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的悲伤,皇权的冷漠,一个宫廷的残酷爱情故事

微夏故事 2025-01-22 13:55:00

她是他新娶的皇后,却被养在狗圈里,与畜生同吃同住。大婚当夜,他第一次正眼看她,可内心所想的却是另一个女人。“北冥渊,求求你,放我走。”“苏倾城,你是朕的皇后,这辈子都不要想朕的手掌心!”

第1章 大婚

东越国皇宫,满目的红灯绸带。

今儿,是东越国皇帝立后之日,整个帝都,一片喜庆洋洋。

宴席之上座无虚席,文武百官纷纷举杯庆祝。

可偏那高座之上,只有皇帝一人的身影,不见那新立的皇后。

后宫。

马厩旁边的稻草屋子里,一片腥臭之中,只见几只恶犬被铁链绑着。

那是西域新进贡的雪山猎犬,生性残暴弑杀,进宫后一直得用铁链拴着才不能伤人。

昏暗之中,那些恶犬绿油油的眼睛,全部盯着屋子的一个角落——

角落里,是一个女人。

那女人如这些恶犬一般,脖子上也被绑着链子,身上穿着的却是一身大红喜袍,上面的金丝仔细绣着的凤凰,此时被这满地的龌龊染得晦暗一片。

女人的头低着,仿佛听不见外面喧闹的喜庆声音,仿佛也感觉不到近在咫尺那些恶犬虎视眈眈的眼神,只是那么低着头。

直到屋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女人才身子一颤,抬起了头。

破败的木门被人打开,身穿大红龙袍的男人站在门外,居高临下地冷冷看着地上的女人。

“堂堂大将军府的嫡女,竟沦落到与这些畜生共处一室。”

男人开口,声音低沉动听,语气却是讥讽到了极点。

“苏倾城,你说你们苏家列祖列宗看见你这般模样,可会觉得羞耻?”

苏倾城的脸色苍白如纸,可头却昂得高高的,宛若高傲的孔雀。

“北冥渊,你错了,将军府已经被你废了爵位。如今,我早已不是大将军府的千金,而是你今日娶的新后。堂堂东越国皇后,却和畜生呆在一起,该觉得羞耻的,是你吧?”

北冥渊眼底闪过一丝暴怒,他一把捏住苏倾城的下巴,将她整个人从地上提起,铁链顿时卡主她脖子上细嫩的皮肤,原本就被磨得结痂的伤口再次破裂,一时之间鲜血淋漓。

“苏倾城,你当真以为朕真的不敢杀你?朕给你最后一次机会,现在你就书信给宇文曜,让他投降,交回兵符!”

苏倾城只觉得自己的下巴几乎都要被北冥渊捏碎,可她还是无畏地抬头,看着眼前男人近在咫尺的俊庞。

这就是她迷恋了整个少女时代的男人啊……

从他还只是一个不得势的眼盲皇子时候,她就爱着他。

她为他披甲上阵,为他出生入死。

可最后,她换来了什么?

一个皇后的虚名,和无尽的羞辱!

“我不写。”

她闭上眼,掩去泪水,不让自己的懦弱被他看见。

“我既然有种偷出兵符,自然就不会让宇文他投降!”

“好,苏倾城,你真是好极了!”

北冥渊怒极反笑,突然一把扯断她脖子上的铁链,将她整个人抓起来,转身就走进宫内。

哗啦!

第2章 当年的少年

苏倾城甚至都还来不及挣扎,水花不断起伏,苏倾城死死地咬住唇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响,泪水和脸上的水珠混在一起,让人辨认不出痕迹。

苏倾城疼得身子都在颤抖,她以为自己会这样被北冥渊活活折磨死,但不想太监突然匆匆过来。

“陛下,婉妃旧疾又发了,她请您去琉璃宫。”

北冥渊顿时变了脸色,披上龙袍离开。

苏倾城闭上眼,泪水顺着脸颊滚下。

她十二岁那年就爱上了北冥渊,十六岁被许配给他,她每天做梦梦见的,都是嫁给他的那天。

可谁会想到……她梦寐以求的婚礼,竟会是这样……

-

苏倾城大病了一场。

高烧中,她做了一个梦。

梦里,她回到了六年前,她第一次见到北冥渊的时候。

那时的北冥渊,还没有现在的高大英俊,不过是个十四岁的孩子,因为不受宠和眼盲,比同龄的孩子还要瘦弱许多,眼上总是蒙着一层丝巾,安静地在亭子里抚琴。

可就是这样一个其貌不扬的少年,却让十二岁的她一见钟情。

从小生在将门的她,从没见过这样温柔清秀的男孩,更没见过有人可以弹奏出这样好听的旋律。

她每次进宫都找他玩,他话极少,都是她在旁边叽叽喳喳地说,他安静地听着,一言不发。

直到有一天,他突然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出生将门的苏倾城虽不如文官之女那般扭捏,但却也知道闺名是不可以轻易告诉别的男孩的。

特别,这还是她喜欢的男孩。

于是她只是轻轻凑到他耳边,轻声说:“我是苏将军的女儿,记住了哦,你如果喜欢我,就去找我爹爹提亲。”

说完这番话,她羞红着脸跑开了。

苏倾城至今都记得,那天是一个春天,她咯咯笑着回头,看见男孩的脸比满地的繁花还红。

苏倾城沉浸在梦里,可突然,指尖传来撕心裂肺的痛。

“啊!”

她尖叫一声睁开眼,就看见眼前是华丽的皇宫,她躺在床上,床侧坐着一个衣着华贵的女子,旁边是一个粗使婆子,正用金针狠狠地扎进她的指甲盖里!

“姐姐,你可算醒了?”

见她醒来,床侧的华衣女子,掩嘴轻笑起来,语气亲昵,可秋水般的美眸里,却是掩不住的怨毒,“你一直昏迷,妹妹我可是很担心呢。”

说着,她似是无意地给了旁边的粗使婆子一个眼神,那婆子立刻又朝着苏倾城的指甲里狠狠扎了几下!

十指连心,那疼是难以想象的,哪怕是从小征战沙场的苏倾城,此时也不由倒抽冷气。

但她还是生生忍住,只是一把抓住苏婉儿的腕子,厉声质问:“苏婉儿,那封造反的密信,是不是你写的,来诬陷宇文哥哥!”

第3章 是我又如何?

一个月前,有人上奏,说接手了苏家兵权的苏家养子宇文曜有谋反之心,还附上了宇文曜亲信的一份手书。

手书上带着苏家的秘印,可谓是铁证如山,北冥渊大怒,当夜就要求捉拿逆臣宇文曜。

“父亲死的时候,留下了三个秘印,一个留给了宇文哥哥,一个留给了我,还有一个,就是留给了你。”

苏倾城抓着苏婉儿的手愈发地用力,“宇文哥哥绝不会造反,我也没动过我的秘印。所以苏婉儿,只能是你!你伪造了那份手书,诬陷宇文哥哥造反?”

对于苏倾城的质问,苏婉儿不慌不乱,红唇勾起一丝讥讽的弧度,反问:“是我又如何?”

虽然心里早有了猜测,但亲耳听见,苏倾城脑子里还是轰的一声。

“为什么?”

下一秒,她疯了一样地嘶喊:“苏婉儿!你我都是和宇文哥哥一起长大!你为什么要这样对他?”

“你还有脸问我为什么!”

苏婉儿的眸底也闪过怒火,她一把甩开苏倾城,怒吼,“一起长大?呵!你说的只是你和宇文曜吧!你是苏家嫡女,他是未来要继承苏家兵权的养子,可我呢?不过是一个婢女所生的庶女,你们两个什么时候将我放在眼里过!”

苏倾城被苏婉儿重重地摔在地上,可她仿佛都感不到痛一般,只是难以置信地抬头看着她,“苏婉儿,你胡说什么!虽然你是庶女,可我和父亲什么时候怠慢过你!”

“什么时候怠慢过我?”

苏婉儿仿佛听见全世界最好笑的笑话一样狂笑起来,“小时候,西域进贡的雪蚕丝,你瞧不上了才丢给我!还有江南送来的糕点,也是你吃剩了跟丢给狗一样丢给我!”

苏倾城死死地瞪着眼前的苏婉儿,仿佛第一次认识自己的这个妹妹。

那雪蚕丝,仅此一匹,她自己也很喜欢,但知道苏婉儿更喜欢这般鲜艳的颜色,才忍痛割爱给她。

还有那糕点,也是她吃了一口,发现是自己吃过最好吃的点心,于是不再忍心吃一口,全部留给了苏婉儿。

她自以为是一个体贴的好姐姐,可不想这一切忍让付出,在苏婉儿眼里,都成了侮辱!

“下贱婢女生的女儿,果然狭隘。”

苏倾城气得浑身发抖,咬着牙开口,“怎么养都养不熟的白眼狼!”

“你说什么!”

苏婉儿平生最恨别人说她是婢女的女儿,此时两眼顿时猩红,一把掐住苏倾城的脖子,朝着旁边的粗使婆子吼道:“赶紧扎她!我要让她活活疼死!”

粗使婆子赶紧抓住苏倾城的手,十几根针全部朝着苏倾城的指缝狠狠扎进去!

“啊!”

剧痛从指间传来,苏倾城疼得忍不住尖叫,她疯了一样地想推开苏婉儿。

她还发着烧,浑身提不起一点力气,不过是那么轻轻一推,但没想到苏婉儿突然跟没了骨头一样,整个人重重地摔在地上。

不仅如此,不过那么眨眼的功夫,苏婉儿脸上已经丝毫不减方才的跋扈恶毒,只是躺在地上,苍白着小脸,泪眼朦胧地抬眼看着苏倾城,彷徨柔弱地开口:“姐姐……我只不过是想来看看你……你为何要这样对我……”

苏倾城还来不及反应苏婉儿怎么变脸变得这般快,就突然感到脖子被狠狠掐住,她整个人都从床上被提了起来。

她抬眼,就看见北冥渊那张愤怒的俊庞。

“苏倾城!”

他咬牙切齿地开口,“你是不是找死!”

第4章 你怎么那么恶毒

北冥渊的手上是这样的用力,苏倾城只觉得自己要窒息时,他才一把将她重重地摔在地上。

如今的北冥渊,早已不是当年那个瘦弱眼盲的少年,他的臂膀是这样的有力,苏倾城只觉得自己浑身的骨头仿佛都要被摔裂。

她忍住疼痛,挣扎地直起身子,就看见北冥渊已经走到苏婉儿身边,小心翼翼地将她抱起来,宛若对待一个易碎的珍宝。

“婉儿,你没事吧?”

“我没事。”

苏婉儿柔弱地躺在北冥渊怀里,眼眶湿润,小脸苍白,着急地抓着他的袖子。

“你千万别怪姐姐,姐姐只是因为宇文哥哥的谋逆心情不好,她不是……咳咳……她不是故意的……”

在北冥渊面前,苏婉儿完全就是一个为姐姐考虑的妹妹,娇弱善良,映衬得苏倾城愈发的无理霸道。

“别为这种女人说话了。”

北冥渊眸里,满满都是心疼,“来人,送婉妃回琉璃宫休息。”

苏婉儿很快被人扶着下去了,北冥渊目送她离开后,才转身看向苏倾城。

刹那间,他眸里的温柔全成了幻影,只剩下冰冷和厌恶。

那眼神,深深地刺痛了苏倾城。

她忍住眼眶里酸痛的感觉,抬眸看向眼前的男人。

“北冥渊,如果我告诉你,是苏婉儿伪造的手书,其实宇文曜根本没有谋反,你信么?”

北冥渊眼里的厌恶,在这刹那,彻底爆发。

下一秒,他再次掐住苏倾城的脖子,将她整个人重重地砸到墙上。

“苏倾城,你怎么那么恶毒!”他怒吼。

“从小刁难你的亲生妹妹也就算了!现在还要诬陷她?你的良心都被狗吃了么!”

苏倾城身子不可抑制地一颤,脸色苍白地看着北冥渊,“从小刁难苏婉儿?这是苏婉儿跟你说的?”

“难道不是么!”

北冥渊眼里的嫌恶,简直都要滴出墨来。

“婉儿早告诉朕了,你小时候就占着嫡女的身份处处为难她,后来父皇定下朕与你的婚约,你知道朕心里喜欢的婉儿,就愈发变本加厉地折磨她!难道你还要否认!”

苏倾城难以置信地看着北冥渊。

她一直不明白,为何长大后的北冥渊会如此厌恶她,现在她才知道,原来是因为苏婉儿在背后这样诋毁她。

苏倾城忍不住笑起来。

一边笑,眼泪一边流。

苏婉儿虽是庶女,却也是她唯一的妹妹。

她从小都对她宠爱有加,父亲死后,她更加是所有的重担都扛在自己身上,只为保护好这个从小体弱多病的妹妹。

可如今,她才知道,她那看起来娇娇弱弱的妹妹,背地里一直在泼她脏水!

“怎么?”

见苏倾城不说话,北冥渊以为她是默认,不由冷笑更甚,“没法否认了吧?”

苏倾城忍住泪,抬眸看向北冥渊,平静地开口:“北冥渊,我只有一个问题,为什么是她?帝都里那么多名门闺秀,你为什么偏偏喜欢苏婉儿?”

“因为婉儿和你们这些势利的女人都不同。”

北冥渊难得回答了苏倾城的问题,神色阴冷,“你们说爱慕朕,但都是在朕成了太子之后。可婉儿她不!早在我还只是一个眼盲的二皇子的时候,她就会进宫来陪朕。你说,你凭什么和她比!”

第5章 看不见我的真心么

北冥渊的话宛若惊雷,劈进苏倾城心里。

她脸色苍白,双眼瞪得滚圆。

苏婉儿是庶女,从小根本就没进过宫,怎么可能会认识眼盲时候的北冥渊?

难道……

苏倾城突然反应过来什么,慌乱地开口:“等等,你和苏婉儿认识,是不是在湖边凉亭?”

北冥渊微微一愣,但很快,他冷冷开口:“看来婉儿跟你提过我们小时候的事。”

苏倾城脸上最后一丝血色褪去。

她十二岁那年进宫,认识了那时眼盲的二皇子北冥渊,一见钟情。

可后来,父亲被派到边疆镇守。

父亲留下了养子宇文曜和庶女苏婉儿在帝都,只带着嫡女的她一同到了边疆。

这一分别,便是四年。

这四年,帝都里发生了很多事。

皇后娘家失势,太子自尽,原本毫无存在感的二皇子北冥渊,作为仅剩的皇子,他理所应当的成了太子。

陛下找来天下所有的名医,终是治好了他的眼睛。

四年分离,当苏倾城再次见到北冥渊时,他已不再是那个瘦弱清秀的少年,而是长成了一个高大的男人。

他的双眼也终于复明,和她想象里的一样明亮好看。

可那双好看的眸子里,却已经藏了另一个人。

那就是她的妹妹苏婉儿。

当时的苏倾城心如刀绞,但为了心爱的妹妹,她还是选择退出,从未提及四年前她对北冥渊那一句玩笑话般的“提亲”。

她一直以为,北冥渊和苏婉儿,是在她不在帝都的那四年喜欢上彼此的。

但她万万没想到,其实是苏婉儿假装成她,那个在凉亭里的女孩,才得到了北冥渊的心。

“北冥渊!”

这一刹那,苏倾城仿佛都感觉不到身上的痛,只是死死地抓着北冥渊,慌忙开口,“我才是当年那个在凉亭里的女孩!我说过,我是苏将军的女儿。苏将军有两个女儿,我和苏婉儿。那个女孩是我,不是苏婉儿啊!苏婉儿她会知道这一切,只是因为我小时候跟她说过我和你的故事,她才故意冒名顶替我,我才是……啊!”

苏倾城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北冥渊一把甩开,狼狈地摔在地上。

“苏倾城,你到底要满口谎言到什么时候!”

北冥渊低吼,看苏倾城的眼神宛若看什么肮脏的东西,充满厌恶,“为什么你总要抢走你妹妹的一切!”

苏倾城身子一颤,只觉得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在刹那凝固。

她低下头,泪水一滴滴打在地上。

他不相信她……

就好像这一次宇文曜谋反的事,无论她怎么说,他都不相信她……

这一刹那,她失去了解释和辩驳的力气。

有什么好解释的呢?

反正,他从来不信她。

自从他们订下婚约开始,她在他眼里,就是一个刁蛮任性的大小姐,他怎么会相信她。

“好,就算我不是小时候的那个女孩好了。”

苏倾城忍住心里滴血的感觉,抬起头,颤声开口。

“可我好歹也是你真正的未婚妻,你为什么永远都看不见我为你付出的一切?你以为,这皇位是谁替你保住的?两年前,南人进犯,是我亲自上阵为你打败敌人;去年东陵暴乱,也是我以身返险,亲自将你救出……我为你做了那么多……你难道都看不见我的真心么?”

第6章 不能看着他死

北冥渊的身子不可抑制地一颤。

苏倾城极少用这样卑微的口吻说话,在北冥渊记忆中,她一直是那样骄傲,不像婉儿那样温柔似水,总是舞刀弄枪的霸道蛮横。

可此时,她却是这样乞求般地在跟他说话。

他以前,总是讨厌苏倾城的刚硬,可不知为何,此时看见她这样软弱的样子,他反而觉得更加不舒服。

失神不过刹那,北冥渊很快压下心里奇怪的感觉,冷笑地开口:“真心?呵,苏倾城,你如果真的对朕真心,又怎么会在大婚前夜,将你们苏家的兵符送去给宇文曜!我不将你以谋反之罪关进地牢,已经是看在你们苏家历代功臣的份上!”

苏倾城脸色愈发的苍白,“是,我是偷偷将苏家兵符去送给了宇文曜。他虽与我无血缘关系,却是我从小一起长大的义兄,他根本没有谋逆,我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他被莫须有的罪名害死!”

她是爱北冥渊,但不代表她可以忘了仁义道德!

孰是孰非,她苏倾城自有决断!

北冥渊听见苏倾城的话,没来由地心里冒出一股火来!

呵!

好一个苏倾城,嘴上说什么只爱他一人,可她对宇文曜,也有够情深义重的!

“你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宇文曜死对么?好,我给你这个机会。”

北冥渊怒极反笑,一把又将苏倾城将从床上抓起来,朝着门口厉喝,“给皇后更衣,准备赴宴!”

“北冥渊,你要干什么?”

苏倾城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想挣扎,可北冥渊根本不给她反抗的机会。

沐浴、更衣、化妆。

短短一个时辰的时间,苏倾城就已经变成了雍容华贵的皇后,所有的苍白和病容都被脂粉遮掩。

她穿着凤袍和北冥渊一起来到宴会,刚入座,她就看见了侧席上那道熟悉的影子。

刹那间,她只觉得自己浑身的血仿佛都僵住,她愤怒地转头,看向身侧的北冥渊,“北冥渊!你把宇文曜宣进宫了?”

“不错。”

北冥渊长身而坐,垂眸看着苏倾城,唇角是讥讽的弧度。

“他之前一直不愿意进宫,但朕立你为后后,他便马上进宫了。他对你果然是一片痴心啊。”

苏倾城双手紧紧握拳。

这就是北冥渊娶她的真实目的!

她想质问北冥渊到底想做什么,可北冥渊早已不在理会她,只是看向侧席的宇文曜,居高临下地开口:“宇文曜,这次朕宣你进宫,便是要你上交兵符,兵符你可带着了?”

宇文曜生得英俊,比起寻常武将来说多了几分清秀,常年的征战也没有在他脸上留下太多锋芒的痕迹,此时褪去盔甲穿上一身白袍,竟也透出几分贵公子的气息来。

从苏倾城入座开始,宇文曜的目光就没有离开过她,此时听见北冥渊的问话,他才冷笑地抬眼,“真是不巧啊,陛下,这兵符,我没有带。”

北冥渊眼底闪过一丝戾气,手紧紧捏住酒杯。

但很快,他又勾起唇角,放缓语气。

“好,那我们不谈兵符的事。最近西域进贡了好几匹雪山猎狗,今日朕正好与宇文爱卿一同欣赏一番。”

第7章 无法回应的心意

说话间,几个侍卫就推着铁笼子上来。

看见笼子里的东西,全场无数宾客都失声尖叫起来。

只见那铁笼子里,站着三只恶犬,那恶犬比人还高,一身黑猫,凶恶无比,绿油油的眼神贪婪地扫视过四周的宾客,腥臭的口水不断滴落在笼子里。

一个侍卫不过是不小心靠近了笼子几分,就有一只恶犬突然咆哮地伸出爪子,一把抓住他的胳膊。

“啊啊!”

那侍卫只来得及尖叫一声,整个胳膊就被恶犬扯了下来。

恶犬将他的胳膊咬进笼子,三只恶犬就争先恐后地分食起来。

如此血腥的一幕,吓坏了宴席上的女眷们,就连男人们,都不由脸色发白。

“这些雪山魔犬,果然凶狠。”

高座上的北冥渊倒是神色不变,目光落在旁边的苏倾城身上,嘴角勾起讽刺的弧度。

“不过,这几只魔犬,与我的皇后倒是十分亲近。前几日,皇后还与这几只魔犬共处一室对么?’

在场所有人的目光,这才落到旁边的苏倾城身边。

堂堂皇后,竟然和这畜生共处一室?

不少人都忍不住窃窃私语起来。

苏倾城脂粉下的脸色愈发的苍白,桌下的手紧紧握拳,指甲几乎都要嵌进肉里,但她还是一言不发。

“皇后。”

北冥渊冷笑地看着她,继续道:“今日难得宇文爱卿进宫,不如你就给和这三只魔犬搏斗一番,给大家添个乐子?”

苏倾城猛地抬头看向北冥渊,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再怎么说,她都是北冥渊名义上的皇后,可他竟然让她去和这种畜生搏斗,是将她当作一个小丑么?

全场的人也都错愕不已,但在场哪个不是人精,都看出了这是陛下故意刁难皇后。

大家虽然觉得不妥,但也不敢顶撞北冥渊,只能低着头,生怕惹来杀身之祸。

“怎么,皇后不愿意?”

见苏倾城不说话,北冥渊的声音愈发温柔,但苏倾城却能看见他的墨眸一片冰冷。

“那可真是糟糕,朕今天是真的很想看斗兽。既然皇后不肯,只能让宇文将军来了。”

“不!”

苏倾城如梦初醒,惨白着脸抬头,“我来。”

她知道,这是北冥渊的威胁。

如果她今天不照着他说的做,恐怕宇文曜今天都不能离开这皇宫。

宇文曜是她父亲旧部的孩子,旧部死的早,苏将军又没有儿子,便从小收养了宇文曜为养子。

她小时候虽唤宇文曜为哥哥,但其实苏府的人心里都明白,她最后会嫁给宇文曜,宇文曜再继承苏将军的兵权。

但这一切,在她十六岁那年,被大司令判为凤命之女之后,就变了。

大司令说,她是凤命之女,得她者得天下。

因此,她唯一能嫁的,就只有当时的太子,北冥渊。

在定下她与北冥渊婚事的那天,宇文曜大醉了三天三夜。

苏倾城也是那时候才知道,宇文哥哥其实是喜欢自己的。

可她却不能回应他的这份心意,因为她在听说自己被许配给北冥渊的时候,她心里其实只有无尽的欢喜。

第8章 斗犬

可苏倾城心里,对宇文曜一直都是愧疚的。

这些年,她为了北冥渊出生入死,可每一次在危难中救了她的,都是宇文曜。

这份情谊她无法回应,今日,便当做是报答吧!

念此,苏倾城不顾底下宇文曜阻止的眼神,只是起身去后宫殿里换下了繁琐的凤袍,换上一身劲装再回来。

众目睽睽之中,苏倾城缓缓走进恶犬的笼子。

笼子里三只恶犬,原本在争抢着刚才那侍卫的胳膊,此时看见一个活生生的人进来,立刻被转移了注意力,激动地口水直流,咆哮地朝着她扑过去。

苏倾城从小跟着父亲征战沙场,此时依旧不慌不忙,提剑就刺向最近的一只恶犬,在在场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她已经身手凌厉地划断了那恶犬的咽喉。

恶犬缓缓倒下,全场人都惊呆了。

北冥渊此时也是怔住了。

他向来讨厌苏倾城舞刀弄枪,只觉得女子便应该如婉儿一般吟诗作赋、绣花弹琴。

可此时,就连他都却不得不承认,提剑飞舞的苏倾城,很美。

笼子里,苏倾城和剩下两只恶犬的搏斗还在继续。

只见她纤细的手腕翻转绚烂的剑花,眼看就要结果了第二只恶犬,可突然,第三只恶犬突然猛地从侧面扑过来,一把咬住她的胳膊。

“啊!”

苏倾城尖叫一声,人就倒了下去,剑脱了手,两只恶犬顿时如同疯了一样地扑过去,张开血盆大口。

眼看苏倾城纤细的脖子就要被这两只恶犬咬断,北冥渊突然觉得心头猛烈的一跳!

从未有过的一种慌乱,宛若一只利爪一样,刹那间包裹了他的心!

苏倾城要死了?

不!

怎么可以!

这个女人怎么可以死!

这一瞬间,他几乎没有经过任何思考的就想赶紧冲上去救下苏倾城。

可不想,有一个人比他动作更快。

只见刀光闪过,伴随着飞溅的血花,所有人反应过来的时候,就看见宇文曜已经不知何时冲到铁笼里,手里抱着奄奄一息的苏倾城,身边另外两只恶犬,都已经成了尸体。

看到这一幕,北冥渊整个人重重地坐回软塌之中。

她……没事……

心仿佛一下子恢复了跳动,可下一刻,北冥渊自己都愣住。

那种如释重负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他这是在担心苏倾城的安危?

意识到这一点,他自己都觉得难以置信。

他不是最讨厌苏倾城了么?不是恨不得她去死么?为什么他还会担心她的死活?

北冥渊抬头看向宇文曜怀抱里的苏倾城,心情只觉得愈发地烦躁,他压下那种怪异的感觉,神色冰冷地开口:“宇文曜,这雪山魔犬可是西域的贡品,仅此三只,你将它们杀了,你可知何罪!”

宇文曜看着眼前的北冥渊,眼底是浓浓的厌恶。

“北冥渊,你说那么多,不就是要这兵符是么?”

他冷笑,从腰间抽出一块令牌,一把扔向北冥渊。

“兵符我给你就是!但你以后,不许再折磨倾城!”

第9章 到底有多关心

北冥渊抬手,稳稳地将令牌握在手里。

拿到宇文曜兵符,他今天宴会的目的,也算是达到了。

可不知为何,他却丝毫没有开心的感觉,只是脸色阴沉地看着宇文曜放在苏倾城腰间的手,眸底的戾气更重,冷声开口:”来人,将宇文曜这个逆臣给朕关到地牢!”

宇文曜很快被押了下去,受伤的苏倾城也很快被送回寝宫。

“太医。”

北冥渊看着病床上脸色苍白的苏倾城,手不自觉地握拳,“她如何了?”

“皇后这是被那畜生伤到了血脉,才失血过多。”

太医小心翼翼地开口:“不过不碍事,休息几日就是了,只是切记不能再乱动,不然扯开了伤口再流血,怕是大罗神仙都救不回来了。”

听见苏倾城没事,北冥渊手不自觉地放松了。

这时候,苏倾城醒了。

她睁开眼,看见床边的北冥渊,脱口道:“宇文哥哥呢?”

北冥渊见她苏醒,原本想过去看看,可此时听见她的话,身子蓦地僵住。

这苏倾城,到底是有多关心宇文曜!

醒来第一件事,不是关心自己的身子如何,而只是关心宇文曜?

“皇后果然情深义重。”

他冷冷地开口,墨眸里是极尽地讽刺,“这时候,还有心情管别人的死活。

“你不要转移话题!”

苏倾城挣扎的起身,脸色惨白,“你告诉我!你把宇文哥哥怎么了!”

听见苏倾城一声一声地喊“宇文哥哥”,北冥渊只觉得说不出的刺耳!

“宇文曜这个逆贼,朕自然是将他关进地牢了!”

他一把捏住苏倾城的下巴,冷声道:“不仅如此,朕已经下旨了,明日午时就要将他斩首示众!”

“北冥渊,你怎么敢!”

苏倾城失去理智地尖叫,脸色惨白,“你明明答应我,只要我和那些恶犬搏斗,你就放过他的!”

“朕可从没答应过你,都是你自己妄想的。”北冥渊的神色更冷。

苏倾城只觉得自己的心,好像跌进冰窖一样冷。

这个男人……到底为什么可以那么冷酷无情……

曾经那个在亭子里温柔抚琴的少年,到底去了哪里?

“北冥渊……”

她绝望地跪在床上,低下她总是高傲的头颅,卑微地乞求,“算我求求你……放过宇文哥哥吧……只要你放过他,我什么都给你。你不就是想让我把这皇后之位让给苏婉儿么?好,我让……只要你放过宇文哥哥……”

苏倾城的恳求,不仅没有让北冥渊动摇,相反的,他眸里的怒火只是更甚!

高傲如她,竟会为了一个男人,跪在他面前乞求?

宇文曜对她,就这般重要么!

“苏倾城,你不要做这皇后是么?好!朕如你所愿!”他怒极了。

“来人,废了苏氏皇后之位!丢到洗衣房去当女-奴!”

女-奴是比宫女更卑微地存在,会被冠上奴隶烙印,一辈子都脱不了身。

苏倾城也不反抗,对她来说,如果能救宇文曜,别说做个洗衣婢,哪怕是要她的命都可以。

“谢主隆恩。”

她挣扎地起身,款款行礼,“只望陛下记得放了宇文将军。”

北冥渊脸色更冷,头也不回地离开。

第10章 凭什么放了他

苏倾城当夜就被打上奴隶的烙印,换上一身粗布衣裳,来到洗衣房。

洗衣房,是宫里最繁重的地方。

这里的人都不知道苏倾城的身份,只以为是犯了错受罚的普通贵人,因此丝毫没有客气,完全将她当做女-奴使唤。

苏倾城虽不娇弱,却也从未干过这种粗活,半天的衣服洗下来,手就裂开了口子,身上的伤口也被扯开,血渗在纱布里。

可她没有抱怨,只是安静地洗衣。

当她终于洗完一桶衣服,疲惫地提起来想去晾,就突然听见一个优雅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天哪,姐姐,你还好么?”

听见那声音的刹那,苏倾城身子猛地一颤,转头,就看见北冥渊牵着苏婉儿走来。

只见苏婉儿身着一件大红色华服,袖口和领子上都细细绣着凤凰,雍容华贵无双。

苏倾城脸色一白。

北冥渊真的立苏婉儿为后了。

她低头,不回答苏婉儿假惺惺地问候,转身抱着衣服就想走,可她的腕子突然被人抓住。

下一刻,她粗暴地被拽回了身,手里的桶哐当掉在地上,刚洗干净的衣服,就掉进了泥泞里。

苏倾城眼神一颤。

她洗了整整一天的衣服啊……

她掩去眼里的心痛,抬头,就看见北冥渊冷漠的俊庞。

“苏倾城,婉儿在和你说话,你听见没有!”

北冥渊开口,声音不耐而又厌恶。

苏倾城咬着唇,不说话。

她的沉默很快激怒了北冥渊,北冥渊正想发作,可苏婉儿突然拉住他的手。

“渊,不要生气,姐姐这不也是太辛苦了么。”

苏婉儿柔声开口,声音仿佛清泉一般温柔,话落,她又转头看向苏倾城,白皙的手捉住她的手,美丽的眸子里满满都是心疼。

“姐姐,是我担心你,陛下才陪我来看看你。你也是,何必那么倔呢?宇文曜的确是谋逆了,你又何必为了他受这样的苦。”

苏倾城没说话,只是盯着自己和苏婉儿的手。

苏婉儿从小不做活也不学武,一双手好像玉葱一样白皙柔软,仿佛一掐都能掐出水来。

而她的手,原本就因为习武而有老茧,如今在这洗衣房里做了粗活,更是干裂开来,全是血泡,在苏婉儿纤纤玉指的反衬下,显得愈发的狰狞可怖。

不只是手,两人的容貌和衣服此时也都已经是天差地别。

苏婉儿一身华服,绝美无双。

而她,一身粗布衣裳,再美的容貌此时也都褪去了色彩,憔悴。

云泥之别,说的便是现在的她们。

苏婉儿自然也注意到了两人此时的差异,美眸扫过苏倾城脖子上的奴隶烙印时,她眼底不由闪过一丝得意。

苏倾城啊苏倾城。

你可曾想到,你也会有今天?

从小你就是高高在上的嫡女,今天我终于可以看见你从云端跌落泥土里的样子!

苏倾城的心微微刺痛,她从苏婉儿手里抽回自己的手,抬眸看向北冥渊,面无表情地问:“陛下,你放了宇文曜了么?”

“宇文曜有谋逆之罪,朕为什么要放了他?”

北冥渊冷冷看着苏倾城,声音毫无温度。

第11章 跌打习惯了

“可你答应过我的!”

苏倾城声音急促起来,“只要我让出皇后之位,你就放了他的!”

“宇文曜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北冥渊的墨眸愈发阴冷,“等他供出其他余孽的下落,朕就会让他宫刑,流放北漠!”

苏倾城脸上最后一丝血色褪去,踉跄地倒退一步。

宫刑……

流放……

宇文哥哥是何等骄傲的人,这么对他,岂不是比杀了他还残忍!

“北冥渊,你不可以那么做!”

她愤怒地大喊,情绪失控间,情不自禁-地想去抓北冥渊的领子,“你这是言而无信!”

她不过是想抓一抓北冥渊的领子,可一旁的苏婉儿却是脸色大变,激动地惊叫:“陛下小心!”

说着,她突然冲过来挡在北冥渊身前。

苏倾城一不小心,就撞上了她。

苏倾城现在受伤,本来就很虚弱,这一撞,人顿时重重地跌落到后面的碎石之中。

“啊!”

苏婉儿也是柔弱地惊呼一声,倒在了地上。

只不过她这一倒,倒的极其有水平,恰巧就是倒在一堆衣服上,毫发无伤。

而苏倾城就没那么幸运了。

碎石子刮破了她的手心,身上的伤口也被彻底裂开,她低头,就看见自己身上的粗布衣服,都被染红了。

“婉儿!”

北冥渊脸色一变,赶紧将苏婉儿扶起来,眼里满满都是心疼,“你没事吧?”

苏婉儿明明浑身上下半个伤口都没有,可小脸却是苍白,泪水一颗颗滚落下来,蜷缩在北冥渊怀里,颤声道:“渊,我以为姐姐要伤害你,我太担心了,所以才……”

北冥渊怜惜地擦去苏婉儿的眼泪,抬眸看向旁边的苏倾城,眸里怒火燃起。

“苏倾城,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

苏倾城疼得冷汗涔涔,抬头就听见北冥渊的斥责,脸色不由更白。

明明是苏婉儿自己莫名其妙地冲上来的,和她有什么关系?

她张嘴想辩驳,可北冥渊甚至都没有给她开口的机会,就小心翼翼地将苏婉儿抱起来,温柔地说:“不怕,婉儿,我送你去见太医。”

苏倾城捏住流血的手心。

苏婉儿根本没受伤,看什么太医?

需要看太医的,明明是她……

苏婉儿柔弱的将脸埋进北冥渊怀里,颤抖地摇头,“不,渊,姐姐也受伤了,让太医先给姐姐看吧。”

“不用管她。”

北冥渊温柔地垂眸看着苏婉儿,从头到尾都不看旁边的苏倾城一眼。

“她是习武的,从小跌打习惯了,不用担心。”

苏倾城此时正狼狈地想起身,听见北冥渊这话,身子止不住狠狠一颤。

是的,她是从小习武,也是受过不少伤,可这难道就代表着,她不需要呵护和疼爱么?

北冥渊知不知道,她也是有血有肉的人,她也会痛,也会绝望……

她抬头看向北冥渊,想看看他说出这般无情的话的时候,到底是如何的神色。

可北冥渊甚至都没给她对视的机会,只是疼惜地将苏婉儿抱起来,头也不回地离开。

第12章 饭菜

苏倾城望着北冥抱着苏婉儿离开的背影,心如刀绞。

可残酷的现实却没给她太多的时间去难过。

因为洗衣房的嬷嬷很快过来检查她的衣服,看见散落在地上的衣服顿时火冒三丈,一个耳光就落在她脸上。

“你这个贱婢!竟敢将主子的衣服丢在地上,是不是想死啊!”

嬷嬷恶狠狠地骂道,死命地捏她的肉,“赶紧把衣服都洗了!洗不干净今天别想吃饭!”

身上的疼痛将苏倾城拉回现实。

是啊。

现在不是哀怨北冥渊态度的时候,如今的她,只是一个洗衣婢,最重要的,是要洗干净这些衣服。

她抱起衣服,蹒跚地走到木盆旁边,开始洗起来。

手心的伤口泡在冰冷的水里,疼痛愈发地刺骨,可更疼更冷的,是她的心。

她闭上眼,泪水一颗颗滴落下来,融进手心的血水中。

-

乾坤殿。

北冥渊拿着奏折在批阅,可脑海里,却一直浮现苏倾城的身影——

她穿着粗布衣裳,倒在碎石子中,手心是血,衣服上也是血……

北冥渊烦躁地合上奏折。

“陛下?”

旁边的大太监被吓了一跳,紧张地开口.

“让人送点吃的和金创药去洗衣房。”

他铁青着脸开口,“给苏倾城。”

大太监一愣,但还是很快应下,立刻下去了。

北冥渊打开奏折,继续批阅。

心烦意乱的他,并没有注意到,门口走廊处的一道影子。

苏婉儿站在门口,手紧紧握拳,眼底满是怨恨。

刚才北冥渊的吩咐,她可是都听见了。

北冥渊竟还念着苏倾城这个贱人!

她以为,苏倾城被送去洗衣房就是玩完了,但没想到这个贱人,竟然还有手段让陛下记得她!

看来,她不得不有所行动了。

苏婉儿微微眯起眼,眼底闪过一丝恶毒。

-

苏倾城终于洗完那些衣服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

她走进房子里想找点东西吃,却发现什么都没了,甚至粗馒头和菜汤都没了。

她只能拖着饥饿疲惫的身子,准备回房间。

这时候,一个小太监突然提着食盒走进来。

“苏姑娘,陛下让我给你送吃的和金创药来。”小太监低着头开口。

苏倾城愣住,接过食盒打开,就看见里面是简单的两菜一汤,旁边还放着一瓶药膏。

最寻常不过的菜色,可她的眼眶却是在刹那间红了。

看来,北冥渊也不是完全不顾她死活。

她深呼吸一口,擦掉眼泪,自嘲地勾勾嘴角。

苏倾城啊苏倾城,你的心还真是廉价啊,这么点小恩小惠,就让你感动了?

别忘了,北冥渊都对你做过什么。

“谢谢公公了。”

她抬头看向眼前的小太监道谢,可看见小太监的时候,她突然愣住。

小太监这时候也抬起头,看着她微笑,“倾城。”

苏倾城这才回过神,紧张地张望了一番四周,确认没人后,才赶紧拉着那小太监走到旁边放洗衣工具的一个小房间里,死死抓住他的胳膊,“宇文哥哥,你怎么来了?”

第13章 刺客

那小太监抬头,就露出一张俊秀的面容,正是本该在地牢的宇文曜。

“我认识一个好兄弟,在地牢里有人。他偷偷将我和一个垂死之人掉包了,所以我从地牢里跳了出来。”宇文曜简单解释。

苏倾城不由自主松了口气。

太好了,宇文哥哥从地牢里出来了,她就不用担心了。

但她很快又反应过来什么,着急道:“宇文哥哥,你好不容易从地牢里逃出来,就该早点离开帝都!你还进宫干什么?”

“倾城,我是来带你走的。”

宇文曜捉住她的手,急促地开口,“你再继续呆在宫里,会被北冥渊折磨死的!”

苏倾城一怔,但随即,感到心里一阵暖意。

宇文哥哥,是为了她才进宫的。

“宇文哥哥,谢谢你,可宫里戒备森严,我身受重伤,怕是逃不出去了。”她轻声说。

“这个你不用担心。”宇文曜立刻道:“我得到消息,南疆已经派了刺客来刺杀北冥渊,今晚就要动手了!等北冥渊一死,宫内必定打乱,我们可以趁这个机会离开!”

“什么?”

苏倾城脸色一白,猛地抬起头,“有人要刺杀北冥渊?那我要去告诉他……”

说着,她挣扎地想起身,可被宇文曜一把按住。

“倾城,你不要再犯傻了!”

宇文曜痛苦地看着她,“他在和苏婉儿卿卿我我,他都不管你的死活,你何必管他的?我们一起走吧,去北漠的草原,你不是一直想去那边过自由的日子么,我们一起去,好么?”

苏倾城看着眼前宇文曜坚定的目光,她就知道,他是绝不会同意她去通知北冥渊了。

她垂眸,眼神不断闪烁,最后,她心里下了一个决定。

下一刻,她深呼吸一口,抬起头对宇文曜绽开笑容,“好,宇文哥哥,我答应你,但我现在不能直接走,父亲有给我遗物还在凤鸾殿里,我要去取一下,你在宫门外等我好么?”

她从小都不曾对宇文曜撒谎,因此宇文曜对她的话丝毫没有起疑。

听见她愿意离开,他只是松了口气,马上和她约定了见面的地点,就离开。

宇文曜走后,苏倾城吃了北冥渊给她送来的饭菜,然后拿出金创膏,开始处理自己身上的伤口。

等伤口处理完,她转身离开了洗衣房。

可她却没有去凤鸾殿,而是去了琉璃宫。

来到琉璃宫后,她足尖一点,轻功上了屋檐。

只不过是这样轻跃的动作,她都感觉到自己身上的伤口再次裂开,但她却只是咬着牙忍耐,在黑暗里等待。

琉璃宫里灯火通明,隐约还可以听见屋檐下苏婉儿和北冥渊的笑声。

那两人依旧无比的甜蜜。

苏倾城苦笑地看着自己在瓦砾上拉长的孤单影子。

苏倾城啊苏倾城,你果然是个傻子。

北冥渊怀里都已经抱着另外一个女人了,你又何必为他做到这个地步?

虽然心里如此想着,可她依旧不动声色地躲在琉璃宫的屋顶等待。

不知过了多久,她突然听见悉悉索索的声音,抬头,就看见远处几个黑影跃进来,不动声色地放倒了侍卫,朝着琉璃宫跃来。

第14章 中毒

南疆的这一次行刺,经过精密的部署,一路上都没有遇上任何阻碍,几名刺客顺利地杀到了琉璃宫门口。

他们正准备去解决了北冥渊,可突然,一道黑影从屋檐上无声地落下来。

那些刺客完全没有料到这里会有人,皆是一愣,可就在刹那间,凌厉的剑花在黑夜中展开,那几个刺客在反应过来之前,就已经变成了冰冷的尸体。

“该死,有人!”

剩下的刺客反应过来,飞快地朝着那黑影刺去,可逼近了,接着月光,他们才看清了那人影。

他们不由愣住。

竟然是个女人。

还是个穿着粗使女-奴衣裳,带着奴隶烙印的女人。

苏倾城手里持剑,身上的伤口早就已经全部裂开,身上的粗布衣服都已经被血染红。

可她仿佛都感觉不到痛一般,继续灵巧地翻动手里的利剑,绚丽的剑雨在四周绽放,又是好几个刺客倒下。

那些刺客根本没想到这个其貌不扬的女子竟有这样的武艺,回过神来想反抗,但苏倾城已经用几乎不要命地手法,将他们一一杀死。

最后,终于只剩下一个刺客。

与此同时,苏倾城身上的血都已经滴落了一地,她捏着剑的手,也止不住微微颤抖。

可尽管如此,她依旧是没有丝毫地犹豫,只是扬剑朝着剩下的一名刺客刺去。

可就在这时候,她突然感到,小肚子一阵剧痛!

她脸色一变,身子不由顿住。

与此同时,她手里的剑已经刺进了刺客胸膛。

可因为她刚才刹那间的迟缓,刺客的剑,也刺进了她的心口。

苏倾城猛地抽回自己的剑,看着眼前的刺客倒下,她也死死捂住自己胸口的伤口,跪在地上。

胸口的伤口在疼,可更疼的,是她的小肚子。

那种疼……

好像是中毒的疼……

苏倾城眼神一闪。

她中毒了?

她难以置信,挣扎地抬手擦了擦嘴角的血,才发现,不知何时,她的血已经从鲜红变成了中毒的暗黑。

她真的中毒了。

可她今天只吃了一顿饭,怎么会中毒,难道……

苏倾城突然反应过来什么,黑暗中她的脸色变得惨白。

是北冥渊送来的那份饭菜里,有毒。

碰过那份饭菜的,应该只有北冥渊,还有送来饭菜的宇文曜。

苏倾城相信,宇文哥哥是绝不会对她下毒的,那只能是……

北冥渊。

此时,失血过多,加上侵入全身的毒药,已经一点点抽空了苏倾城的生命,她颓唐地倒在地上,闭上眼,泪水滚落下来。

原来……

这才是北冥渊给她准备饭菜的原因啊。

不是关心她,而是想让她去死,死得悄无声息,干干净净。

可笑的是,她竟然还未那份饭菜感到感动……

更可笑的是,她还为了救北冥渊,而来这里杀刺客……

苏倾城啊苏倾城,你到底是有多愚蠢……

她缓缓闭上眼,正准备迎接死亡,可这时候,她突然听见,身后的琉璃宫里,传来北冥渊的声音——

“婉儿,你要沐浴?好,让他们都送你过去。”

第15章 绝望

北冥渊的声音如此温柔,宛若那一年,凉亭里抚琴的少年。

只不过,这份温柔,是对苏婉儿。

他对她,只有无情,还有毒药。

躺在地上苏倾城笑起来,一边笑,一边流泪。

北冥渊……

没想到,最后,我还是死在你手里。

也罢。

我这辈子,早就已经为你付出所有,最后这条命,也给你吧。

只是不知道,当你看见我和刺客的尸体时,是否能够记得我的一次好?

苏倾城正如此胡乱地想着,这时,她突然听见身后响起脚步声,紧接着,她听见一声熟悉的尖叫。

苏倾城艰难地睁开眼,就看见是苏婉儿站在她身边,震惊地捂着嘴。

她显然是准备去沐浴的,此时身边只带着宫女太监,北冥渊不在她身边。

“苏倾城,你……”

苏婉儿呆住,一脸诧异,但很快她看见地上刺客的尸体,明白过来什么。

是苏倾城,杀了刺客。

苏婉儿眼神一闪,突然,她笑了,走到苏倾城身边蹲下。

“姐姐,你果然很痴情呢……”

她惋惜地看着已经奄奄一息的苏倾城,“只可惜,你的这些痴情,何曾传到陛下的心里过呢?这一次,也不会例外。”

苏倾城脸色微微一变,挣扎地起身,“苏婉儿,你……你什么意思……”

苏婉诡魅一笑,突然拿起地上刺客的剑,一把刺进自己的肩膀,然后慌乱地叫:“刺客!有人要行刺陛下!”

喊完这一句,她又面无表情地看向身边的太监,“来人,将皇后拖回洗衣房,处理了。”

苏倾城终于明白过来什么,刚想开口,可太监已经过来一把捂住她的嘴,将她拖下去。

她疯狂地挣扎,抬眼看向琉璃宫的方向,就看见北冥渊匆匆地走出来。

北冥渊看见受伤的苏婉儿,脸色一变,“婉儿,你怎么了!”

“陛下……”

苏婉儿柔弱的声音传来,“有刺客……我……我担心您……所以我和他们搏斗……”

远处的苏倾城这下才明白过来。

苏婉儿,这是又一次抢了她的功劳。

苏婉儿假装是自己击退了刺客,就如同,当年她假装自己是凉亭里的那个女孩一样。

苏倾城闭上眼,掩去绝望的泪水。

是啊。

苏倾城。

你做那么多有什么用,最后,不都是在为苏婉儿做了嫁衣?

北冥渊只会更爱她,而你,不过是北冥渊毒死的一个女人罢了。

苏倾城很快被扔回洗衣房的后院里。

她躺在地上,漆黑的血留在冰冷的泥土中,她感到自己的身子,也越来越冷……

她缓缓闭上眼。

终归是结束了啊……

真没想到,她自诩将门女子,最后却不是死于沙场,而是为一个不爱她的男人而死……

但她,依旧不后悔……

至少,北冥渊,他安全了不是么?

她唯一歉然的,是还在宫门外等待她的宇文曜。

宇文哥哥,对不起……

我原本是想杀了这两名刺客后,再与你一起去北漠。

可看来这一次,我又要负你了。

只愿来生,我爱的是你不是北冥渊,这样,大家都不会痛苦了吧……

苏倾城的脑袋缓缓歪下,失去了知觉。

第16章 爆炸

琉璃宫,北冥渊慌乱地抱着苏婉儿进了宫,太医检查后恭敬道:“陛下,娘娘只是受了点皮肉伤,养几日就会好了。”

北冥渊这才松了口气。

他心疼地握住苏婉儿的手,看着她苍白的小脸,语气是温柔地责备,“婉儿,你这是何必,有刺客,你喊侍卫就是了,干嘛自己动手?”

“我就是太担心你了,渊。”

苏婉儿楚楚可怜地开口,“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做……”

北冥渊更是心疼,一把抱住她,柔声道:“你好好休息,我去查清楚,这些刺客到底是哪里的人。”

苏婉儿温顺地点了点头,目送北冥渊离开,脸上的柔弱才慢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恶毒和得意。

很好。

北冥渊果然相信她了。

呵。

可笑的苏倾城。

为了救北冥渊付出了生命又如何?北冥渊永远不会知道!

“她那边已经完全毒发了吧?”

苏婉儿懒洋洋地开口,眼里的怨毒更甚,“记得派个人去,确认她死了才好。”

-

北冥渊回到前殿,很快调查出,这些刺客是北漠的。

他铁青着脸让人去调查清楚这些北漠刺客到底是怎么进宫的,然后就准备回琉璃宫去看苏婉儿。

可没想到,他还没到琉璃宫,穿过御花园的时候,就听见两个小太监躲在假山后面窃窃私语——

“你确认,苏倾城毒发已经快死了么?很好,那主子的计划,也算成功了。”

北冥渊的脚步,猛地顿住。

什么!

苏倾城,中毒了?

他脸色一变,迅速地一把将假山后的小太监抓出来,他马上认出来,好像是御膳房的一个小太监。

“陛……陛下……”

那小太监看见北冥渊,吓得脸色惨白,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你刚才在说什么!”

北冥渊脸色铁青,“苏倾城她怎么了?什么中毒了?谁让你给她下的毒!”

小太监不答话,只是突然站起来,一把冲向旁边的侍卫。

侍卫的剑一把刺进他的胸膛,他眨眼就死了。

很显然,他是宁愿死,也不愿供出他的幕后主使。

看着地上小太监的尸体,北冥渊气得脸色愈发阴霾,但此时却也不是管这小太监的时候,他也顾不上去琉璃宫了,只是迅速朝着苏倾城所在的洗衣房走去。

一路上,他只觉得自己的心跳得好快……

苏倾城……

那个倔强的女人,真的中毒了么?真的快要死了么?

一想到那个孤傲的女人会死,北冥渊只觉得前所未有过的恐惧,宛若野兽的爪子一样,死死地抓住了他的心。

他不由自主地就动用轻功,跑了起来。

苏倾城,你不可以死!

朕绝对不允许你死!

洗衣房离前殿极远,北冥渊好不容易到了洗衣房,刚准备冲进去找苏倾城,可就在这个时候——

轰!

洗衣房突然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爆炸声,火光在刹那间,照亮了整个夜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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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夏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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