙坝保存得极好的人文生态中看到了旅游的魅力,于是,带着游客翻山越岭,进入坐落于深山的村庄,放任游客“登堂入室”,恣意“参观”村民的生活。好奇心膨胀的游客,以杂沓的脚步,踏碎了山村的宁静、搅乱了山村的安恬。

老妪牺牲了自我的隐私,赚到些额外的收入,她也许能够以此为儿孙们烹煮一盘香喷喷的红烧肉,可是,盘子里闪出的亮光,究竟是油光呢,还是她的泪光?

当旅游业的巨掌毫无节制地伸向了大小角落时,我们有否顾及当地村民的感受呢?

·大珠小珠·

作家杜埃

文/林墉[广州画家]

作家杜埃富人情味,1986年湛江行,至茂名电白,未忘昔年“三同”户,携酒、糖寻访,感怀变迁。及归,购海味馈赠朋友,有“五湖四海,同此咸甜”之胸怀。

杜埃多年宿增城朱村镇,蛰居小楼陋室,伏案成《风雨太平洋》长卷,原稿字密如麻,数十万字皆亲自手抄。余读之慨然。余曾为其第一卷、第二卷插图近卅幅,成于胃病之时。

1984年初,余游从化,适遇杜埃游天湖,即持相机拍照。进而退之,近而远之,立而坐之,笑而言之,行而蹈之,乐也陶陶。及归冲晒,全成白片。盖相机未装电池,虽咔嚓有声,镜中有影,惟未能感光耳。

·不知不觉·

渴望“被看见”

文/钟红明[上海《收获》杂志副主编]

“余文真一直不被看见”,这是李凤群最新长篇小说《月下》的出发点。

余文真住在月城,小城寂寞无名,和余文真一样,最明显的特征都是“不被看见”。学生时代郊游,余文真落单,大巴驶离,却没有一个人发现她还没有上车。以后在职场,在任何环境,类似的被忽视被遗忘的情境一再重演。她的内心充满愤怒与不甘。

她的凝固的日常,被一个成熟的男人章东南一次次的到来打破了,他“看见”了余文真。他讲述在外部世界行走的见闻和知识,燃起了她的渴慕,为了跟上他的步伐,她努力汲取知识,历史、文学、马术……在隐秘的内心,她觉得自己已经焕然一新。她甚至放弃了感情已经成鸡肋的未婚夫。但是,很快,她就知道,章东南与她相会的一个个高级酒店的房间,不过是金屋藏娇。他熟练地猎取小城女子,而她永远在等待。这一次她被封闭在情感里。闺蜜吴利犀利地揭破:“这叫钉心铆,就是心理控制术。他对你实行的是二十一天法则。任何一个习惯,只要持续存在二十一天,就会变成习惯。他就是用这种方式让他的存在成为你的习惯。”

与此同时,月城与人的对峙一直延续。她家所在的清凉寺巷人,跟月城的其他人一样,抱持着成见,在等待的焦灼里错过了城市发展的红利。而月城的城东,现代化的进程令人不可思议,清凉寺巷搬迁了,小城里旧有的痕迹不断被擦除,只有旧巷里隐秘的一间小屋,她唤作“小留”,才是她得以“喘息”的处所。她如父母所愿结婚,没想到却步入另外一个深渊……又一个月夜降临,她终于把有关他的那一页翻过去了。青春已逝,曾经发生在她生命里的一切惊心动魄,却可能无人知晓。她再次获得成长。

作者以尖锐的笔触深入当代女性的内心,书写她们在时代推动之下犹豫的尝试、孤独的觉醒和单枪匹马的惨烈抗争。

·如是我闻·

秋日的心情

文/李雪涛[北京外国语大学教授]

多年前,我是从顾彬给他的前任陶德文教授编辑的纪念文集的外封面上,看到牧溪著名的《六柿图》的,那时我还在波恩。说来奇怪,从那以后,牧溪的六个柿子一直萦绕在我的脑际,好像就从来没有离开过我一般。有一次我跟顾彬谈到牧溪的这幅画,他告诉我,他也曾在波恩大学的课堂上专门讨论过这幅《六柿图》,“上课的时候,我特别在讲台上放了六个从北京带来的柿子给学生看!”顾彬教授笑着说。

2012年的时候,我写过一首题为《庸碌》的诗,其中第一句是“钢筋水泥是我家”。前一段一直在写有关《六柿图》研究的文章,牧溪画中的那六个柿子真正让今天生活在现代都市大厦中的我感受到了秋日的心情。我想这也是为什么顾彬要万里迢迢将柿子带回到波恩的缘故吧。

[随手拍]

不惧高温图/文徐曙光

眼下连日高温天气,“秋老虎”肆虐,热浪持久不断,酷热难耐。在浙江开化县篁忻线路段看到,十多名养护人员正头顶烈日冒着高温抢修路面。

一位养路工取出随身携带的一大瓶事先泡好的凉茶大口大口地喝了起来,他说:“天气热,只有多喝水才解渴,瞧,我手中这瓶凉茶相当于一壶热水壶的开水呢,每天至少要喝掉两大瓶。”。

这群皮肤黝黑、不惧高温的养护工人用辛勤的汗水守护着公路,经受着重重“烤”验,才换来了公路安全畅通和沿线百姓平安出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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