哲学家维特根斯坦:有趣的灵魂只能独行,无趣的人生庸俗合群

幻翠聊文化 2025-02-10 03:08:04

1911年,青年维特根斯坦奔赴剑桥,来到著名哲学家罗素身前求学。

初次见面,这个欧洲数一数二的富家公子,说了一番让罗素目瞪口呆的话。

他直截了当地问罗素:

你看我是不是一个十足的白痴?

罗素不明所以。

维特根斯坦接着说:

如果是我白痴,我就去当个飞机驾驶员,如果不是,我将会成为一个哲学家。

罗素听后,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让维特根斯坦随便写一篇感兴趣的文章。

不久,维特根斯坦带着写好的文章,再次来到罗素面前,罗素读后,便认定这个年轻人是一个天才,将来必能做出大事。

多年后,维特根斯坦成了世界数一数二的哲学家,做出了举世瞩目的成就。

1951年,病重的维特根斯坦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临终前,他给世界留下了最后一句话:

告诉他们,我度过了极好的一生。

维特根斯坦的一生,精彩至极,他出生在欧洲最富有的家庭,父亲留给他的财产足以让他跻身富豪榜,可是他从一战的战场退伍后,就散尽财产,因为他不想让财产影响到自己的人生。

随后,散尽财产的维特根斯坦成了一名山村教师,过着简单的生活,他的哲学又让他回到剑桥,成了一名教授。

当他发现,很多人并不理解他的哲学,他放弃了教授职位,转身离开。

二战时,有人在战地医院认出了维特根斯坦,他只是云淡风轻地摆摆手,示意认出他的人不要声张。

有趣的灵魂只能独行。

因为这个世界,能真正理解他们,与他们同行的人,实在太少太少,因此,他们只能走自己的路,让后来的人沿着他们的脚步去探索。

01

1889年4月26日,维特根斯坦出生在维也纳。

他的家族,是欧洲最富有的家族之一,富可敌国,他的父亲是最成功的商人之一,也是一个特立独行的人,11岁试图离家出走,17岁写了一篇否定灵魂不朽的文章,被学校开除。

后来,凭借自己的努力,他取得了巨额的个人财富,而他的孩子们,个个都天赋异禀,尤其是对音乐,更是有出类拔萃的禀赋。

他坐拥金山,也慷慨豪迈,热爱艺术,成了著名的艺术赞助人,收藏了一大批珍贵的艺术品。

可是他希望孩子们长大后,能继承他的生意,这在这个家族造成了一股灾难的飓风,维特根斯坦的几个哥哥,相继自杀。

到最后,这位富有的父亲,才终于意识到,他纵然可以选择自己的人生,却无权安排孩子们的人生。

就这样,维特根斯坦才有机会去探索自己的人生,九岁的时候,他就对着大门思考一个问题:

“撒谎对自己有利的时候,为什么要说实话?”

他得出一个答案,人应当活得诚实。

成年后,他努力活得真实,拒绝任何虚假和虚伪。

可是在他幼年的时候,他却只能用谎言去获得外在的关注。

10岁的时候,他就动手用木料和线做了一个缝纫机,非常成功。

14岁之前,维特根斯坦都不知道自己真正想做什么,他只是觉得,家人都是天才,自己是最笨的小孩。

因此,他只能做一个规规矩矩的小孩,懂事体贴,乐于助人。

最关键的是,他还表现出对工程的不凡的兴趣,因为他知道,父亲希望孩子们能继承自己的事业,只要他表现出这种兴趣,就能得到父亲的鼓励。

然而,一个人的伪装即便可以欺骗全世界,也没法欺骗自己,夜深人静的时候,他总是能感觉到自己的分裂。

02

中学的时候,维特根斯坦被送进一个技术学校,因为大家都觉得,技术化教育更适合他。

在这个学校,维特根斯坦一读就是三年。

在这里,他交不到朋友,他发现周围那些同学行为太粗鲁,头一次见面,他就被他们的粗俗举止吓坏了。

而他身上的克制、优雅,让他好像是从另一个世界突然闯进来的。

他和别人说话总是礼貌地称呼“您”,这让其他人与他的距离越来越远。

同学们唱着歌嘲笑他:

“维特根斯坦,真悲惨,一步一蹒跚,维也纳,路真难,大风吹歪了小心肝。”

他们嘲笑他与众不同,讽刺他不懂得合群。

然而,很多人都不知道,孤独,才是一个人走进自己最好的最佳时机。

在学校没有朋友,他就自己读书,自己思考。

可是,这并不能缓解他内心的痛苦,他一次次想要自杀。

他痛苦,是因为他内在的本性呼之欲出,外在的很多东西,总是试图压抑他的本性。

中学毕业后,在父亲的催促下,他去了高等工业学校学习机械工程。

然而,此时的维特根斯坦,已经不再是一个任人摆布的孩子,在行为上虽然还是顺从的,但他的内心已经开始反抗。

他已经渐渐意识到,唯一值得过的生活,就是做自己,实现对自我的责任。

他开始在日记本上记下自己的哲学思考。

一个人一旦开始思考自己,他就会离自己越来越近。

03

1908年,19岁的维特根斯坦,在学习了几年机械工程之后,开始从事航空研究。

他打算建造自己设计的飞机,让它们飞上天。

也是在这个时候,他开始接触罗素的《数学原则》。

阅读罗素,成了维特根斯坦生命中的一个重要转折,他越来越沉迷于罗素讨论的问题,而对造飞机的工作越来越觉得索然无味。

他决定,要学习哲学。

1911年,在他人的介绍下,维特根斯坦来到罗素的身边,想跟着罗素学习哲学。

但他不知道自己有没有真正的哲学天赋,他问罗素:

你看我像不像个白痴?

这个问题明显很奇怪,但他接着说:

如果你看我像个白痴,我就去开飞机,如果不是,我就跟你学哲学。

罗素并没有立刻给出答案,而是让维特根斯坦写一篇文章给自己,他照做了。

文章写完后,他拿给罗素看,罗素看后,觉得这个年轻人是个天才,将来必成大器。

从此,维特根斯坦就跟着罗素学习哲学。

罗素去上课,维特根斯坦就去上课,课堂上,他是讨论最积极的人,课后,他跟着罗素回屋,继续为自己的立场争辩,就这样连续四个星期。

罗素哭笑不得,一方面,他赞赏维特根斯坦的激情,另一方面,他又感到不耐烦。

一段时间后,罗素感慨说:

没有人比维特根斯坦更真诚,或更无妨碍真理的虚假礼貌,他让自己的感觉和感情流露,这一点温暖人心。

此时的罗素,已经看到了维特根斯坦身上那一股强烈的哲学冲动。

他鼓励这位年轻人,让他相信自己的天才。

在维特根斯坦的一生中,罗素的鼓励至关重要,因为有罗素的鼓励,他看到了自己的哲学天赋,摆脱了自杀的倾向。

维特根斯坦非常赞赏一句话:

若一人赢得整个世界却失去自己的灵魂,整个世界于他又有何益?

可他自己却接着感慨说:

没失去灵魂的人是多么少。

04

在罗素的“碎南瓜”晚会上,维特根斯坦提出自己的观点,学习能提高人的品味。

他说:

好的品味是真诚的品味,因此任何使人诚实思考的事,都能滋养它。

相处越久,罗素越是欣赏维特根斯坦,他甚至将维特根斯坦当作自己的继承人。

可是,1913年,维特根斯坦却离开罗素,离开剑桥,跑到挪威去隐居,躲起来研究自己的哲学。

得知爱徒要到挪威隐居两年,罗素觉得维特根斯坦太疯狂了。

他提出各种反对意见。

罗素说挪威日光少,维特根斯坦就说自己讨厌日光。

罗素说一个人生活很孤独,维特根斯坦说跟人说话是滥用心智。

罗素说他疯了,维特根斯坦说上帝让他不必做精神健全的人。

不管罗素怎么反对,维特根斯坦还是去了挪威,开始了隐居生活。

他住在挪威的一个小村子里,简简单单地活着,思考。

正是在这里,维特根斯坦独自思考,完成了自己的哲学构思,这是他思想丰产的一年。

一战爆发后,维特根斯坦本来有免除兵役的特权,可他还是主动加入奥匈帝国的军队,成为一名炮兵。

战争会让一些人的内心变得麻木,会让人变得残酷,可维特根斯坦并没有变成一个残酷的人,他阅读托尔斯泰的《福音书摘要》。

这本书成了他在战场上的精神养料。

他告诫自己:

愿我好好地死,做我自己,愿我永不失去自己。

1916年三月,维特根斯坦随军开赴前线,肉体随时可能被摧毁,但他的精神并没有停止思考。

思考越多,他越是自己,越是维特根斯坦。

有时候,他也清楚地意识到:

极难不失去自己,因为我是一个软弱的人。

然而,他的精神有助于他保护自己,有助于他不失去自己。

在这个很复杂的世界里,人为了守住自己,需要内心很有力量。

05

1918年,维特根斯坦晋升为少尉,这年十一月,他不幸被俘,成了一名俘虏。

一年后,他被从俘虏营里放出来,重获自由。

此时的维特根斯坦,已经当了五年兵。

战后,维特根斯坦回到家里,他仍然是全欧洲最富裕的人之一,早在战前,他父亲还活着的时候,就将所有财富全部换成美国债券。

因此,在战火之中,维特根斯坦的财富并没有被硝烟打散。

但是,他回到家后,干了一件让所有人目瞪口呆的事情。

他竟然遣散了自己的全部财产,他没有将钱财捐献给穷人,他解释说:

他不愿见到本来好好的穷人因为意外获得一笔钱财而变得堕落,而那些富有的人,他们已经很堕落了。

很多人都在想,他会不会反悔?

可是他却断绝了自己的所有后路,他一次又一次地向公证人确认,他不再拥有任何财产。

把公证人都搞得绝望地说:

你想在金钱上自杀。

散尽家产,这个做法已经让人很惊讶,但维特根斯坦随后又决定,要去一个小山村,当一个小学老师。

一个又一个奇葩的决定,简直让人惊讶。

很多人拼命敛财,拼命赚钱,拼命让自己成为钱财的奴隶,维特根斯坦却不愿被金钱束缚。

他是哲学家,他不想拥有钱财,只想活得幸福。

很多人拼命想走进城市,想要取得一份好工作,他却宁愿跑到一个小村去,教一群小学生。

特立独行,他内心丰富,已经不需要外在的修饰。

他也渐渐认识到,人不可能从外在的物质上取得真正的幸福。

人生真正的幸福,需要从内心去找。

06

从战俘营回来后,维特根斯坦带回来的,还有他的哲学著作《逻辑哲学论》。

他将书稿寄给出版商,随之寄去的,还有一封信:

你不会理解它,你会觉得它的内容是陌生的。

最终,果然如维特根斯坦所说,出版商读不懂,也不愿出版,沮丧的维特根斯坦向罗素抱怨说:

你记不记得,你总是逼我发表东西,现在我想发表却发表不了,爱咋咋地吧。

他又对另一个朋友抱怨说:

我只愿自己不在这个龌龊的世界里。

朋友们都安慰他说,别担心,最后一定会发表出来的。

最后还有朋友告诉他,实在不行,自己掏钱为维特根斯坦出书,可是维特根斯坦不愿这样,他不愿看到朋友为了自己的书而陷入生活的困境。

当然,维特根斯坦也不愿接受这样的方式,他希望自己的书是值得出版才被出版的。

诗人里尔克,也因为维特根斯坦四处奔波。

后来,罗素为维特根斯坦的书写了一篇长长的推荐导论,出版商才同意出版。

但维特根斯坦却坦率地告诉罗素,他对这篇导论不满意。

维特根斯坦还有点倔脾气,对自己不满意的东西,他觉得不配和自己的作品一起出版。

他拒绝这篇导论和自己的作品一起出版。

然而,没有罗素的导论,他的作品根本出版不了。

最后,还是罗素宠维特根斯坦,他并没有生气,而是继续为维特根斯坦的作品出版多方转圜。

1921年,作品终于出版。

他骄傲地说:

“这本书解决了所有哲学问题,自己作为天才的责任也尽到了。从此就不再有哲学问题了,全世界的哲学系可以取消了。”

对于自己的作品,维特根斯坦说,它像水晶一样清晰,但他随后又说,没人能理解它。

这世界,最容易被理解,最容易被接受的东西,往往都过于庸俗,所以大多数人只可谈物质,不可与谈灵魂。

07

散尽家产后,维特根斯坦申请成为一个小学教师。

三十多岁的他,和一群十几岁的年轻人一起参加培训,他不求融入他们,只是落落寡合地做自己。

培训完成后,他一头就扎进那个小山村,成了一名小学教师。

那是一个贫困的小山村,又小又穷,可是在维特根斯坦眼里,它很美。

在村子里,维特根斯坦举止优雅,村民都当他是一个有钱的爵爷。

可是他们不知道,维特根斯坦的钱都已经给了别人了。

他只想过一种幸福的生活,而不想过有钱人的生活,钱可以买来很多东西,但买不来幸福,买不来灵魂的丰富。

在村民眼里,这位小学老师,就是一个怪人。

有时候,他坐在厨房的窗户边,看着天上的星星,一看就是几个小时。

他教学也很认真,很严厉,学生不认真,是要被打的。

这些事情被学生家长得知后,他们就更讨厌这个爵爷了。

可是这位乡村教师,却一当就是很多年。

直到1926年,维特根斯坦才走出山村,你以为他要回去找一份高大上的工作了吗?

不,维特根斯坦转身就找了一份园艺工作,在花园边的工具棚里住了三个月。

此后几年,他干过很多工作,但没有一个能长久坚持,除了哲学。

1929年,维特根斯坦重返剑桥,获得了博士学位,并被聘为剑桥研究员,他在这里讲授自己的哲学,可是他发现,依然没人理解他。

他只能孤独地前行,继续做自己的哲学,去追寻一种幸福、真诚的人生。

每个人人生最重要的事情里,都应该有这样一件事,那就是去探索怎样活得更幸福,怎样将人生安排得更好。

08

重新回到剑桥的维特根斯坦,虽然哲学并未被很多人理解,但他毕竟是受人尊敬的教授。

可是维特根斯坦却不想当这个教授,他觉得没意思。

他想在学术圈子外找一份工作,可以养活自己就好。

为什么呢?

在他看来,战争时期教授哲学,是不可忍受的。

终于有一天,维特根斯坦再次从这个圈子里消失了。

他去干嘛去了?

他跑到战地医院去做护工去了。

他的工作是把药品从药房分送到病房,可是到了病房,他却建议病人不要吃那些药。

这真是一个疯狂的人,也是一个自由的人,他从不被身边的名利物质羁绊着。

想做,便去做,这就是他的自由。

在医院里,他尽心尽力,他照顾的那些病人,都不知道他就是著名的哲学家维特根斯坦。

很快,他又被调到制造实验室当制药技师,这些工作工资很低,一个星期28先令。

可是每天干完活儿,他都疲惫不堪:

我非常累,几乎动不了。

在医院,他隐藏着自己哲学教授的身份,就像一个普通的护理工一样,勤勤恳恳,兢兢业业。

直到有一天,一个主治医生发现,这个护工很眼熟,他仔细一看,竟然发现这是大名鼎鼎的哲学教授维特根斯坦。

他凑上前去,非常激动,可是维特根斯坦却摆摆手,示意他不要声张。

在医院里,他必须忙着,不让自己停下来。

可是,他已经五十多岁了,为什么还要这样忙碌?

答案是,为了快乐。

他说:

如果你不能在静止中找到快乐,就在奔跑中找到它。

人生是一场修行,我们的生活的目的,不是为了别的,就是为了生活得更好,人生的任何受苦和思考,都以此为目的。

09

维特根斯坦生活的年代里,罗素在学术界,名声越来越大。

1944年,在美国生活了6年的罗素再次回到剑桥,带回了他的《西方哲学史》的手稿。

这本书出版后,取得了巨大的商业成功,为罗素带来大量财富。

罗素是维特根斯坦的人生引路人之一,可是对于罗素出版的这些通俗著作,维特根斯坦非常讨厌。

他甚至公开说:

罗素的书应该用两种颜色装订,写数理逻辑的书用红色,每个哲学学生都应该读。写伦理和政治的书用蓝色,任何人都不得读。

时代如此,很多人都变得庸俗了,维特根斯坦感慨说:

我们全是病人。

在战争的最后一年,维特根斯坦努力把自己的思想呈现出来,可是他发现听课的那些孩子们,根本领悟不了,他觉得,自己在参与一场艰难无比的战争,他在和世界的肤浅和迟钝作斗争。

他对朋友说:

也许一百年后,人们才真正需要我写的东西。

1947年,维特根斯坦辞去教授之职,转身就去了爱尔兰,开启了一段新的生活。

在这里,他安安静静写书,思考。

虽然不再是哲学教授,可是哲学依然是他人生的主旋律。

他的身体和精神状态都不好,他随时都担心自己会疯癫。

但他依旧努力生活得更好,他的生活越来越简单,但他的快乐却越来越多,他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多。

见过他的人,都被这种简单生活中的维特根斯坦所感染。

人生在世,风雨飘摇,外物来来去去,只有灵魂强大的人,才能安于自己的世界,不被外在左右。

10

1949年,维特根斯坦被诊断出前列腺癌。

生死攸关,他却说:

这很好。

他放弃治疗,不愿被医生折磨,与其被折磨至死,他宁愿坦然赴死。

他说:

这种半死不活的日子过六个月就够多了。

两年后,1951年,维特根斯坦去世,临终前,他用最后的清醒说出了人生的最后一句话:

告诉他们,我度过了极好的一生。

在他六十来年的人生里,他多次觉得活不下去,在他最有钱的时候,也是他最想自杀的时候,但每一次,他都安定好自己的内心,重新投入生活,投入思考。

他从未背弃自己的内心,从未背弃自己的灵魂。

很多人所追求的幸福,只是世俗的认同,金钱的累积,只是欲望的满足,可是夜深人静,当他们深入自己的内心,却发现自己这一辈子,从未安顿好自己的内心。

事实上,人生真正的幸福,就是安顿好自己的内心,跟随内心去过自己喜欢的生活。

维特根斯坦曾说:

如果你不愿知道你之所是,你的写作就是一种欺骗。

他这一辈子,都在思考如何过得更好,最后,他也用生命告诉我们,幸福,就是内心的安定。

文|不有趣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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