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初十是儿子的生日,老周提前一个多月就在给儿子准备礼物。
这是儿子参加工作的第一年,寒窗苦读十几年,终于靠着自己的努力在城里找了份工作。先不说站不站得稳脚跟,起码有个盼头。
提前一天,老周找出那件只有在重要场合的时候才穿的白衬衣,套上一件深灰色的中山装,换上那双花二十五块钱买的皮鞋,急匆匆赶去了车站。
他拎着两个行李袋,里边都是给儿子准备的生日礼物。
算起来有日子没跟儿子见面了,他工作挺忙,刚工作都这样,要跟同事搞好关系,要学习很多东西,职场得慢慢适应。
老周常嘱咐儿子,要跟同事搞好关系,就像他在村里一样,跟邻居什么的搞不好关系,就有可能背后遭人算计。
怀着激动的心情,儿子生日当天的早上,老周到了火车站。提前半小时给儿子打了电话,出站的时候,他一眼就看见儿子在等着自己。
刚参加工作,儿子还没买车,本来老周想着两个人坐公交车过去,结果孩子打了辆出租车。父子俩在车上基本上没说话,毕竟有外人在,不方便。
出租车最后七拐八拐,在一个狭窄的胡同口停了下来。老周一看,嚯!敢情大城市也有这么破落的地方。
脏乱的胡同,破旧的房屋,像极了八九十年代的建筑。儿子,住在这儿?他心里一沉。
下车,拎着行李跟在儿子身后。父子俩走到胡同尽头,往右拐,走了有十来米,在一个刷着绿漆的窄门边停了下来。
老周抿了抿嘴,想说点什么,看了看略显尴尬的儿子,还是什么都没说。他想好了,不管里边是什么样,自己在儿子面前都要面带微笑。
不给孩子压力,是一个父亲的做事准则。
结果,一进门,老周彻底傻眼了。这是一个不大的院子,有好几个门,看来是分别租给了不同的人。门口是一个厕所,院子里有一个自来水管,旁边绳子上挂着各种各样的衣服,像极了八九十年代的建筑。
儿子把他领进了一个房间,面积只有十个平方左右,比老家的厕所稍微大一点。别看地方不大,水泥地,只有一张床,一个简易衣橱,一张桌子,儿子收拾得很干净。
头顶是一个不算太暗的节能灯,把还算整洁的小屋照得通明。
有那么一瞬间,老周觉得自己的嗓子眼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他真想大哭一场——把儿子搂在怀里大哭一场,但是不能,他强颜欢笑,点了点头,说挺好。
把给儿子带来的礼物一一拿出来,父子俩都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各自揣着心里的不甘。
本来想在儿子这里多住几天,但是,老周只住了一晚就走了。回去的路上,他暗暗发誓要赶紧去打工,多挣点钱,好给儿子创造更好的条件。
他老了,体力大不如从前了,但是因为有儿子,让他觉得自己精神百倍。人活着,有希望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