戛纳最佳影片《小偷家族》每个人都是受害者,也是施爱者

瑶湖看书卷 2024-12-29 17:57:21

是枝裕和导演的《小偷家族》以独特视角展现了一个由小偷组成的"家庭"。

影片中的角色在善与恶之间不断转换,时而温情脉脉,时而令人不齿,这个特殊家庭的成员没有成熟的价值观,他们的行为更多源于人性本能。

影片通过细腻的刻画,展现了人性的复杂性,引发观众对善恶、亲情等话题的深入思考。

看完这部电影离场时,还听到有个孩子在问父母:“他们是好人对吧?”我想,果然是孩子啊,觉得任何事物非对即错,总要让善恶泾渭分明。

一群靠坑蒙拐骗为生的大人,教下一辈怎样步其后尘,这种做法恐怕不是“好人”的行为。

影片开头,小男孩熟练的动作和偷窃时镇静的眼神令我诧异。

他与“爸爸”由偷窃前的击掌,到偷窃过程中的眼神交流,显得二人的关系不像父子,倒像是年纪相当的合作伙伴,互相之间的配合老道又默契。

可如果凭此一点就对这一家人嗤之以鼻,未免过于武断,因为接下来这位父亲就做了一件甚至连我等一般意义上的“好人”都不敢做的事情——他将一个缺乏父母关爱、生活凄苦的小女孩带回了家抚养。

电影中的这一家人就这样时常在善恶中转换,时而充满温情令观众热泪盈眶,时而做出令人不齿的丑陋行为。

他们的心中并没有一个成熟的价值观,所有的行为并不是出于对自己的道德约束,而仅仅是一种人性的本能。

他们作为典型的底层群众,收入微薄,衣衫褴褛,也从未受过良好的教育,道德的高地在脑海中也从未得到开拓。

信代温柔地从背后抱住小女孩,告诉她:“喜欢你就会抱着你。”,看到这一幕,我有一瞬间的动容,认为自己终于看到了这家人善良的一面,但是结尾对于真相的揭露使我对他们再一次失望。

他们所谓的善良,不过是作为难以与正常社会接轨的底层人,想要一个正常家庭的本能而已,他们偷来了一个又一个家人,只是为了寻求家庭的温馨感,可是并没有守护他们的决心。

祥太被抓住后,父亲坦诚地告诉祥太当初确实想要放弃他,这就是未经道德制约的人性最真实的反应,之前父子相处的那些温情画面一瞬间全部崩塌,影片中的这些人依然是一群下意识趋利避害的小偷。

家族的每一个人,眼神中都充满了贪婪和冷漠,从头到脚因为陈旧的破衣烂衫而蒙上一层灰扑扑的色彩,只有看到超市无人看管的商品,双眼才会闪烁着一道奇异的光。

他们谨慎地打量着这个世界,满脑子所想的从来不是怎样为世界创造价值,而是怎样出其不意地从这个世界获得比别人更多的好处。

三个洗衣房的女人,穿着邋遢的衣服,弓腰驼背地坐在房前抽烟、嚼舌根,与生活中八卦的长舌妇别无二致,她们以别人生活的痛苦为乐,在此刻,她们忘了自己的生活也过得一团糟。

正当信代在八卦的世界里睥睨天下的时候,下一秒她就可以为疼爱的小女孩毫无怨言地让出洗衣房的工作,正如一个真正的母亲会做的那样。

影片中看似最为憨厚亲切的奶奶实际上也并不是完全的无私和博爱,她用自己的养老金抚养着一家子小偷,不过是因为自己也缺乏家庭的温暖,渴望着牺牲这一笔养老金换来“家人们”的关爱。

于是人生即将谢幕的她在沙滩上终于说出了一句“谢谢你们”,无憾又无奈地走向终点,即便“家人们”为了表达这种所谓的关爱最后埋葬了自己的尸体,对于她来说也是身后之事了。

小男孩祥太恐怕是这个家族最有知识最有想法的一位,他爱读书,爱一个人静静地思考,他与家族其他人最大的不同是,他对于自己有一种道德约束和反省,行为处事并不完全依赖人性的本能。

为了不让妹妹变成跟他一样的小偷,他寻找各种理由想把妹妹支开,最后不惜牺牲自己,以此与小偷生涯做个了断。

摆脱以往不劳而获的生活方式需要一个人有坚定的信念,这件小偷家族的大人做不到的事,被这个孩子轻而易举地做到了。

影片中的父亲拐来了“儿子”祥太,大概也只是为了满足一下自己当爸爸的心愿,出于一个正常人对家庭生活的追求,看似对这个毫无血缘关系的儿子很有耐心。

他愿意一直等待着儿子叫出“爸爸”的那天,在跟儿子聊“小黑鱼”的那个夜晚,他是个与普通家庭别无二致的父亲。

然而是枝裕和似乎并不打算在这一片段煽情,阴暗的色调,偌大的空地中间投下一小片光,仿佛就代表着这个家族在社会舞台上的立足之地也只有这么一小片。

配合着略有些诡异的背景音乐,令观众对他们未来的命运感到隐隐的担忧——这样一个畸形的家庭真的能够永远平和安稳地生活下去吗?

果然影片结尾他弃祥太于不顾时,一下将自己的本质勾勒得清清楚楚,我猜想,如果他们放弃祥太顺利地逃走,恐怕迟早也会拐来另一个祥太,或许是一个更听话、更心甘情愿叫“爸爸”的祥太。

但他真的无恶不赦吗?答案是否定的。

他确实对祥太这个孩子有了深厚的感情,只不过在自身的安全面前,习惯了唯利是图的他下意识地做出来抛弃祥太的决定,在他做出决定这一刻,他只是一个怯懦无能、连家人都无法保护的社会底层的蝼蚁。

小偷家族的掌舵人们用自己认为正确的价值观教育孩子,就像每个父母一样竭尽全力地为孩子传授自己最拿手的谋生本领,而三观不正的小偷父母自然不遗余力地传授偷窃技能。

在“小偷”这个词语后加上“家族”二字,恐怕就是为了提醒观众这些小偷的与众不同在于,他们的合作是基于亲情的相互爱护,而不是上线对下线的统领与责备。

在“父亲”看来,小女孩被老爷爷劝说不要做“这个”,只是因为年龄尚小,而不是出于道德上的不适。

他们也许不能被称为“好人”,但对比小女孩的原生家庭来说,实在是太称职的父母了。

影片中每一个细节化的处理都令我感动,一家人吃饭时碗筷的碰撞声、汤水的流动声等等,每一个生活中被我们忽略的环境音似乎都被刻意放大了,观众沉浸在温馨的生活流中,用心体会着每一个有血有肉的角色,而决不仅仅是为他们戴上脸谱。

人性本就是一个复杂体,善与恶在人性的面具下随时调换,这部影片绝不是为小偷这样的群体开脱,它讲述的是所有人内心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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