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日,无意中刷到了一条有关种族歧视的内容,触目惊心,读后震惊不已。
1919年9月28日,一群西装革履的白人冲进道格拉斯县法院,当着法官的面,竟然把一名叫威尔·布朗的黑人男子给活活烧死了。而且,他们还道貌岸然地站在烧焦的尸体旁,毫无顾忌地拍了这张可怕的照片。
他们以如此残忍的方式处死这名黑人的理由是:他强奸了一名白人女孩。
当地媒体的报道则是:一只“黑野兽”袭击了人类。实际上,白人女孩被强奸后,并没有任何证据能够证明凶手就是这名黑人男子,当时,警局总共出动了好几百人,一连调查了好几个月,都没有结果。
迫于上面的压力,他们只好把这名具有嫌疑的黑人男子抓来进行结案。
并且,为了给遇害的白人女孩家庭一个合理的交代,道格拉斯县法院对这名黑人男子进行了公开审判,没想到,审判还没有结束,这伙白人就冲进了法院,烧死了黑人男子。
让人感到痛心的是,在场的法官和法警竟然无动于衷,默许了这件惨案的发生。
是的,这便是种族歧视所带来的残酷表现,它会蒙蔽人们的双眼,牵引出人们内心深处滔滔不绝的罪恶和卑劣,将其“恶”的一面展现得淋漓尽致。
天生有罪:
南非历史上黑暗的种族隔离
在《天生有罪》一书中,我们同样能够读到种族歧视所带给人们的种种不幸。
作者特雷弗·诺亚讲述了贫民窟的成长经历,小崔出生在种族隔离制度下的南非,其父母属于跨种族结合,因此他生下来就犯了罪,再加上他从小生活在贫民窟,似乎注定要走上一条犯罪道路。然而,倔强的小崔与伟大的母亲凭借着幽默、乐观与智慧,最终摆脱了暴力与贫穷的怪圈,从南非的贫民窟走向了世界的舞台。
1948年至1990年间,为了加强管控,南非共和国政府实行了一种种族隔离制度,把人分成不同的群组,让他们相互仇恨,相互敌对,甚至发生流血冲突。
按照南非种族隔离法律,人被分为了四种:白人、有色人种、印度人和黑人。其中,有色人种为早年白人移民与黑人(布须曼人与班图人)结合所生的混血子女的后代;印度人则包括所有来自印度次大陆的印度教徒、锡克教徒、穆斯林(含巴基斯坦人)和其他教徒。
特雷弗·诺亚便是一个典型的有色人种。
特雷弗·诺亚的母亲帕特莉莎·努拜伊赛罗·诺亚是黑人,父亲罗伯特是瑞士白人,那时的南非联邦《背德法》明令“禁止欧洲人与原住民之间的违法性行为及其他相关行为”,但特雷弗·诺亚的母亲还是选择了犯罪,跟他的父亲生下了他。就像书名写的那样,特雷弗·诺亚一出生便是带有“原罪”的,因为他的身上流着一半白人血液、一半黑人血液,这违反了南非当地无数的法条、章程与规则。
在特雷弗的记忆里,他所处的世界天然地带有“划分”性质。
人种是被划分的。根据种族划分,数百万人被迫背井离乡,按规定重新安置自己的家。
街区是被划分的。印度人聚居区和有色人种聚居区分开,有色人种聚居区要和黑人聚居区分开,而印度人、有色人、黑人的聚居区则都要和白人聚居区分开,中间还要隔出一片空无人烟的缓冲地带。黑人人口占了整个南非人口的80%之多,但黑人家园的领土只占了整个国家领土的13%,并且那里没有自来水,没有电,人们住在棚屋里。南非白人区的乡村则苍翠繁茂、水源丰富、草木葱茏。
工作是被划分的。如果你是一名黑人,而且又是个男人,那你的工作范围将会是农场、工厂或矿区;如果你是一位黑人女性,你会是工厂女工活女佣;白领和技工的工作都是留给白人的,黑人不能在办公室工作。
教会是被划分的。多种族融合教会有对上帝的喜悦赞美,多种族教会在雷玛圣经教堂,白人教会有对《圣经》的深度解读,黑人教会则激情澎湃、涤荡灵魂,特雷弗·诺亚的童年几乎便是在这三个教会的不断辗转间度过的,每一个教会都带给了他不同的东西。
班级是被划分的。白人小朋友觉得他是黑人,黑人小朋友认为他是白人,白人和黑人都不跟他玩,大多数时候他都是孤身一人。
对于特雷弗而言,虽然一出生便要面对这个世界带给他的如此之多的不公,但他依然通过自身的不断努力,走出了非洲,走到了世界的大舞台上,成为了一位优秀的脱口秀演员。
原生家庭:
愿每一个孩子的童年都被温柔以待
如果问特雷弗为什么没有像其他黑人或有色人那样,终其一生都在贫民窟里甘于平庸地苟活一辈子,答案里一并不能没有他善良、坚强、乐观的母亲,以及她别具一格的教育方式。
特雷弗·诺亚的母亲是一个有信仰且非常虔诚的基督徒,她认为在教会待的时间越久,积累的祝福就会越多,就像星巴克的积分卡一样。她一生命运多舛,但却十分乐观、幽默,一直在用自身的能量和勇气,去影响特雷弗成为一个更好的人,希望他可以走出非洲,走向世界。
小时候的特雷弗是一个极其调皮捣蛋的家伙,母亲并不会因为他的特殊性(有色人种)而教官纵然他,一旦特雷弗犯了错误,比如破怀钢琴、在地板上大便等,母亲便会追得他满大街跑,非得好好地揍他一顿。和其他父母不同,特雷弗的母亲每次揍完特雷弗,都跟没事一样,绝对不会因为她刚打了他,还需要跟他冷战一段时间才能恢复正常的关系。
穆隆格斯大概一辈子就挨过一次打,在那之后他说他再也不想挨打了,于是变得非常循规蹈矩。但是我还从我妈身上继承了一个特点,就是擅长忘记生活中的痛苦。我记得留下创伤的原因,但是我不会揪着创伤不放。我从来不会让回忆的痛苦阻碍我对新东西的尝试。如果你总是想着你妈妈会打你,或者生活会惩罚你,你就不会再突破界限,打破规则。
当她觉得和特雷弗无法用语言沟通时,她还会写便签给特雷弗。比如,当她想让我干家务的时候,她会写信给我:
亲爱的特雷弗:
“你们做儿女的,要凡事听从父母,因为这是主所喜悦的。”
——歌罗西书3:20
作为我的孩子,以及一个负责任的年轻人,我对你怀有一些期冀。我希望你能整理自己的房间。我希望你能打扫屋子。你还要整理好你的校服。我的孩子,我希望你,谨遵我的要求,这样我也会尊重你。现在,我希望你去把碗洗掉,再到院子里去除草。
谨启,妈妈
再比如,当我在学校惹了麻烦的时候,她会写信给我:
亲爱的特雷弗:
“愚蒙迷住孩童的心,用管教的杖可以远远赶除。”
——箴言篇22:15
你这个学期的成绩很不理想,并且仍旧喜欢在课堂上捣乱,没有礼貌。很显然,你这样做既不尊敬我,也不尊敬你的老师。你要学着去尊敬你生活中遇到的女性。你对待我和你老师的态度,就是将来你对待这个世界上其他女性的态度。悬崖勒马,未来你才会成为更好的男人。由于你的表现不佳,这周你被禁足了,不能看电视,不能打游戏。
谨启,妈妈
大多数父母在处理和子女的关系上,往往都是把他们当作是不懂事应该教育的小孩,和孩子沟通也从来都是自上而下的纵向关系,而不是平等的横向关系。
特雷弗的母亲则不同,她一直都把特雷弗当成自己最好的朋友。她总是会给他讲故事,给他上课,为他读一些诗歌,她甚至还会考特雷弗:“这一段是什么意思?对你意味着什么》你要怎么在生活中运用这层含义?”她教会了特雷弗学校不会教的东西——如何思考。
她曾经对特雷弗说:““这是你和我在对抗整个世界。”
而特雷弗从很小的时候就明白,他和母亲不仅仅是母亲与儿子的关系。他们是一个团队。
大多数黑人的头脑里已经植入了种族隔离的逻辑,形成了根深蒂固的思维模式。为什么要教黑人小孩做白人的事?邻居们和亲戚们常常来问她:“为什么要做这些事啊?她一辈子都没法离开贫民窟的,为什么要给他看外面的世界?”
“那是因为,”特雷弗的母亲会说,“哪怕她一辈子都离不开贫民窟,他也能知道,贫民窟不是整个世界。哪怕我只能让他明白这个道理,那也够了。”
尽管特雷弗的原生家庭并不完整,他的白人父亲并没有和她的黑人母亲结婚,也没办法和他们生活在一起,他的继父酗酒成性、经常家暴,甚至最后还开枪差点打死他的母亲,但他的母亲却给予了特雷弗足够多的关爱、保护以及非常完整的成长教育,让他在满目疮痍的非洲大地上实现了惊人的野蛮生长,直至长成一株参天大树,足以让整个世界看到。
读完这本书,除了对种族歧视的愤懑,还有对原生家庭的感叹。有的人用童年治愈一生,有的人用一生治愈童年,良好的家庭关系可以为一个人的健康成长提供最大限度的正向支持,而支离破碎的家庭关系,则可以让一个人一辈子都在背负沉重的压力,铭心刻骨,难以和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