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绝诸葛孔明

关于中国画的“形神”之论，历代以来多有阐述。譬如魏晋南北朝谢赫的“应物象形”，宗炳的“以形写形”，顾恺之的“传神写照”，宋代苏轼《传神记》中的“萧然有意于笔墨之外者”，陈郁的“写其形必传其神，传其神必写其心”等等，由形及神而“贵其神也”的逐渐阐发扩展，完成了从“形似”到“神似”的审美意蕴飞跃，而达到绘画艺术写神、写意、写心的精妙境界。笔者赏读《西部成功书画家》近来所载，中国美术家协会副主席李翔先生的古典人物画作《智绝诸葛孔明》《会当云一山 对弈临清风》等，而于其逼肖的人物形貌、典型的衣饰动作的品赏中，获得对象人物智略超群、淡泊明静等鲜明性格、精神的审美体验，及画家主观寄于画面物象其上感染观者的赞誉咏叹，即是如此。画家由线墨因形随宜而造的“形似”外相表现，画面寄情于景的环境营造强调，继而承载的神完气足“神似”心象表达，不正是其绘画创作深刻揭示人物对象性情、神韵特征本质，传神写照而塑造出动人艺术形象的具体反映吗？

譬如赏读李翔先生笔下这幅头戴纶巾、身着氅衣、高额隆鼻、敛目默然、颌须微翘的主题人物，端坐于草木掩映山石垒砌的高台之上，而飘然若仙、才智超逸、胜券在握的《智绝诸葛孔明》。画家墨彩兼施又惜墨如金、寥寥数笔而勾皴相宜、体积饱满的随类赋形之下，丰神俊逸、器宇轩昂的诸葛孔明羽扇徐挥、回首远望，而成竹于胸、算无遗策的智者形貌栩栩如生、跃然纸上。如此赋形写相不仅带来了文学、史料描述中的经典诸葛孔明形象塑造表现，同时也还于以彩代墨、以水为运，融入光影而厚薄调和、枯润渍色，以线破面、以墨破色的生动节律、音韵情致注入，及随类用笔又去其繁杂、取其大要的主观取舍强调、凝想概括中，而见对象人物胸怀天下、贤能厚德、智绝三国、一世无双的生命个体“传神”反映，以及心象运思、寄情写意生发的“诸葛大名垂宇宙”“功盖分三国”“出师一表真名世，千载谁堪伯仲间”一般由衷赞誉。

会当云一山 对弈临清风

而那笔迹赋象、水运行气，而墨彩泼染渗发的体积浑厚崚磳山石；墨色或浓或淡又笔锋或正或彩，随宜勾写的摇曳草木枝桠等景致映衬之下，移情入景、迁想妙得，又让观者情不自禁地联想到其《诫子书》中“静以修身，俭以养德”“淡泊明志，宁静致远”的高尚品德和纯洁情操精神所求来。如此以来，李翔先生精炼简括赋象提炼，又超越笔墨形式、景致风物表象，而直指主客精神性情、思想情感本质揭示地写形传神对立统一追求，借景抒情高妙艺术运思之造，也即不言而喻了。

艺术的“形”是“神”之依附存在的躯壳，画作的“神”又是“形”之活泼生动的灵魂，故说“形无神不活”“神无形不存”。再如李翔先生所绘这幅六尺整张古典人物画作《会当云一山 对弈临清风》，水墨冲染而恣肆生发、痕渍焕然，没骨赋形还团块磊叠、明暗起伏的山石连绵、远近环绕映衬山野间；短线点厾而作“个字”之形，疏疏密密、参差错落排布，又靛青设色、统染而成且井然有势越显葱茂的幽篁苔草自然背景上，还见挺挺高节的几丛劲拔老竹点缀，摇曳生姿的三两秀逸枝桠横斜。如此清旷淡逸、明净无尘的天地间，三四高士有鹤相伴、棋枰对坐，雅集于浩渺云山之巅，对弈于旷野清风之中。战笔勾勒、曲折有致的婆娑衣袂，垂落铺陈而显错落层叠、聚散嵯峨之状；简净写意、皴染无几的毕肖神貌，突兀鲜明亦见思绪凝畅、神彩毕显之态。或捻棋凌空、落子迟疑而眉头紧锁、犹豫不决，或眯眼冥思、长考苦想而訾髯俱张、彷徨不定，或握扇凝神、须眉低敛还默然旁坐、洞明局势，或束手矗立、游目暇观亦心驰神往、胜负了然，全神贯注、意定气闲而张弛松紧、形姿各异、神态迥然矣。画家这若合符节、契合形神的画面语言形式表现，与置身山野云岚、专注棋局对弈的超然忘我、怡然不羁主体内容，统一运构的超逸出尘古典高士人物形象塑造，不仅抓住了这些向往临泉、渴慕自然隐士高贤的精神面貌表象，也还于这“不似之似”实为真似的风采俊逸、蔼然自适传神写心中，亦见画家洞明世事察其心渊求真，深谙造物音韵辩证理趣，继而得其人格和生命真义的“传其神必写其心”“萧然有意于笔墨之外”审美追求来。

（文\成功美术馆书画艺术评论员 冯宜玉）

画家简介：李翔，1962年10月出生于山东临沂，中国美术家协会副主席，中国人民解放军国防大学军事文化学院文化工作系主任，中国美术家协会国家重大题材美术创作艺术委员会副主任，全国政协十二、十三届委员。

1980年入读于中国人民解放军解放军信息工程学院；1987年，入读于中国人民解放军艺术学院；1992年，调任至中国人民解放军总政治部文艺局；2000年，参加由中华人民共和国文化部和中国美术家协会联合举办的“中国画百年大展” ；2004年，创作作品《三十里堡背柴人》《父老乡亲》等；2007年，创作作品《暖冬系列》等；2009年，创作作品《告别牧场——藏区写生之一》；2013年11月，当选为中国美术家协会副主席；2018年1月，当选为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第十三届全国委员会委员；12月，当选为中国美术家协会副主席；2020年11月，任中国美术家协会国家重大题材美术创作艺术委员会副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