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下着细雨,我和老伴小张坐在民政局的长椅上,等待办理离婚手续。三十五年的婚姻,就要在这个阴沉的早晨画上句号。我看着他焦躁不安的样子,心里五味杂陈。
"老李,快轮到我们了。"小张催促着我,仿佛迫不及待要结束这段关系。我抬头看了看他花白的头发和微驼的背影,恍然记起三十五年前,他是如何意气风发地牵着我的手走进同样的地方。
去年他刚退休,原本以为能过上安稳的晚年生活。可没想到,退休金一到手,他就像变了个人似的。起初是频繁出门打太极,后来参加各种老年活动小组。我本该为他找到新的生活重心而高兴,可渐渐地,他开始晚归,有时还喷着香水回来。
"老李,咱们都这把年纪了,各自活各自的不好吗?"一个月前,他突然提出离婚。我愣在那里,手中的筷子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是不是外面有人了?"我问得很平静。
他没有否认,只是说:"认识了个跳舞的朋友,她懂我,能陪我聊天。这些年,你总是忙着带孙子,照顾老人,我们之间早就没什么共同语言了。"
我笑了笑:"是啊,我是顾不上打扮,陪你跳舞。但这些年,家里大大小小的事,哪件不是我在操心?"
"签字吧。"工作人员的声音打断了我的回忆。我抬起笔,手有些发抖。三十五年,说放下就放下,谈何容易?
办完手续,小张匆匆离去,说是要去参加老年舞会。我独自走在回家的路上,雨水打湿了我的衣襟。路过早餐店,一位年近七旬的大姐叫住了我。
"是您啊,刚才在民政局见过。"她递给我一杯热豆浆,"我也是昨天刚办完离婚,跟您一样,老伴也是被跳舞的给迷住了。"
我愣了愣,接过豆浆。她继续说:"我想告诉您,别太难过。那些所谓的知己,不过是图个新鲜。等新鲜劲过了,才知道谁才是真正陪他走过风雨的人。"
"您这么肯定?"我忍不住问。
"因为我前夫的'新欢',就是我前任闺蜜。"她苦笑着说,"两个月前,她嫌我前夫总让她花钱,就把他甩了。现在他天天来我家门口堵我,说知道错了。"
我和这位大姐聊了很久,她的经历让我明白,有些人,要失去了才知道珍惜。回到家,我开始收拾小张的衣物。三十五年的点点滴滴,每一件衣服都承载着回忆。
一个月后,我在菜市场遇到小张。他消瘦了很多,衣服也皱巴巴的。看到我,他欲言又止。
"那个...老李,你还好吗?"他搓着手问。
"挺好的,现在清净,不用再给你洗衣做饭。"我故作轻松地说。
"我..."他支支吾吾,"那个跳舞的,上周要我把房子过户给她,说要一起去国外玩...我才发现..."
我打断他的话:"发现什么?发现有人是冲着你的退休金和房子来的?"
他低下头,沉默了许久:"我知道错了。这一个月,没人给我煮一口热饭,没人记得我要按时吃降压药,我才明白,原来过日子,不是找个会跳舞的伴,而是找个懂你、疼你的人。"
我转身要走,他却拉住我的衣袖:"老李,我们...还能重新开始吗?"
我甩开他的手:"感情不是你想断就断,想续就续的。"说完,我头也不回地走了。
回家路上,我想起那位大姐说的话。或许,有些人真的要失去了才懂得珍惜。但感情是座桥,烧毁容易,重建难。这些年的委屈和心酸,不是一句道歉就能抹去的。
日子还在继续,我开始学着独处。偶尔会收到小张的信息,说他每天都会把家里收拾得干干净净,学会了自己做饭,戒掉了跳舞。但我始终没有回复。
也许,时间会给我们一个答案。至于是否原谅,是否复婚,我想听听自己内心的声音。毕竟,余生还长,我得好好为自己活着。
窗外的雨停了,太阳透过云层洒下温暖的光。我打开窗户,深深地呼吸着新鲜的空气。无论结局如何,生活都要继续,而我,已经不再是那个因为婚姻破裂而手足无措的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