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临死前，我求宋念安去她最后一面。
他抱着新交的小女友，不屑地说道，“早死早投胎，她病成那个鬼样子，死了也是解脱。”
后来，我放下执念，搬家、提离婚，交新的男朋友。
他却冒着大雨搜寻了全城的无香玫瑰，捧到我面前，“浅浅，我错了，你继续爱我吧。”
我冷笑，什么爱不爱的，我就没爱过你。
1
“我是不是说过不准你来，你是非要让其他人笑话我，才心满意足是吧？”
“难道宋家没给你钱，你就穿这身衣服出门，你考虑过我的面子吗？”
“现在，立马，滚。别让我再重复一遍。”
宋念安居高临下地望着我，他看我的眼神充满厌恶，我低着头，站在原地，声音很轻很淡，“我妈快不行了，她想再见见你。”
“快不行了？”
宋念安一脸诧异，飘忽不定的眼神，终于停留在我脸上，“上次见她的时候，还精神抖擞的，现在就不行了？”他嗤笑，走下台阶，薄唇凑近我耳边，“少跟我扮可怜，我不吃这套。”
我其实不太习惯他的碰触，不自觉地拉远了我和他之间的距离。
他口中的“上次”，已经是两年前，就去了医院一次后，他嫌那边气味难闻，就再也没去过了。
“我不至于用我妈的命来撒谎，信或不信，全在于你。”
我妈到底抚养了宋念安十年，于情于理，他都应该去做个最后的告别。
宋念安有些犹豫，他刚想开口，身后就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
“念安，出什么事了？”
出现在我眼前的女人身材高挑纤细，我认识她，宋念安身边目前最得宠的情人陈冉，不少人都在传她会挤下我上位。
她自然地勾住宋念安的胳膊，瞟向我的眼神既得意又不屑。“大家都在等你呢，别为一些乱七八糟的事，影响这次聚会。”
乱七八糟的事？
我攥紧拳头，拼命让自己冷静下来。
得罪她的话，宋念安更不可能去见我妈。
“她妈要死了，请我去见一面。”宋念安还是头一次对一个女人这么有耐心，语气宠溺又无奈，用手轻轻摸着她的脊背，像是在哄小孩。
“快死了？”
陈冉有些惊讶地望向我，“浅浅姐，上次我去医院见到了阿姨的主治医生，他跟我说阿姨现在病情控制的还不错，怎么突然这么严重了？”
她依偎在宋念安怀中，用和他一样的厌恶眼神凝视我，“你为了骗宋总回去，真是什么话都敢说呀。”
“方浅，你他妈敢玩我？”
2
宋念安不带任何犹豫地断定我在撒谎，他气急败坏地眯着眼睛，指了指我，做出警告的样子。“你现在就跟我滚，否则你妈就算死不了，我也要派人去送她一程。”
从他十三岁到二十三岁，我妈养了他十年，为了供他读书，我妈打三份工，一天只能睡四小时。
可现在，她病危，宋念安竟想都没想的说出这些话。
我浑身的血液凝固，整个人仿佛失去了支撑。
“我没空陪你扯蛋，快滚。”
宋念安转身就走，连看都没再看我一眼。
我下意识地想要追上去，陈冉侧身拦在了我面前，，“姐姐，算了吧，你觉得念安会听你的解释吗？
她嘴角嘲讽的笑几乎收敛不住，“他看着你都想吐，你在他心目中连垃圾都不如，就别自找没趣了。”
“我和他之间的事不需要你多嘴，在你正式上位之前，没资格对我指手画脚。”
我来之前就想好，无论如何都要将宋念安带到医院。
陈冉见我不死心，直接喊来了保安。
“把这疯女人跟我赶走，她要是再敢出现，小心你们的饭碗。”
我被保安毫不留情地扔了出去，手足无措间，口袋的手机铃声，急促地响了起来。
3
“宋太太，您赶快来医院吧，您母亲她……快不行了。”
我匆忙赶到医院，医院急救室的绿灯缓缓熄灭，母亲的主治医生一脸惋惜地走了出来，他望向我，有些不忍心，“请节哀。”
只一句话，我就知道，这世界上最爱我的人不在了。
我呆呆地坐在母亲病房前的长椅上，照顾我妈的护士，有些于心不忍，“您别难过了，这么多年我们都看在眼里，您是真的尽心尽力了。”
她递给我一张纸条，“这是阿姨抢救之前留给你的，我相信她一定想我交给你。”
上面的字迹很潦草，我只能勉强辨认出那几个字。
“重新开始，去过你想过的人生。”
我的泪水几乎是不受控的滴落下来，或许这么多年来，母亲内心一直是觉得愧对我的吧。
宋念安和我是青梅竹马，他的母亲在他十三岁时车祸离世，临走前，将他托付给了我妈，他是私生子，宋家一直不知道他的存在，我母亲答应他妈，绝不让姓宋的伤害他。
再后来，宋家唯一的孙子意外过世，宋老爷子来找宋念安，想让他认祖归宗。
“不行，我答应他妈妈一定要让他远离你们姓宋的。”
那段时间闹得很厉害，我妈不肯同意，可宋家威逼利诱，双方僵持着。
我问宋念安他想不想回去，他望向我，没说话。
其实我能理解的，他有自己的理想，只是一直被困住了，回到宋家，这些都能实现。
于是，我主动提出，鼓励他回去。
他本来就不属于这里，可也就是这个时候，他向我求婚，“你跟我一起走吧，之前都是你保护我，现在该我守护你了。”
4
面对宋念安的求婚，我有些犹豫，他从来没说过喜欢我，而我也不确定是不是真的喜欢他。
可母亲劝我答应，“有你在，起码可以保护他。”
于是，我们稀里糊涂领了证，宋念安回归宋家，被当成继承人培养。
一开始，他也是对我很好的，可没过多久，我就闻到了他衣服上的香水味。
他解释道，“可能是秘书身上沾到的吧。”
我没哭没闹，默默将衣服拿去洗了。
后来就有第二次，第三次，不仅仅是香水，还有吻痕。
我没说话，只淡淡地望向他。
“你看我做什么，哪个有钱的男人不在外面应酬的。”
“况且，你有什么资格管我，要不是我答应我妈娶你，你以为我会搭理你？”
“难怪你妈当初同意你跟我结婚，这么多年来，她为的就是这个吧。”
我不知道宋家的人和他说了些什么，轻轻松松就让他相信我妈这么多年来对他的好，只是一场骗局。
可显而易见的，他已经不是当初那个，会抱着我哭，为母亲离世落泪的少年了。
我也很清楚自己不是他喜欢的类型，他喜欢明媚开朗的女生，而我平淡如水，脸上很少有表情。
他嫌我不够漂亮，不够聪明，我的存在就是在提醒他，他曾经是私生子，以及那段寄人篱下，不忍直视的过去。
现在，母亲走了，我是不是真的可以尝试为自己而活？
5
第二天，我回家的时候，宋念安和陈冉居然也在，他躺在沙发上，陈冉身上扑鼻而来的香水味让我有些眩晕。
我瞟了他们一眼，自然地换好拖鞋准备回房。
“姐姐昨晚去哪里了，怎么一直没回家？”
看似关心的话语，可语气中分明是在挑拨。
我懒得搭理她，只见她继续说道，“昨天我爸身体不舒服，念安第一时间就亲自送他去医院了，好在没事。”
“姐姐，阿姨情况还好吗？人还在吧。”
我猛地转过头，陈冉微微笑着，身体不断蹭着宋念安的敏感处。
可男人没有丝毫反应，就任由她若有似无的对我挑衅。
“与你无关。”
我冷冷地说道，很清楚和他们硬碰硬没有好下场。
陈冉夸张地尖叫了一声，“念安，你看她，我好心关心她妈妈，姐姐怎么对我这种态度。”
关心？
陈冉本就是医生，她的学长还是我妈的主治医生，我不信我母亲去世的事情，她会不知道。
她这就是在故意刺激我，惹我发火。
“方浅，你懂点事行不行，冉冉是关心你，你的态度有些过了。”
宋念安没睁眼，但也听不出醉意，“你去给我倒杯水。”
见我站着没动，倒是陈冉，甜滋滋地去给他倒了杯水后，自然地坐到他的大腿上。
“慢点喝，别呛着。”
宋念安润了润嗓子，随口问道，“你昨晚死哪里去了？”
换作之前，我会事无巨细地告诉他我不回家的原因，并且发誓没做出让他丢脸的事情。
可现在，我只静静地抽出把椅子坐下，没有说话。
“问你话呢，你他妈哑巴了是吧？”
“我妈去世了。”
6
宋念安终于掀开了眼皮，眼神模糊。
陈冉噗嗤一声差点笑出来，“姐姐，这招你还在用啊，腻不腻？”
她一边说，透明的唇落在宋念安肩膀上，宋念安几乎想都没想的说道，“同一招你到底要玩几次，是不是有病？”
他踹了我坐的椅子一脚，“你知道我最烦有心机的女人。”
“别以为用这招我就会怜惜你。”
我觉得有些好笑，他说他不喜欢女人太多心眼，可眼前的陈冉，还有之前跟在他身边的女人有哪个是真的傻白甜。
他不过是讨厌我罢了。
“我不是跟你开玩笑，我妈昨晚走了，我刚处理完她的后事，你不信的话我这边有死亡证明。”
谁都体会不到，说出这番话费了我多大的力气。
气氛忽然有些沉默，陈冉还赖坐在宋念安的大腿上，却被男人挥手赶了下去。
他的神色有些严肃，“我最后说一遍，别开玩笑。”
我抬起头和宋念安对视，“这些年委屈你了，我们离婚吧。”
7
“姐姐，你要和念安离婚？你母亲的死可跟宋总没关系啊，你千万不要怪他，要怪就怪我好了……”
她话还没说完，搭在肩上的长发就把我一把拽住。
之前我百般忍让是不想让母亲伤心，而现在我再也不用受这种气了。
“少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现在不是你演戏的时候，跟我滚。”
陈冉发出杀猪般的惨叫声，我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就将她赶了出去。
而至始至终，宋念安都没说一句话，对于他来说，这种女人他要多少有多少，这个赶走了，还有下一个。
客厅只剩下我们两个人。
“提离婚，你认真的？”他的表情有一秒的愣神，这么多年以来，我从来没跟他闹过，连哭都没有。
他一直觉得我爱他爱到不行，就算有委屈也只会往肚子里咽，怎么可能跟他主动提离婚。
“欲擒故纵都学会了，谁教你的？”
片刻后，他恢复平时对我的轻蔑。
“先说你妈去世了，再跟我提离婚，安排的不错，不过还是有些低级，以为这样我就会同情你？”
他眯起眼睛，挑起我的下巴，“你妈病了这么多年，死了也好，早死早投胎。”
“我就奇怪了，她那么疼你，怎么不干脆把你也带走？”
宋念安说的每一个字像是一把把锋刃的利器，在我身上划下了无数个不见血的伤口。
我们的母亲是最好的朋友，他妈未婚生子，不敢回家，只好窝在我母亲给她租的房子里，后来他妈遭遇车祸躺在ICU，也是我母亲卖掉房子，去借高利贷也要给她治病。
可他母亲最终离世，我妈就把他接回家照顾，为了养我们两个，我妈甚至卖过血，差点因为休克死在工位上。
这些事，宋念安是早就忘了，还是从未放在过心上？
“啪”的一声，我的掌心狠狠落他的侧脸上，清脆的耳光让他有些茫然，似乎完全没意料到，眉眼间掩埋不住的阴沉，显露出来。
“你敢跟我动手，活腻了？”
“你有本事就杀了我，我要跟你离婚，不是欲擒故纵，也不是开玩笑。”
我拿出准备好的离婚协议书，扔到了他的身上，“签字吧，别互相耽误了。”
过去的日子，我一直在压抑，从现在开始，我不会再任他欺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