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和老公在一起时,婆婆嫌弃我家穷,连婚礼都不肯出席。
后来我靠写小说年入百万,她却不请自来,大包小包地搬进了我的房子。
她说,她儿子娶了我是她们家的福气,以后她就指着我享福了。
那我就让你知道,到底是你的福,还是你的孽。
1
「我不同意!」
我憋着气,坐到沙发上,没给老公许易好脸色。
他今天也不知道抽什么邪风,突然跟我说,要把在老家的婆婆接过来,跟我们一起生活。
想起跟婆婆以往的种种不愉快,我想也没想地拒绝了。
许易有求于我,凑过来讨好地替我捏肩。
「宁宁,我知道你还生我妈的气,但她毕竟是我妈,你就看在我的面子上,别跟她一般计较了好不好?」
别计较?
说得轻松!
我冷笑了一声:
「许易,你还记得你妈当初是怎么对我的吗?
「我第一次去你家,她连顿饭都没给准备,咱俩自己煮的方便面吃!我给她准备的见面礼,她看也不看,当着我的面扔进垃圾桶,说看不上我送的穷酸东西,还让我赶紧跟你分手,说我这样的家庭配不上你这个高材生。
「咱俩结婚,她一分钱彩礼不愿意出,我忍了,反正我图的是你这个人,不是你家的钱。可结果呢?咱俩的婚礼她都不愿意出席,还逢人就说是我死皮赖脸,倒贴也要嫁给你,让我们家成了所有人的笑柄!
「现在,你告诉我,让我别计较?你哪来的脸说这种话!」
许易无法反驳,嘴唇嗫嚅半天,又无力地闭上。
半晌,他又不死心,继续道:「宁宁,那毕竟是我妈……」
「你也知道那是你妈,不是我妈!」我拔高了音量:「你要想孝顺她,你就自己回去住,我一点儿意见也没有。但你要接她过来,没可能,除非咱俩离婚,到时候你爱怎样就怎样!」
提到离婚这个字眼,许易怂了。
我向来不是一个爱撂狠话的人,说到,就会做到。
我们最终不欢而散。
2
我以为我的态度已经足够坚决,许易会知难而退。
第二天一大早,许易就早早地出了门,我以为他是去上班。
可我没想到,当天下午,许易就带着婆婆王凤英进了家门。
我目瞪口呆,没想到一向唯我是从的老公,这次竟然学会了先斩后奏。
许易心虚地不敢看我的眼睛。
倒是王凤英,放下大包小包的行李,然后毫不见外地拉住了我的手。
「宁宁啊,妈就知道你是有大本事的!这么年轻就赚了大钱,我们许易娶了你,是我们家的福气,以后,妈可就指着你享福咯!」
我下意识去看许易。
我先前还以为接婆婆过来是他自己的想法,现在听起来,似乎是婆婆自己的要求。
自从结婚后我就没去上班,而是开始全职写小说。
这两年以来,我的稿费已经稳定在了单月十万以上。
我深知财不外露的道理,所以我三令五申,让老公不允许对任何人透露这件事。
可他还是告诉了婆婆,这才有了今天这一出。
我不客气地抽回手,皮笑肉不笑:
「阿姨,不知道你要过来,家里也没准备什么,所以……」
「哎呀不用准备什么!咱都是一家人,不说那些见外的话!」
我哼笑一声,补上了下半句:
「所以,家里不方便待客,麻烦你从哪来的回哪去吧。」
说完,直接越过她,把她的行李全都丢到了门外,然后,把她和许易一起推出去。
用力关上门。
世界清静了。
过了几秒,门外响起许易哀求的声音:「宁宁,你先开门,咱们有话好好说。」
王凤英也帮腔:「宁宁,妈知道你还生妈的气呢,妈给你赔个不是,你要是还不解气,你开开门,妈当面给你磕头认错也行。」
瞧瞧,这话说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怎么欺负她了。
果然,许易立刻心疼了:「妈,你说什么呢!」
隔着门板,我听见许易在低声安慰他妈妈,心中只觉得一片冰凉。
我之所以受了那么多委屈,还愿意嫁给许易,就是因为他对我很好,并且再三向我保证过,以后我不需要跟他妈有任何往来,所有事情都交给他去处理。
可现在,他妈不过卖了几句惨,就让他立刻调转船头,忘记了对我的承诺。
我苦笑了一下,说:「许易,别忘了我昨天怎么跟你说的,你准备好户口本,明天咱们去民政局吧。」
许易急了,声音里是显而易见的慌乱:「宁宁,你别说气话!」
我好像突然明白了他敢这么大胆的原因。
大概就是,他以为我会像以前每次吵架一样,生个闷气,等气消了,这件事也就被揭过了。
可他真的不知道吗,这两种情况的性质截然不同。
我突然觉得心累,回到房间带上耳塞,强迫自己不去想这些烂事。
3
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再睁眼,天已经擦黑。
我摘下耳塞,就听到了敲门声。
已经三个小时了,不得不说,他们毅力不错。
许易的声音传过来:「宁宁,我已经把我妈打发走了,现在门外就我自己,你开门好不好,外面好冷。」
他大概是觉得我是个傻子,所以才用这么拙劣的谎言欺骗我。
我没有戳破,同时,心里又似乎还抱有一丝幻想。
「许易,你确定吗?你最好不要骗我。」
「宁宁,我没有骗你,你开开门吧。」
我舒了口气,握住门把手,用无比认真的语气说道:
「许易,你想清楚,如果这扇门打开,我发现你骗了我,我保证,你一定会后悔。」
门外静默下去。
意思不言而喻。
我自嘲地笑了一下。
宋宁啊宋宁,亏你还说自己不爱撂狠话,说到就会做到。
可你刚才不正是在心软吗?
你的心软,换来的也只是欺骗而已。
「宁宁,你等我,我会处理好的。」
许易赌咒似的说,接着,门外响起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透过猫眼往外看,许易提着大包小包正往电梯走,他身后跟着的,正是王凤英。
4
我心里烦躁到极点,忍不住打电话给妈妈倾诉。
我妈听我说完,叹了口气,劝我:
「宁宁,妈知道你心里委屈,可是两口子过日子,哪有一帆风顺的。你婆婆再不是东西,可许易是个好孩子,对你也好,这也是我们当初愿意把你交到他手上的原因。
「你不愿意生孩子,非要丁克,许易不是也尊重你的意见吗?他是独生子,丁克就等于是绝了人家的后,他说过半个不字没有?
「他被你和他妈妈夹在中间,怎么做都会得罪另外一个,心里也不好受。乖,听妈妈的,你就让他妈妈在你们这儿住上一段日子,到时候你再找个借口把她送走就是了,何必为了外人,把你们好好的日子给葬送了?」
我沉默地听着,心里动摇了。
许易对我的好历历在目,我的确也狠不下心来就这么放弃这段感情。
最终,我被妈妈说服了。
到了晚上十点,许易才回来。
我刚打开门,他就掏出一块榴莲壳,呲牙咧嘴地跪在上面,低着头认错:
「宁宁,是我错了,我不该擅作主张接我妈过来,也不该骗你,你打我也好,骂我也好,只要你能消气。」
从前也是这样,每次他哄不好我的时候,就会自觉跪榴莲。
我笑他没出息,他就会满不在乎地回答:
什么出息不出息的,老婆都要没了,还要那些虚的干吗?
想到这些,我心软得一塌糊涂,却还是臭着脸把他拽起来,没好气地说道:
「三个月,我只能接受你妈住三个月,然后你必须把她送走,这是我给你的最后一次机会。」
许易大喜过望,马上点头如捣蒜,然后在我脸上亲了一口:「我就知道老婆最好了!」
5
第二天一大早,许易就把王凤英从酒店接了回来。
她笑容灿烂,一进门儿就开始干活儿,把家里里外外全都打扫得干干净净,没有半点怨言。
我心里舒坦了些。
只要她不作妖,我们就相安无事度过这三个月。
她还主动包揽了买菜做饭这项任务。
我乐得清闲,给了她五千块,并告诉她哪个菜市场的菜新鲜又便宜。
就这么过了半个月,邻居突然在小区群里艾特我。
「@2-1-403,你们家怎么回事啊?老是偷拿我家放在楼道里的菜,一次两次就算了,怎么还没完没了了?我昨天才放的一整捆葱,今天就一根也不见了!没你们这么做人的吧?」
底下是其他邻居的发言:
「的确太过分了,现在谁还买不起菜了?干嘛非得偷啊。」
「现在偷菜,以后可就指不定偷什么了,大家还是检查好自家门窗,注意防盗吧。」
「看着那家的小姑娘挺文静的,不像是干这种事的人啊。」
「知人知面不知心哟。」
……
我活了二十来年,什么时候被这么污蔑过,啪啪啪打字回复:
「这位邻居,说话要讲证据,你的菜丢了,凭什么就说是我们家偷的?我们家还没穷到那个地步!」
邻居很快回复:「你还狡辩!我都去物业查过监控了,你看看她是不是你们家的人。」
说着,又发来一段监控视频。
我看了一眼就懵了。
监控里鬼鬼祟祟站在人家门口,见四周没人,抱起菜就赶紧离开的,可不就是王凤英嘛。
我这才回忆起来,今天早上她似乎的确拎了一捆葱回家。
我哑了火儿,脸上火辣辣地烧起来,就像是被人凌空抽了一巴掌。
第一时间私聊那位邻居道歉,说明情况,又转了五百块过去,希望能小事化了。
邻居收了钱,回复:「早点承认不就行了?非得我拿出证据才肯认,何必呢。」
6
我质问王凤英为什么要偷菜。
她还在装傻:「哦,我还以为那个菜放在楼道里没人要呢,就给拿回来了。」
「那么新鲜,怎么会没人要?再说了,人家每天都买了菜放在那,瞎子都看得出来这是人家要吃的。」
「那他放在外面,不就是默认大家可以随便拿吗?不想让别人拿,就别放啊。」
我被她的无耻言论震惊了。
懒得再跟她掰扯,只能再一次嘱咐她:
「以后,不是咱们家里的东西,你全都不许往回拿。我不是给你钱了吗,想吃什么就自己去买。」
提到钱,她眼珠转了转,嘟囔道:「你给我那点钱,早就花完了。」
我皱起眉头:「五千块钱,半个月就花完了?」
「上星期就花完了,我买的菜那都是最新鲜最好的,肯定就贵啊。要不是你给的钱不够,我也不至于拿别人的呀。」
说到这,她顺势向我摊开手掌:「正好,你再给我点吧,咱不能不吃饭啊。」
一个星期,五千块的菜钱,还都是一些土豆菠菜之类的蔬菜。
不是钱不够,恐怕是钱都进了她自己的腰包了。
对她刚刚升起的一丝改观荡然无存。
我戳破她的谎言:「你要是直接说那些钱被你吞了,我还敬你有几分坦诚。」
她丝毫不觉得羞耻:「我拿了又怎么了?我每天做饭打扫卫生,跟个老妈子似的,你就是雇个保姆也得给工资吧?」
我笑了:「行,那你要这么说的话,我可就真把你当保姆使唤了。你现在去把马桶刷了,再把我的几件衣服手洗一下,哦对了,还有几双鞋子,也需要刷一下。」
她一下子炸毛了,面色不忿地瞪着我:
「我是你妈!你就是这么对待长辈的?!」
我翘起二郎腿,掏了掏耳朵。
「没记错的话,我和许易婚礼当天,你并没有出席,也没给过我改口费,我能叫你一声阿姨,已经是给许易面子了。叫妈,你还不配。」
王凤英气得脸色通红,偏偏不能拿我怎么样。
正巧许易下班回家,王凤英马上扑过去,添油加醋地控诉我对她的种种「恶行」。
奈何许易太清楚他这个妈是什么货色了,根本没买账,反而向我道歉:
「对不起啊宁宁,我妈又给你添麻烦了。以后生活费你不用管,都交给我。」
王凤英更气了,骂骂咧咧地摔门回屋。
临睡前,我照常护肤,却发现原本新拆封不久的面霜,现在只剩下小半罐。
想到许易偶尔也会用我的护肤品,我没有在意,把面霜放回了原位。
直到我出来上厕所,看到王凤英坐在沙发上,旁边是拧开盖子的面霜。
她用手挖了一大块出来,抹到脚后跟,然后开始用手不停地按摩揉搓,等吸收得差不多了,就又用那双揉过脚的手,再伸进罐里,继续往脚上涂。
我看懵了。
我以为是被许易用掉的面霜,其实是被王凤英拿来涂脚了!而且还是以这么恶心的方式!
再联想到最近明显消耗量变大的眼霜水乳精华之类。
恐怕,全都是被王凤英不问自取了。
「许易!」我怒喊。
许易急急忙忙跑出来,我指着王凤英:「你看看你妈干的好事!」
王凤英不高兴了:「我干什么了?不就用你点东西吗?再说了,你的东西哪都有我儿子一份,我用我儿子的东西怎么了?」
我感觉自己的血压正在急速升高,直接冲过去,把面霜扔进了垃圾桶。
「那是我往脸上用的东西,你用你那脏手碰了,不就是故意恶心我吗!」
「天爷呀,许易,你听见没有,你媳妇儿就是这么欺负我的!她就是看不起我才骂我脏,我隔三差五就洗澡,我哪脏了!」
看着她这副泼皮无赖的架势,我恨不得冲上去给她一巴掌。
许易显然也不赞成他妈的做法,却又不忍心对她说重话,只能哄我:「宁宁,你别生气,老公全都给你买新的。」
王凤英不干了,蹭地站起来:「我就用了一点儿,剩下的大不了还给她,我不用了不就成了,哪至于买新的!那不是糟蹋钱吗!」
我把被她糟蹋过的瓶瓶罐罐都找出来,扔到她床上去,冷笑:
「你不是爱偷别人东西用吗,这些我就大发善心送给你了。」
然后,我拿过许易手机,登录购物软件,直接下单了一套贵妇级护肤套装。
举着手机,把付款记录在王凤英眼前晃了晃,我心情好多了。
「阿姨,我还得谢谢你呢,要不是你,我还舍不得买这么贵的东西呢。」
王凤英呆呆地看着手机界面,喃喃道:「什么护肤品要一万多……许易,你给她退了!不许给她买!」
许易早已被我们吵得焦头烂额,崩溃道:「妈,你就别闹了!还不是你自找的!」
虽说许易是向着我的,可躺到床上,他还是软着性子跟我商量:
「宁宁,我妈她有些时候是做的不对,但是老人家难免有点不好的习惯,你下次能不能别跟她这么针锋相对,让着她点,然后私下里我怎么补偿你都行。」
刚平复一些的火气又重新燃起,我哦了一声,微笑:
「许易,我有时候是做的不对,但是年轻人嘛,难免有点不好的习惯,你记得告诉你妈,别老跟我针锋相对,让着我点。」
许易被我噎得说不出话来。
7
周末,我正在书房赶稿,门被敲响。
是隔壁的周阿姨。
周阿姨拎了一大袋东西递给我,说:「小宋啊,这是我去三亚回来带的一点特产,你和小许都尝尝。」
正好王凤英从屋里出来,周阿姨没见过她,问我:「这位是?」
「周姨,她是许易妈妈。」
周阿姨礼貌地笑了一下,没再多问。
我把周姨迎进来,坐到沙发上闲聊。
王凤英见了这一袋子特产,羡慕坏了:「我活这么些年,还没出去旅游过呢。」
周阿姨客气道:「其实我也没怎么去过,这次也就是儿媳妇非要让我去,给我报了个旅行团,我不去都不行。」
说到后面,周阿姨意识到说错话,马上止住了话头。
可王凤英已经把矛头对准了我:「宁宁啊,不是妈说你,你看看人家做儿媳妇的,再看看你……唉,也就是我脾气好,不跟你计较这个。
「周姐啊,你是不知道我这个儿媳妇。我都不知道怎么开口,唉……她跟我儿子结婚这么多年,没孝顺过我一天,更别说给我花一分钱了。就连我这次过来住,都被她赶出了家门,还是我儿子低三下四地求她,她才同意我住进来。」
当着外人的面宣扬家丑,王凤英倒是也不嫌丢人。
周阿姨面色尴尬,显然是不知道该怎么接茬。
我笑了一下,面不改色地回击:
「周姨那是把儿媳妇当亲闺女看待的,儿媳妇家不要彩礼,周姨硬给了三十万,说这样才显得重视儿媳妇,儿媳妇生病住院,周姨没日没夜地照顾,人都熬瘦了一大圈儿,儿媳妇当然知道感恩了。不像我啊,就没这个好命,有婆婆还不如没有。一分钱彩礼没有不说,连结婚当天婆婆都不肯出席婚礼,现在知道我赚钱了,巴巴地上门来想要享福,也不想想天底下哪有那么好的事。」
一番话下来,周姨看王凤英的眼神都不对了。
王凤英出身农村,内心敏感自卑,现在被我当着外人的面公开处刑,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别提多精彩了。
周姨听懂了来龙去脉,温声说道:
「苛待儿媳妇那是最下等的人家才做的事,现在不是旧社会了,这种封建残余可要不得。」
话里话外都是对我的维护,我心中一暖。
临走之时,周姨又给了我一封请柬,说:
「过几天是我六十大寿,孩子非要闹腾着给我大办一场,到时候你和小许都来啊。」
8
周姨办寿那天,王凤英非闹腾着要一起去。
当她看到那富丽堂皇的酒店和精致的菜肴后,她眼睛都看直了,呆呆地问:
「老天爷呀,这一场办下来得花多少钱啊?」
我懒得搭理她,许易不知道在看什么,神情向往,也没接茬。
王凤英杵了他一下,他才回过神来,回答:
「我听说这里的宴会厅租一天起码五万,再加上酒席酒水什么的,怎么也得十万往上了。」
我顺着他刚才视线的方向看过去,周姨一家人正在拍全家福。
周姨怀里抱着个小男孩,是她的孙子,软糯又可爱,笑起来甜得人心都化了。
王凤英瞪大了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周姨的方向,那眼神,恨不得把人家盯出个洞来。
末了,她咬了咬牙,对许易说:「我也要在这儿办寿!」
好巧不巧的,下个月就是王凤英五十大寿。
许易一口茶水险些喷出来,压着声音说:
「妈,你疯了?咱家跟人家条件能一样吗?我年薪也才十万出头。」
「这不是宁宁有钱吗!」王凤英十分理所应当:「这点钱,她一个月就能挣回来。」
我都被她逗笑了,简直想不通她是怎么好意思这么明目张胆惦记我的钱包的。
我有钱,那是我的事,关她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