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叫李大山,是个糙汉子,老婆早年嫌日子太穷,跟别人跑了,就给他留下个机灵可爱的闺女,叫丫丫。

父女俩守着间破旧的小院子,屋里的陈设简单得不能再简单,唯一拿得出手的,是墙上丫丫历年得的小红花奖状,这是李大山心里最大的骄傲。
那天太阳刚冒头,李大山瞅了瞅见底的米缸,心里盘算着得赶紧去捡点废品换钱,要不这肚子都得跟着抗议。他扭头冲正在院子里逗蚂蚁的丫丫喊:“丫头,走,今儿跟爸出去闯荡闯荡,指不定能发现啥新大陆呢。”丫丫一听,眼睛瞬间放光,像个欢快的小麻雀,蹦跶着就跟上来了,嘴里还嘟囔:“爸,我都好久没跟你一起出门啦,说不定咱能捡到宝藏!”
父女俩推着那辆嘎吱嘎吱响的破三轮,一路晃悠在大街小巷。李大山眼睛跟装了雷达似的,哪儿有纸箱子、塑料瓶,立马就能精准定位。丫丫呢,人小步子快,手里拿着根小木棍,专挑那些犄角旮旯里的易拉罐,一捅一勾,再迅速捡起扔进三轮,动作娴熟得很。
不知不觉,就晃到了城郊新建的豪华别墅区附近。这地儿对他们来说,就跟童话里的城堡一样遥不可及。李大山看着周围气派的大房子、锃亮的豪车,心里有点发虚,赶紧叮嘱丫丫:“丫头,咱在这儿可得把眼睛放亮,别乱动乱摸,弄坏人家东西咱可赔不起。”丫丫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可眼睛还是止不住好奇地到处张望。

路过一户人家的大铁门时,就听见里头传来一阵高过一阵的争吵声,比过年放鞭炮还热闹。李大山皱皱眉,寻思着赶紧绕开这是非之地。正准备推车加速,就见丫丫跟脱缰的小马驹似的,撒腿往路边跑去。李大山吓一跳,心都提到嗓子眼了,扯着嗓子喊:“丫丫,你干啥呢,回来!”
丫丫才不管呢,跑到一个被翻倒的垃圾桶旁,弯腰捡起个亮晶晶的玩意儿,然后一脸得意地跑回来,举着小手喊:“爸,你看我捡到啥了,这肯定是宝贝!”李大山定睛一看,妈呀,是条金项链!那链子在阳光下闪着耀眼的光,差点闪瞎他的眼。他赶紧接过来,翻来覆去地瞧,嘴里念叨:“这玩意儿咋这么沉呢?咱可不能要,指不定是谁不小心掉的。”
丫丫却不以为然,撅着小嘴说:“爸,说不定是老天爷看咱可怜,给咱们的奖励呢,就收着呗。”李大山敲了敲她的小脑袋瓜:“你这丫头,净想美事,咱做人得有良心,不是咱的,拿了手会烂掉的。”
虽说要等失主,可这别墅区进进出出的人,个个行色匆匆,压根没人像是在找东西的。眼看天像被打翻的墨水瓶,越来越黑,李大山只好带着丫丫先回家,打算第二天再来瞅瞅。

回到家,李大山把废品卸到院里,就忙着烧热水给丫丫洗头。这一洗,差点把他魂儿惊飞了。只见丫丫脖子上,冷不丁又冒出八条金项链!李大山手一抖,差点把水瓢给扔了。他小心翼翼地把链子一条一条摘下来,摆在桌上,九条金链子堆一块儿,那光芒刺得人眼睛生疼。
李大山瞅着这些链子,心里那叫一个纠结。他这辈子,做梦都想发财,住大房子,让丫丫过上好日子。这会儿看着这些金链子,就跟看到了一沓沓钞票在向他招手。他琢磨着,要是把这些链子卖了,能换老多钱,丫丫以后上学不愁学费,还能买好多好多漂亮衣服和好吃的。可念头一转,又想起自己平日里跟丫丫念叨的那些做人道理,拿了这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往后咋挺直腰杆做人,咋教育孩子走正道?
丫丫瞅着老爸一脸便秘似的表情,笑嘻嘻地问:“爸,你咋啦?这些链子不好看吗?为啥你的脸皱得跟苦瓜一样。”李大山回过神来,一把抱起丫丫说:“丫头,这东西太贵重了,咱得想法子还给人家。人活一世,得清清白白,不能被这点金子迷了眼。”丫丫眨眨大眼睛,虽然心里也挺舍不得这些亮闪闪的玩意儿,但还是乖巧地点点头。

第二天一大早,李大山就揣着那包金项链,拉着丫丫又来到了别墅区。父女俩在那家门口像两棵小松树似的,直挺挺地站了好久。终于,出来个西装革履、夹着公文包的男人。李大山赶忙迎上去,有点紧张地搓着手说:“那个……不好意思打扰一下,请问这是你们家丢的东西不?”说着,把袋子递过去。
男人打开袋子一看,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立马扯着嗓子喊屋里人:“老婆,快出来,咱的金链子找着了!”话音刚落,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踩着高跟鞋飞奔出来,看到袋子里的金项链,“嗷”一嗓子就叫起来:“我的老天爷啊,可算找到了,我还以为再也见不着了呢!”
原来,昨天他们家因为公司资金周转的事儿大吵一架,女人一生气,就把首饰盒里的东西全倒了,后来气昏了头,也没注意少了啥,要不是李大山送回来,这些金项链可就真得跟他们说拜拜了。
女人激动得眼眶泛红,拉着李大山的手一个劲儿地道谢,还非要塞给他一笔酬谢金。李大山像被火烫了似的,连连摆手:“不用不用,这本来就是你们的东西,我就是个捡废品的,顺手的事儿,哪能要您的钱。”女人见他态度坚决,心里越发敬重,又瞅了瞅旁边乖巧的丫丫,想了想说:“大哥,您这人实在,我这有个忙,不知道您愿不愿意帮。我家有个大仓库,堆满了杂物,正愁没人整理,您要是有空,就帮我打理打理,工钱肯定少不了您的。”

李大山一听,乐开了花,这简直是天上掉馅饼,直接砸他脑袋上了。他忙不迭地点头:“行啊,太感谢您了,我一定干好。”从那以后,李大山就带着丫丫天天去女人家仓库忙活。他干活那叫一个认真,把仓库收拾得跟部队营房似的,整整齐齐。女人对他越来越满意,时不时还给他介绍些朋友的活儿。
日子就像上了发条的闹钟,“滴答滴答”过得飞快。没几年,李大山就攒够了钱,在老街租了个宽敞明亮的大房子。丫丫也争气,学习成绩在班里数一数二,每次拿着奖状回家,李大山都笑得满脸褶子能夹死苍蝇。
有一回,丫丫抱着奖状,歪着脑袋问李大山:“爸,你说咱当年要是没把那些金项链还回去,会咋样啊?”李大山摸摸她的头,语重心长地说:“丫头,人啊,得走正道,要是当时拿了那些链子,咱就算住上大房子,心里也不踏实,睡觉都得做噩梦。现在靠咱自己的双手挣来的好日子,每一分都硬气。”丫丫依偎在老爸怀里,甜甜地笑了:“我知道啦,爸,咱们要一直做个好人。”
日子在李大山和丫丫的忙碌中,如潺潺溪水般缓缓流淌。李大山在仓库的活儿越干越顺手,人也变得愈发精神,脸上的皱纹似乎都少了几道,眼里透着对未来的憧憬。丫丫呢,每天放学后就直奔仓库,小脸蛋红扑扑的,帮着爸爸整理那些废旧物品,小手被磨出了茧子,却从不喊累。
有一天,仓库的女主人张姐找到李大山,一脸笑意地说:“大山啊,我看你做事靠谱,人又实在。这仓库后面有块空地,一直荒着,我想着你要是有精力,就拾掇拾掇,种点蔬菜啥的,自家吃着方便,多的还能拿去卖,也能多笔收入。”李大山一听,激动得眼眶泛红,一个劲儿地道谢。
说干就干,李大山带着丫丫利用闲暇时间,把那空地翻了个底朝天。父女俩的手上磨出了水泡,汗水湿透了衣衫,可谁也没吭一声。丫丫看着爸爸累得直不起腰,奶声奶气地说:“爸,我给你唱首学校学的歌吧,你听了就不累啦。”说着,就亮开嗓子唱起来,清脆的歌声在空地上回荡,李大山听着,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手上的劲儿更足了。
种子播下去后,父女俩像呵护宝贝似的,每天都来浇水、施肥、除草。功夫不负有心人,菜地里渐渐绿意盎然,西红柿红通通的,像一个个小灯笼;黄瓜顶花带刺,鲜嫩得让人直咽口水;豆角一串串垂下来,仿佛绿色的帘子。看着这些成果,丫丫高兴得又蹦又跳,李大山则满心欢喜地盘算着能卖多少钱,给丫丫添些新文具。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席卷了小城,狂风呼啸,电闪雷鸣。李大山心急如焚,他顾不上自家那漏风漏雨的屋子,披上雨衣就往菜地冲,丫丫见状,也紧跟其后。到了菜地,只见那些蔬菜被风雨摧残得七零八落,支架倒了,菜叶破碎,一地狼藉。丫丫“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李大山的眼眶也湿润了,但他还是强忍着悲痛,把丫丫揽入怀中,轻声安慰:“丫头,别怕,咱还有机会,菜没了可以再种。”
暴雨过后,李大山带着丫丫重整旗鼓。他们重新扶起支架,清理淤泥,补种种子。丫丫小手握着小铲子,眼神坚定,仿佛在向这片菜地宣战。周围的邻居们看到了,纷纷伸出援手,有的送种子,有的帮忙翻地,在大家的帮助下,菜地又慢慢恢复了生机。
日子渐渐好转,李大山不仅靠仓库的工作和卖菜有了稳定收入,还在社区的帮助下,让丫丫上了更好的学校。丫丫深知学习机会来之不易,愈发刻苦努力,每天晚上都在昏黄的灯光下学习到很晚。李大山心疼不已,总是悄悄在一旁给她披上件衣服,再端上一杯热气腾腾的糖水,看着丫丫瘦小的背影,他暗暗发誓,一定要让女儿过上更好的生活。
转眼间,丫丫到了上高中的年纪。她成绩优异,考上了城里的重点高中。可学费和生活费却像一座大山,压得李大山喘不过气来。正当他愁眉不展时,张姐又雪中送炭,提前预支了他半年的工钱,还给他介绍了一些朋友家的兼职。李大山感激涕零,他知道,这些年的坚持和善良,都化作了生活对他的馈赠。
在丫丫去学校报到的那天,李大山早早起床,给她收拾好行李,又塞了满满一包自己做的干粮。临上车前,丫丫紧紧抱住李大山,泣不成声:“爸,谢谢你,没有你就没有现在的我。”李大山轻轻拍着她的背,声音略带哽咽:“丫头,你只管好好学习,家里有爸呢,啥困难咱都能扛过去。”
汽车缓缓启动,李大山站在路边,望着远去的车子,眼中满是不舍与期望。这么多年,风风雨雨,是父女间的亲情支撑着他们走过艰难,走向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