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汉不仅是华中第一大城市 ,也是全国军事政治经济战略重镇,自古就是兵家必争之地,不仅对太平天国非常重要,而且对湘军集团更有特殊意义。湘军出省征战,其人力、物力、财力大多或全部靠湖南提供,其粮饷以及各类作战物资均由长江水路输送运至;且两湖唇齿相依,太平军西征曾数次由湖北捣入湖南。这就是说,如果武汉得而复失,不仅湘军后援被截断,其家园也将沦陷。当时的湘军水师经湖口激战后,已被石达开肢解成内湖、外江两部分,外江一部损失巨大,数十艘大船被焚毁、击沉,军心动摇;鄱阳湖内的一支既无威望卓著之将领,又大多是威力有限的小型战船,人心惶恐,“几有溃散之虞”,迫切需要加以整饬和扩充。
湘军陆师主力塔齐布、罗泽南两军未遭外江水师那般重挫,实力大体保存完整,还可以再战。据此,曾国藩一面令外江水师幸存的130余艘大型战船,与胡林翼、王国才部6000余兵勇分批回撤,驰援武汉,一面命塔齐布、罗泽南两军加紧围攻九江,限期攻下九江。
咸丰五年(1855年)正月十六日,曾国藩由九江赶至南昌,与江西巡抚李文敏商定扩充和整顿被困于鄱阳湖中的湘军内湖水师。曾国藩认为这样,既可以保卫武汉,又可以安定湖湘人心;二可以避免因攻九江不利被迫撤围,太平军大举西上,从而形成更被动的局面;三可以在攻破九江后,可率已经增强实力的内湖水师顺流东下,直趋西进太平军势必回救的安庆、金陵(太平天国天京),从而能迅速变被动为主动。
接下来的战局并未按曾国藩主观愿望发展,而是与其预测完全相反。塔齐布、罗泽南两大湘军主力猛攻九江而不克,又因太平军攻打饶州,形势危殆,不得不命罗泽南率部赴援,一下子分走了3000精兵,九江城下只剩塔齐布军5000将士,兵单势弱,“但主坚守,不复仰攻”;湖北方面,沿长江北岸两路西进的太平军势如破竹,所向披靡,相继攻克黄州、汉口、汉阳等重镇,湖北巡抚杨霈则不思抵抗,“旬月之间,昼夜奔驰”,东窜西逃,最后退入德安城内,龟缩自保。
与此同时,太平军还分兵南渡,兴国、崇阳、通山等地的农民纷起响应,协助太平军攻城拔寨,湖北南部大片土地又并入天国版图。这样,武昌又第三次处在太平军的围攻之中,江西、湘北边境也同时告急。被太平军这一波“闪电战”弄得手忙脚乱、惊慌失措的湖北大吏,束手无策,只能闭城固守。湘军水师李孟群、彭玉麟率外江劫余战船会合胡林翼的黔军紧急驰援武汉,虽然在正月中旬匆匆赶至武汉外围,但水师进攻汉阳受挫,旋即又因大风打坏、倾覆战船70余艘,仅剩60余艘未损坏,力量大减,军心士气也随之涣散、摇动。
湘军陆师援军虽然也昼夜兼程赶至武汉外围,但胡林翼军只有两千余官兵,连遭挫败后,胡林翼竟然畏敌怯战,“见贼势盛,不即进,营于汉阳之沌口”,名义上是与水军会攻汉阳,实际上是远远观望,坐视水军进攻失败。正因为胡林翼避战,当湖北巡抚陶恩培“飞檄”召胡林翼率部入武昌城助守时,胡拒不赴命。
而王国才军3000多将士,行动迟缓,又因曾国藩让他率部绕道宁国、武宁回援武昌,还要防备屯驻湖北南边的太平军南入江西,因而到2月中旬才抵达武昌城下。
这就是说,彼时武昌实际上是孤立无援的,曾国藩派湘军水陆师回救武昌的部署并未起多大作用。而武昌城内仅有数千守军,皆是湖北绿营兵勇,战斗力不强,陶恩培等主官又不谙军事,根本挡不住太平军昼夜不休的猛攻。不足半月,咸丰五年(1855年)二月十七日,武昌第三次被韦俊、陈玉成所率的太平军攻克。城破后巡抚陶恩培自杀殉国,将军多山及数千守军大都战死,城内死尸遍地,污血横流,惨不忍睹。
城破后,李孟群、彭玉麟、胡林翼等湘军水陆师往西撤至金口。曾国藩回援武汉的计划至此终告失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