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个人尽心尽力照顾瘫痪父亲十年,去年冬天,已经90岁的父亲阳了之后没挺过来离开人世,刚送走父亲,兄弟姐妹们就跟我反目成仇,算起了总账,还说我这十年是赚大了。
我今年62岁,是个地道的农村妇女,而父亲却是个退休职工。
父母生了我们姐弟五人,我是长女,还有两个弟弟两个妹妹。父亲年轻时当兵退伍后分配到省城一个工厂上班,成了城市户口。但是后来因为62压的政策又压缩回了老家农村种了地,我们五个都是在农村出生的。
到了82年,压缩回农村的工人又可以返城了,父亲带着母亲和弟弟妹妹们回了城,按照政策,四个弟弟妹妹们都跟着父亲转为城市户口。
而我当时虽然才22岁,但已经结婚了,并且生了孩子,这种情况是不允许农转非的,除非离婚。但我怎么可能因为这个而扔下丈夫和孩子,所以我就选择留在了农村。
之后,我跟丈夫又生了个孩子,我们儿女双全,生活虽然贫穷,但是夫妻恩爱,一家人其乐融融的。
命运偏偏要捉弄人。1992年,我的孩子一个十岁,一个八岁,我丈夫开三轮车去城里送货,被一辆大货车撞翻到沟里,当场就失去生命。
消息传来,我哭得几度晕厥,那么好的一个人,怎么说没就没了呢,这扔下我们孤儿寡母的,今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丈夫走后,生活的重担全压在我一个人身上。我要照顾孩子们,又得下地干活儿,靠着几亩地的收入维持娘三个生活。
而这时,弟弟妹妹们都在城里有了工作,并且成家立业,他们看我生活困难,也偶尔会接济我。
父亲退休后,跟母亲生活在城里的一套小房子里,我只有逢年过节才带孩子们去看他们,平时都是几个弟妹往那里跑。
但是事情在2012年发生了变化。
那一年,父亲80岁了,突然就得了脑梗,在医院住了半个月,虽然没有生命危险,但是人彻底失去了自理能力,连坐都得人扶。也就是说,他瘫痪了。
一时间,儿女们都慌了,父亲的生病打乱了大家的生活节奏,刚开始,是他们几个人轮流到父母家照看,但是都有工作,晚上休息不好,上班也受影响,几个人叫苦连天。
有一个周末,我去省城看望父母,几个弟弟妹妹都过来了,大家吃完饭坐在一起,说要好好商量一下照顾父亲的事。
然后,他们几个好像商量好的一样,都说有一个万全的计划。
那就是由我来照顾父亲,他们几个出钱。为了方便,把父亲母亲接到我农村的家里,当时父亲80岁,母亲75岁,我跟母亲可以互相帮着照顾父亲,起码母亲能做饭。
起初我对这个计划心存顾虑,因为我还得种地,又揽了扫大街的活儿干,哪能顾得过来。
但他们几个都说,你把扫大街的活儿辞掉,父亲的工资卡你拿上,平时的日常开支都从那里面支出。
我们每月每人再给你500元,父亲3000元的工资再加上2000元,就是5000元,肯定绰绰有余,用剩下的钱你攒下来,以后自己养老用。
母亲也觉得这个建议再好不过了,因为她也看到几个儿女都跑得不耐烦了,住到他们家更是不现实。
我看大家都这么说,考虑了一下就同意了。虽然知道照顾瘫痪老人是个又累又苦的事,但毕竟是我的父亲,就算没人给我钱,我也有义务,何况这么一来,大家各以各的方式尽孝,确实是个万全之策。
看我同意后,弟弟们很快就着手收拾父母的用品,他们雇了辆工具车,把东西拉了满满一车都给我送回来了,甚至还有母亲养的一条小黑狗。
然后父母也被送到了我家。我专门收拾了间屋子给他们住。因为我家是平房,院里空着两个屋呢。
父母的到来,让我的生活开启了另外一种模式。
每天早晨天不亮,我就去地里忙活两个小时,到了七点半左右回家,母亲冲好牛奶,有时是煮点粥,配点馒头或饼子,我们两个把父亲从床上扶到轮椅上,一口一口地喂他吃喝。
中午的饭是我来做,还有我的孩子,一共五个人的饭,一般都炒两个菜,做面条或米饭。
我给他们都做好,先喂父亲吃完,我最后一个才吃。
父亲虽然不能动了,但是他饭量可不减,甚至比以前还吃得多。生病以前瘦巴巴的,病了后很快就胖起来了,不知道是虚胖还是吃胖了,反正红光满面的。我们逗他时,他会呵呵地笑,嘴里嘟囔着,也听不清他在说什么。但他能听懂我们说话。
晚上我伺候父亲吃完饭,给他洗脚,擦脸,隔几天还会来一次全身大清洗。在我的精心照顾下,父亲干干净净,坐在轮椅上推出去,人人都说面色好。
几年期间,弟妹们对我的表现也十分满意,他们只是逢年过节回来看看父母,每次大包小包地买来吃的穿的。
三年前,母亲又突然生了病,经检查竟然是肿瘤晚期,想不到一向硬朗的她说倒下就倒下了,我一个顾不过来两个老人,弟妹们把母亲接去省城看病并且接回他们家照顾。不到半年,母亲就去世了。
母亲走后,我就更累了,本来两个人可以互相帮衬着照顾父亲,这下只剩我一个人了。
我只得搬到父亲那屋,一晚上都得守着他,半夜醒来要喝水,要换尿不湿,累得我头晕脑涨,白天还得趁孩子们在的一会儿功夫去地里。
而这时的父亲比以前更难伺候了,他越来越糊涂,象个孩子一样闹腾,喂一顿饭要一个多小时,撒得到处都是,我感觉心力交瘁。
我跟弟妹们提出让他们隔一段时间把父亲接去住十天半月,让我缓一缓,但他们都说太忙了。无奈我只得咬牙坚持着。
去年冬天,在新冠大面积爆发后,我也阳了,发烧到39度,浑身酸痛,但还是得硬挺着爬起来照顾父亲,一连十多天我都吃不见味道,嗓子疼,但是弟弟妹妹们也都说他们阳了,回来都没有回来一趟。
半个月后,我终于见好了,身体在慢慢恢复,但是父亲却不幸阳了。
老年人阳了后,症状来得又快又重,在家躺了三天吃了退烧药也不管用,眼看着他呼吸困难,老是喘,饭也吃不下,我赶紧往医院送,一边给弟妹们打电话。
到了医院,根本没有床位,只能在走廊里放了床,等医生打点滴都轮不上,我只能眼睁睁看着老父亲难受得呻吟,却无计可施。
等到轮着输上液体,离我们来医院已经过去了六七个小时,弟妹们也陆续从省城开车回来了。
他们有的还有些轻微不舒服,确实是也阳了。他们第一眼看到父亲难受的样子,就开始责怪我。
大弟说:姐,你怎么不小心点,怎能让爸感染了,这么大年龄,可怎么办啊。
小妹妹又说:是啊,我们还好说,老人多受罪啊。
我对他们的指责很无语,医院里都是人,我不想争执,只是想着父亲赶快好起来。
但事与愿违,经检查父亲已经是急性肺炎了,三四天后,他就离开了人世。
安葬完父亲的那天晚上,我们坐在一起收拾两个老人的用品,哪些能用,哪些不能用了。几个人看着父母生前的遗物忍不住又哭了起来。
他们几个边哭又边怪我,说要是第一天就送医院,老爸肯定能救得过来。
我一听又伤心又生气,多日的怨气也一并发泄出来,我哭着数落他们几个:你们把父母扔给我一个人十来年,中间你们回来过的次数可以数得清吧,我都跟你们商量接去省城几天,你们都不肯,要是去了省城医疗条件好,说不定还有得救。
大弟和大妹妹听我这么发作,他们也吼起我来:咋了,你照顾父母又不是白照顾!
这么多年爸爸的工资卡都在你手里,这几年工资又年年涨,头几年每月3000,现在都有4000多了吧,每个月我们还另外出2000块,还有我们经常买东西补贴你,你这是赚了,要是出去打工也未必能挣这么多吧!
小弟和小妹虽然没多说,但眼神分明也是站在他们那边,我倒是被孤立了。
然后大弟说,这样吧,我们把账好好算一算,看看你究竟这些年得了多少钱,省得你老喊自己辛苦了,好象父母就是你一个人在孝顺。
一算不知道,算了一下吓了一跳,十年里,我竟然总共拿了66万左右,真是一个庞大的数字。
大弟说:除去日常开销,你怎么着也能攒下一半吧?看看多合算,还跟我们喊苦喊累。
他说的也没错,确实我这十年来攒下了有将近20万。
因为父亲平日吃的都是营养好的,还有一个月要吃一千来块钱的药,所以一个月5000多块除去花销也就能剩下个2000来块钱。
我看他们这样斤斤计较,不由得嚎啕大哭,我拿出存折拍在他们面前:给,你们拿去分了吧,这是父母留下的,也不是我一个人的。我就算白尽义务了也无所谓。
别说是给你们5000,就是给你们一万,你们也未必能十年如一日地伺候一个瘫痪老人吧!
大弟瞟了一眼存折,气呼呼地说:算算账你就急眼了,大家不是就想弄个明白吗。
以后父母也不在了,爸的工资卡也该归还了。我们也不会再给你钱了,这些钱,你留着给儿子娶媳妇或者你养老花吧。我们也不稀罕拿。
我哭着把父亲的工资卡拿给了他们,其实接下来还有一笔丧葬费和抚恤金可以领,但他们是肯定不会给我的了。
他们接过工资卡,收拾好东西,连夜就开车赶回省城了,剩下我一个人在那里伤心哭泣。
儿子和女儿看到我这么受委屈,他们想帮我,但都是长辈,从小又对他们不错,也就不好意思撕破脸。
女儿安慰我说,别难过了,就算没有钱也得照顾外公外婆,就好比你将来老得不能动了,我们还能因为没钱就不管了吗?
儿子也说,我们就姐弟两个,肯定会轮流照顾你,这一个出钱一个出力的事情谁都觉得不公平,真是太难了。
儿女的话总算让我感到一丝欣慰。
其实人老了最难过的并不是缺钱,缺的是照顾他的人,尤其是不能自理时,都说久病床前无孝子,确实出力要比出钱难得多,别以为花了钱就算尽了孝了,差得远着呢。
人家出钱是一样的
十年前请人住家照顾瘫痪老人,得7000+一个月,包吃住,每月4天休息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