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和他命运之间的友情,这是最为感人的友情,他们互相感激,同时也互相仇恨,他们谁也无法抛弃对方,同时谁也没有理由抱怨对方。
人是为了活着本身而活着,而不是为了活着之外的任何事物而活着。
富贵本无心,何事故乡轻别。正所谓做局者入局中,无心者无心破情局,无情者破全局,局本无心,心中自无局。
正文2021年正值疫情肆虐着人间,我去了一趟医院,医生就给我判了个不死之症:尿毒症晚期。
白大褂们把我推进了一群整日整夜哀嚎老人病房里,强按在病床上对玩命的摩擦加针刺折磨了我两个月,神奇的一幕出现了,他们把我放回了家。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一点不假,我的余生恐怕将在静心休养中度过。
我抱怨过命运,可是我也感激过命运,我和命运两者之间真如一对难兄难弟,谁也离不开谁,谁也折磨不了谁,除非至死方休。
因为此次患病,我就获得了一个游手好闲的职业,去用眼和心收集和感悟周围的人和事。
听人家常说钓鱼是个修身养性的好去处,那些日子里我学着钓鱼人的样子,平心静气的端坐,一副悠闲地样子,只见长长的鱼竿随着河流 起起落落.鱼漂随风漂漂移移,当真像极了人的一生跌宕起伏,风雨兼程!
苏北这个小城市是个暖温带季风气候,四季分明,气候温和,水网密布,渔业资源丰富,生活节奏又慢,可以说扛一根鱼竿就走,河边随处可见一个个老者悠闲垂钓。
老者皆为智者,每一个人都是有故事的人,所以这里才是收集好故事的地方。
我问老者,为何而钓?
老者抛竿入水,闭目养神,随风而思,随水而念,悠然自得,微微一笑说道:
“钓鱼十余载却不为鱼而渔,人生数十载却只为愉而渔。”
每一个成年人都有一段不为人知的往事,每一个老年人脑子里更是存放着更多的奇事,但是每一个人都背负着一段不愿提及的伤痛。
所以在这些钓友的老者中,他们大多讲述的都是某某的英雄故事,某某的传奇人生,每听一段故事,我便连夜整理出来供世人分享。
听久了写久了,我赫然发现一个问题,我从来没有写过一个普通人的传奇人生,既然我的读者绝大部分都是普通人,我应该为他们写一部属于他们的故事。
那么这个题材该去哪里寻找呢?城市里的高楼大厦,霓虹灯下的迷茫,总是让人觉得虚幻缥缈,而我们这个时代似乎缺失了最重要的纯真,或者说是无心之人。
我想到了老家农村,是的,我或许应该回老家农村才能找到我真正想写的东西。
久病床前无孝子,久病床前亦无贤妻。人得有自知之明,像我这样的病人,那就等同于废人,手不能提,肩不能挑,走步路都得喘半天。
再恩爱的夫妻,照顾久了也会嫌弃一二,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一双年幼儿女,中间加我这个半死不活之人,生活重担全部落在妻子身上,怎能不身心疲惫。
人到中年了,我现在的状态,是胖的随心所欲,穷的一身正气,身上的肥肉还不离不弃,口袋里的钞票却薄情寡义,上不去又下不来,理想上不去,血压下不来,人到中年,上有老下有小,有些苦衷不言痛,并不是没有感觉,而是知道,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男人四十一枝花,豪情壮志闯天下,如今身体不充没有豪情闯不了天下,但是咱心态要年轻美如画,咱至少手还能动,脑子还够用,风风火火闯书海还是可以的。
人生在世最大的勇气不是不怕死亡,而是坚强的活着,勇敢的面对生活带给的压力和考验。
以势交者,势倾则绝;以利交者,利穷则散。
人活着总是要做点什么的,做点什么呢?
我收拾好行李,准备回老家休养一段时间,临行前的晚上,家中黄口小儿突然问我:
爸爸,人为什么活着?
儿子的问话让我心中一震,他如此小小年纪怎么会问出如此深奥且沉重的话题呢?
从字面上看,这个句话有两种含义,一是,人因为什么会活着?二是,人为了什么目的活着?
那么这个问题的反面是什么呢?那不就是:人为什么死亡?
这个反面问题也有两层含义,一是,人因为什么会死亡?二是,人为了什么目的而死亡?
少年时曾闻司马迁说:
“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
中学时初读《钢铁是怎样炼成的》主人公保尔·柯察金关于生命的意义这样说:
人最宝贵的是生命。生命属于人只有一次。人的一生应当这样度过:当他回首往事的时候,不会因为碌碌无为、虚度年华而悔恨,也不会因为为人卑劣、生活庸俗而愧疚。。。。。。
初读名人大家谈生死之言甚为震撼,敬畏之余心中隐隐一丝迷茫,作为一凡夫俗子我能做到吗?
心中难免有些觉得自己渺小,关于生死之论,我从少年追寻到如今,至今仍不求甚解,未知一二。
但是,既然儿子问到,我怎么能置若罔闻视而不见呢?况且听到儿子问此话题,我心中还是十分钟担心的。
毕竟这个话题不应该是他们这个年龄考虑的问题,但是他却提出来了,我感觉到他话语中透露着压力和无奈,甚至于是绝望。
这我就不得不重视起来了,但是我该怎么跟他解释这个问题呢?我不能不回答,人到中年经历的事多了,生死虽然不能看得透彻,但是把握其好与坏的方向还是有点自信的。
我思索良久后跟儿子讲了一个这样的故事。
有一个村庄里有户人家生了一个男孩,在这男孩满月的时候,主家夫妇便请亲朋好友左邻右舍来喝满月酒。
话说那天主家因为是头胎,又是生个男孩,自然十分重视,这满月酒也是办得相当隆重。
主家男人亲自在门口迎接宾客,这宾客们来的差不多了,在重宾客一致要求下,都要看看男孩模样,女主人便从内屋抱了出来,众人纷纷上前观望,在这种场景之下,自然都是祝福夸赞之语,什么虎头虎脑,冰雪聪明,弄璋之喜,一看将来就是富贵之人,更有甚者说此相为帝王之相。
主家夫妇一边谦让一边满脸笑容,一一道谢。
正在此时,隔壁邻居带着自家五岁儿子也过来道喜,这小孩就爱凑热闹,踮起脚尖伸着脖子两手摇晃着说要看小宝宝。
众人一看他那可爱着急样乐得哈哈大笑,女主人也是随他心意,就半蹲着身子抱着儿子给他看。
这邻居家的五岁儿子看了一眼,脸色突然大变,惊恐地说道:
“不好了,小弟弟要死了!”
原本人声鼎沸,热闹不已的大厅突然变得鸦雀无声,众人都面面相觑地看着五岁小男孩。
主家夫妇脸色瞬间铁青又变黑,五岁小男孩的母亲听到后,满脸通红又气急败坏,上前就给了小男孩一个耳光,大声呵斥道:小兔崽子,胡说什么?回家去。
小男孩挨了一耳光哭着跑了,他不明白,自己明明说的是真话,为什么挨了母亲一耳光?难道他说的不对吗?谁不是一出生最终都面临着死亡呢?
可是成年人的世界是不愿意听不好听的真话,反而是喜欢别人奉承他。
所以说这个世界真就是假,假就是真,人们忌讳谈论死亡,但是心中都装着死亡,谁也逃脱不了,只是自己不想面对罢了。
琼瑶说人不能选择出生,但是人可以把握最后的死亡,希望最后有尊严的死去,所以她最后选择了自己的方式离开了人间。
我并不赞成琼瑶所说的,人的出生可以谈论选择吗?子不嫌母丑,子不嫌家贫,不管是何出身,我都应该感恩父母给了我们生命。
再说什么自尊的死亡?无病无灾你却要选择自杀,这不是什么自尊,只不过是活在自己的世界里走不出来而已。
每个人从一出生就是带着一份责任而来的,你不是一个单独的个体,从生到死都脱离不了外界的联系。
生而为人,处在这个世上,我们每个人都应当努力地活着,不为其它,就为自己这份活的勇气而活。
思乡,大抵是想念回不去的童年,想念当初那一份快乐和安稳。
恰不道“人到中年万事休,我怎肯虚度了春秋”,春暖花开之时,待我千里归乡路。
列车悬浮在铁轨上,穿梭在深邃的黑夜里,乡村的点点星火一闪而过,离那个熟悉的城市越来越近,这真是近乡情更怯,不敢问来人。
殷墟之地,甲骨文和后母戊鼎的故乡、《周易》的发源地。先秦及三国两晋南北朝时,先后有商朝、曹魏、后赵、冉魏、前燕、东魏、北齐等在此建都,故素有“七朝古都”之称。
故乡双木县,双木为林,见字解意树林茂密,郁郁葱葱,怎奈今却成了巍巍太行,山势奇险,怪石嶙峋,荒草萋萋。
县南四十里有一镇逍遥镇,镇西有一村落,大集体生产队时左为山,右为谷,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后,两小队合并为村,这便是西峪村,也就我的出生之地。
村里第一大姓为薛姓,还有张,郝,郭,谭四姓,皆为后外来户。
不过对于我们薛姓来说,村里有个不成文的规定,薛姓与张姓不通婚,早年间我十分不解其中原因。
据老一辈人传说在闽剧中薛家和张家有家族深仇,像《薛仁贵传奇》中张士贵这一反派让薛仁贵屡屡受挫,《薛刚反唐》里薛张两家仇恨更深,可能受此文化影响的形成了这种观念。
我曾怀疑过这种说法,但是自我看过薛氏族谱后,外加村口的一座独特的白虎庙,确信了这种说法。
《薛氏族谱》记载,大明洪武七年(1374年),薛氏兄弟薛阡、薛陌系大唐爱国名将,民族英雄薛仁贵后裔,兄弟二人和一唐姓人家,奉诏东迁,自山西省潞安府壶关县北唐村来到双木县,薛阡与唐家落籍淇南史魏一里零泽村,但零泽村已湮没,只有被土掩埋了半截的关帝小庙和几间倒塌的破草房。薛阡在关帝庙东定居,取名薛家岗。薛陌则落籍逍遥镇西峪村。
进入西峪村村口,一高坡之上便有一座小庙,此庙便是白虎庙,供奉的正是老祖先薛仁贵,薛仁贵出身于河东薛氏,于贞观末年投军,征战数十年,曾大败九姓铁勒,降服高句丽,击破突厥,功勋卓著,留世有"三箭定天山"、"神勇收辽东"、"仁政高丽国"、"脱帽退万敌"等典故。
薛迁与薛陌两兄弟,秉承祖先教诲,忠心爱国,救死扶伤,扶危济困。薛氏迁林后世代以耕读为生,后代研习文艺、岐黄、周易、习武者也层出不穷。
至民国时期,薛陌后裔专习中医,传至第十八世子孙时,有四兄弟分别为薛元,薛亨,薛利,薛通,将中医发扬光大,为此薛氏一族在双木县独霸一方。
传之第二十世孙,名薛百万,当真是百万家财,据传,薛百万早上骑着毛驴走一天,尿急撒泡尿还是在自己地里,真可谓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啊!
我此次回乡,一为休养,二为扫墓,闲暇之余也为寻找无心人。
恰逢清明时节,春景交至,天地清明,细雨纷纷,思绪满怀。
老父亲八年前离世,身在外乡时刻思念如白马,自别离,未停蹄!
我提着清酒,菊花,香纸等物品,走向薛氏祖坟。
初听不知唢呐意,
再听已是棺中人。
临近祖坟,远远传来一支响亮唢呐声,我走近岸边一看,祖坟一角,一老者正在吹凑唢呐。
定睛仔细一看,却是万富少爷,此人便是我的本家,之所以叫他万福少爷,因为他正是薛百万之子。
据我父亲讲,他自幼和富贵少爷亲近熟识,万福少爷自幼说话不囫囵,少言寡语,似有木呆神态,他老子薛百万打他出生就看不上眼,想我堂堂百万富翁怎能生出个如此玩意。
但万福少爷却有一手给死人写“路引”的绝技,下笔与平时判若两人,神情严肃,文采风流。
薛百万每每看到此处,更加气不打一处来,好歹也是家财万贯,怎么能沾染这种晦气之物,因此也没少唾骂万福少爷。
可万福也是个倔犟之人,依然我行我素。原本就结巴的他,薛百万听着儿子结结巴巴的反驳心中就来火,最后无法只能随他去吧!
那么“路引”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呢?
路引就是人去死后,三天烧马时,需要有一篇古义盎然的介绍文,说去世人的生平,以及一些虚幻莫名的客气话,也叫送路。
能写这东西的一般都是村里年长的文人墨客,这东西一般人可写不成,而万福少爷却下笔如有神,写时神情肃穆,文采惊人,尽显风流。
因此他也算是一奇人,村人皆不知他从何学来?
我走近万福少爷近前,抬眼看向墓碑,我眉头一皱,心中震惊。
未完待续——