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九年前,我在全家的期盼下生下了一对双胞胎儿子。
哥哥叫小亮,聪明活泼,弟弟叫小北,沉稳早熟。
孩子们五周岁生日那天,我带他们去动物园玩儿,小北忽然一反常态,吵着要吃冰激凌。
可当我把冰激凌买回来,木椅上却只剩下了呆若木鸡的小亮。
那时我着急找小北,并没顾得上小亮的反常,疯了似的在园区里喊小北的名字。
为了找到他,我们报了警,找了侦探,贴了悬赏,甚至还登了报、找了电视台。
但是毫无作用。
孩子还是彻底消失了。
园区外的监控显示,孩子是自己走出大门的。
我问小亮,小北那天要去干嘛,小亮却一口咬定小北哪都没去,一直和他坐在椅子上等我回来。
就这样,我们绝望的找了整整四年,始终一无所获。
直到几天前,我买菜回来时发现门口站了一个瘦高的小男孩儿。
他看起来只有九岁,身上乱糟糟的,灰头土脸,散发着令人作呕的酸臭味儿。
他听见我的脚步声,缓慢的朝着我转了过来,开口轻轻道:“妈妈……”
他有一张和小亮几乎一模一样,却面黄肌瘦的脸。
我的眼泪瞬间就飙了出来。
小北失踪整整四年,竟然凭借记忆找回来了!
我一把扑向了跪在地上的小北,哭的不能自己。
2
给小北洗澡理发的时候,我发现孩子的左边脸颊有一大块伤疤,暗红暗红的从眼角蔓延到了嘴边。
他的戒备心特别重,不喜欢和任何人接触。
我一开始以为这是孩子在外面流浪久了,形成的一种自我保护的意识。
直到有一天,他入睡之后,我轻声走进房间想替他盖盖被子。
手刚碰到被角,小北忽然刷的一下睁开了眼,还从枕头里掏出了一把匕首。
我吓得连连后退,小北意识到是我之后,缓缓放下了手中的利器。
这件事情让我吓得不轻。
但我只能安慰自己:孩子走丢了那么久,心中有防备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小北流浪的时候受了不少苦,为了确保他的身体健康,我们约好一起去医院体检。
一路上孩子都沉默不语,闭着眼睛。
直到进了医院的时候,他终于显露出了焦躁的心情。
诊疗室里,医生让家长先出去等候,刚走出门没几分钟,里面就传来了一声震破天的惊叫声。
我慌忙的推门闯入,只见医生的手背上插着一把锃亮的匕首,此刻鲜血外冒,正不断的流下来。
他痛苦的脸部都歪斜了,而床上的小北就坐在那里,满脸的冷意,手上还沾染着几抹红。
这事闹得不小,整个医院上下都知道了一个九岁的孩子刺伤了医生的这件事。
本来就紧张的医患关系,变得更加的紧张了。
为了赔礼道歉,我和孩子的爸爸前后跑了好几次的医院,跟医生赔礼道歉,还赔了治疗的费用,耐心的跟他解释这个孩子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的缘故。
最终医生原谅了小北,只是让我们以后看好这个孩子,因为他觉得这个孩子的心里早已经扭曲的丝毫不健康,甚至可能早已经变成了一个坏种。
3
医生的这番话在我的心里深深烙下了一根刺。
我时常睡梦中惊醒,想到我的儿子归来变成了一个坏种,怎么也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
不可能,小北只是流浪久了受欺负而已,他的骨子里就是一个好孩子,我不断的安慰着自己。
自从小北回来了之后,小亮的生活又恢复到了从前有兄弟陪伴的日子。
小亮本就活泼开朗,他跟人熟络的很快,总是会跟寡言的小北说话,或者分享给他自己最心爱的模型。
我看着他们兄弟和睦的样子,露出了幸福的笑容退出了房间。
只是担忧的那一幕又飞快的上演了。
房间里再度传来一阵嘭嘭的重响,似乎是重物到地的声音,我丢下手中的锅铲耷拉着拖鞋小跑着往房间奔去。
一推开门,这惊悚的一幕差点让我晕厥。
小亮倒在地上,小北骑在他的身上,双手死死地掐住了他的脖子,嘴里还不断叫嚷着:去死,你去死啊!
我惊慌失措的流着泪费了大力将小北一把的拉开,小亮的脸早已经涨红,涨成了猪肝色。
要是我再晚来几步,他就要死在家里了!
我抱着惊吓过度的小亮在怀里不断的安慰着,小北再度恢复了那股子阴冷的表情,淡淡的朝着我们瞥了一眼,仿佛刚才失手掐人的恶魔不是他!
小亮不断的猛烈咳嗽着,好不容易恢复了过来,他便叫嚷着:“我不要这个哥哥,让他滚,快让他滚!”
孩子哭的在我怀里不断的啜泣着,正在上班的老公盛闻西也被叫了回来。
他听说了此事之后,只皱着眉不可置信,甚至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如若不是我亲自看到的话,我也会这样怀疑自己。
闻西拉着小北走到了一旁的角落处,他不敢太过大声的教育孩子,只是柔声的问他到底为什么做?
小北始终紧闭着嘴不肯开口,跟头倔驴似的怎么也撬不开他的嘴。
直到小亮平复下来的时候,我才询问他到底怎么回事。
孩子只说:我拿走了他手里的拼图。
仅仅只是一张拼图?
细思极恐……
4
经过了小亮这件事之后,孩子再也不敢跟哥哥睡在一个房间里。
我干脆的将他们分开,其中的一间空房早就被我当成了杂物间堆放了许多的杂物,于是我让小亮到主卧来和我们一起睡。
孩子惊吓过度,总是半夜会呓语醒来,嘴里还不断的叫着:哥哥别杀我,坏哥哥,走开等等的话语。
作为一个双胞胎的妈妈,这碗水是无论如何也端不平的。
我心疼的每夜抱着小亮安慰着,只有在我的怀里,他才能稍微睡的安慰些。
有时候孩子睡的着急了,我会忍不住的回答道:“好孩子不要怕,哥哥不在呢,妈妈不会让他欺负你的好吗?”
这话就像根定海神针似的,小亮很快就平息了下来。
只是每每这个时候,门口都会传来一些非常轻微,细小的响动。
又等我起身查看的时候,那阵响动再度没了,我抚着头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还是最近神经过度紧张了,总是对小北疑神疑鬼的。
闻西走到的我身边,轻轻的揽着我,柔声慰藉着,让我早点休息不要这么担忧,孩子的事情他会教育好的。
为了小北的这事,我特地跑了一趟心理科,找了最权威的心理医生。
但是鉴于孩子上次的表现,我不敢再把孩子带来,只能自己独自前往。
医生听完我描述的种种事情之后,紧皱着眉头在电脑上浏览了许久。
“除了这些事情以外,还有其他特别的发现吗?例如孩子回来了之后,有没有去做过亲子鉴定?”医生思索良久沉着声问我。
此话一出,我微张着口久久没有回答。
医生看我沉默,于是他将电脑转了过来,对着我打开了一则新闻,是国外的一条新闻。
上面记载的事件和小北的很像,也是一个走失的孩子时隔了好几年突然回到了家中,但是性情大变,和从前完全不一样,甚至对每个家人都有着敌意,特别是兄弟姐妹。
最终这个孩子亲自提刀杀了所有的兄弟姐妹,成了家里唯一的霸主,而他的目的仅仅是想得到父母单独的宠爱,不想让他们分走这份爱意。
父母因为悲伤过度一一病倒,之后在一次机缘巧合的情况下才发现这个孩子并不是他们的亲生孩子,而是走失的。
医生说听完我的描述,只觉得这个孩子像极了这条新闻里面的主人公,甚至做出的种种反应都几乎一样,很难让他不联系到一起。
5
从医院走出来的时候,我浑身上下都是冰冷的,寒意不断的侵袭着我的身体。
身上好像有东西掉落,抬起头一看,竟是下雪了。
孩子走丢的那天也是这样的下雪日,冷的刺骨的天却吵闹着要吃冰淇淋。
医生的话不断的在我的脑子里徘徊着,回到家之后我常常出现发呆的动作。
炒着菜的时候,锅里的菜都焦黑冒烟了我都没意识到。
洗着碗的时候,同一个碗被我来回洗了几十遍,其他的还脏兮兮的堆放在那里。
闻西看到我这副魂不守舍的模样,关切的问着到底是怎么了,好好的出了一趟门回来就变成了这样。
我看着这个无论什么事情都陪在身边的好好老公,眼眶泛红的轻摇着头,并不想将我去了医院的事情告诉他。
当晚我带着小北去洗澡,想起白天的那番话。
小北的右胳膊出有个青色的圆形胎记,那是他出生就带着的。
我默不作声的把孩子翻了个面,从背后悄悄的观察着孩子的那个胎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