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自己当物品一样在网上公开叫卖。
陪吃饭两百一次，陪约会一千一天。
学校里那群公子哥儿嬉笑着评价我。
“原来表面高冷的校花，实际上都是装的。”
校草林柯更是说，“什么校花，不过是个贪慕虚荣的拜金女。”
而我装作不经意地经过他的身边，把一张写着我号码的纸条塞进他外套口袋里。
当天晚上，我收到了他的短信。
“买你当我的女朋友，你开个价。”
1
我静静地看着这条短信，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大概是看我这么久没有回复，又发来一条信息。
“我有的是钱，你要多少？”
我回复道，“你是要按天还是按月？”
随即我收到对方的回复，像是一直守在手机旁等待我的消息。
“有什么区别吗？”
“按天算是一千块，如果按月的话打九折，两万七，如果你要续月，还可以再优惠两千。”
大概是对方被我的回复吓到了，过了十多分钟才回复我。
“你还真是个财迷。”
我没什么心思和对方拉扯，直截了当地问，“你接不接受？不行的话就别聊了。”
对方这次回复很快，“接受，那就一个月吧，今晚九点，过来这里找我。”
他发给我一个地址，是一个酒吧。
“好。”
我回复后收起手机，然后走进地铁站。
晚上九点，我准时来到对方说的酒吧。
酒吧里充满了男男女女，音乐声很吵，我忍不住皱起眉。
我找到对方发给我的包厢号，推门走进去。
一瞬间，里面变得安静下来，浓浓的烟味扑面而来，把我呛得直咳。
“过来吧。”
我循声望去，四五个身穿潮牌的年轻人坐在沙发上。
我认得他们，都是不差钱的公子哥儿，名副其实的富二代，也是我的同校同学。
喊我的是陈家的小少爷，他话音落下，周围的人也把目光投向我。
“哟，她还真是听话啊。”
看着我走过来的身影，陈影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宋曦，你过来我这边。”
陈影说着对我勾勾手指，但是我站在原处没动。
他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你来都来了，还在那里装什么，是我请不动你了？”
我没有理他，而是看向沉默坐在另一端的人，“信息是你发的吧？”
听到我的问话，林柯眯了眯眼，低沉一笑，“是我。”
我径直走到他身边，然后坐下。
“事先说好，晚上十点我要回去，你先付我一半钱。还有，要我陪喝酒的话，钱另外算。”
林柯动作一顿，大概没想到我开口就说这样的话。
“宋曦你真的……”
后面的话他没说出口，只是拿出手机，然后扫了扫我的收款码。
下一刻，我收到了他的转账。
三万块。
“多的钱买你今晚的时间，只要你乖乖陪我喝酒。”
我勾起嘴角一笑。
陈影是个心高气傲的小少爷，见我不搭理他，面子上挂不住，于是把酒推到我的面前。
“你可真缺钱啊宋大校花，来，你把这瓶酒喝了，让我看看你有多大能耐。”
听到他的话，其他男生也嘻嘻哈哈凑过来。
“让我们开开眼，宋大校花喝酒有多厉害。”
“之前还一脸清高呢，现在为了钱，不还是眼巴巴贴上来。”
“还是咱们林哥厉害，一出手就让宋大校花乖乖听话。”
我没有理会他们，抓起酒瓶，直接就往嘴里灌。
辛辣的酒液滑入喉咙，让我整张脸泛起红晕，让周围的男生更加激动。
“喝！再给我开六瓶！”
2
在他们的起哄声中，我一瓶接一瓶灌下去。
在我喝到第六瓶的时候，林柯终于开口，“行了，已经够了，她毕竟是我的女朋友，就当给我个面子。”
那些人这才消停，陈影忍不住说，“一千块一天，宋曦你可真能豁出去，要不然下个月卖给我，我额外给你加一千块，怎么样？”
他神态语气充满富家子弟的优越感，我冷笑一声，“如果是你，一天八千。”
“什么？！”
陈影当场面色一沉，像一头被惹怒的狮子。
“宋曦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卖给林哥一千块一天，换成我就要八千块？”
八千块对于陈影这种富二代来说当然不多，像他这种大少爷，跟人在酒吧喝酒，一晚上喝掉几万块都丝毫不心疼。
他那么生气，纯粹是觉得自己丢了面子，被我区别对待。
“八千不愿意的话，那就一万一天，给不起的话就别烦我。”
我说完后看都没看他，低头刷手机。
陈影被我堵得哑口无言，过了一会儿哼一声说，“八千就八千，下个月你跟我。”
“宋曦。”
林柯突然出声，“现在已经十点了，我送你回去。”
我说了一声好，起身跟着林柯离开了。
因为前一天晚上喝得太多，我早上差点没能爬起来。
我头疼欲裂，但还是强撑着起床，翻出药片吞下去，然后踩着铃声赶到课室。
我瞄了一眼，林柯坐在教室最后一排，旁边留了一个空位。
我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
自从收下林柯的钱，我正式成为他的女朋友。
给他买早餐，帮他做课堂笔记，每天早晚一个电话，约会逛街随叫随到。
下课后，林柯朝我勾勾手指，“走吧，陪我去外面吃饭。”
我朝他亮出收款码，“陪吃饭一次两百。”
林柯动作一顿，“宋曦，你缺钱缺到这个地步？”
我抿着嘴不说话，举着手机一动不动。
林柯发出不耐的啧舌声，“转你两万块，这行了吧。”
看到钱到账后，我收起手机，“嗯，走吧。”
林柯是富二代，身边都是跟他差不多的一群公子哥儿。
每当他们看到我出现，总是会起哄，然后阴阳怪气地调笑挤兑。
我知道在他们眼里，我就是个把自己当货品的拜金女，又虚荣又廉价。
但是我不在乎，不管他们怎么拿我开玩笑，我都置若罔闻。
在当林柯的女朋友半个月后，他的生日到了。
林家举办了盛大的宴会，邀请了很多非富即贵的人。
林柯对我说，“三天后我家里举办生日宴会，你陪我一起出席，我会来接你。”
我摇摇头，“我去不了。”
林柯皱眉，“礼服我会给你准备好，你人来就行。”
我还是拒绝，“不是礼服的事，我周末没空。”
林柯脸色不善，“宋曦，那天是我的生日会，你有什么事比陪我更重要？”
我抿着嘴，倔强地和他对视，毫不低头。
这半个月以来，我完美扮演了一个合格女友，对他有求必应，这还是我第一次拒绝他的要求。
林柯的声音里压抑着愤怒，“宋曦，你别忘了，是我花钱买了你！”
我神色平静地看着他，“周末我真的有事情要忙，作为道歉，我会额外给你补偿。”
林柯猛地一拍桌子，“你到底忙什么事情？你告诉我！”
我没说话。
林柯彻底被我惹怒了，就像一头焦躁的雄狮，脸色差劲得简直想要当场扭断我的脖子。
他朝我走近一步，高大的身形给我带来明显的压迫感，他抬起手，我下意识用胳膊挡在自己的脸上。
林柯咬牙切齿，“你以为我要打你？”
砰的一声，他抬腿把桌椅踹得震天响。
3
林柯狠狠瞪了我一眼，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他走了之后，陈影笑嘻嘻地晃到我的面前，“宋曦，你装什么清高啊，是嫌钱不够吗？”
说着他从钱包里抽出一沓毛爷爷，然后劈头盖脸甩在我的身上。
“这些钱够不够？拿了钱明天就给林哥道歉。”
周围人的都抱着看热闹的心态看着我，目光或讥讽或不屑。
我没有发怒，只是蹲下把洒落地上的钱，一张张捡起来，然后对他说，“抬一下脚，你踩到钱了。”
陈影面色复杂，抬起了脚，我把最后一张钱捡起来。
他对我说，“宋曦，你真是贱透了。”
我走出课室，任他们在我身后议论纷纷。
自从林柯那天发火走掉后，就没有再接过我的电话。
上课的时候，我坐在林柯的身边，他一反常态，理都不理我，憋着一股气。
下课后，我问他，“你为什么不接我的电话？”
林柯脸色不善，“你还有脸问我为什么？宋曦，你把我当什么了，给了你钱你都不把我放在眼里，我还贱兮兮往你面前凑？”
他看起来心情糟透了，以往脸上还会习惯性挂着三分笑，现在却阴沉得跟煞神一样。
我轻声道歉，“是我不好，对不起。”
林柯一动不动地看着我，脸上蒙着一片寒意，我从包里翻出一个纸袋递给他。
林柯板着脸接过来，打开袋子，里面是一条编织围巾。
他嗤笑一声，“你就拿这么个东西打发我？看起来就廉价。”
我直视他的眼睛，“这是送给你的生日礼物，生日快乐。”
林柯手一抖，“这是……你亲手织的？”
我点点头，林柯的脸色突然变好，“虽然不值钱，但是看在是你亲手织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收下了。但是你应该等我生日那天再给我，真笨。”
他虽然嘴上在骂我，可是满脸的高兴。
看他这样，我拿出手机，“既然你不生气了，那天的钱我退给你。”
林柯顿时脸色骤变，眼睛狠狠地盯着我，像是恨不得把我生吞活剥了一样。
我有些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不知道怎么又惹他生气了。
“宋曦，你有种！”
林柯的声音里饱含怒火，然后一脚踹翻椅子，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大家都被林柯的发火吓了一跳。
林柯目光如刀，毫不留情地刮过我的脸，“宋曦，亏我还以为你转性了，像你这种只会出卖自己的贱货，以为我会看得上你吗？给我滚，不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
我定定地看着他，“所以你打算结束了对吗？钱是按月给的，剩下的我退给你。”
林柯猛地一拳砸在桌面，疾言厉色，“快点滚！”
我轻声说，“好，我滚。”
我收拾好东西，背上包离开。
身后传来噼里啪啦的摔打声，看起来林柯真的气得不轻。
4
我把剩下的钱转过去，但是直到放学后，林柯也没有接收。
我准备回家，旁边有个男生不好意思地说，“能借你的课堂笔记给我抄一下吗？”
我拿出来给他，“借一次一百，转微信还是支付宝？”
男生也不含糊，亮出自己的微信，然后给我转了一百块。
一个扎着高马尾的女孩跑到我跟前，微微喘气。
我认出来她是坐在我斜前方的女生，叫徐甜。
我问她，“你有什么事吗？”
徐甜脸上有点红，“宋曦，你之前借给我的错题本我看完了，还给你。”
我接过来，放回自己的包里。
她犹豫了一下开口，“你是不是很缺钱？为什么没问我要呢？”
我没说话，她看起来有些着急，“我、我没有嘲笑你的意思，就是……就是你可以辅导我学习吗？我可以付钱给你。”
我难得地露出一个笑，“我可以教你，但你不用付钱。”
徐甜有些愣，“为什么啊？”
我笑着看着她，“因为你跟他们不一样。”
我记得很清楚，我刚入学没多久的时候，有年级里的大姐大欺负我，大家都慑于大姐大的威压，根本不敢插手。
而徐甜心软，在她们欺负我的时候跑去喊老师，还替我擦拭脸上的脏污。
那时候我就在想，她看起来真像个天使。
徐甜看起来有点难过，“宋曦，你都不知道那些人是怎么议论你的……”
我无谓地笑了笑，“我当然知道，说我自甘堕落，下贱烂俗，拜金虚荣。”
徐甜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我却竖起手指，嘘了一声，“没关系，我不需要安慰。”
周末，郊区疗养院。
我推开窗，让阳光和清风能够进来，然后仔细地替躺在床上的人按摩手脚。
那人闭着眼，看起来就像是睡着了一样。
“宋小姐，你又来了。”
护士走进来，“明天我们会给病人进行新一周期的神经刺激治疗。”
我注视着那人苍白的面庞，“这次治疗后他能醒过来吗？”
护士轻声说，“这个说不准的，毕竟病人头部受损，可能下个月就醒，也可能十年后才醒。但是多陪伴多跟对方说以前的事情，能够帮助他更快苏醒过来。”
我内心酸涩难当，眼泪在眼眶中打转，但最终还是忍着没有掉下来。
我语气坚决，“我听说国外有最新研制的治疗手段，可以给他用吗？”
“目前我们国内还没有引入，所以很抱歉。不过宋小姐放心，我们不会放弃的。”
我点点头，“我会一直陪着他，直到他醒过来为止，至于平时的用药，一定要用最好的，钱不是问题。”
自那天起，林柯已经有一周多没有理会过我了，就连学校也没有来。
对此我毫不意外，毕竟他习惯了众星捧月，高高在上，被我这么下面子，自尊心肯定受不了。
我如常地上课下课，这一天，陈影突然跑到我的面前。
“宋曦，林哥让我叫你明天下午两点去锡山，记住一定要来啊。”
说完后，不等我回话，他就嬉笑着走了。
我本来想当做没听到，毕竟林柯都说了让我滚，不愿意再看到我，我也没必要硬往他面前凑。
但是想到他好歹给了我一个月的钱，如今一个月时间不到，我也应该去一趟。
只不过他那个人，脾气喜怒无常，真是让人捉摸不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