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我和姚大林在同一个工地干活,我俩同岁,28。上天创造了我们相同的命运:家里穷,都没找到对象。有一天,我去姚大林家玩,进门就觉得眼前一亮,一个出水芙蓉般的女孩站在面前,正是大林的妹妹阿香。后来有一次,姚大林也来了我家,他见到我妹妹小芳,同样目瞪口呆。
此后的一天晚上,我们俩对坐着喝闷酒,我伤感地问他有没有觉得这辈子要完了?他狠狠将酒杯一放:“我们为啥不想想办法,你我两家不是挺现成的吗?”姚大林的意思是换亲,这正是我的愿望。
我们一拍即合,立即分头行动,最大的难题是怎么说服两个妹妹。果然,小芳和阿香都不愿意,尤其是小芳,心高气傲,根本看不上姚大林。跟她说了几次,一句“婚姻自由”就把我顶了回来。眼看计划要泡汤,我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只好不断求助父母。父母也为难,一方面舍不得女儿,另一方面又为儿子的婚事焦心,权衡下来还是觉得儿子的婚事更加紧迫,“传宗接代”的任务更加重要,他们开始全力动员小芳。
在全家人软硬兼施的要求下,小芳的推托渐渐无力起来,最后她一跺脚:“哥,就算我同意,你也得先让阿香同意嫁你。”我连忙跑到姚家去打听。刚进屋,阿香兜头一盆冷水泼过来,我一看这架势很灰心,正想往门外退,却见姚大林走上前去,两膝一弯朝着阿香跪下来……
2010年冬,我们在同一时间举行婚礼。一场不算隆重的交换仪式过后,两对夫妻结成了。
新婚之夜,阿香板着脸坐在一边,闹新房的人早已散尽,可她呆呆地坐着完全没有反应。我铺开被子,小心地招呼她睡觉,她应了一声却不动,磨蹭到很晚才和衣上床,裹着一条被子,像老虫做茧般蜷缩着。我盼望了多少年的新婚之夜,没有一点温暖香艳。
第二天,按照风俗,两对夫妻分别回娘家做客。天才刚刚亮,小芳已经站在外面敲门,后面跟着垂头丧气的姚大林。我和大林对望一眼,心照不宣,昨夜的情况基本相同。
半个月过去了,我还没有碰到阿香的一根毫毛。面对这个冰美人,我自惭形秽,如果没有她的明确许可,不敢轻举妄动。就这样过去快一个月,一天夜里,我刚进新房,阿香支吾半天,咬咬嘴唇说:“今天我们……我们……但你要答应,明天去跟你妹妹说……”我先是一头雾水,再看阿香满脸通红,猛然明白过来,顿时浑身涌起一阵热浪,连连点头说:“好的好的,我……我会去跟她说的。”
第一次的艰难和僵硬,让我实在感觉不到任何美妙,但毕竟,封闭的领域打开了。第二天我就跑到姚家去,姚大林早已出门干活,小芳一个人在屋子里,见到我爱理不理。我犹豫很久,才结结巴巴开口,她不耐烦:“你到底想说什么?”“就是……生孩子的事……”“这有什么好说的?”“是这样,我们现在要开始了,到时候,你们如果还没有的话,不太好吧?”小芳忽地站起来,狠狠瞪了我一眼:“哥,你这个人真笨,生孩子的事,能拿到面上来说吗?再说,到时我生不出来,你们又把我怎么样?”小芳杏眼圆睁,简直把我当成了仇人,我吓得不知所措。小芳以前文质彬彬的,现在她已经换了个人。
我只好心虚地回到家,编了一堆话搪塞阿香。当阿香听我说小芳愿意跟她哥哥“好好睡觉”时,表情复杂,既欣慰又悲壮。当天夜里,阿香破天荒地自己褪掉衣裤,显示出结婚以来最大的主动,可我抱着她温软的身体,心里却涌起一股难言的苦涩和担忧。我已经看出来,小芳对姚大林的抵制远比阿香对我严重得多,照这样的趋势,我跟阿香的日子不会有大问题,但小芳跟姚大林就难说了。这种相互影响,是我们两对夫妻无法回避的现实。
果然,阿香回了一趟娘家后,脸色变得很难看。一连多天,闷闷不乐,晚上自己盖一条被子,无声地把我排斥在外。
我左思右想,万般无奈之下厚着脸皮找到小芳,想跟她好好沟通。但我刚一开口,就被她骂了回来:“哥,你少说两句吧!”她白了我一眼,脸上写满冷漠和气恼。我艰难地舔着嘴唇,还是坚持说下去:“小芳,现在我们都成家了。哥知道你心里委屈,可是你看人家阿香,都能跟我好好过了,你为啥就不能跟大林好好过呢?”“我怎么不跟他好好过了?”她瞪着眼睛反问我。我张了张嘴,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久才激动地数落她:“你是他老婆,就得听他摆布。”小芳像被蜂蜇一样跳起来:“这么说,你就是这样摆布阿香的吧!你们这些臭男人,只顾自己,完全不考虑女人的感受。你们都是猪!”小芳骂着,扑在桌子上放声大哭,我只好垂头丧气地离开。
又过一个多月,阿香发现自己怀了孕,这对我们家无疑是天大的福音,可阿香更觉得自己吃了亏。有一天夜里,我实在忍不住,揭开她的被子想亲热,她一把将我推下床,指着我尖声骂:“你们家都是骗子,骗子!你把我害了,你妹妹也在害我哥哥。你们为啥这么坏……”我心如刀绞,对妹妹的不满和怨恨越来越重。
姚大林的愤怒也爆发了。一天夜里小芳跑回来,说跟姚大林吵架了。阿香听了,一言不发立即收拾东西出门。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阿香本来就在找我的茬,小芳此举不正授人以柄,火上浇油吗?
我越想越气,走进小芳的房间教训她,可她蒙头躲在被子里不理我。我火冒三丈,一把扯掉她的被子,问她为什么要跟姚大林吵架。小芳腾地坐起来,大声嚷道:“他想睡我,占我的便宜,没门!”“什么叫占便宜?他是你老公,当然要睡你。”“我讨厌他。”“你是他老婆,你就得跟他生孩子。”“我不生,我不会让他碰我的。你爱生你给他生去!”我气晕了,伸手在她背上拍了一掌,小芳跳起来狠狠地拧我,我们像两只红眼斗鸡,不顾一切地扭打起来。 好久我们才停手,小芳闭着眼睛急速喘息,我回过神来后悔不已,担心小芳挨了打想不开。我正胡思乱想着,小芳用嘶哑的声音慢慢说:“我宁肯跳河,也不会跟姚大林生孩子。”我全身一震,一阵悲凉涌上心头,既为小芳,也为自己。
可是,阿香已经怀孕了,我们全家都盼望着生下这个孩子。我颤抖着抓住小芳的手,不知该如何表达内心的恳求。小芳抹着眼角的泪,冷冷地告诉我:“我不会跟姚大林离婚的,我只是难受……”
第二天一早,小芳回去了。当天下午,阿香回来了。
小芳和姚大林的关系,成了阿香对我冷热的温度计,它就像一个紧箍咒套在我头上。只要小芳不跟姚大林好好配合,阿香就拒绝我的亲热。
后来小芳还是生了一个女儿,本以为我们两对夫妻都将进入正常阶段。好景不长,小芳在女儿刚满一岁时,竟然移情别恋。消息传来,不啻给我一记闷棍,抬头看阿香的脸色,早已是气恨交加。
不用阿香表示,我立即跑去姚家找小芳。一路上,我心里交织着羞耻和愤恨,设想着见面就给她两耳光。可是当跑进姚家,一眼看到姚大林正把小芳按在地上拼命捶打,我焦急又心痛,冲过去拖开姚大林。从姚大林红红的眼睛和小芳紧咬的嘴唇上,我绝望地感到,更严重的危机来临了。
我带着小芳往家走,两个人都闷声无语。半路我走不动了,坐在一块石头上流眼泪。我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她不耐烦地打断我:“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责备她不该如此报复姚大林,报复姚大林,就等于在报复我。她坚决地摇了摇头:“我不是想报复,你们从来就没想过,我也是一个人……”
我无话可说,既感觉对不起妹妹,又怕见到阿香冷漠的眼神,低着头越想越丧气。不知什么时候我抬起头,已经不见了小芳的踪影,她顺着原路又回去了,因为她很清楚,去娘家注定也是一场悲剧。
我回到家,迎接我的是阿香异样的目光,这目光告诉我,美妙的性事又将七零八落。
我不怪阿香,也不恨妹妹,我们都有错,也都是受害者。但我和姚大林,却也不敢想如果当初不逼着妹妹们换亲,这辈子能不能娶上老婆。在我们的词典里,没有后悔这个词,只有作为丈夫的叹惜,还有作为哥哥的愧疚。
几年以后,这种局面由于姚大林的不幸病逝才得以改变,在公婆的要求下小芳招了一个男人,重新支撑那个家。阿香感激小芳没有改嫁离开,渐渐把她当成姐妹。心情变了,阿香不再抱着过去的心态,我们夫妻的一切,才在她心中独立起来。疙瘩了五年多的性事,终于一点点走上正轨。
强扭的瓜不甜[鼓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