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李阳，今年35岁，出生在一个小县城。
家里人口不多，父母是普通的农民，从小靠种地和打零工供我和姐姐上学。我家经济条件一般，但父母很勤奋，虽然日子过得紧巴巴，总能保证我们姐弟俩有学上、有饭吃。
大学毕业后，我在省城找了一份稳定的工作，后来结婚生子，生活总算安定下来。
父母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太好，父亲腰痛多年，母亲心脏不好，但他们还是坚持住在老家，不肯跟我来城里生活。
我的爷爷在去年冬天去世了，那是我们家一次感情和矛盾都很复杂的经历。爷爷去世时，我才真正意识到，亲情远比我想象的复杂。尤其是父亲和伯伯之间的关系，更让我对这个家有了新的认识。
爷爷今年91岁，算是高寿了。他一辈子为这个家操劳，年轻时靠着一手木匠活儿，支撑起了整个家庭。
爷爷有两个儿子，大伯比我爸大三岁，他们虽然是亲兄弟，但性格却截然不同。
父亲老实本分，话不多，干活却比谁都卖力；而伯伯则精明能干，常年在外做生意，收入比父亲高不少，但平时对家里的事关心得少。
爷爷一直住在老家，由父母照顾，伯伯偶尔回来看看，带些钱和东西。
爷爷病重时，父母几乎日夜守在床边，母亲做饭、洗衣，父亲每天背着爷爷去村里的卫生所打针。伯伯那段时间忙生意，直到爷爷病危时才赶回来。
爷爷去世后，父亲和伯伯一起商量着办丧事。村里讲究排场，尽管我们家条件不算好，但爷爷年纪大了，办丧事总要体面些。
两兄弟商量后决定，丧事费用由他们各出一半。最终，丧事办得风风光光，花了四万多块钱。父亲和伯伯一人出了两万，按理说这样的处理已经很公平了。但让我没想到的是，事情到这里并没有结束。
丧事结束后，父亲准备回家休息几天，毕竟他和母亲这段时间实在太累了。可就在父亲收拾东西准备返程时，伯伯却突然拦住了他。
“老二，等一下。”伯伯站在门口，表情有些严肃。
父亲愣了一下，“怎么了？还有什么事吗？”
伯伯看了看母亲，又看向我，语气变得有些生硬：“咱这次丧事的钱是平摊了，可你们这些年照顾爹，家里的地租、粮食，还有爹的低保补助，可都是你们在拿吧？现在爹走了，咱得把账算清楚。”
父亲听了这话，脸色一下子变了。他皱着眉头，似乎有些不敢相信：“大哥，这话什么意思？爹住在我们家，我们照顾他，吃喝拉撒的事全是我和你嫂子管的，这些年我们说过什么吗？现在爹不在了，你还跟我算这些？”
伯伯却不依不饶：“话不能这么说。你们是照顾了爹，可爹的低保补助和地租，都是咱兄弟俩的份儿，你们这些年可也没跟我商量过。”
母亲在旁边听了，忍不住开口：“大哥，这些年你一年到头回来不了几次，爹生病了，住院了，哪次不是我们花钱？爹的低保补助和地租，哪够爹的医药费和生活费？我们怎么就没想着找你要过一分钱？”
伯伯冷笑了一声：“弟媳，我知道你们辛苦，可我这不是说非要分钱，而是觉得，咱兄弟之间的事得有个明白。要不这样，咱把爹的低保和地租算一下，看看这些年到底花了多少钱，再把账对清楚。”
父亲的脸涨红了，他攥紧拳头，语气低沉：“大哥，你非要这么算吗？这些年爹的事我们没找你要过钱，丧事咱一人出了两万，我没说过一句话。可现在爹刚走，你就跟我提这些，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
气氛一下子僵住了。我站在旁边，心里也说不出的滋味。按道理，伯伯的话不能说完全没道理，可父亲和母亲这些年为爷爷付出了那么多，他却只盯着钱，实在让人寒心。
后来，父亲还是没跟伯伯吵下去。他什么都没说，转身走出了屋子。母亲气得脸色发白，却也只能跟着父亲离开。伯伯站在门口，看着他们的背影，最终也没再说什么。
回到家后，父亲一直沉默着。他坐在屋子里抽烟，一根接一根，谁劝都不听。母亲忍不住埋怨：“你哥也太不像话了，这些年我们为爹操了多少心，他倒好，还跟咱算起账来了。”
父亲叹了一口气：“算了，咱跟他计较什么？这些年爹过得好不好，我们心里有数就行。他要真想算，就让他算吧。”
我听了这话，心里又酸又难过。父亲一辈子老实巴交，连吵架都不会，可他心里真的不难受吗？我想起小时候，爷爷常说：“兄弟齐心，其利断金。”可现在，爷爷走了，这兄弟情却也变得脆弱了。
几天后，伯伯打电话过来，说他已经算好了账，让父亲去村里一趟。
我原本以为父亲会拒绝，可他却答应了。我陪着父亲一起去了伯伯家，伯伯拿出一叠账本，详细算了这些年的收入和支出。最终，他得出了一个结论：爷爷的低保和地租收入，扣除医药费和生活费后，还剩下两万块钱。
“老二，这钱咱平分吧，一人一万。”伯伯说得很平静，似乎这是一件天经地义的事。
父亲沉默了很久，最终点了点头：“行，你说怎么分就怎么分吧。”
伯伯愣了一下，没想到父亲答应得这么痛快。他递给父亲一万块钱，说：“这事就算了了，咱以后别再为了这些小事伤感情。”
父亲接过钱，却没有再说话。
回家的路上，我忍不住问父亲：“爸，你心里真的不难受吗？”
父亲叹了一口气：“阳阳，兄弟之间的事，能忍就忍吧。你伯伯的性子你也知道，他认钱不认人，我跟他计较什么？爹走了，这家也就散了。可不管怎么说，他还是我哥，咱不能真跟他闹翻。”
听了父亲的话，我心里五味杂陈。我知道父亲嘴上说得轻松，心里却一定很难受。爷爷的去世，不仅带走了他这个家最重要的支柱，也让父亲和伯伯之间的感情裂开了一道缝。
后来，我们和伯伯的来往变少了，父亲也很少提起他。每次我问起，他总是淡淡地说：“没事，都是小事。”
可我知道，有些裂痕，一旦出现，就再也弥补不了了。爷爷在世时，总希望一家人能和和睦睦，可他走后，这个家却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也许，这就是生活吧。亲情并不总是如我们想象的那样温暖，它也有冷漠和算计的一面。但我依然希望，有一天，父亲和伯伯能真正放下这些恩怨，重新找回兄弟情。
父亲常说：“家和万事兴。”可我终于明白，有些事情，哪怕强求，也无能为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