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唐时代,动荡不安,很多文人墨客无法才尽其用,经常四处干谒和漂泊。偶尔获得一份相对稳定的工作,才子们又觉得寄人篱下的生活宛如鸡肋,弃之可惜、食之无味,根本不能施展自己的才华。
晚唐一位诗人就深有体会,他在进士及第后暂时没有职务,便在京城寻觅了一份文书的工作。虽然每天要完成的任务非常轻松,领导也对他另眼相看,可是他却总是觉得心绪不宁。下面分享许浑的一首五律,写景如画,转折自然,最后一句意在言外。
陪王尚书泛舟莲池
唐 · 许浑
莲塘移画舸,泛泛日华清。
水暖鱼频跃,烟秋雁早鸣。
舞疑回雪态,歌转遏云声。
客散山公醉,风高月满城。
许浑是晚唐著名诗人,他早年仕途不顺,直到中年才得以被朝廷提拔任用。许浑一生经历曲折,宦海沉浮,不过他每到一处,都会用心地记录自己的见闻和感受,也为后世读者留下了很多名篇。
王尚书,即尚书右丞王璠。许浑进士及第后,未能如愿入仕,只好在幕府间奔走。王尚书非常欣赏许浑的才华,经常邀请他参加各种筵席和出游活动。诗人有一次陪同王大人在莲池泛舟,返回后写下了这首诗。
诗的大意是:装饰华丽的游船,在莲塘中缓缓行驶;阳光和煦、拂照万里,水面清澈、宽广无边,如此美好的景象,令人心醉神迷。池水温暖,鱼儿在水面上频繁地跳动;烟气弥漫,秋意渐浓,大雁也早早地开始鸣叫。
画船上觥筹交错,笙歌乐舞,歌女们长袖善舞,舞姿宛如飞雪回旋,让人感到有点目眩;她们的歌喉响亮,声震云天,更令人赞赏不已。夜色深沉,曲终人散,才子们都感到非常开心。此时夜风微凉,满城月色,诗人依然沉浸在美好的回忆中。
首联点题,并介绍时间和地点,“莲塘移画舸,泛泛日华清。”王大人外出赏景,荷塘泛舟,一路上陪同人员众多,除了幕僚、亲友,还有一些多才多艺的美女随行。“泛泛”二字,描述了广阔无边的场景。一个“清”字,显示出一派清丽的天气状况。
颔联写景如画,描绘了作者泛舟时的见闻,“水暖鱼频跃,烟秋雁早鸣。”时值夏末秋初,白昼时气温依然较高,水中的鱼儿本来就觉得闷热,又受到了行船的惊吓,于是不停地“频跃”。而大雁似乎可以先知先觉,它们从弥漫的烟云中,敏锐地觉察到秋意渐浓,于是纷纷开始鸣叫,似乎在提醒同伴尽早准备南迁。
颈联表现人物活动,“舞疑回雪态,歌转遏云声。”那些美女们为了在大人面前邀宠,纷纷拿出绝活,卖力地表演。曹植《洛神赋》中曾有“飘飘兮若流风之回雪”,展现出女子的优雅舞姿,诗人化用其意,并用一个“疑”字,展现出一种梦幻的感觉。
《列子》中记载了艺人秦青善歌,他的歌声可以响入云霄,从而让行云也为之暂时驻足。许浑用“遏云”二字,表达出动听悦耳的歌声,同时也委婉地表达出诗人当时愉悦的心情。
结尾意在言外,“客散山公醉,风高月满城。”酒宴结束,客人们虽然显得余兴未尽,不过还是纷纷起身。他们感谢大人的盛情款待,然后陆续离场。山公,本指晋代才子山简,这里代指诗人自己。
返回的路上,月色皎洁,诗人酒醉心明。虽然酒宴上灯火辉煌、表演精彩,可是诗人却深深地感受到一种孤独。即使王大人对他青眼相加,许浑却觉得此处并非自己久留之地,就像樊笼束缚了鸟儿的翅膀,无法在蓝天中自由翱翔,他要寻找属于自己的一片天空。
帝乡明日到,犹自梦渔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