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学二年级课文《一封信》的德国作者鲍圭埃特身份揭秘

文学私秘 2023-04-02 20:28:43

二年级语文上册课文《一封信》,以它的精简的文字、隽永的内涵、意在言外的意蕴而成为一篇翻译体课文中较为优秀的作品。

课文里,将这篇短文的作者标明为:德国的鲍圭埃特。

这篇课文进驻小学课本的时间,当在2017年,这一年,也是现行的部编本正式进入全国中小学的起始之年。

这也意味着《一封信》这一篇翻译体课文,进入小学课本已经五年。但这五年来,没有任何一篇文章介绍过这篇课文的作者鲍圭埃特。

五年来,各类教案分析与教辅材料层出不穷,但对这篇课文的作者不置一词,在某贴吧里,关心这篇课文的网友,发贴问询鲍圭埃特究竟是何许人也。更有讲授这篇课文的老师,网上发贴,称没有查到鲍圭埃特的任何资料。

在没有了解作者身份的情况下,缺失的是对作者倾注在作品里的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心境与动机的了解与把握,却能够把一篇文章解读得风声水起,这对文章的阐述者与传授者来说,要预付多么大的勇气。

因此,对于想真正触摸到《一封信》作者内心情境与写作风格的严肃的知识传授者来说,了解这篇文章的作者,是一种最为自然的迫切心愿。

但是,这篇文章列入教科书的五年来,对作者身世的欠缺,形成了一个萦绕在鲍圭埃特身上的迷津所在。

其实解开这个迷津并不难。原译者可以提供原文,找到这名作者的译名是什么。而知晓德国文化的圈内人士,也能根据译文的蛛丝马迹,回溯到原作者的信息。

正是出于这样的动机与目的,笔者经过一番查询,方才知道,鲍圭埃特的德语原名为GinaRuck-Pauquèt,按此名音译的通常译法为:吉娜·卢克-帕奎特,国内还有一个译名为:吉娜·若克-帕奎。

用“吉娜·卢克-帕奎特”的译名,可以查到国内出版社曾经出版过她的绘本作品《木木熊,快来》。

用“吉娜·若克-帕奎”的译名,国内曾经翻译出版过她的绘本作品《四色王国》。

这也是“鲍圭埃特”也就是“吉娜·卢克-帕奎特”翻译成中文并予以独立出版的两部作品,除此之外,没有找到其它作品。

可是不知出于什么样的原因,课文里的译者把吉娜·卢克-帕奎特译成了鲍圭埃特,才导致了这名女作家的身份陷入混沌。

在德国,吉娜·卢克-帕奎特可谓是大名鼎鼎,德国的几代孩子都是在阅读她的书中长大的,她的书译成多国文字,广泛流传。

这位女作家生于1931年,逝世于2018年,享年87岁,她一生创作了二百多本书,作品包括大量诗意的儿童和图画书。她还为年轻人写过书、诗歌、歌词,录制过音像作品。1959年,《小刺猬》(与玛丽安·里希特合著)被公认为最美的德国书籍之一。1977年,她因销量超过100万册而获得金书奖。此外,她还被提名入围德国青年文学奖。她凭借《约施科》一书获得了国际“卡奥莱城”奖,并入选了安徒生奖和奥地利国家奖的荣誉名单。

《一封信》在吉娜·卢克-帕奎特的作品中,并不特别出色,但是通过这寥寥数笔勾勒的现实世界,我们可以感知到吉娜·卢克-帕奎特的作品特点,那就是对人的内心世界的敏锐的把握,形成了文字虽短,但精神的空间却博大深邃的特点。

在《一封信》中,我们还能感受到一种淡淡的忧伤,那种小女孩对父亲不在家时的思念之情,以一种以喜衬忧的方式呈现出来,虽然文章的结尾以一种欢快的语调结束,但留下的绕梁不绝的话外音,是提示阅读接受者应该珍惜生活中的亲情,做好自己在家庭角色中的那份慰藉担当。

在《一封信》里倾注的对亲人的关心与思念之情,不能不说与吉娜·卢克-帕奎特烙印着时代痕迹的个人经历相关。

1、战争孩子,影响一生。

德国科隆

吉娜·卢克-帕奎特是一个土生土长的科隆人。这是一个依偎在莱茵河的美丽的城市,但是在她未成年的时候,她却在她的生养之地,经受了一场恐怖的体验。不以她的意志为转移,她的国家卷入了对于孩子来说不知缘由、只是留下可怖感受的第二次世界大战。

在吉娜·卢克-帕奎特11岁的时候,她经历了一场血与火的生死考验。

1942年5月30日,一场二战中日后被屡加言说的惊心动魄的轰炸,降临到吉娜·卢克-帕奎特所在的科隆城。

科隆轰炸

那一晚,一千架英国轰炸机对德国科隆发动了长达 90 分钟的轰炸,创下了二战期间单次最大规模轰炸行动的记录。

整个科隆城陷入火海,吉娜·卢克-帕奎特一家躲在防空洞里,整个家园夷为平地。

据统计此次轰炸共导致约4万5千多平民流离失所,同时还有469人在空袭中被炸死,36所工厂遭到不同程度的打击。

吉娜·卢克-帕奎特一家加入了逃难的行列。从防空洞里出来,已经找不到一座完整的房屋,到处都是熊熊燃烧的大火。

科隆轰炸之后的废墟

吉娜·卢克-帕奎特当时年龄尚小,被父母第一个塞到了通向邻街的一座墙洞里,墙外同样是一片烈火焚城的景象,幸好墙外放着救火的水桶,她直接被推到了水桶里,才扑灭了身上的火苗。

就这样,她和父母以及无数科隆居民一起,穿过燃烧的街道,逃到了莱茵河边。

这一场战争的断片深刻地烙印在吉娜·卢克-帕奎特的心中,她自称自己是“战争的孩子”,日后,当吉娜·卢克-帕奎特进行她的儿童文学创作的时候,这种战争的恐怖记忆,融入她的笔端,她的儿童文学作品里,那些与炸弹共舞的人物形象,正是吉娜·卢克-帕奎特对自己童年记忆的一次文学复刻。

1979 年,她出版的《爪子》一书,就是从猫的角度描述了战争,她将自己的体验,注入了她笔下的形形色色的动物精灵。“利用动物作为折射人类生存的镜子”,这已经成为吉娜·卢克-帕奎特创作的公开秘密。

2、闯荡天下,定位文学。

吉娜·卢克-帕奎特的父亲是一位牙医,在考虑女儿的日后生计的时候,父母设计的“子承父业”是一个最顺理成章的选择。

但吉娜·卢克-帕奎特有一颗敏感的心,让她像父亲一样,在他的牙科诊所里,压抑内心的一股股易感的波澜,她是心有不甘的。

听从父母的安排,成为一名牙医诊所的学徒,她深感无聊。她决定离开父亲为她设计的人生路线,进入了科隆的沃克舒勒学院,在那里学习时装、绘画等,然而,她发现这个专业仍然不是她真正想付出一生去从事的领空。

她尝试着寻找最适合自己的工作。有一段时间,她到一家时装沙龙打工,在这里,她成了一名模特,更确切地说是一名人体模特,她的靓丽的容貌、修长的大长腿,都支撑着她足可以胜任这项工作,但是,她从来没有觉得她凭借着她的外表,就能展现出她的全部,她希望她的隐秘的内心世界有一个能够自由展现的地方。

1958年,27岁的吉娜·卢克-帕奎特嫁给了一名记者,她自己也做了一段时间的法庭记者,这是她最接近日后她所从事的写作行当的一项工作。

但她很快就放弃了这一职业。因为工作关系,吉娜·卢克-帕奎特看到了法庭上种种不公正,以及法官如何草菅人命、欺软怕硬,这一切都使她无法忍受,倍受煎熬。

就在她为自己的人生左冲右突,难以找到合适的立足之处的时候,一次到德国南部的寻亲之旅,使她找到了情感上的港湾,也让她找到了最适合表达她的内心情思的精神归依。

3、僻居他乡,放眼世界

科隆城给吉娜·卢克-帕奎特留下的记忆并不美好,而她写出第一篇儿童作品的精神再生之地,却是巴伐利亚州的一个名叫巴特特尔茨的小镇。

巴特特尔茨

而她日后的大部分时光,都将她的足迹留在这个小镇里,一直到她离开人世。

为什么吉娜·卢克-帕奎特要离开她的出生地,而定居到僻远的山野之地?

吉娜·卢克-帕奎特对用她的后半生去亲近的巴特特尔茨小镇一见钟情,更有着一份亲情的因素,就像《一封信》中的那个小女孩,一直沉湎在对远离家庭的父亲的点点滴滴细节的回忆中不能自拔一样。

吉娜·卢克-帕奎特的祖父在巴特特尔茨小镇附近的亚赫瑙战争中葬身,1958年,吉娜·卢克-帕奎特与丈夫结婚不久,与父母一起,来到了巴伐利亚州濒临阿尔卑斯山的这片山区,寻访亲人的故迹。这里青山绿水的优雅环境,一下子吸引了吉娜·卢克-帕奎特,这其中不排除这片化外之地留下的亲人的印迹,让她在这里找到了一份亲切与熟悉。

这正是吉娜·卢克-帕奎特所说的:“有你与你的亲人的地方,才是属于你的家。”

巴特特尔茨

在她的心目中,巴特特尔茨的崇山峻岭中,有她的亲人的气息,她也由此找到了心灵的归宿。

在这里,她写出了大部分把孩子作为目标对象的作品。而在生活中,她并没有孩子。作为一个母亲身份的欠缺,并没有影响她,把她自童年时起就敏感地触摸到的人生的细腻的体验,融入到她的文字中。我们可以从《一封信》里感受到她的内心的纤细的情感微澜。

在巴特特尔茨小镇,吉娜·卢克-帕奎特结识了一位吉它手,把他视若已出,向这个青年人投注了自己的母爱,而她之所以与这个陌生的青年建立起了忘年交的情感,是因为吉娜·卢克-帕奎特从这个男孩身上看到了他的“与众不同”。

“当有人因为与众不同而受到歧视时,这总是让我生气。”吉娜·卢克-帕奎特在她85岁接受采访时曾经表达过这样的意念。

“与众不同”,可以说是吉娜·卢克-帕奎特作品里的一个隐形的密码。

晚年,吉娜·卢克-帕奎特离世之前,这名吉它手与他的妻子,陪伴着女作家走过了最后的人生旅途。

步入晚年,吉娜·卢克-帕奎特与她的第二任丈夫相依为命。2018年,她的丈夫重疾缠身,而此时吉娜·卢克-帕奎特也以老妪之年,难以照料她的丈夫。曾经她希望与丈夫相守在一起,但生命暮年,一切都无法逆料,注定要面临着血雨腥风的一段艰难,她不得不让丈夫住进了养老院。

而意外的是,她也遭遇到车祸住起了医院,医生不许她自由行动,但她执意地要回到家里,寻找她一生都追求的精神上的自由,而这时丈夫却在养老院里与世长辞。

她为丈夫撰写了悼词,但她已经无力出席葬礼,这应该是她人生中最后一部作品。也就在丈夫下葬的那天,女作家也溘然长逝。

吉娜·卢克-帕奎特与丈夫志趣相投,他们甘于寂寞,在德国南部的山地小镇,建立起他们的影响世界的创作基地,而他们的目光,并没有局限于这僻远的一隅。

立足在这一块他们视着第二故乡的小镇,他们也将它作为了望世界的跳板。在这里,他们一起走出小镇的山野,周游世界,把自己的思辨的目光投向更博大的世界。

他们曾经搭乘公共交通工具前往利比亚、摩洛哥和突尼斯的沙漠,以及阿拉伯半岛,“有时我们和吉普赛人交朋友,在他们附近露营,因为我们知道他们会保护我们。”吉娜·卢克-帕奎特曾经这样描述自己的旅程。

这种对世界打破壁垒、和谐相处的愿望,也形成了吉娜·卢克-帕奎特作品的一个重大主题。我国翻译出版的《四色王国》里描写了四个单色的王国,互不往来,但这一切各自为政的封闭状况,因为一个小男孩的出现而被打破,撕毁了国家之间的边界。

在这个故事里,我们可以感受到吉娜·卢克-帕奎特寄予的精神理想:这个世界应该变得五彩缤纷,应该给予生命更为博大、更加无碍的展示天地。

吉娜·卢克-帕奎特有着她的固定的写作基地,又没有固步自封这个世外桃源,这形成了她的作品里既有现实的坚实的生活基础,又有广博的世界性视线,就像《一封信》里通过一封信,可以感受到家乡与远地之间的一脉牵连。

吉娜·卢克-帕奎特的众多作品在中国鲜有介绍,这不能不说是一件憾事。相信随着《一封信》这部作品在中国小学语文课本里产生的巨大影响,吉娜·卢克-帕奎特必定会被中国出版界重新予以发现,让她的作品更多地介绍给中国的小朋友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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