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你说,我为了你,去求天君将我降为了凡人?!”
我是个神君,活了上千年。
在今日,听到一个堪比天君被天后揍了还让人震惊的消息。
九重天赫赫有名的不惘神君,为爱降智被贬为了凡人?
我瞪着面前这个男人,想要从他脸上看出一丝端倪。
“……”
不一会,我便移开了目光,端起那人递来的茶饮了一口:“该死,他怎么长得这么好看。”我心想,难道这就是我放弃事业的理由?
2
是的,我失忆了,准确来说是没有了关于这个男人的任何记忆。
我窝在榻上,思绪飘远。
天君欠我的灵石还没有还清。
难道就为这事将我贬了。
不至于。
因为我拿他殿里的南海鲛人泪,换了四颗果子吃?
这果子他也吃了。
他当时说什么来着。
我翻了个身。
对,想起来了,他恼羞成怒,斥责我怎么才换了四颗。
所以我为什么要换四颗?
……
听到门响,我起身看向来人。
那人买了我爱吃的点心,放进碟中,不发一言地递给我。
我接过吃着,上下打量着他:“诶,你叫什么?”
“苦渊”
闻言,我的脑袋飞速运转,但实在是找不到丝毫相关的记忆。
“这名字好生奇怪。”我如实说。
那人盯着我,表情有些复杂,开口:“你起的。”
我咬点心的嘴一僵,讪笑两声:“难怪,如此有深意,不愧是我。”
“……”
3
话说回来,凡界的生活其实挺有趣的。
除了在天上飞来飞去惯了,猛然间靠腿走路有些不适应外,其他都挺好的。
倒也从没感觉原来一年如此漫长,天界不过才区区一天。
我也在不断寻找重回天界的办法,但都无济于事。
不过值得一提的是,这一年苦渊带着我,游山玩水,不亦乐乎。
这人脸上惯没什么表情,总一副不好惹的样子,但对我却也是真的好。
我渐渐也能感觉到,我失去的那些记忆,大概是很重要的。
难得伤感,我试图煽情,问他:“你在意我将你忘记吗?”
苦渊看我,似乎难以启齿,半晌开口:“在意,但若是你连怎么变成凡人一并想起,我怕你又赌气避人不见。”
我:“……”
当我三岁小孩?!
我堂堂九重天不惘神君,你再说一遍,谁赌气?
苦渊对我是真的好,但跟我真的想刀他也不冲突。
4
日子一天一天地过着,我算是明白重回天界估计不可能了,想想我这凡人之躯难免哪天化为尘土,不免哀伤。
做神君的,没想到有朝一日要顾念生死,何其可悲。
我盯着院中练剑的苦渊,半晌,忽得通透。
未来几十年有这人陪着,就算是身殒,也还是我赚到。
苦渊转身看见我在发呆,收了剑向我走来。
我抬手给他递了帕子。
“想什么呢?”苦渊接过帕子坐在我旁边。
“你说……人逝了,魂魄可是归于地府?”
苦渊擦汗的手一僵,随即点头:“自然。”
“可是,你说我的魂魄,地府哪位不认识。”
我坐直仔细一想:“那去地府又有何意义,阎王跟我也有些交集,他定不会让我走奈何桥,饮孟婆汤,不过是投胎换了一个新的躯壳,不还是死不了。”
苦渊闻言笑了一下,看着我:“那是自然,你福泽这般大,怎可能轻易身殒,况且……”
“嗯?况且什么?”我侧头看他。
苦渊起身,伸了个懒腰:“况且有我在,你哪那么容易死。”
我对苦渊的自恋表示深深怀疑。
苦渊进了厨房,看了眼炉灶,忽的炉灶竟自己起火,若仔细看,不难发现苦渊此刻竟是一双赤眸。
“况且那小阎王岂敢从本尊手中要人。”苦渊静静看着锅中,低声说道。
5
谁能想到,我的死期来得如此之快。
我怀瑶,有生之年,竟能遇到杀手。
我站在山顶,借着月光看着来取我性命的杀手大哥们,打了个寒战。
你问我为什么在山顶。
苦渊那个傻东西,非要看什么日出,不过卯时就将我带上了山顶。
这就算了,他忽然说有危险,让我待在原地不要动,然后人就消失了。
拜托!危险在我这里。
杀手大哥们还是非常有职业素养的,不容我多说一句话,直冲着我就来了。
我一面躲闪,一面向着与苦渊消失的相反处退去。
可苦了我了,我现在就是一个灵力全无,且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啊。
我侧身躲过一刀,抬脚踢翻这人,抢了他的刀拿在手中。
竟还没恢复记忆就要去见阎王了。
我挥刀抹了两个人的脖子。
眼看着剩下两个人了,我咬牙攻去。
谁承想,我刚得一瞬喘息时间,又跳出来十几个人。
……什么深仇大恨。
我如今一个凡人之躯,纵使有些武力,却也耐不住这想取我命的人越来越多。
万幸苦渊不在,且我离他过远,不然我们这对苦命鸳鸯,就要双双亡命了。
这傻子,我可舍不得连累。
但是你别说,这匕首和刀子扎在身上真挺疼的。
我再次感叹凡人之躯。
哎,还没跟苦渊说清楚呢。
那个只知道对我好的呆子。
我其实,早就接受他了。
体力到底是到了极限,我眼前一片血色,周围的声音渐渐淡去,脚下一踉跄,我好像……真的撑不住了。
真奇怪,我倒下的那一瞬间,还挺想笑的。
我是个神君,九重天威名赫赫的不惘神君。
惘,心茫,朗朗乾坤,浩浩无边,单这一个惘字,就困住了多少自在。
众神说我怪诞,天君劝我中规,天界重重九层,无一人看得清吾。
连自己都被混沌所困,却要求吾清明。
笑话。
如今吾将死之身,这就是你们要的吾清明,可笑可笑。
吾有何不知,可这就是吾惘的结果,悲也!
哎,我好像,全都想起来了……
就是太迟了。
我张了张口,悲起,想叫叫苦渊,却发不出一丝声音。
6
我到底是没死,因为有人太狗。
不知道昏迷了多久,一睁眼就瞧见紧皱着眉面色惨白小憩在马车外的苦渊,我火从心生。
一身轻松地下了马车,瞧了眼身上,果然一个伤口都没有,这般哪是被人砍了,倒像是睡着做了个梦才醒来。
我叹了口气,苦渊的功劳。
倒下的那瞬间,四周腾起黑雾,前一刻还巴不得将我大卸八块的人,竟相互厮杀了起来,血肉飞溅,甚至有人被削下了头颅。
随着黑雾越来越浓,这些人渐渐化成脓水,挣扎,痛苦,哀嚎,疯狂。
天空破晓,山头渐白,日出东方,遍地金黄。
我被人视为珍宝般地抱在怀中,亲眼瞧着这些人连尸骨都不剩的消失,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我太了解这人了,惯会使些幼稚的手段让我觉得他很厉害,让我懂得要乖乖待在他身边。
实话实说,幼稚又可爱。
灵气包裹,我身上的伤口渐渐愈合。
无比安心,当然如果这厮没有害怕的颤抖就更好了,怪我,又吓到他了。
这个傻子,以为又要失去我了。
但我太累了,昏倒之前,我挣扎着开口,一字一顿,凶狠异常:“你,完,了,九冥!”那人忽地浑身僵硬,嗯,终于不抖了,我放心闭眼,不省人事。
那天的日出很美,不过我只看了个开头就昏倒了,苦渊将我小心地抱好,放在车内,给我治了伤,然后靠在马车外,独自一人看太阳升起,天边朝霞洒下,一切岁月静好。
思绪回笼,我站在苦渊面前,看着这张俊脸,以及俊脸上刚刚被我画上的小狗,陷入沉思。
这人只有跟我在一处才会不设防,瞧瞧,最危险的人其实是我,我心满意足地又添了几笔。
7
本打算回马车坐着等这人醒来,结果肚子不争气,饿得直叫。
我感叹一句凡人之躯,收了笔,抬手,风来,托起苦渊放进马车。
我驾着车,迎上暖洋洋的阳光,向山下走去。
当神君真好。
从路上买了些吃食,回到院中,将人放在榻上,我看着那张帅脸,心想这个傻东西怎么还不醒。
取了清水打理自己,然后进了厨房,我眯了眯眼,抬手,灵气运转,火起,水来……
人界的灵气到底稀薄,况且我这破身子也撑不了多久,这般还是拖苦渊的福,堪堪做了些养息的肉粥,正取碗要盛,厨房跌跌撞撞冲进来个人。
我转身,被人抱了个满怀。
半晌,苦渊开口:“……我错了”声音沙哑颤抖。
我抬手轻轻拍了拍他,让人松手。
这人乖乖放手,退后半步,我瞧着这人,周身一团黑气,双眸赤红地盯着我,说不出的慌乱。
如果忽略脸上各式各样图案的话。
我回身舀了勺粥,直接用灵气拂了热,温温的刚好。
“低头。”
苦渊乖乖照做,我将粥喂给这人,问他:“好喝吗?”
灵气在体内四散开来,苦渊想:神君的灵气到底与自己不同,清澈自然,粥的香味盈满口中,只一瞬,自己周身的黑气就散尽了。
听到怀瑶问话,苦渊点头欲答:“好……唔。”
我踮脚。
苦渊唇上一凉,喝字被堵在口中,我看着这人忽得瞪大了双眼,呆在原地。
“嗯,是挺好喝。”我撤开,煞有介事地说到,转身去盛粥,我当然不会承认是我心跳太快想要盛个粥冷静冷静。
身后半天没动静,我转身,忽又被这人抱住,不过我清晰地看见了这人通红的耳朵,哦,这是不好意思了。
真是的,这个离不开我的,脆弱又纯情的男人。
8
说起来,那天苦渊顶着个大花脸跑出去被人瞧见,回来以后就不理人了。
不就是被不少人笑话了吗!
三日了。
整整三日,我知道他是借这个机会躲我。
这个诡计多端的男人。
既然你不仁,那就别怪我不义。
我离家出走了,没错,不是躲我吗,捉迷藏谁不会啊,我站在向往许久的男倌前,恨恨地想。
人间,真是丰富多彩。
我看着琳琅满目的美人们,眼神发亮。
听听这一个个小嘴多甜,要什么样的没有。
我豪气地甩出一把银票,最终获得独自一人,坐在大堂里,听“花魁”在台上弹琴的权利。
要留清白在人间。
美人,美酒,琴声悠扬。
美中不足就是苦渊找人的本领太强。
他黑着脸向我走来时,我感觉我可能要完。
偏生我魅力太大,那皓皓如月的花魁竟对我芳心暗许,飞身将我护在身后。
刺激。
苦渊一言不发的动手,两人莫名扭打在一起。
还好我料事如神,提前花钱将人都清了。
“别打了别打了!”
我坐在角落看得津津有味,时而出声喊两嗓子。
苦渊面色稍缓,我深感欣慰。
“客官,客官,听我一言。”花魁倒地急忙出声。
“为这般女子深情不值得!”
我:“???”
“她今日敢坐这大堂,明日说不定就是雅间,来日她与旁人解衣共枕,您又当如何?!”
我:“……”
兄弟,您怎么回事?
我感觉很丢脸,合着人家看上的是苦渊。
“退钱!”我大喊一声。
欺骗我的感情!
最终,我骂骂咧咧地在花魁含情脉脉的眼神下被苦渊扛出了男倌。
怕我不舒服,苦渊将我稳稳地背在身后。
我在这人背后思考人生。
越想越觉得自己真惨。
人财两空。
真是悲伤地一天。
9
回家路上,苦渊一句话都不说,我因为白白失去钱财和脸面痛心疾首,倒也难得安静。
就在这种诡异的氛围下。
晚饭,我恍然大悟。
原来,这就是冷战!我夹了一块排骨放入口中。
忽然“啪”的一声,苦渊放下筷子。
不像是生气,倒像是给自己壮胆。
苦渊佯装镇定:“我想谈谈。”
“……”
见我不答,苦渊低着头:“你别怪我。”
“……”
“我错了,我不是故意瞒着你的。
你别生气,在你还未找回记忆前,我怕吓到你。
你别不理我好吗?
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给你说。”
这个傻子。
我想说我没生气,我什么都知道,我没有不理你,你想怎么样我都陪你。
一肚子长篇大论。
但是……
“救,救命……”
我艰难地喊道。
苦渊以为我在叫他,惊喜地抬头,眼眶红红的。
看清我的状态后,一瞬间脸色煞白。
我知道气氛不对,虽然我也不想,但是,因为苦渊给自己壮胆摔筷子那一声。
我被排骨卡住了。
呼吸苦难。
好痛苦。
今天真是诸事不顺。
10
我不知道该感叹凡人的脆弱还是自己的命大。
总之,除了把苦渊吓个半死发誓再也不做排骨了以外,也无伤大雅。
我坐在院中,微微仰头,泼墨般的天空,缀着繁星。
做了人才发现,这天,看着还真是遥远。
收拾好厨房的苦渊乖乖地坐在我的身边。
陪我一起看天。
我眨眨眼:“不躲我了?”
苦渊拉住我的手,再次说着:“我错了。”
“你错哪了?”
“我不该瞒着你,不该……”苦渊看了我一眼,改口:“我错了。”
我看着他,竟觉得有几分可爱,忍不住逗他:“我今日学了一个绝技。”
不知道我为什么忽然这么说,苦渊迟疑了几秒,问道:“什么?”
“我会学狗叫。”
苦渊嘴角抽了抽:“那你学一个。”
我:“那你学一个。”
“……”
“你!”苦渊气极。
我转头看他,他眨了眨眼,伸手抱住我,在我耳边小声说了个,“汪!”
月光如水,清风徐来,我在这尘世间,肆意笑着,凡人又如何,属于我的温柔,还不是被我寻到了。
11
今晚的月色真的很美。
似是被我感染,苦渊也笑了起来,后来变成了两个人傻笑,停都停不下来。
挺好的。
我揉了揉腮帮子,笑骂:“傻不傻啊你。”
苦渊紧紧抱着我,“没你傻。”
过了一阵,这人抱着我呼吸渐渐平稳,想来也是累了。
我目光放空看着远处,轻声说着:“我都想起来了。”
“……我知道。”
“不会不要你。”
“嗯。”
“会永远陪着你。”
“……”
“其实我也不甘心。”
“……”
我叹了口气,我怎么会甘心,我的九冥又怎会甘心。
原本将要睡着的苦渊忽然抬头看向我,睡眼惺忪,面上却满是疑惑,问我:“什么不甘心?”
12
我是九重天赫赫有名的不惘神君,自混沌中诞生,寿与天齐。
说不清我跟天君谁的年岁大,总之九重天除天君外,只我一人被尊一声君。
世间少有我不知道的事,不明白的事。
但我爱的是逍遥日子的,游山玩水,上天入地,岂不美哉。
聪明一时糊涂一时。
细想来,也不过是一声长叹。
我第一次见苦渊,是在天君天后的成婚喜宴上,四海八荒,纷纷来贺。
天边骤亮,翔云七彩,真龙出海,凤凰齐飞,好一番盛世。
瑞兆凡间,天子施礼,众生朝拜,一番奇景。
别问我怎么知道,我就是众生之一。
还未来得及感叹,就被召回了上天庭。
我站在气势磅礴的与仙门思考该拿什么贺礼时,一眼瞧见了隐在人群中魔界新尊。
天魔两节自古两立,骨子里的不合。
其实说起来,深仇大恨也无,不过就是山中不容二虎,两个君主的矛盾。
不过前些日子魔族内乱,据说后来魔族易主,新尊上位。
当然这些还是我在人间得到的消息,如今才真的得证。
我蹙眉看着那人。
那人似乎也察觉到我的视线,转身看过来。
啧,天可见,这人长得可真好看。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神君也不例外。
我飞身过去,设了结界。
那人后退半步,警惕地看着我。
“不认识吾?”
那人摇头。
“四海八荒没人不认得吾。”
倒是知道在我的结界里,那人毫不犹豫地向我袭来。
我眨眨眼,没错,这是我的结界。
我飞身躲过,抬手,金光汇聚,打在那人身上,定身。
“放开我。”那人瞪着我咬牙。
“魔界新尊?”
那人微愣,迟疑道:“你是……不惘?”
我点头。
不惘神君天生灵瞳,妖魔鬼怪神仙凡人,如何化形,如何隐藏,都逃不过这双眼睛,这件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怎么称呼?”
“九冥,名号……苦、渊。”
“来天界作甚。”
苦渊不答,一双赤眸倒是认真地盯着我。
“找我?”我又问。
苦渊毫不犹豫地点头。
“何事?”
苦渊低头,半晌开口“八百年蛛浆果酿的酒,想请神君来魔界一尝。”
我抬手散了金光:“好说,现在就走。”
苦渊好心提醒:“……今日是天君大婚。”
我恍然大悟:“那等礼成就走。”
蛛浆果可是魔族的好东西。
13
作为神君,我对魔族却没有多么强的敌意。
天上待的也不见得都是正派。
苦渊是个很鲜明的人,在我看来。
我是见证他一步步成长的人。
见证魔族在他统治下的变化。
也见证了……他对我的感情。
没错,一开始,就是一场设计好的相遇。
不是空穴来风,他明白,我也明白。
这个“处心积虑”接近我的男人。
我靠在魔殿正位,打量着侧方专心修炼的苦渊,咬了咬牙。
察觉到我的目光,苦渊睁眼看过来,歪了歪头。
我抬手摘了两颗百米开外上上品的魔果,用灵力洗净,一颗放在苦渊面前,咬下另一颗一口,掩下心头悸动,故作镇定:“真甜。”
苦渊:“……”
七阶腥魔果,炼丹的上好药引,但直接食之,味腥略苦。
怎么都算不上好吃,何况是甜。
但这是怀瑶给的,苦渊心想。
拿起咬下一口,清透的,属于怀瑶的灵气瞬间流遍体内,苦渊盯着手中的果子,忽得笑了:“特别甜。”
真的特别甜。
何其幸运,我摘下了天上的一颗星,一颗,名为怀瑶的星星。
14
后来,在我预料之中的,我因与魔族私通的罪名被告到了天君面前。
我站在天君殿前,昏昏欲睡。
不多时,我面前出现一位小神:“神君安好,天君请您移步店内。”
我睁眼,飞身进了殿。
原本还喧吵地众神,见我出现,一瞬间全都嘘了声,恭恭敬敬地向我行礼。
“天君安好,天后安好。”我忽视众神的目光,装模作样地向君后二人颔首行礼,然后坐在一旁。
君后二人对视一眼,天君挥手,遣退护卫,向殿外设下屏障,开口:“好了,都到齐了,平日众卿各居四海,朕都不曾常见,今日却都聚到朕这殿中,倒是怪事。”
众神忙曰惶恐。
天君看着我,勾唇轻笑:“居堂,你奏的仙家到了,你意如何?”
居堂上仙上前一步:“回天君,不惘神君与魔族关系密切,还屡次置身魔族,这是众仙家有目共睹之事。”
说着,居堂暗暗看了眼众人的反应,继续说道:“魔界素来与天界不和,不惘神君此举,说小有损仙家颜面,说大便是与魔界私通,说到底,都是对我天界不利,望天君明察。”
说罢,殿内此起彼伏的附和声响起。
我的目光落在居堂身上,微微蹙眉。
真是有趣。
“当真是另吾开眼,不惘神君如今是谁都可以说上一嘴了吗,空口无凭你该当何罪!”
天后的声音响起,殿内恢复了片刻安静。
居堂咬牙抹了抹头上的汗:“天后息怒,臣并非空口无凭。”说着,从乾坤袋里拿出一面水镜:“这是混沌之镜,只现存在,不含虚假,对即将发生的大事预测尤为准确。”
“臣作为监管四海安危的一员,常用此物辨析好坏。”
“自从臣发现不惘神君与魔族新尊关系密切,整日惶惶不安。”
“正是因为此镜早些时日便已显现出,神君与那魔族交好之事,后来竟如实应验。”
“臣不敢妄议神君,于是只好自行观察此镜,此事,哪承想,昨日臣竟在镜中看到神君与那魔尊成婚!”
“此事非同小可,天神怎可与那魔族污秽之人结为仙侣。”
“臣怕再不告知天君,此事若在不久后应验,臣就是罪臣啊!”
居堂望着天君,拱手:“如此这般臣才斗胆今日向天君禀明此事,望天君赎罪,神君赎罪。”
居堂说完,殿内无一人出声,貌似都在沉思,我看无人说话,犹豫片刻,不太好意思的出声:“你那镜子……可否让吾瞧瞧,吾瞧着好生新奇。”
“……”
15
如居堂说得一般,那镜子到我手中不一会,便出现了我与苦渊一身红衣,成婚的模样。
但背景却一片模糊,看不清是在何处。
“还挺好看。”我心说。
“吾瞧着这宝贝甚是欢喜,不知居堂上仙可否割爱。”
这好东西当然要带给苦渊瞧瞧。
眼看着居堂面色不佳,我又道:“当然,吾的法器你若是有看上的,拿去一件便是。”
居堂眼睛一亮,随即又是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样:“此等宝物岂能落入与魔族纠缠不清的仙家手中。”
接着喊道:“天君!请天君明察。”
我转头,对上天君的目光,恰巧看到天君目中有一瞬浑浊,我暗道不好。
今日之事,怕是无法再顺其自然了。
我将那镜子收于自己袖里,起身立于殿中,看向居堂,微微一笑,笑意不达眼底:“魑离,你真当吾脾气很好吗?”
一瞬间,殿内大乱。
魑离,上任魔界尊主,魔族内乱,新尊上位,而老魔尊至今下落不明。
传闻五花八门,谁又能想到一个魔族竟藏到了天界。
居堂闻言面容扭曲,口中却还是不饶人:“神君真是好大的威风,自己与魔族不清不楚,倒把脏水泼到臣身上来了。”
我不欲再与他口舌之争,直接飞身向他袭去。
还不知道发生什么的众神迅速四散退开。
中途我向天后递了个眼神,天后立刻会意,握住天君的手,佯装安抚。
魑离被苦渊挤下位时,受了重伤,况且这是在天界,他自然不是我的对手,不过三招这人就败下阵来。
我将人定身,伸手化形,穿透居堂心脏,用力一扯,扯出一团黑气。
而原本居堂的身体化作一摊血水,随即消失。
看样子魑离是先夺了居堂的性命,然后寄身于他。
我甩手将那团黑气甩向一边,灵气净化,那黑气渐渐散去,里面藏着的东西也显露出来。
魑离见情况不妙,立即想跑,结果被我事先布好的透明笼罩烫到,尖叫着回头。
“不惘,你好样的!挑唆苦渊将我赶下尊位,天魔两界素来互不干扰,你此番是想将两界掌握在你手中吗!”
我皱眉,实在是聒噪,于是随便拿了件法器将魑离先收了进去。
实在是想不通这人怎么当上魔界尊主的。
还好现在魔界的尊主是苦渊,我满意地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