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骗去了缅甸。
我经历了痛不欲生的事情。
可是,我想活命,我想逃走。
我知道好死不如赖活着。
我要找到机会从这里逃出去。
1
我坐在电脑前,紧张地看着上面的数据,几度屏住呼吸,手心上全是汗水。
等看到到账的几十万后,我才浑身瘫软倒在椅子上。
这一关,暂时是过了。
三个星期前国庆时,表姐在云南边境旅游。
恰逢我失恋,在学校郁郁寡欢。
表姐便强烈要求我一起与她旅游。
我按她提供的位置到了后,便被迷晕了。
只感觉自己一路上都迷迷糊糊的,不能清醒,身子一颠一颠的。
我知道自己正在车里。
偶尔使劲睁眼,能看到窗外的绿色树木,但却浑身瘫软,无能为力。
我和许多女孩一起被关在一个逼仄的没有窗户的小房间里,吃喝拉撒全都在这个房间解决。
刚开始臭气熏天,可没几天大家好像鼻子都失灵了,闻不到味道了。
等从小房间里出来后,我们各个蓬头垢面,憔悴不堪。
简单地洗漱过后,我们被人带到了一个很大,满是电脑的房间里。
我听着有些人说着我听不懂的话语。
透过满是栏杆的铁窗,看到外面身穿迷彩服手持枪械的人,我才明白过来。
我从云南边境来到了缅甸。
这里是缅北电信诈骗的产业园区。
我们一群人,有男有女被交给了带头的海哥。
他身材壮硕,光着头,花臂,正抽着烟看着我们。
「过来了就不要想着要逃跑,好好干。没人会对你们怎么样,要是有别的想法,我可有的是办法叫你们生不如死。」
说着还猥琐地摸了一把离他最近女孩的胸部。
那女孩吓得惊声尖叫。
海哥上前几步,扇了那女生几个大巴掌。
顷刻间,那女生的脸就肿了半寸高。
那女生被扇得跌倒在地,神色惶恐。
海哥朝门口两人使了个眼色。
两个拿枪的人瞬间就上来将女生拖了出去。
女生尖叫的声音慢慢远去。
整个房子鸦雀无声。
我吓得身子颤抖不已。
海哥在我们面前走了一圈,满意地看着我们的反应。
「要听话,不听话可没什么好下场。」
说着他站在了我的面前。
我的身子颤栗得更加厉害了。
他将手在我胸上捏了一把。
我紧紧抿着唇不敢发出丝毫声音,低着头,泪水顺着脸颊滴在地板上。
海哥仿佛颇为满意,没再为难我们。
接着,他朝着站在他不远处的一个男人说道:
「老秦,这些人就交给你们了,一定要做出业绩来。」
老秦四十多岁,卑躬屈膝,极尽谄媚地说道:
「海哥放心,我一定时时督促,让他们好好干。」
直到海哥走出好远,老秦还是满脸笑意,躬身看着海哥。
直到海哥消失在眼中,他才转过头来打量我们。
2
随后,我们一行十几个人被分到了不同几个小组长手下,开始学习一些诈骗方法。
恋爱话术的杀猪盘,什么医保骗局,各种砍一刀,用小利诱惑着骗大额财产等等。
我们只能十几个人睡在一个逼仄的小房间里的通铺上,且被重兵把守,不允许出去。
没几天,我们开始了单独操作。
可我们第一次骗人,不说技术问题,良心上也过不去,所以迟迟没有业绩。
期间,一个三十岁的大姐,更是精神崩溃,一度打闹起来,喊着叫着要出去。
大姐刚砸了几台电脑,就听到一声枪响。
她大睁着双眼,眉心中间一个大大的血窟窿,身子瞬间软倒在地。
瞬间,尖叫声四起。
许柔死死地抓着我的胳膊。
我同她一样浑身战栗不止。
老秦叫人将大姐拖了出去,脸色阴沉地看着众人。
「继续。」
砸坏的电脑被重新补上。
我坐在工位上,手指颤抖地打不了字。
没一会许柔声音发颤着说:「姐,姐,你看外面。」
我寻声望去,透过铁窗看到院子里大姐的尸体,正被几只高大的野狗啃食着。
我几乎惊叫出声,又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巴,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下。
这里的人命就像韭菜一样,丝毫不值钱。
我赶紧回过头,拉了一把许柔:「别看了。」
许柔牙齿都在打颤:「姐,姐,我想回家。」
谁不想回家呢?
许柔比我还小两岁,才刚高考完,出来旅游,没想到就碰到了这样的事情。
「别说了。」
我低声呵斥,要是这话被有心人听到就完蛋了。
我们一行十几个人,一个星期过去,没有一个人能骗到钱。
小组长焦急地给我们下了通牒:
「要是下一个星期还是没有业绩,就调你们去别的地方,那可没这里安逸。你们赶快想办法,家人的,朋友的,能弄一点是一点。」
小组长也不过是被骗来的人,只是时间长了,又有了业绩了,便被提拔了。
其实,人身自由也不能保障,但是他会在危险的时候,提点我们一下。
我心里顿时一沉。
我知道,别的地方可能比这里可怕数倍。
可是,我能骗到谁呢?
3
我坐在电脑前紧锁着眉头。
业绩!业绩!
我必须需要业绩。
忽然,我想起一人张申,我的前男友。
那时,我恋爱脑昏了头,将自己的所有钱财都贴补给他。
最后,被我父母知道了,他们断了我的零花钱。
我一没有钱财,张申就原形毕露,甩了我,盘上了个白富美。
现在,我迫切地需要业绩。
思来想去,还是从张申下手,我也心无愧疚。
我与张申相处过,了解他,所以我扮成白富美,一步步与他聊了起来。
但是,他很谨慎,不是那么好骗的。
所以一个星期之后,张申还是没有上钩。
几个没有业绩的人被拉倒了老秦面前。
「男女分开,绑了,送上车吧。」
老秦面无表情地说着。
人群一下就慌乱了,跪地给老秦磕头,大喊放自己一马。
老秦居高临下地看着我们,还是面无表情地挥了挥手。
我心如擂鼓,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跪行几步抱住老秦的大腿。
「秦哥,你再给我几天时间,我那一单马上就上钩了,我这走了,这单业绩就没了。」
老秦一脚将我踹向一边,我将头磕得砰砰响。
「秦哥,你信我一回,你可以看我们的聊天记录,我真的没有说谎话。」
视线被鲜红的血液盖住,眼睛都睁不开。
我知道别的地方比这残忍几倍,我不能过去。
我眼泪混着鲜血流下。
「去,把她的记录拿来。」
老秦看过我的记录后,点了点头。
张申确实马上就要上钩了,这一单有很大的可能要成。
「这个女人放回去,别人拉走。」
我得了保障,瞬间瘫软在地。
别人被拖行而去。
许柔也夹杂在里面高声呼叫:
「姐,救我啊,姐,静姐。」
她神色惊恐到扭曲。
我转过脸不敢看她。
我连自保都是问题,还如何能保住她呢。
那日过后,我更加努力地引诱张申,不惜将自己的裸体发过去。
最终,张申上了钩。
看着电脑上那五十万,我几乎喜极而泣。
这一关,我终于是过去了。
我们来的一行十几个新人,最终,只有五个人留了下来。
我知道这一关过了只是暂时的。
我看着别人一单又一单地进账,我焦虑了起来。
我骗人的手段真的不怎么样。
我看到一对头发花白的老奶奶老爷爷,这是他们一辈子的积蓄,我真的不忍心下手。
代替许柔坐在我旁边的是和我一同来的冯修,他已经有三单进账了。
「袁静,你还没有搞清形式吗?心软是活不长的。」
是啊,心软在这个魔窟一样的地方是没有丝毫价值的。
冯修比我狠心,所以他留了下来。
我则因为业绩始终不达标,被捆上了车。
在黑漆漆的车斗里,几个持枪的人一直看着我们。
我手脚被绑,眼睛被蒙。
一路颠簸后,到了目的地。
入目是很大会所的样子。
一个四十多岁的妇女,别人都恭敬地叫她眉姐。
她满脸横肉,掐着我们几个女孩的脸看了看。
「这批货还不错,带进去吧,先关几天再说。」
随后,我们就被关在一个没有窗户的小黑屋里。
这里没有光线,我们不知道白天黑夜,也不知道时间流逝。
吃喝拉撒都在此处解决,臭气熏天。
每个人都在低声啜泣。
我从看到那个女人开始,心中就有了不好的感觉。
不知道多久,我们被放了出去,被人使劲地搓洗后,带到了那个眉姐面前。
他身后跟着一排男人,她对着那排男人说道:
「随便挑,别弄坏了,还要挣钱的。」
我浑身一颤,知道自己猜对了。
果然电信诈骗园,是能待的最安逸的地方。
我眼泪流了下来,死死咬紧牙关。
我知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的道理。
我不能反抗。
这里人命丝毫不值钱。
他们只当我们是货物。
要是反抗,还有更严厉的惩罚。
顺从,要先顺从。
人群中女孩惊恐的声音传来。
我没有发出丝毫声音。
一个男人将我抱进了房间。
我躺在床上,身上是胡乱摸索的手掌。
眼泪大颗大颗地低落,我依然不发一语,不吵不闹。
我知道,这一劫我逃不过了,我一定要冷静下来。
不知多久过后,我拖着浑身的青紫被拉到了眉姐面前。
她看着我很满意:「听说你不吵不闹,倒是很识时务啊。」
我低着头,不敢看她。
「请眉姐多多关照。」
眉姐拍拍我的肩膀。
「这么听话的人,我肯定会好好关照你的。」
4
那天过后,我们正式在这个会所住下,开始接客。
由于我年轻且姿色出众,且温顺低调又听话。
眉姐都给我安排的高端客户。
一天只需要做两三单就可以了。
有些年龄大的女人,容颜衰老,就被安排在低端区,价钱便宜且不限次数。
要是还有不听话的女孩,眉姐就用毒品控制他们。
等毒瘾发作时,再烈的女孩,都要像狗一样抛弃自己的自尊,在眉姐脚下摇尾乞怜。
我看着他们从刚开始的刚烈,到最后的猪狗不如,生生吓出了一身冷汗。
要是当初我不选择顺从,是不是这也是我的下场。
我又碰到了许柔。
她初见我时,还在怨恨我当初没有救她,对我没什么好脸色。
可没多久,她就又找我来絮絮叨叨地说话。
「我知道,你救不了我,也救不了自己。我现在只恨自己是个没骨气的人。我要是有骨气,我就该自杀,也不应该像这样苟活着。」
她进来时,不肯接客受了不少苦。
眉姐看她年龄小,长得也好,没用毒品那些手段,只日夜不停地鞭打她。
最后,许柔实在受不了了,慢慢也放弃了自己。
我替她擦掉了泪水:「别这样想,女人的贞洁从不在罗裙之下,好死不如赖活着,我们还这么年轻,只要我们能出去,就还有无线的可能。」
「可我们还能出去吗?」
「可以的,一定可以的。」
我坚定地说着,就好像给自己打气。
可我都不知道,在这个陌生的国度,我们还能逃到哪儿去呢?
我的生活每日被屈辱笼罩,我咬紧牙关找着机会。
赵星姐,三十七岁了。
眉姐安排她去低端区。
每日不限次数的陪客,终于得了病。
可眉姐不肯给她治疗。
我们都去看了赵星姐。
她躺在床上奄奄一息,嘴里无声地说着话。
仔细看,只有两个字:「救我。」
眉姐阴沉的脸看着她:「彻底没用了,拉去埋了吧。」
可赵星姐还没有死,我们却连开口替她说话的勇气都没有。
我越来越着急,我必须要找机会出去。
5
翰哥,这个四十岁的男人,就是我要找的机会。
我不知道翰哥的身份。
但是,他每次过来,眉姐都对他恭敬异常。
可眉姐从来没让我去找翰哥。
在我再一次看到翰哥的时候,我精心地打扮了下自己,特意出门,在走廊上与他撞个正着。
翰哥掐着我的脸,脸上尽是兴奋的神色。
「眉姐,有好货色也不拿出来啊,今天就她了,晚些时候送到我房里啊。」
等翰哥走后,眉姐脸色铁青地看着我。
「还以为你是多听话的,原来还给我玩这种心眼子。」
我低着头,温顺地站在眉姐面前。
「你以为翰哥是好伺候的吗?本来看到你还算听话的份上,不让你受这个罪,你既然非要上赶着,那就是你自讨苦吃。」
我心里咯噔一下,知道翰哥有点不对劲,可我不能后退。
在这里一直待着,被人监视控制,一辈子都逃不出去,我必须搏一搏。
我带着忐忑的心情,进了翰哥的房间,终于理解了什么叫自讨苦吃。
第二天,我满身伤痕,鼻青脸肿,身上一道道的鞭伤,浑身疼痛不已,连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眉姐站在床边不屑地看着我:「这回知道了什么叫自讨苦吃了吧。」
我连嘴巴都张不开了,被眉姐扔到了寝室里面,没有医生没有药。
只有几个姐妹关心地看了看我。
许柔哭得眼睛都肿。
大家没有丝毫办法。
我发起了高烧,迷迷糊糊的,想着自己这回不知道是能不能活下来。
一天,许柔兴奋地拿着几粒胶囊给我。
「姐,快吃,好不容易弄来的药。」
我看着那药片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