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以为郑三旦对白家疯狂报复的行为,是出于把爷爷的死归咎于白景琦,才变得那么偏激。
重温《大宅门》后,觉得不太对劲。郑老屁本来就得了病活不久的,所以他才要趁着自己还有余热,带着孙子郑三旦来白家,讨一个差事,没想到为了讨好白景琦吃撑了,加速了死亡。
白景琦看在郑老屁面子上接纳了郑三旦,让他到柜上学本事。虽说白景琦不对,但郑家是实实在在收到了白景琦的好处,怎么看也不至于让郑三旦恨之入骨。
另外,与白家有世仇的孙家和关家,也没有往死里逼白家,甚至都没有主动去找事。为什么郑三旦咄咄逼人,一副硬要白景琦偿命的架势,甚至后来打死了白占元和他的母亲、妻子,连曾经为白景琦说过好话的毕云良都不放过?
后来想明白了,是阶级造成的恨,只是这个阶级的冲突在郑三旦身上更加放大,成为爷爷的死。而孙家和关家,和白家是一个阶级,一个阵营的,他们自有一套规则,而这不适用于赤手空拳的郑三旦。
他的恨,如果放到解放前其实也掀不起太大浪花,顶多壮士一怒,没等血溅五步就被白景琦身边人拦住了。恰好赶上了解放,他被赋予了打碎不平等的力量,他的恨意化成了实质。
为什么白景琦生来就可以衣食无忧,家财万贯,享受荣华富贵,而郑三旦一出生就是个泥腿子,过着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甚至眼看爷爷在自己眼前撑死,却无能为力,还要接受仇人的恩赐?并且爷爷用命换来的,不过是在白家当一个工人的机会。
遍身罗绮者,不是养蚕人。面对资产阶级对无产阶级的压榨和剥削,郑三旦已然不是嫉妒,而是满怀怨恨,对资产阶级充满敌意。
一旦某一天,面对原先高高在上,需要仰望的人,跌进泥潭,郑三旦可以俯视他们,甚至可以审判他们的时候,怎会放过他们?一开始郑老屁带他去白家的时候,郑三旦就很不情愿,他就没想要攀上这根高枝,能到柜上,也是爷爷的命换来的,他自认是不欠白景琦一分一毫,自然也不认为自己是白眼狼。
从这个角度来看,郑三旦和白景琦本就是死敌,解不开的死扣。郑三旦和毕云良不一样,毕云良会看白景琦是否有功于抗日,而郑三旦只看你是否拥有了我穷极一生都无法拥有的财富,上天在你我之间是不公平的,偏向了你,那我就要搞死你。也许这也是那个年代很多悲剧的原因。
上学期间,我会因为没钱而自卑,并没有任何同学嘲笑过我,但是内心深处我依然觉得没有底气。哪怕我读了几十遍《送东阳马生序》,依然做不到缊袍敝衣处其间,略无慕艳意。
上班后觉得世界的参差更明显了,身边的同事有留过学的,有会弹琴跳舞的,还有经常旅游的,时常会想为什么别人样样都比自己好。
慢慢随着自己独立,或者说是钱带来了底气,我就坦然了,也更明白没有钱的时候,自尊的另一个名字是自卑。人还是要物质一点的,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追求精神享受的前提是衣食无虞,仓廪实而知礼节。
那些超脱于物质去追求精神的,要么是经历过富贵迷人眼,看开了,要么就是有慧根有觉悟,而我,只是红尘中的一个普通人,我喜欢的东西需要我来买单。
富养自己,除了给自己买想要的东西以外,还要富养自己的思维、认知,拥有高配得感,遇见更好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