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迟相遇。

咚咘啦 2024-07-22 13:50:16

《迟迟相遇》

我以为嫁给林振宇,是人生的救赎。

可亓遇却偏偏出现了。

他红着眼眶问我,为什么比他过的好?

始料未及的相见,他步步紧逼。

等我失去了所有,他又过来可怜我?

我不会再被任何人抛弃,这苦难的人生,终究要我自己做主。

1

我和林振宇恋爱5年,在他工作后的第二年结婚。

婚礼那天,宾朋满座,娘家这边,只有奶奶和晨阳。

林家在平城,算是有头有脸的家族,世代从商,偏偏唯一的儿子,却选择了当医生。

林振宇在我耳边说:

「周迟,你是我见过最漂亮的新娘!」

微暖地气息,扑在耳旁,痒痒地。

对我,他一直都是温柔地,无论我做什么,都没有责备,只有包容。我一度觉得,他就是这世上,最合适的结婚人选。

主持人说新娘要有家人牵着上台,我手足无措地看向林振宇,他摸着我的头说不怕,一会儿给你找个帅气的哥哥。

亓遇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有一时地失聪,听不见林振宇在说什么,只一瞬不瞬地看着眼前的人。

努力在恍惚中寻找尘封的记忆,

八年未见,亓遇已不是记忆里穿着校服,留着利落短发的少年,一身剪裁得体的灰色西装,趁着他身材更加挺拔,俊逸地脸虽然在笑,眼神却凛若寒霜。我的目光落在他的西装上,胸前的襟花赫然写着「哥哥」二字。

我不解地看着林振宇,他摸摸我的头,神秘又微笑地说:

「婚礼结束我再和你解释,现在不出去,就误了吉时了。」

我如提线木偶般,任由亓遇牵起我的手,缓缓走向礼堂。

八年间,无数次出现在梦里的人,如今就在身边,我却不敢开口询问他过的好不好。怕他过的比我好,又怕他过的没我好。

他忽然回头,冷笑地看着我:

「周迟,八年不见,你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啊!」

声音还是记忆里的那般清冷和深沉,只是多了些戏谑。

我手心沁出汗水,冰冷的汗水润湿了手掌,想抽离,亓遇却握得更紧了些。

「周迟,没想到你会先结婚,可是,你凭什么比我过的幸福呢?」

绷着的心弦瞬间断裂,人也仿佛跌入深渊,疼痛到无法呼吸。

亓遇,你又怎知我过得比你幸福呢?

我停下脚步,眼底泛起红雾,未出声,却先颤抖了呼吸:

「所以,你是来干什么的?」

亓遇揶揄地望着远处台上的林振宇,回过头,在我身上打量:

「怎么?怕我搞砸你完美的婚礼?还是怕你老公知道,我是你的旧情人呢?」

以前的亓遇,虽然性子冷淡些,但也不会这么咄咄逼人,她应该是恨我的吧?

我松开紧咬着地唇,深吸一口气,用力想把手抽回来,亓遇却一使劲,把我代入他怀里。

他用手勾起我的下巴,逼着我凑近他的脸,

「周迟,你这是又玩儿的哪一出?对我投怀送抱吗?」

不争气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滑落在他的手上,亓遇,你就这么恨我吗?可是,我又做错了什么呢?

他的眼里划过一丝不耐烦,厌弃地放开我,理了理领带,重新牵起我的手,恢复了清冷地语调:

「最好收起你这副楚楚可怜的样子,你恶心他一个人就够了。」

稳了稳情绪,擦干眼泪,努力让自己镇定。

亓遇把我的手交到林振宇手中,回头对我笑时,或许是灯光太过刺眼,或许是我的意识恍惚,他的冷眸中似乎氤氲着水汽。

我和林振宇站在台上时,人群中,已经没有了亓遇的身影。我提着的一颗心刚放下,失落又涌上心头。

帮林振宇戴戒指时,怎么也戴不上,他宠溺地握着我的手,说不要紧张。我不敢抬头,怕他看见眼里的泪,轻笑着点头。

2

婚礼很顺利,作为一个自律地医生,林振宇今天喝了很多酒,回到家就睡下了。

蜷缩在沙发上,轻轻晃动着手中的杯子,杯壁上的红酒,缓缓流动,仿佛是打开了记忆的闸门,带着我回到18岁那年。

图书馆里,看着熟睡的亓遇,正午的阳光,照着窗外的树枝,斑驳的光影映在少年俊朗的脸庞上。

这是我追了三年的男孩,年少的我从不掩饰对他的喜欢,虽然他总是对我冷着脸。

高一时,我对这个传说中的学霸一见钟情,每天找各种机会接近他。每每换来的,都是冷冷地沉默,可是年少的我,好像没有自尊一般,心里眼里,都是亓遇。

高二时,偶然一次换座,我们成了同桌。从此便有了更多的理由接触他,比如请教不会的题目,比如顺路带来的早餐,又比如,借一下没跟上的笔记,虽然他还是很拽,但我却乐在其中。

高三下学期,他突然问我,要不要和他在一起?我兴奋到无以言表,他终于接受我了。

亓遇微睁开眼,用嫌弃的语气说:

「周迟,你能不能把心思用在学习上?」

少女把自己挂在少年的胳膊上,摇晃着说:

「哎呀,一家有一个学霸就行了,哪能啥好事儿都可着咱家来啊?」

亓遇脸色微红,用眼睛横我,

「小姑娘要矜持点。」

我贱兮兮地望着他笑:

「亓遇,我要是矜持,怎么能追的上你啊?」

这是我们在一起的第一天,离高考还有100天。

回家的路上,我把手放在他温润的掌心,亓遇没躲,用他修长地手指,与我十指相扣,这是我们第一次牵手,晚风吹来温温柔柔地暖意,从手心蔓延到全身。

分别时,亓遇把我抱在怀里,轻柔的吻,落在我的额间,仿佛能听见对方的心跳声,年少时的爱恋,总是单纯又美好。

那段时间,我们都很努力,他想考上喜欢的大学,我想跟随着喜欢的人。我打定主意,要考他的目标大学,就算是考不上,也要和他在同一个城市。

每次学累了,我就趴在桌子上,看亓遇的侧脸,清晰的下颚线,长长的睫毛,浓密的发丝,思考时微蹙的眉头,都能让我看上好一会儿。每当这时,亓遇就会忽然转过来吓唬我,然后两个人都无声的大笑。

以后的很多年,我都是靠着那段回忆支撑着的。

原以为我们可以顺利的毕业,然后在同一座城市上学。甚至想象着我们在一起的很多年,都要做哪些事。

我憧憬的未来,却被班级群里的一条信息摧毁了。

那是高考前的半个月,班级群里的信息比较多,一张图片引起了全班的轰动。

「迟律师,今天什么时候回来啊?晚上做你爱吃的川菜,犒劳我们的大忙人。」

「对了宝贝,今晚有惊喜给你,爱你。」

发信息的人,备注信息是亓遇爸爸,而这个迟律师,全班都知道,就是我的妈妈。

各种流言蜚语纷至沓来,他们说我们母女都是一路货色,老的勾引人家父亲,小的勾引人家儿子;说难怪我锲而不舍地追了亓遇三年,原来是遗传了不要脸的基因;说亓家父子真倒霉,被我们母女缠上……

我发疯地打电话质问我妈,这是不是真的,她只是沉默,然后说对不起。

我哭着去找亓遇,可他看都不看我,拿起书包就离开了学校。

回到家时,母亲已经在等我了。

她来拉我的手,我奋力地甩开,告诉她别碰我,脏。

奶奶坐在一旁开口:

「小迟,这些年照顾这个家,你辛苦了。是国安亏欠你的,周迟也大了,你想走就走吧,国安那里,我来安排。」

我震惊地看着奶奶,这个三十几岁就失去丈夫的老人,居然能这么淡定的处理儿媳出轨这件事?

我的父亲周国安,在空军服役,这些年见过的次数,屈指可数。

我妈离开时,我躲在房间里一整天,哭累了就睡,睡醒了接着哭。

一时之间,我没有了完整的家庭,也失去了亓遇,那天以后,再也没见过他。

老师说,他和家人出国了,不会参加高考。

奶奶没有安慰我,只是把我妈留给我的信,放在了我的枕边。

妈妈是孤儿,她和同样是孤儿的亓建州,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互生爱慕。

成年后,阴差阳错,亓建州娶了别人,迟芳菲也嫁给了她老师的儿子,也就是我的父亲。

两人都以为此生不会再有交集,却在家长会上,再次相遇。亓建州娶了不爱的人,迟芳菲又与丈夫聚少离多。多年后的相逢,让他们背叛了彼此的家庭。

后来听说,亓建州和我妈结婚了,去了另一座城市,之所以是听说,是因为从那以后,我都没再联系过我妈妈。

班级里每天都有各种各样的谣言,同学都孤立我,排挤我,那段时间就像生活在地狱里一般。

我浑浑噩噩地参加了高考,考上了亓遇理想中的大学,可是,那里已经没有他了。

3

我们没有蜜月旅行,他医院忙,我有奶奶和晨阳要照顾,日子平淡如水的继续着。

结婚第二天,林振宇告诉我,亓遇是他们医院新来的海归,和他同一个科室,是个非常有能力的人。亓遇说自己有个妹妹,可是由于某些原因,没有机会送妹妹出嫁,林振宇说正好我没有父兄,就让他代替了。

林振宇大我两届,我大三时在一起,他是个人缘很好的人,有很多朋友。那么爱热闹的一个人,却说喜欢我不骄不躁又沉稳的性子,我喜欢的,就是他能喜欢我。

18岁以后,我就不在活泼开朗,变得收敛内向。

我大学毕业那年,传来了父亲牺牲的消息。小时候,爸爸对于我来说,就是每年几十天的探亲假,长大后,更是见的不多。我后来想想,自己之所以能接受林振宇,可能就是他更像是父兄,对我从来都是包容而忍耐,宠溺又怜惜。妈妈从来没带我探过亲,她总说工作太忙,抽不出空,后来我才知道,那就是不爱。妈妈离开后,爸爸更是好几年没有回过家了,这一次,却是永别。我和奶奶安顿好父亲后,她就病倒了。

我不放心奶奶一个人,就放弃了读研的机会,回到平城做了一名小学老师。

奶奶的身体每况愈下,比起父母,我更害怕失去她。虽然从小和妈妈一起生活,但是多数时候,她都在全国各地飞,照顾我的都是奶奶。奶奶是个有学识,又不太爱讲话的人,她这一生,中年丧夫,晚年丧子,到头来,只有我这个孙女了。不上班的日子,我都尽量不出门,想多一点时间陪伴她。

林振宇在研究生毕业后,也回到平城,入职市医院。

奶奶一直催我早点结婚,好有个人能依靠,我也想着早点稳定下来。

在我们准备谈婚论嫁时,晨阳出现在了我和奶奶的生活里。

接到安宁市福利院电话的那天,我和奶奶,正在见林振宇的父母,谈论关于结婚的具体事宜。

福利院说,我母亲迟芳菲和亓建州,在一个月前出了车祸,双双离世,留下一个5岁的女孩,警方通过调查,找到了我,希望我扶养这个孩子。

我靠着墙角掩面哭泣,虽然我恨她,可是我从来没想过让她死。奶奶经常说,她虽然是你妈妈,但她也是自己,她也有追求幸福的权利。这些年我们即使没有联系,妈妈也是每年都会寄钱给奶奶,说是给我攒的嫁妆。

父亲去世时,我对母亲的恨达到顶峰,我不明白,明明是她做错了事,为什么老天却夺走父亲的命。

而现在,知道她也不在了,我却也心痛如绞。

去接晨阳,是奶奶做出的决定,她说周迟,去把你妹妹接回来吧,我不知道还能陪你几年,如果奶奶也走了,那孩子,就是你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

我见到亓晨阳那天,下着小雨,五岁的孩子,自己背着一个大包。我看着她小小又怯懦的样子,心一下子就软了下来,因为她长的,太像亓遇了。

我抱着晨阳,无声无息地流泪,福利院的人告诉我,这孩子是她父母用尽全力救下的。

小小的手,擦去我脸上的泪,轻轻地叫了我一声「姐姐。」

晨阳的到来,也给奶奶带来了很多快乐。她从唯唯诺诺到活蹦乱跳,在这个家里,我们都在努力治愈彼此。

4

三天后,是回门的日子。我本来想把晨阳带在身边,又怕奶奶孤单,只能请了保姆,照顾一老一小。

林振宇的假期还有两天,今天看完奶奶,又宴请了婚礼上帮忙的朋友,于是,我又见到了亓遇。

一群男人推杯换盏间,都喝的有点多。

我虽然在平城土生土长,却也没几个朋友,况且出了当年的事情以后,几乎都没有来往了。

「嫂子,你说林医生家那么有钱,人长的也好看,干嘛做医生啊?回家继承家业多好啊。」戴小雨人长的漂亮,说起话来也是娇滴滴的,我见犹怜。她是婚礼那天的伴娘,林振宇请的,他们科的一名小护士。小姑娘对林振宇的崇拜,我一早就知道,她的眼神,和18岁时的我一样。偶尔我去医院找林振宇时,总能看见她跑来跑去的围着林振宇转。

「他说做医生,是他从小的梦想,但是不管他做什么,我都支持他。」

我笑着去看身旁的林振宇,他总是温文尔雅,就算喝多了酒,也一直牵着我的手。转头间,看见对面的亓遇,正饶有兴致地看着我。我不知所措地低下头,避开他的目光,见到他,总会让我局促不安。

「来林医生,我敬你一杯,希望你们,能一直这么幸福。」亓遇忽然开口,话是对林振宇说的,眼睛却冷冷地望着我。

我握紧手里的酒杯,站起身靠在林振宇身边,不失礼貌地微笑:

「谢谢亓医生。」

林振宇摆着手说,

「亓医生,是我们夫妻俩敬你才是,多谢你婚礼那天帮忙,也祝你早日找到自己的幸福。」

亓遇笑着一饮而尽。

酒过三巡,林振宇却接到家里的电话,有急事先走了,嘱咐我招呼好客人,到家后给他打电话。大家吃的差不多了,也陆陆续续地离开。

结好账出来时,下起了微微细雨,好在提前打好的车,马上就到了。

刚落座好,车门忽然被打开,是亓遇。他发丝微湿,应该是在雨中有一会儿了。

没等我开口,他就吩咐司机开车。

我转头望着窗外,打在车窗上的雨点声渐大,夜色中,城市的霓虹若隐若现,这车水马龙,却让人没有归属感。

亓遇自从上车,也一直望着窗外,手肘撑在车窗上,手指放在嘴边若有所思。

我忍不住开口询问:

「你去哪?我先送你。」

亓遇侧过脸看我,调侃地说:

「你去哪我去哪。」

我瞟他一眼,继续看着窗外,看来,他是不打算和我好好说话的。是啊,就算是18岁时,他也不曾对我热烈过,如今又怎会有好言好语呢。

我下了车,他也跟我下车,我走进小区,他也进了小区,我上了电梯,他还是跟在后面。我气急了回头想问他到底要干嘛,却在回过身的瞬间,被他推到电梯一角,我疼得啊了一声,下一秒就被亓遇的唇堵住了嘴。淡淡地烟草香,夹杂着酒味,瞬间侵入我的口腔,我用力推他,却是白费力气。我使劲咬住他的下唇,他吃痛推开我,我红着眼抬手打了他一巴掌:

「亓遇你究竟要干什么?」

他擦了一下嘴角的血迹,怒目圆睁:

「怎么?你以前不是很喜欢我吻你的吗?还是林振宇比我的吻技好啊?」

「亓遇,我们早就结束了,在你选择把我一个人留在那场漩涡中的时候,我们就结束了。现在我是林振宇,你同事的妻子,请你自重。」

「那又如何?周迟,你看我的眼神和以前一样,你对我还有爱的是不是?我倒是不介意做你的情人。」亓遇调侃地说。

「所以你是来报复我的吗?亓遇,我周迟,没有一点对不起你。」

我转身慌忙地走出电梯,怕他看见我那不争气的泪。

亓遇也紧跟着出了电梯,我抹了把眼泪,回头看他,却看见他走到对面的门口,打开房门,然后回头对我笑到:

「晚安,周迟。」

我在关门声响起的一瞬间才清醒过来,亓遇他,居然住在我的对面?

事后我旁敲侧击地试探林振宇才知道,亓遇真的住在我们对面,而且是这几天才买的房子。

5

转眼,晨阳要上小学了,和我一个学校。

自从知道亓遇住在我对面以后,如果林振宇加班或者夜班的时候,我就回老宅,陪奶奶和晨阳。

为了方便带着晨阳上学,我住在老宅的日子更多了,已经将近半个月没回自己的家了。

周末林振宇打来电话,抱怨已经守了半个月的空房了,我笑着说今晚回去,给他做好吃的。

下午提前回去,做了一桌子林振宇爱吃的饭菜,开了一瓶红酒,等着他下班。

钥匙声响起的时候,我冲到门口迎接:

「林医生辛苦啦!」

话音未落,笑容却僵在脸上。

林振宇看见我的表情,好笑地捏捏我的脸:

「对不起啊老婆,忘记告诉你了,下班碰到亓遇,聊了点工作的事情,但是我俩意犹未尽,就邀请他来家里吃饭了,你不介意吧?」

我恢复笑容

「哦,不介意,正好今天饭菜做的有点多。」

说着给亓遇找了拖鞋,又去厨房拿出一幅碗筷。

俩人还是在聊着关于手术的事儿,亓遇还时不时的夸一句:「林医生真有口福,嫂子做饭真好吃啊!」

一顿饭下来,味同嚼蜡。

好像就是想给我添堵一样,吃完饭,亓遇又坐在沙发上喝起了茶。

我找借口回了房间,不想尴尬地面对亓遇。

林振宇进房间的时候,我背对他不说话,他轻柔地抱着我道歉:

「对不起啊老婆,你是不是不喜欢我带别人回家吃饭啊?一直都没怎么说话,饭也没吃多少。」

我回身推开他,假装生气,

「和你的同事过去吧,满脑子都是手术,半个月不见,也没多想念我啊。」

林振宇轻笑:

「当然想了,想的我都快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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