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访专家：

中国优生科学协会妇儿免疫学分会副主任委员兼秘书长王月丹

□中日友好医院控制吸烟与呼吸疾病防控部主任肖丹

本报记者张健

在呼吸道传染病高发季，有人得了流感只是轻微咽痛、发热，有人却出现高热、流涕、咳嗽不止等症状，甚至还有人会发展成肺炎。为何不同个体的免疫系统在应对细菌、病毒等攻击时，会存在这么大的差异？近日，法国巴斯德研究所在《自然》杂志刊发的一项研究显示，除了年龄、性别和遗传之外，吸烟、肥胖和巨细胞病毒感染对免疫力影响最大。

免疫力受内外因素影响

免疫力是人类在长期进化中所形成，能抵抗一系列入侵人体的细菌、病毒和异物，还具有清除体内衰老细胞以及发生基因突变的恶性肿瘤细胞等的能力。免疫力源于内在的免疫系统。免疫系统包括皮肤、各种体液分泌和血液中各种免疫细胞等，它们共同构成人体防御体系，有着免疫防御、免疫自稳和免疫监视等生理功能，能够维持体内环境稳定，保障人的生理活动正常进行。免疫可分为先天性免疫与适应性免疫，先天性免疫可简单理解为机体先天具有的、正常的生理防御功能，而适应性免疫则是人体经后天感染（病愈或无症状的感染）或人工预防接种（菌苗、疫苗、类毒素、免疫球蛋白等），使机体获得的抵抗感染能力。

“在生命早期，免疫系统随着人的年龄增长逐渐发育，免疫功能也随之增强；到人体发育成熟时期（约25岁），免疫力达到顶峰；之后，免疫力又随着年龄的增加而逐渐下降。”中国优生科学协会妇儿免疫学分会副主任委员兼秘书长王月丹告诉《生命时报》记者，人体免疫力受很多因素影响，主要包括内外两大方面：内在因素包括遗传、年龄、性别等，外界环境因素则包括饮食、病原体感染、环境污染物等。

《自然》杂志刊发的这项最新研究中，法国巴斯德研究所团队为了探索在年龄、性别和遗传之外，还有哪些其他因素对免疫系统的影响较大，建立了一个涵盖1000名20~69岁健康参与者的研究队列，采集了参与者的血液样本并将其暴露于多种微生物如细菌、病毒等之中，通过测量分泌的细胞因子水平来观察免疫反应。研究团队从136个调查变量中，确定了11个变量至少与一种免疫反应有关，并最终发现吸烟、巨细胞病毒感染和体重指数过大[BMI＝体重(公斤)除以身高(米)的平方]对人体免疫力的影响最大。其中，研究团队通过分析烟龄、戒烟年限等因素发现，虽然吸烟人群戒烟后，吸烟对其先天性免疫反应的影响很快消失，但对适应性免疫的影响长期存在。

王月丹表示，吸烟、肥胖、感染都是危害人体免疫功能的重要因素，这在医学界已形成共识。上述研究也证明，这三个因素对某些免疫反应的影响可与年龄、性别或遗传的影响相当，特别是吸烟的影响需引起大家重视。当人体免疫系统受损时，容易感染病毒、细菌等各种病原体，也可能发生自身免疫性疾病，甚至会增加患恶性肿瘤的风险。另外，人在出现生理变化时或在生病过程中，免疫系统也在发生变化。免疫系统功能失衡会引发机体出现过敏、皮疹等症状，需通过调节免疫力来促进免疫系统恢复。

“免疫墙”如何被攻破

吸烟“围剿”免疫系统。中日友好医院控制吸烟与呼吸疾病防控部主任、世界卫生组织戒烟与呼吸疾病预防合作中心执行主任肖丹表示，烟草中的有害物质会直接损害呼吸道黏膜，破坏呼吸道中纤毛的清除功能，使病毒、细菌更容易侵入体内。吸烟也会导致肺部组织发生炎症和纤维化，影响免疫细胞的正常活动。同时，烟草中的有害物质可抑制免疫细胞活性，减少其数量和功能，使身体对抗病原体的能力明显下降。

另外，吸烟是慢性呼吸疾病、恶性肿瘤、心脑血管疾病、糖尿病等的共同危险因素，也就是说吸烟者患这些疾病的风险更高。一旦患上述疾病，会进一步削弱人体免疫力。例如，慢性阻塞性肺病、肺癌、心血管疾病等不仅会使免疫系统处于持续的应激状态，还会对免疫细胞的数量和功能造成损害，加剧免疫功能下降。法国巴斯德研究所发表研究发现，即使戒烟，吸烟对适应性免疫反应的影响仍可持续10~15年，且吸烟越多，免疫反应的改变就越大。

肥胖削弱免疫功能。科学家们发现，肥胖会影响免疫疾病的治疗。两位专家表示，肥胖不仅是一种慢性炎症状态，会以多种方式影响人体免疫系统正常运转，还会影响机体内各种免疫细胞的数量和功能。比如肥胖会导致人体出现血脂、血糖升高等代谢紊乱状态，而这可引发免疫细胞的代谢紊乱并导致其功能下降，致使免疫系统重要细胞吞噬细胞的吞噬及清除病原体能力下降。同时，肥胖者更容易患糖尿病、心血管疾病等慢性疾病，这些疾病也会进一步削弱免疫系统功能，形成免疫反应受损的恶性循环。

长时间感染伤害加剧。巨细胞病毒是疱疹病毒的一种。王月丹称，病原体感染可通过多种机制损伤免疫系统功能，且如果感染得不到及时控制或持续时间过长，免疫系统会严重受累。感染炎症会引发免疫功能的调节和应答失调，造成组织细胞的免疫病理损伤。有些病原体还可直接损伤免疫器官或免疫细胞，造成免疫力下降，如艾滋病病毒可直接感染和杀伤在免疫反应中发挥重要作用的免疫细胞CD4+T细胞，导致获得性免疫缺陷。

“我国居民的吸烟、超重肥胖和感染相关负担都较重。”王月丹表示。在吸烟方面，截至2022年底，我国15岁以上人群吸烟率为24.1%；我国居民超重肥胖比例不断上升，成年居民超重和肥胖患病率超50%；约90%成年人都曾感染过巨细胞病毒，虽然大部分人感染后没有症状，但该病毒一旦感染，终身潜伏。这项研究提示我们，必须重视这三个因素对免疫功能的伤害。

六点筑牢免疫屏障

在很多情况下，最有用的“特效药”就是人体的免疫力，因此日常的维护和支持至关重要。肖丹表示，戒烟是重中之重，是减轻免疫系统受损的一项有效方法。多项研究证明，只减少吸烟量作用有限，必须彻底戒烟才能减轻对健康的损害。对年轻人而言，避免初次接触烟草对增强长期免疫力很关键；对于“烟草依赖”人群，可采取集心理干预、行为疗法和戒烟药物等一体的综合策略，建议吸烟者前往专业的戒烟门诊，制订个性化治疗方案；还可通过互联网技术“在线戒烟”，如参加一些在线戒烟活动，提高戒烟成功率。另外，对于超重人群，应通过科学的方法合理控制体重。对于急慢性感染患者，要及时就医进行针对性治疗，老人、儿童等免疫力低下人群应及时接种疫苗，如在每年流感季开始前接种流感疫苗。

虽然每个人的机体免疫力不同，但可从以下几点着手筑牢免疫屏障。

1.保证全面、均衡饮食，可适量摄入富含优质蛋白质的鱼、肉、蛋、豆类等，多吃蔬果，喝足量的水。

2.规律作息，不熬夜。

3.保持良好乐观的心态，远离抑郁和不良情绪的刺激。

4.坚持适量运动，《中国居民膳食指南》建议每周至少进行5天中等强度身体活动，累计150分钟以上；主动身体活动最好每天6000步。

5.注意远离污染物，包括有毒化学物质、辐射等。

6.定期体检以便对免疫力及时评估，查找可能影响免疫力的原因，并做出相应调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