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恨她,一夕之间便屠戮了她举家上下。他恨她,恨不得将她折磨致死,日日取她心尖血,只为了他的心头爱。

微夏故事 2025-01-22 13:55:39

他恨她,一夕之间便屠戮了她举家上下。他恨她,恨不得将她折磨致死,日日取她心尖血,只为了他的心头爱。直到他用那双沾满她亲人鲜血的手,杀死她的孩子时,她凄然大笑,一朝青丝变白发。这次,换她来恨他,可他却后悔了。“凌煜墨,这恨,溶于血,刻入骨,你告诉我该如何消!”

第一章他的无情与凉薄

寒意初乍,宏伟庄严的瑞衍宫不由得添上一抹喜色,宫中宫侍来去匆忙,忙着张罗象征喜庆的锦缎。

偌大的皇宫,一处清冷得有些与世隔绝的偏殿。

殿内主卧,却是另一番的情潮涌动。

一张散着薄纱的绫罗床上。

林招摇被迫的压低腰肢,黛眉紧蹩,一张美艳精致的妖颜带着丝丝忍隐,青丝鬓乱,缭乱的落在白皙如雪的背部。

“叫出来,荡妇!装什么贞洁烈妇!”身后的男人似乎不满林招摇隐忍的模样,抬手一把握住她尖细小巧的下巴,迫着她不得不抬起头来。

男人的嗓音带着独有的浑厚,语气却是如同千年玄冰一般冷然。

他鄙夷她,厌恶她,甚至恨极了她,恨的连她的家都毁了,却很讽刺的独独留下了她。

她抬起被泪打湿的美眸,乌蒙的看着压在自己身上的凌煜墨,他锐利的黑眸之下满是寡淡清冷。在他眼中,她不过是一件随时可以丢下床的工具罢了。

“皇上要听,臣妾便叫——”她微张着小嘴,伶俐的美眸笑成了月牙形,却笑出了泪花。被情欲所交织的声音,沙哑妩媚得令人心生向往。

“呵,还真是有做荡妇的本事!”

情事落下,林招摇失神的看着床帐,有些气喘的躺在床上,乌丝如同浓墨一般贴在她的耳侧,散落在充满褶皱的锦被上。原本白皙无暇的玉体上布满着痕迹暧昧的青紫痕迹,让人看着触目惊心。这不是一场侍寝,更像是一段惨无人道的蹂躏。

身侧的男人却毫无留恋的翻身而起,似乎在她的身边多待一刻便会染上疟疾。

“皇上,可放了我林家的百口人吗?”她声音沙哑得脱力,她想救还落入深牢的林家人,她救不了自己双亲,至少要将族里受牵连的百口人一一救出,而偏偏眼前的男人却对林家恨之入骨。

“林招摇,你有何资格与朕谈?”凌煜墨的声音冰冷刺骨,打破了她所有的念想。

他恨林家,才会将所有的怒气全部撒在她的身上,折磨的她日日一身青紫伤痕。林招摇不由得惨然一笑。

外头的宫侍正有序恭敬地为凌煜墨穿戴着华服,衣服上那抹喜色,让她一阵恍然。

她竟忘了,今日是他大婚之日,他与另一个女子的洞房花烛。

第二章开始便输的赌

晚间的寒风吹进房来,刺骨的冷,让林招摇陡然回神。

凌煜墨离开了有半个时辰,她就这么坐着,什么都没做。

提着饭龛回来的玲香看见身着薄衫的林招摇,吓了一跳,这天寒地冻,她家小姐这瘦弱身子骨怎么受得了。她连忙抓起挂在一侧的长袍,正要给林招摇披上,外头却传来匆匆的脚步。

片刻之后,一个身着华丽羽衣云裳,头戴银衩流苏的明艳女子步了进来,身后跟着一大批打扮华贵的婢女,好不气派。

“奴婢见过贵妃娘娘!皇后娘娘她……”玲香见着女子走近,连忙躬身行礼,嘴上的话还未说完,脸上被挨上重重一掌,顿时半边脸红肿的老高,委屈却不曾吭声。

“呵?皇后娘娘?你不知道今日是皇上大婚吗?”明艳女子看向帐中的林招摇,“林招摇,还不滚过来给本皇后行礼!”

“给皇后娘娘请安!”身上被折磨的伤口隐隐作疼,林招摇起身,微微躬身行着宫礼,颤颤巍巍的样子,女子却毫无作态。兴许是看厌了,她抬脚就踹上林招摇的膝头,顿时林招摇感觉膝头猛地磕在地上青石地的疼痛,让她倒吸一口冷气,震得骨头越发颤。

“哈哈哈,这才像只落水狗。林招摇,没想到你也有今天!”女子笑的花枝乱颤,“你是没有看到,前些日的林府血流成河,尸体残垣,竟引来檐上的鹫站了两行——”

林府……林招摇不由得攥紧拳头,似乎闭上眼睛,她就能看到那惨绝人寰的一幕幕。她愤然道:“纪妃儿,林府养你十几载。养条狗都会知道朝主人摇摇尾巴,而你呢,居然恩将仇报,连畜生都不如!”她扬起脸,一双眼眸冷然看着眼前的纪妃儿。

“大胆,林招摇,你居然敢污蔑本宫!”纪妃儿被林招摇的眼神盯着一阵发颤,“来人,拿刀来,我要剜了这个贱人的舌头,让她再敢乱说话!”

“纪妃儿,你巴不得我死,但是偏偏你要饮我身上的血才能度日——”林招摇不由得冷冷讽刺,看着朝着自己靠近的一众侍婢。

“果然不愧是京城的第一才女,冰雪聪明。可惜现在背负着婚前失贞,卖国奸臣之女。过的如同过街老鼠。”纪妃儿拿着银晃晃的匕首,贴近林招摇,“林招摇,三年了。你当初奋不顾身的救了皇上,可偏生皇上爱上了我。可惜,可惜啊,这世上没有后悔药……”

“就算真有此药,我林招摇都不曾后悔救过他!”她背脊挺得笔直,眼如明镜。

“那好,我们来赌一把!”纪妃儿话锋一转。

林招摇感觉周边压着的婢女纷纷退了开来。刚抬起头,便见着纪妃儿狰狞着明艳的五官,抬起手上的匕首就朝着她刺来。

她本能抬手去挡,却不想——

“啊,招摇妹妹,你我姐妹一场,为何要伤我?”女人的痛斥,林招摇发怔的看着染血的匕首,掉落在地上,点点血滴染红了白色的绒毯。

下一瞬,却见着一身明色黄袍的修长身影,面冠如玉的脸正溢着盛怒,他嘶吼道:“林招摇,你居然敢伤了妃儿!”

“不……”林招摇下意识否认,毫无做过的事,她怎么能认。

却在下一瞬,被男人一脚踹在了地上。羸弱的身子重重摔在地上,额头磕上茶几的桌脚顿时鲜血淋漓。

视线模糊之下,她看到一抹明黄怀抱着身着水色羽裳的女子,着急离去。

这场赌,她从一开始就是输了。

第三章她死不得

鼻翼间弥绕着苦涩刺鼻的药味,林招摇才悠悠的醒来。

她竟已经躺在了太医院的病榻上,她侧头看到身旁坐着一个褐色太医朝服的老人。

“招摇,你总算醒来了!”见着林招摇睁开眼眸,老人有些欣喜道。

“小叔公,我给你添麻烦了!”她用手肘撑起身子,额角被缠上纱布,却隐隐作疼。坐在对面的老人是她现在唯一在这吃人皇宫里的亲人,而她只是戴罪之身,她并不想牵扯到年事已高的小叔公。

“唉,招摇你这孩子!”林太医心里一阵哀叹,为何让如此善良聪慧的孩子却遭受如此罪孽,“招摇,若是你哪日想离开……”

“小叔公,招摇知你是好心,但这宫中耳目杂多,林家早已朝不保夕,实在不想殃及于你,还请小叔公谅解……”还没等林太医说完想要说的话,林招摇便亦然打断。

“可是招摇,你在这深宫待下去会没命的!”林太医痛心疾首道,“凌皇每日取你身上血哺予新后,外人都道,点滴之血无碍体肤。但是我为太医之首会不知道吗?每取一日,你的寿命便会夭折数月。这样子下去你会没命的!”

会没命吗?林招摇抚了抚自己微凉的手臂,美眸低垂,随即便正视眼前的林太医:“小叔公,招摇的身上系着林家百口人的命。若是折寿,也望着能活到保全林家上下为止。到那时候,我想便可以了无牵挂的去找爹爹娘亲了。”

她明亮的眸子带着无比的坚韧,却看不到对生的渴望,看的林太医一阵心惊。

他似乎还想说些什么。林招摇却已经翻身从床上起来:“小叔公,招摇的事请勿操心。您好好照顾身体,我先走了。”说完,她便推开闭合的扇门,灌入的寒风如同刺刀一般,刮在脸上越发刺疼。

宫廊悠悠的曲折,林招摇走着,走着却失神了。

三年前她要是不救凌煜墨,林家就不会发生如此惨绝人寰的事。只不过,她却后悔不了,也不想后悔。

可笑的执迷不悟。热泪不由得顺着眼角落了下来,冷风阵阵吹,林招摇就这样失魂落魄的走回了自己的偏殿。

“小姐,您可算回来了!”刚刚打开陈旧的门,映入眼帘的便是玲香那张担忧的脸。她水灵的眼睛环顾了林招摇的额头,见着原本淋漓的伤口被包扎安好,才松了一口气,连忙拉着林招摇进屋来,略带兴奋道,“小姐,今日是您的生辰,玲香特地请御膳房的大厨做了几样您最爱的糕点,您看合不合您胃口。”

看着桌上被木碗装着的点心,林招摇恍然若失。每年生辰,林府都会举家为她庆生,和乐融融。而如今却成了水月镜花。

林招摇苦涩的勾了勾唇,刚刚抬手要拿放在碗中的糕点。却听见殿外太监尖锐的声音。

门被顷刻间打开,为首的正是皇上身边的李公公,后头还跟着两个小太监,他们手上正托着一些衣物。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日皇上大婚,令后宫所有人戌时到瑞衍宫参宴,为新皇新后祈福。”李公公将手上的旨意宣读完了,便眼色示意身后的小太监把手上的端盘放在地上,“林招摇,接旨吧!”

“谢皇上!”不悲不喜,她躬身谢旨,却听到身旁的玲香惊呼道:“小姐,这……这不是宫妃的礼服,是舞妓的衣裳!”

第四章如斯羞辱

托盘上的衣裳,缀着惑人光泽的流苏,薄若无物的衣料,显得轻佻而勾引。

这确实是一件舞妓的衣裳。

“李公公,我们小姐是娘娘,怎么能穿这轻浮的舞女衣裳?”玲香颤抖着声音问道。

“哼,娘娘?林招摇是个被废之人,怎可以宫妃身份参宴。林招摇还不快谢恩,皇上让你当一名入场的舞妓就是看得起你了。还在痴心妄想什么?别忘了惹了圣怒的下场!”李公公毫无掩饰的讥讽道。

原来这一切不过是一场对于恨她的羞辱,凌煜墨恨她,恨她伤了纪妃儿,将她的自尊踩在地上肆意践踏。

“罪女接旨,谢主隆恩!”她跪在地上,低微地将额抵在冰冷的青砖上,墨发遮着苍白的小脸,让人看不清她的情绪。

天色渐渐的灰败下来,林招摇头戴上舞姬的头饰,正好掩住白天额头上的伤口,接着换上布料极少的衣裳,好在她又在外面套了一件棉质的长袍,裹住自己摇摇欲坠的自尊。

越靠近瑞衍宫,彩灯彩带挂了一路,洋溢着喜悦的气氛。林招摇混在一堆前往正殿的舞女中间。

殿内琉璃灯高挂,宾客坐了满堂,美酒飘香,精致佳肴。今日是墨渊国的凌皇娶新皇后的日子,自然外国使节纷纷到场。

她现在是个卑贱的舞妓身份,她看着坐在高位上穿着正红色华服的一对璧人,纪妃儿正窝在凌煜墨的怀中,将脑袋埋在他的怀里,脸上荡漾着幸福的晕红。而凌煜墨的大掌包着她的手,正为她取暖。他眉宇间的疼惜,是她从未见过到的,她竟活生生的生出一丝艳羡来,那种念头化为一根丝线,紧紧缠的心头喘不上气来。

挥袖起舞,她隐在众多舞姬中间。原本喜气盈盈的欢喜调却被她跳出了丝丝苍绝凄凉的感觉。

大家纷纷将目光投向那张妖娆倾世的容颜,那个跳舞的女子美的令人挪不开眼。

是她!坐在高位上的凌煜墨看着大殿中央的一群舞姬,锐利的黑眸锁定在了林招摇的身上。似乎觉察到殿中大部分男人都被她吸引住了目光。他手中的樽杯不由得收紧。果然是林家的女儿,如此下贱。他眼中一丝鄙夷闪过。

林招摇将长袖甩了出去,准备做一个收尾的动作,这时一只黝黑的粗糙大掌拽住了长袖,瞬间她被扯到一个腥膻味的臃肿男人怀中。

男人使劲在她光洁的脸上摸了一把,那豺狼一般的眼神恨不得把她剥光了。男人边打量着她惊慌苍白的小脸,高声嚷着:“凌皇,你这个舞姬本王问你要了!”

在场的群臣都不以为然,不过一个舞姬而已,无关紧要。

凌煜墨看着男人怀里苍白如纸的林招摇,英眉皱起,心里闪过一丝不快。而窝在的纪妃儿却开口道:“突厥王,真是好眼光。你可知你怀中的舞姬是什么身份。说出来大家可能不信,她正是前任丞相的掌上明珠。”话音刚落,整个殿中顿时喧闹即止。

前任丞相的掌上明珠,那不就是凌皇的……

突厥王似乎铁了心一般,一定讨要个结果。所有人都等着凌煜墨的开口,林招摇也不由得看向他,她心里怀着小小的希翼。

可惜,下一瞬便被狠狠打破。

“不过是一个卑贱的舞妓罢了,突厥王若要,无需经朕的同意!”他凉薄的话像一把最利的刀,捅进她的心窝,却不见流血。

第五章朕不许你去

她的耳边是突厥王得意的笑声,她的眼里映着纪妃儿娇柔却淬着毒的脸。

想尽手段来羞辱她,这就是你凌煜墨想要看到的吗?她身体很麻木,麻木的都忘记了挣扎,任由那只油腻的大掌肆意在身上。

她被迫支起下巴,灌入辛辣浓烈的酒,喉头泛着苦涩。

莫名的泛起一阵恶心,她吐出了一地秽物,也染上了抱着她的男人敖袍。

“真是败兴!”她被一把推开,直直的跌坐在了地上。男人十分懊恼的说道,“贱人,敢吐脏我?若不是今日凌皇大婚,我定砍了你的脑袋。”

男人喜爱来得快,厌恶却更快。

直到林招摇恍恍惚惚的站在雾气缭绕的浴池边,任身边的宫女将她脱了个干净。到了终了,还是纪妃儿替自己下的台阶。真是讽刺,哀莫大于心死。

温热的池水没过她的肩头,但是那滚烫的温度却暖不进她的心。

背后有人悉悉索索的脚步声,她转过身,却见着纪妃儿的贴身宫女雅儿慢悠悠的走了进来。

“林姑娘好,我这是奉圣上和皇后娘娘的指令,为你送上可以暖身的汤药。毕竟林姑娘等下是要服侍突厥王的人!”雅儿笑容满面,在林招摇眼中却如同张牙舞爪的妖魔。

纪妃儿会如此好心,她不信!

“拿走,我不喝!”嘶哑的嗓音,她低声道。

“这可由不得林姑娘你了!来人!”见着林招摇不肯配合,雅儿的表情立刻变得凶恶起来。眼神示意身边两个宫侍摁住在池边的林招摇,随即撬开她紧闭的嘴,将手上那碗汤药灌了进去。

“咳咳咳——”被汤药呛着的林招摇狼狈的咳嗽着,而站在一边的雅儿似乎十分满意,招呼了那两个宫侍离开了浴池。

好热,没由来灼热的感觉包裹了整个身体,让她喘不上气,更加不能呆在这热气逼人的浴池之中,她抓着放在一侧的亵衣将自己裹上。

她终于知道那碗汤药里到底是什么了。纪妃儿想要自己万劫不复。她必须现在马上离开。

“吱嘎——”她踉跄的打开了紧闭的宫门,宫门之外却站着一个她想都没有想到的人。

男人长身如玉,一身喜袍加身,俊美无俦的脸上带着丝丝的淡漠。当他看见出来的林招摇时,将凌冽锐利的目光落在了她身上。

凌煜墨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今晚可是他和纪妃儿的洞房花烛。林招摇低头自嘲着,不过是个幻象罢了。

“林招摇,你就这么缺男人么?穿着如此浪荡又要勾引谁?”凌煜墨看着颤颤巍巍在自己面前站着的林招摇,她身上只穿着一件单薄的亵衣,松松垮垮的系着。

他心中莫名的燃起一阵无名怒火。从一开始她穿上舞姬的衣裳到最后在突厥王怀里被他肆意妄为,相反白日她伤了妃儿,这种怒气更来势汹汹。

他想方设法的想要羞辱她,却惹的自己一身怒意。

“是啊!皇上不是将我送给突厥王了么?我怎敢违旨?”原来眼前的凌煜墨是真的,但是那又如何。她的心早已经被他践踏的不成样子了。她妖娆一笑道。

林招摇抬脚就要走出门栏,却被一股蛮力扯了回来。

“林招摇,朕说,朕不许你去!”她身上的亵衣被一把扯破,顿时全身未着寸缕。

第六章血染池水

没有了衣物的遮蔽,林招摇身上的灼热被冷意吹散了些,思绪也清晰了不少。

乌黑的长发堪堪的遮住她的胸口,相对于凌煜墨一身的穿戴完毕,她却以羞耻至极的状态站立着。

到这一刻,他还要变着法子羞辱她。林招摇不由得红了眼眶,努力不让泪水滑落眼角。

她必须活下去,至少在林家一百多口人都能活命的情况之前。

“皇上,觉得在白日以及大殿上,还羞辱我不够吗?所以现在洞房花烛之前还想羞辱我一番?”她的眼中平淡如冰,明亮的眸子看向眼前站着的凌煜墨,缠着丝丝痛苦的挣扎。

“你……”凌煜墨竟然被她堵得有些说不出话来,渐渐握紧的双拳发出骨骼声,微微作响。

“我林家世代便是忠良之后,皇上若是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我无话可说,但是若是听信佞孬的谗言,我为我林家,为墨渊国万众子民惋叹……”她的话字字透着苍凉,还未说完,却被一只大掌一把扼住,顿时夺走了所有的呼吸。

“呵,林招摇,你敢说朕是昏君?”凌煜墨掐住她纤细的脖子,只要他轻轻一拧,她便会没命。

“皇上……杀了林家这么多人,我林招摇不过也是一个将死之人罢了!”她堪堪的说完这句话,身上翻滚的烫意又来袭,意识渐渐开始模糊。

但是她绝对不可以屈膝在凌煜墨面前,她不由得轻启贝齿紧咬下唇,压住即将溢出口的嘤咛。

似乎感觉到了手掌那头的身体渐渐的娇软,挣扎不再。凌煜墨心头不由得一惊,他竟有点害怕就这么失手杀了林招摇。

不,她身为林家人,就该如同行尸走肉的活着,求死不能。

“将死之人?林招摇,你给朕的记住,当初我母妃惨死在你林家,今日又用匕首刺伤妃儿。如此痛快的死法,你配吗?”凌煜墨冷下眸子,随手将林招摇甩在了池台边上。台壁上的冰凉,让林招摇不由得嘤咛出声。

他真残忍,竟……连死的资格都不曾给她。她低低喘着,喉咙口一抹腥甜翻滚。

为了保持清醒,她生生用尖锐的指甲将如藕般白皙无暇的双臂划出道道血痕,触目惊心。

“呵,你居然如此下贱,为了服侍突厥王,居然自己给自己喂了媚药。是怪朕耽误了你的好事吗?到头来,又在朕眼前如此造作的自残,是想朕施舍几分怜悯给你吗?若不是妃儿善解人意,求朕去见你一面,朕还不知道你是如此不知廉耻的女人!”凌煜墨眸中满是暴怒,闪过鄙夷厌恶的神色。他自然是看出林招摇身上中了媚药,暴躁不已。

字字诛心!若不是妃儿……他来,不过是因为纪妃儿。像他这般冷酷之人,将所有温情都给了纪妃儿,而她呢……

“皇上,我和林府并无做过这两件事!你可信我?”她的苟延残喘。

“谎话连篇,朕如何信?”如此决绝,林招摇的心又一下子坠入了冰底。喉口感觉一阵上涌,顿时嘴角一口殷红的血就这么染红了半边池水。

第七章她竟有了身孕

他还没有折磨够她,她怎么可以死?

“来人,宣太医!”那抹猩红晃了凌煜墨的眼。他厉声呵道。

池台上的林招摇双眼发黑,唇角留着鲜血的痕迹,她知道她离着死很近,她不害怕,更多的是解脱。

她意识模糊之中,竟感觉那个冰冷至今的人将她抱了起来,鼻间弥绕着他身上的苦涩麝香,这是她最后的美梦了吗?她不由得呢喃道:“墨哥哥……”

低不可闻的呢喃,凌煜墨听在心里却一颗石子掷在了心湖,掀起波澜。

被宣来的太医很快就赶到了凌煜墨所在的宫殿,看着面前的一切,被吓得愣住了。

整个房间里充斥着浓重的血腥味,浴池水染上了血色,一个裹着锦毯的女人躺在软塌上,而一身喜服的皇上正阴沉着脸站在一侧。

“还不快过来,替她就诊!”凌煜墨冷声的提醒道。

“是,皇上!”太医抖抖索索的走了过来,走近时看清了女子的脸,这人……竟是已被废皇后。

看着凌煜墨阴晴不定的神色,太医不敢再耽搁,慌忙抬手搭上林招摇外露的手臂,而眉头却越发皱起。他直起身,躬身对着眼前的凌煜墨道:“皇上,这位林……林……”

“林妃!”凌煜墨冷声道。

“是,皇上。林妃娘娘心中有郁结,加之身体里又中了媚药,与体内另一种不知名的毒交打在一起,才会攻心吐血。好在此毒一直处于蛰伏期,并未发作,臣这里开了几幅药暂为娘娘安体!但是要想治愈,恕臣医术拙劣,无法医治。”太医说的小心翼翼,从随身的药罐里拿出一粒白色药丸,就着水给林招摇灌了下去。

另一种毒?她的身上居然中了毒。凌煜墨黑眸中闪过一丝惊异。

“皇上,臣还有个事,不知道当不当讲!”太医看着凌煜墨的点头示意才敢继续说下去,“刚才为娘娘搭脉时,臣搭出了喜脉的迹象。娘娘可能已怀了身孕。不过娘娘身体如此虚弱,若是不顾着身子,随时都有流产的可能。”

林招摇,这个女人……居然有了身孕。她怀了他的孩子。凌煜墨不由得朝后退了一步。

不,她怎么配呢!他黑眸锐利,看向太医:“朕不要这个孩子,应当如何!”

皇上不要这个龙子?太医心中诧异,嘴上却不敢怠慢,连忙道:“皇上,可否借一步说话!”

凌煜墨微微点头,便随着太医踏出房间。

原本安睡在软塌上的林招摇幽幽的睁开原本紧闭着的双眸,痛苦挣扎沾满了眸子。

她抬手不由得抚上自己平坦的肚子,细细的揣摩着,这里有了孩子,她和凌煜墨的孩子。

怎么办,孩子!娘亲舍不得你,可他却不要你!

第八章惶恐不安

这一夜,林招摇惶惶不得安睡。她害怕凌煜墨派人过来,将她肚子里的孩子活生生的杀死。

她蜷缩着身子,双手本能的护着肚子。她的惶恐,她的惴惴不安,在次次惊醒之后,抚上肚子才能有所慰藉。

直到天色渐渐亮了,一个穿着考究的女官走了进来,看着林招摇呆呆的坐在床上,没好气的嚷道:“林招摇,你在发什么愣。还不快换上宫装。凌皇和新皇后这个点要起了,赶紧跟我去寝殿候着!”

寝殿之中,悠悠的燃着龙檀香。她不再是在偏殿里被废弃的皇后,而是更加卑贱的宫女。

而这一切都是凌煜墨的安排。

明黄掺着红色的纱幔,床帐之中,凌煜墨穿着金丝纹绣的里衣坐在床侧,小心依依的揽着怀中的女人,视若珍宝。她浅浅看了一眼,像被刺疼了般便低头看着自己脚下的方寸之地。

“皇上,妃儿身体还没这么娇弱,让我起来吧!”女人撒娇声,伴着男人温润的低语,旁若无人的你侬我侬。

凌煜墨从来不曾这般轻言细语的跟着自己说话,而自己又在痴心妄想着什么呢。

纱幔被拉起,片刻之后一双绣着五爪金龙的镶玉黑靴,就这么落在她的视线之中。

林招摇怔愣了一会,才堪堪抬起手将眼前男人松散的衣扣细细扣着。

“呵,你还真是适合这身衣裳!”凌煜墨抬眸上下打量着眼前纤细单薄的身影,赫然的嘲讽之意。大殿上的宫侍越发的低下头,谁都不敢吭声。

呆在凌煜墨身边,是一种折磨。她双手颤抖着系着繁琐的扣子,尽管心早已麻木了,但是为何从他的口中说出来,还是那么疼。

似乎感觉凌煜墨的目光移到了她的肚子上,林招摇如同惊蛰一般,立刻跪在地上,她本能的护住自己肚子,那里有着自己的孩子。

她在他面前,卑微的如同一只蝼蚁般。她始终记得昨夜他得知她腹中有了孩儿时,说的那么决绝的话。

他……不要他们的孩子!

她的瑟缩,在他眼中应该并没有什么所谓,他沉敛的黑眸闪过一丝复杂,袍下的手不由得握紧。

“皇上,这是招摇妹妹吗?我们姐妹在相府共处了十几年。那日,虽然她失了情绪刺伤我,但我并未放在心上。正好今日我们可以坐下来好好聊聊!”床上穿着白狐裘袄的明艳女子从床上支起身子,一脸慵懒的说道,看向林招摇时眼中闪过丝丝恶毒的鄙夷。

“妃儿,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凌煜墨宠溺道,眸子是化不开的柔光,“朕允了你这个要求,让你和这个贱婢呆上一会!”

下一刻,他低声对着跪地不起的林招摇道:“林招摇,若是妃儿有什么意外,朕会要了你和林家百口人的命!”

她的命,她族里百来条人命,在凌煜墨眼中,抵不过纪妃儿一条。

凌煜墨璇身离开,整个宫殿沉静的可怕。她始终低微的弓着身,不曾起身。

流苏拖着华丽的丝绸裙摆,纪妃儿涂着丹蔻的指甲一把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

“听闻你可是有了身孕?”林招摇看着眼前的纪妃儿,她眼中似乎淬了毒,“不过那有如何,你信不信我的一句话,我便可以让你肚中的孩儿化为一滩血水!”

第九章求你放过我孩子

她信,她如何不信!这悲凉而绝望的事实。

在凌煜墨的眼中,纪妃儿胜过一切,更何况是她这个恨之入骨的人,以及肚子中他根本没有所谓的孩子。

“纪妃儿,求你放过我的孩子!”为了她的孩子,她折断身上的傲骨。在凌煜墨身上,她已经筋疲力竭了。

“放肆,你一个贱婢,我贵为墨渊皇后,居然敢直呼我的名讳!”纪妃儿唇角勾着笑,但是在林招摇眼中,那比任何都可怕。

无论如何,她都不想要放弃自己的孩子,哪怕是一丝丝的机会。

“奴婢知罪,求……皇后娘娘放过我肚中的孩子!”林招摇重重的磕在地砖上,发出令人心闷的砰砰砰声。

“哈哈哈,早该这么做了。现在晚了,你的表现,本宫可不满意!”纪妃儿甩了甩宽大的芙蓉锦袖,“既然知道你现在的处境,就该有求人的姿态!”

“皇后娘娘,奴婢求你……”她身上仅存的尊严,如果能换来她孩子的命,那么她愿意。

纪妃儿在她面前踱步,像个看戏人。随即纪妃儿将目光投向林招摇撑在地上的一双素手之上。

“啊——”撕心裂肺的惨叫,让一众宫婢更加瑟缩,越发的将头埋下,不忍去看。

一只蓝琉璃银绣的宫鞋毫不留情的踩在她撑在地上的一双素手之上。

十指连心,苦不堪言,伴着一阵骨节断裂的声音,她全身已经被冷汗打湿。鞋的主人倒是乐在其中:“林招摇,昨晚你该感谢我,若不是我拦着,皇上可是下旨让突厥王带着十几壮汉将你凌虐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怕是你肚里的孩子也保不住了!”

血淋淋的现实,将她的心口撕了一个大洞,痛到竟忘记了手指上的钻心疼。

“这倒是一双弹琴的好手,好到让本宫想要毁了它!”纪妃儿脚上一用力,清脆的骨头折断的声音清晰可闻,令人头顶发麻。

林招摇双眼空洞的睁着,一双原本干净白皙的手,此时每个手指都又红又肿,指甲里积着淤血块,隐隐约约的冒着丝丝的鲜血。

“本宫饿了,想吃莲子羹。来人,把这个贱婢带出去,要她为本宫去采莲去!”纪妃儿扫了一眼,眼神里带着丝丝满意,然后低声命令,随即两个宫女将瘫跪在地上的林招摇架了起来,走出寝殿。

寒风肆虐,两侧的宫侍裹着棉袄都觉得瑟瑟发寒,而只着单薄宫装的林招摇却一声未吭。要不是她身上还带着丝丝温热,她们都以为自己架着一具尸体。

“皇后娘娘吩咐了,让你采莲!”到了御花园的莲湖前,两个宫侍便一把把林招摇扔在地上。

寒冬采莲,不过是要折磨她的另一种借口。林招摇颤颤巍巍的站起身来,走向结着薄冰的莲池。

小指的指骨断了,就算不动,也疼的厉害。

“林招摇,你果然在偷懒!”一直跟着身后的纪妃儿,冷冷的呵斥道。她对折磨自己乐此不疲,“雅儿,你过去。好好教教我们的林大小姐!”

站在纪妃儿身边的侍女雅儿立刻朝着林招摇走过去。

林招摇本能的朝着后退去,雅儿却一下子走到了她的面前,十分讽刺道:“林大小姐,你怕还不知道吧,最好的莲子可是在湖心呢!”

随即,林招摇便感觉一阵蛮力将她推入冰冷的莲池之中。

第十章定不要后悔

好冷,刺骨的冷包裹着她全身。耳边充斥着纪妃儿得意张扬的笑声。

她的孩子,她要护住自己的孩子。她努力的想要往湖面上游去,却感觉湖底下有只手在拽着她。她渐渐失去了力气。

就在她绝望之时,湖中纵入一抹身影,三下五除二便将沉入湖中的林招摇抱出水面。

“宁王……殿下!”不知道是在场的哪个小宫女喊了一句,大家才纷纷将视线投向救起林招摇的男子。眉宇之间与凌皇有着那么几分相似,只是却不似凌皇那样霸气凌厉,多了几分如沐春风的温润与英挺。

“皇嫂,你怎么样?”宁王有些焦急的看着怀中昏昏沉沉的林招摇,唤道。

“宁王殿下,你的皇嫂在这儿呢,她不过是区区一个婢女……”纪妃儿自然不舒服自己被忽视,更讨厌是因为林招摇被忽视,轻声嚷道。

“住口,我认的皇嫂只有一人!”宁王冷冷的打断了纪妃儿。

她还活着,还活着!林招摇挣扎着睁开了眼睛,眼前的男人是……凌煜墨?不,当五官慢慢的清晰,是宁王殿下。

“谢谢宁王殿下!”她觉得自己嗓子火辣辣的疼,嗓音也嘶哑的厉害,全身越发的僵冷。

这时,一群宫侍前簇后拥的围着一个穿着明黄色长袍的如玉男子走了过来。

凌煜墨背手而立,锐利的黑眸扫过这一地的狼藉,当看着浑身湿漉的林招摇被宁王揽在怀中时,不由得多停留了几刻,眼中快速的闪过一丝沉闷。

“这里到底发生何事?”他沉声问道,宫侍都纷纷的低头,不敢吭声。

“皇上,都是臣妾不好。今个儿带招摇妹妹游园,但是谁知招摇妹妹想摘取湖中心的莲子。还没等臣妾出声阻拦,她就自己跳了下去。臣妾不会水,没想到招摇妹妹也不会,好在宁王殿下出手相救,不然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纪妃儿像是一只花蝴蝶一样扑进了凌煜墨的怀里,十分委屈道。

“一派胡言!”宁王听完便冷哼道,“皇兄,臣弟看到的是这位皇后娘娘命着贴身侍女将皇嫂……”

“宁弟,你逾越了!”凌煜墨没由来的一阵烦躁,将宁王的话硬生生的打断。

“皇兄,你忘记了当年的雪山之巅,皇嫂拼死将你救下,何以以怨报德!?”宁王情绪有些激动的说道。

一侧的纪妃儿眼中快速闪过一丝怨毒,带着委屈的嗓音道:“宁王殿下,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但是为何将一切罪孽扣在我身上。当年在雪山之巅,是我救了皇上。你这样说,说的我着实委屈心郁……”她说完,柳眉紧绞,不由得捂住心口,在凌煜墨怀中低低的喘着。

“妃儿,你心口是不是又疼了?来人!来人!”凌煜墨看着怀中痛苦的纪妃儿,神情变得紧张。

“宁弟,下不为例!”他弯身将纪妃儿打横抱起,抬眸扫向一身狼狈的林招摇,“林招摇,朕真是看低你了,真是好本事,竟引得朕的臣弟为你撒谎!”

他竟觉得着一切不过是谎言。他不曾信过她,从未有一次。

“皇上,你未曾信过我一次,日后可不要后悔!”她的眸光如炬,好似要燃尽最后一束光。

“朕不会后悔!”听闻,凌煜墨顿了一步,接着抛出一句斩钉截铁的肯定,便大步离开。

第十一章腹中死胎

心如死灰,大抵是这样吧。

宁王把她送回了原来的偏殿,看着不过隔了一日夜没来的偏殿,林招摇却感觉恍然若世。

一夜因为担心无法入睡的玲香看着林招摇走了进来,立刻迎了上去。

只见着她家小姐一身湿漉的进来,裙角上还淌着水滴。

“小姐,你衣服怎么湿了?”玲香心里一急,抬手想握住林招摇的手,想给她些温暖,却惹的她一阵倒抽气。

这下玲香才注意到林招摇那伤痕累累的手指,红肿的吓人。

宁王看着那满指的淤血,哪里还看得出原本的模样,眼中快速闪过一抹痛楚,随即沉声道:“快扶你家小姐进里面去,我去找太医过来!”

“好!”玲香眼中含泪,重重的点头道,将步履虚浮的林招摇搀进里屋。

这头在寻太医,却不知所有太医被凌煜墨统统宣进了寝殿。

此时此刻的寝殿,安静如冰。一众穿着宫服的太医纷纷跪在地上,都不敢吱声。

“皇后的病,你们没一个能治?”凌煜墨冷着一张脸,扫了一圈地上纷纷惶恐的太医们。

“启禀皇上,林太医身体抱恙。皇后娘娘的病,老臣们实在无法诊治出来!”太医们一脸无奈,令凌煜墨的脸色越发阴沉。

这时,一侧的李公公却凑了上来:“皇上,听闻这几日西域神医正游历王城,老奴想不如让他进宫给娘娘瞧瞧!”

这……凌煜墨眼中闪着丝丝迟疑。

“皇上,就让神医看看吧!臣妾心口实在难受的很!”看出了凌煜墨的犹豫,纪妃儿也不由得央求道,眼中闪过一丝算计。

凌煜墨抬手示意,宫外便走进一个穿着黑色锦衣的中年男子。这就是传说中的西域神医。

“皇上,娘娘的情况不容乐观!”中年男子用金丝搭了一会纪妃儿的脉象,严肃的说道,“娘娘的病长期需饮用玄血之女的血,但是这并不是根治之法!”

“哦?依照神医的意思,该如何?”这西域神医倒是说中了,他留着林招摇的另一个作用,便是取她的血,来续妃儿的命。

“如需根治,需要的是那女子腹中的胎儿,作为药引,给皇后娘娘饮下便可!”中年男人抚了抚自己的长须,“这个方法在之前西夏王朝的王后身上也灵验了,王后自然是长命百岁……”

药引是林招摇腹中的孩子?那也是他的孩子!但是另一头却系着妃儿的命。

底下的一众太医也纷纷点头道,窃窃私语的赞同,让人不得不信服。

“皇上,臣妾无事!招摇妹妹肚子怀着的是你的孩子,臣妾宁愿就这么心绞痛死,也不愿伤害一个无辜孩儿!”见着凌煜墨听后久久没有发话,纪妃儿踉跄的支起身子,拽住凌煜墨的长袖,哭的梨花带雨。

“妃儿,你快躺下!当年你救了朕的命,林招摇腹中的孩子本就是罪孽。若是能救你,也是最好的结果罢了……”最后那句话,凌煜墨却感觉像是有把利刃卡在喉咙,缓缓切开。

“皇上,不必太过难过。那女子肚中的孩儿是个死胎,早日去了,也是极好的!”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给了凌煜墨致命一击。

林招摇的肚中孩子是个死胎?

第十二章他错了么

寒风吹袭,偏殿里的暖炉冉冉的生着火,照暖了整个屋子。

从她回到这里已经有七八日了,却有着难以形容的平静,凌煜墨纪妃儿没有一个人来这里,似乎这里已经被遗忘了。

只是这几日凌煜墨无端送来的暖裘被子,珍宝无数,却让林招摇莫名心慌。

人人都道被废的罪后,倒是惹了后宫众妃的红眼,凌皇将无数赏赐送入清冷的偏殿,这是要荣宠废后的意思啊。

“小姐,皇上又送了好多赏赐到咱们宫里!”玲香一脸兴奋,像只小喜鹊似的,“太好了,皇上终于回心转意了!”

回心转意?何以见得!就像他不信她,她亦不信他了。

林招摇抬手抚了抚自己微微凸显的肚子,这是她此生最大的意外,却也是让她在尘世唯一活下去的希望。

这个孩子,夺走他,便是夺走了她的命。

“皇上驾到——”太监十分尖细的声音,打破了她原本的安宁。

一抹明黄色的身影大步走入殿内,凌煜墨修长高大的身影在离着她几步之遥处站定,硬削如刀的轮廓,俊美无俦的脸上平静无波,寡淡锐利的黑眸看着微微躬身,向他行着礼的林招摇,他注意到林招摇原本芊芊的十指此时此刻正缠着厚厚的纱布,臃肿的吓人。想起前几日宁王跑到书房与他理论,他自然不屑,倒是越发的觉得林招摇不过是个矫揉造作的女子。

“不必多礼,快些上榻养着!”原本打算接受他无休止的冷言嘲讽,却难得从他口中说出些许关心她的话。

还不等她反应过来,凌煜墨便上前一把把她抱起,轻柔的放在铺着狐裘的软塌上。林招摇一张小脸上竟露出了吃惊的神情。

女子娇小精致的脸颊褪去之前的死气沉沉,倒生出几分可爱。只是可惜……凌煜墨敛下眸子。

林招摇见着凌煜墨看向自己微微凸显的腹部,呼吸瞬间被抽离,她清清楚楚的记着他并不要这个孩子,难道他还是要……

“你肚中的孩儿是朕第一个孩儿,你说若是个男儿,朕立他为太子可好?”凌煜墨的问话,却让林招摇心上一阵冷汗,她沉默不语。

现在她并不在意她腹中孩子能荣登皇权,只想保他安康。

凌煜墨在这里安静地呆上了一个时辰,便离开了。未来的几日,凌煜墨亦然如此,林招摇越发对他看不懂,身边的玲香总会叽叽喳喳的嚷着是老天开眼,让皇上回心转意了。

也许会是吧,她经历过这么多,常常把人往着坏处想,那么对凌煜墨呢?

——————

御书房之中,悠悠的燃着檀香。凌煜墨背立于宽大的案几后,似乎想到了什么,有些挣扎的闭上了双眸。

身后的字卷上寥寥的写着两句诗。

“生死两茫茫,何以付相思——”

这是那日雪山之巅,唯一让他深深刻入脑海之中的。

纪妃儿在侍女的搀扶下,走了进来。看着放在桌脚上的药包,她眼中闪过一丝快意。林招摇,这次我不仅要你腹中孩子的命,更要你的命。

“皇上,真是好雅兴!作出如此情深的诗句,好美!”纪妃儿见着凌煜墨背对着她,不由得出声引起男人的注意。

纪妃儿的一番话,不由得让凌煜墨倏然睁开了双眸。

他转过身,锐眸细细的打量着纪妃儿的眸子,那双黑白分明的眸中除了对诗句的溢美,竟再无他。

难道真的是他……错了么!

第十三章穿肠毒药

“皇上,今日是不来了么?”落日西下,玲香坐在栏阶上,小脸略带着小小的失望,惹的林招摇不由得勾起了唇角。

笑,不记得她是多久没笑了,自从林家惨案,日日被凌煜墨折磨,她已经哭干了眼泪。

凌煜墨比以往来得晚了些,但是好在赶上了用膳时间。

玲香十分识趣的退了下去,此时此刻八仙桌上就剩下了她与凌煜墨。

林招摇如同近日来的相处,不语却井井有条将凌煜墨面前的菜布好。

凌煜墨却不同于往常一般,而是将一双黑眸看向她微凸的肚子,有些发怔。

“若是我放了林家百口人,你意如何?”良久,凌煜墨淡淡的开口。却让对侧的林招摇顿下手上的银筷。

以前做梦都不会想的事,他却主动提了。

“招摇叩谢皇上!”她起身,就要弯身做礼,却被一侧的凌煜墨一把托住,他悠悠的说道:“不必如此,今日你我便同饮一杯吧!”

说完,便让在外侍候的李公公将早已准备好的一对酒杯递上。

“娘娘,这是刚刚出窖的竹叶青,醇甜清爽,不会伤害腹中皇子的!”见着林招摇迟疑,李公公连忙解释道。

闻此言,林招摇才执起了酒杯,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却不知这也是穿肠的毒酒。

凌煜墨执起的酒杯,却因为颤抖,撒了大半。他亲手杀了自己的孩子,哪怕只是个死胎。

药效很快,林招摇便昏然睡去。素白的裙间被腿间流出的鲜血染红。

“皇上,宫侍已经等候多时了!”李公公看着软塌上昏然睡去的林招摇,知道时机到了。

“让她们进来吧!”他背对着林招摇,竟不敢再去一眼,闭眼低声道。

耳边是布料撕破的声音,鼻翼间是越发浓重的血腥味,不由得让凌煜墨攥紧袍下的手。

林招摇感觉梦中有无数双手想要把自己腹中的孩子带走,他们十分狰狞,令她害怕。就像是那日在雪山之巅时,她以身为凌煜墨渡毒后,风雪盖天,她原以为他们会死在这里。也好,生不能同时,那么死可同穴。她挣扎着用小石子在洞口的石碑上,刻下两行诗句。那便是永眠,也是知足了,可后来……

“墨哥哥……墨哥哥……求你救救我……”她不由得凄凉的喊道。

女人凄烈的喊叫,在这寂静的偏殿回荡。

“那日……墨哥哥……我说过……生死两茫茫……何以付相思……你……为何不来……救我……”最后腿间的一个血团落了下来,女人像是花光了所有力气般,气若游丝逸出这么一句话。

凌煜墨顿时像是失了聪一般,面如狞色的慌忙快步逃离了这里,连一侧的侍从也吓坏了,如此仓皇的凌皇。

直到鼻翼间的血腥荡然无存,寒风才吹醒了他的思绪,脑海着身后落下一个影子,十分恭敬道:“主子,当年纵火烧死太妃的男人已找到!林府当年害死太妃可能确实另有隐情——”

第十四章她吃了她的孩子

翌日,乌云蔽日,天灰压压,令人硬生生的生出一阵闷。

林招摇从梦中惊醒,她昨晚做了一个十分可怕的噩梦,竟梦到了自己腹中的孩子化作了一个血团子。

她惊魂未定的抚了抚自己的小腹,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还好,只是场梦。

“玲香,玲香!”林招摇起身,只感觉身下有一丝钝痛,她唤了几声却不见玲香的身影,此时此刻紧闭的门却被人猛然推开,然而进来的却不是熟悉的玲香,而是纪妃儿身边的侍女雅儿。

纪妃儿身边的人怎么会来?她冷下一双眸子。

“林姑娘,玲香被我们主子请上摘星阁了,特命奴婢来请你过去!”雅儿笑着道,话里的意味不言而喻。

摘星阁是整个墨渊皇宫最高的楼阁,亦是凌煜墨为纪妃儿建的。

只不过是纪妃儿的一句话,他便兴劳工匠。她竟然忘了,纪妃儿是他放在心尖上的人。

踏上摘星阁,林招摇就看见了纪妃儿穿着水蓝色的华裳,明艳的五官挂着十分自得的笑,与那日落水时苍白无力的样子大相径庭。

“林招摇,你终于来了!”纪妃儿也看见了缓缓上阁的林招摇,嫣红的唇勾起一抹笑。

“纪妃儿,我来了,你可以放了玲香!”林招摇环顾了四周,却并没有看到玲香的身影,让她心不由得抽紧。

“我自然会放了她,毕竟你可是我的救命恩人!”纪妃儿笑颜如花,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

救命恩人?她何时救过她!林招摇指尖不由得发白,刚想开口,却见着纪妃儿自顾自的说了起来:“林招摇,这摘星阁是皇上为我建的,日后我肚中孩儿出生,我便带着他与陛下在这儿放纸鸢,真是人生一件美事!”说完,她就自顾自的抚上自己平坦的肚子。

原来纪妃儿肚中也有了他的孩子。林招摇心里一阵发酸,口中泛起了苦涩。

到头来,她唯一的依靠只有自己腹中的孩儿了。

“林招摇,你怕是还不知道吧,你肚中的孩子已经没了!”纪妃儿的话像是一根毒针,深深的插进了林招摇的心里。

她肚中的孩子……没了!怎么可能,她明明还能感觉到他在肚子里的感觉。

一定是纪妃儿骗的她,林招摇的脸顿时失去了血色。

“今日多亏你腹中胎儿当的药引,本宫才能恢复如初!你说,我该喊不喊你一声救命恩人?”纪妃儿张狂的笑,让林招摇越发的绝望。

“你骗我,你骗我!我不信,不信!”当身体顿时失去了温度,她像是疯了似的声嘶力竭喊道。

“你不信?我自然有办法让你信!”纪妃儿摆手,侧边一个宫侍便端着一盅瓷罐上来,“这儿可是炖着你孩儿的汤药,你若不信,就让你亲自尝尝!”

“来人啊,抓住林招摇。本宫要让她把这盅汤药喝的一滴不剩!”两个侍女立刻上前压住林招摇,强迫着她抬起头。

这盅汤药,炖着的可是她腹中的孩儿啊!纪妃儿,你不得好死!

她双眸猩红,里面沾满了刻骨的恨意。

第十五章 要多爱,便多恨

地狱在人间,而她就置身于地狱之中。

林招摇甚至能感觉到那近在眼前的药罐之中,竟浮上一个胎儿的雏形,让她目眦欲裂。

这是她的孩子!她猩红着双眸,眼泪却压根流不出来,见着那婢女送来盛满汤药的瓷勺,她头猛地一撇,猛然咬上抓着药勺的手。

顿时,药罐倾洒,瓷勺摔得四分五裂,伴着婢女撕心裂肺的惨叫,林招摇赫然挣脱了两个侍女的桎梏。

纪妃儿,还她孩子的命!她一把抽掉系着长发的簪,像是不要命了般的朝着纪妃儿冲去。

“林招摇,你想干什么?”纪妃儿顿时也慌了神,不由得朝后踉跄了几步。她畏惧林招摇手中银簪的锋芒。

“纪妃儿,我要你血债血偿!”她肚中的孩子已然没了,像是在她心口挖了一个巨大的洞口,什么也填补不上。她撕扯着声音。

“林招摇,你就算杀了我又如何,皇上只会越发的思念我,而对你越发的厌恶”纪妃儿高昂着头,冷冷道,“你失去腹中孩子,若不是皇上的点头,我也是无可奈何。你不要忘记了,你腹中孩子本就是皇上不想要的!”

本就是他不想要的,到头来,她还是把他想错了,错的太离谱。

林招摇双手颤动着,只觉得双腿间一阵撕心裂肺的疼,一股热流顺着腿间流出,竟将素白的裙摆染红了大片。

“药效还真来的及时,忘记说了昨日皇上赐你的酒之中不仅有滑胎药,更有穿肠的毒药。林招摇,皇上不仅要你孩儿的命,更要你的命!”纪妃儿的话如鸠毒般,在林招摇的喉口翻滚,最后生生吞下。

为何连区区几月都等不了,若是要她的命,那时她自甘奉上。为何要伤及无辜孩儿。脸上已经被泪打湿。

凌煜墨,我恨你!当初她有多掏心掏肝的深爱,便有多入骨的恨意,她骨节发白,身下的血淌了一地,令人触目惊心。

楼阁上传来阵阵匆忙的脚步声,她便知,是他来了!

“皇上,救救臣妾!”纪妃儿一发狠,一把推开抓着她的林招摇,翩然扑进了凌煜墨的怀中,倒是一副伉俪情深的模样。

“啊,妖怪!”不知是哪个婢女十分害怕的叫嚷,大家不由得将目光投向那背对着他们的纤细身影,原本应该乌黑如墨的长发顷刻间似雪一样白,让大家立刻戒备。堂堂皇宫怎可出现妖物。

呵,是妖也罢,林招摇抚上自己一头白发,反正不是人罢了。

第一次感觉连呼吸都那么累,爹、娘还有她未出世的孩儿,阴世太冷,招摇该陪你们上路了。

林招摇缓缓转身,看向那为首的如玉男子,那张脸变得好陌生,而他那只手在她眼中沾满了她孩儿的鲜血。

凌煜墨,你是杀我孩儿的凶手!

一张倾城的容颜,眼中的入骨恨意,印在凌煜墨锐利的眼中,他不由得紧紧的看着林招摇!心头竟生出一抹握不住她的后怕。

她一头黑发一夕之间成了白发,在寒风中飞舞,带着丝丝凄绝:“凌煜墨,那日我曾问你,你可曾后悔?你答决不后悔,可我后悔了。我林招摇后悔爱上了你。从此爱恨成殇,山水不重逢,你我相见永无期!”

话音落下,她璇身纵下这摘星楼的高台,如同一只破碎的纸鸢坠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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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夏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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