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刘柳

五年前因“全球首例基因编辑婴儿”事件获刑三年的南方科技大学原副教授贺建奎，最近因申请香港“高才通”（高端人才通行证）风波再次站到风口浪尖。

港府去年底在“抢人才”大战中推出一项吸引招揽高收入和顶尖学府毕业生的计划，至今已有7700例获批，去年4月刑满释放的贺建奎就是其中一个。

有案底在身且被学界质疑有违学术伦理的贺建奎摇身一变成了香港“高端人才”，在网上引起轩然大波。港府星期二（2月21日）宣布，已撤销贺建奎的通行证，并怀疑有人提供虚假陈述。

今年39岁的贺建奎曾是头顶光环、年轻有为的科学家和企业家。出生于湖南娄底新化县的他通过自己的天资和努力考入中国科技大学物理学专业，后到美国高校深造，用四年时间获得了莱斯大学的生物物理学博士学位，之后在斯坦福大学做博士后。

学术背景相当亮眼的贺建奎2012年经深圳市“孔雀计划”海外高层次人才计划引进回国，受聘于南方科技大学。也是在这时候，他开始创办公司，并在随后几年迅速扩展商业版图，拥有包括深圳瀚海基因生物科技等多家与基因科学有关的公司，其背后的商业关系为贺建奎瞒天过海完成基因编辑婴儿创造了平台。

贺建奎曾是头顶光环、年轻有为的科学家和企业家。图为贺建奎2月21日在北京一家酒店与媒体见面。（法新社）

“基因编辑婴儿”横空出世后，引发中外学术界排山倒海的批评，被中国官方定性为“追逐个人名利，蓄意逃避监管”，暗示贺建奎对科研的功利心。不过，在牢里沉寂了三年，贺建奎去年出狱后一幅改头换面的架势，准备撸起袖子重振旗鼓。

他先是开通社交媒体，两个月后又宣布成立新的实验室，将从事罕见遗传病的基因治疗科学研究，并宣称将以杜兴肌营养不良（DMD）作为第一个要攻克的罕见病。今年1月，他还在微博上说，准备找互联网大佬马云和马化腾募捐10亿元人民币（1.94亿新元）。

在这期间，贺建奎还应邀在哈佛大学发表线上演讲，参加2022罕见病合作交流会，以及接受国内外多家媒体采访。

贺建奎似乎忽略了一个事实：外界三年后仍然关注他，很大程度是因为“基因编辑婴儿”事件还未翻篇，而不是对他未来的科学愿景感兴趣。

今年2月，肯特大学全球科学与认知正义中心主办一场主题为“生物技术治理共同体”的研讨会，80多名中外研究人员就中国生命伦理共同体和科学共同体如何建立更好工作联系、如何帮助公众建立对于人类基因编辑技术的信任展开讨论，贺建奎也受邀参加。

主办方给足贺建奎40分钟的报告时间，期望他能分享这方面的思考。但据中国媒体报道，贺建奎只讲了25分钟，且大部分时间在介绍基因编辑技术的基础知识以及DMD药物研发计划，回避所有科研伦理相关的问题，令与会者相当失望不满，被学界权威指“（他）仍然没有做好从事基因编辑研究的准备”。

这对急于复出的贺建奎无疑是一记闷棍，两天后他宣布暂停社交平台的更新，“要集中精力做科学研究”，原定于3月访问牛津大学的计划也一并取消。

可以看出，贺建奎对科研仍抱着很强的功利心，他急于想通过新的科研成果重拾自己昔日的光环，又试图用“科学”作道德缺陷的遮羞布粉饰过去。

不久前他接受媒体采访时称，自己在过去四年里学到了很多，改变了很多，但又不止一次地公开表示，自己还没准备好谈过去几年的经历。在他看来，由他一手造成的科研伦理问题尚未解决，却不会影响他向新的基因研究迈进的步伐。

但参加研讨会被批以及申请“高才通”受阻都说明，如果贺建奎不能开诚布公地检讨“基因编辑婴儿”涉及的伦理问题，他几乎很难再度被学术界接纳。如果他想复出，就必须先接受这个底层逻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